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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爱在回忆尽头-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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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今天带了什么来?”卢希一边按摩背部,一边看着桌上的保温桶。

    “新学会的藕粉,怎么,你馋了?”

    “切,我就随便问问。”她故意扭过头去,表现出不屑一顾的样子。

    “那就好,我可没打算给你尝鲜。”

    “我才不稀罕呢!”她吐舌头做鬼脸,之后却在他盛一碗食物出来的间隙,偷偷看了他一眼。

    跟他相处越久,她越发现kevin的细致入微。很多女生都难以抵挡这样的男生,她也不例外。

    好感不知不觉间悄悄驻进她的心房,等真正明白过来,那已经是好久以后的事情了。

第七十四章 意识() 
黑洞洞的空间里,狭窄逼仄。肖琳被挤在一道时空缝隙中,无法伸展四肢。她的灵魂被周围的压力压扁了,密丝合缝。

    这里虽然黑暗无尽,却感觉不到恐惧,反而给人安心之感。

    她觉得可能自己离地狱更近一步,接下来见到的,也许就是地狱官吏。他们会面无表情的飘过来,架起她,然后像往返了无数次那样,机械化地带她回到阎王殿。

    途中会走上一座桥,想象中,那桥该是又长又窄,一眼见不到底。桥下定会开满血红血红的曼珠沙华,如血泉一般,喷涌而出。它们伴随即将过桥的人的脚步声起舞,若有似无地浮动细长的如丝绦,也如镰刀般的花瓣。

    空气不似地球表面的气流开阔涌动——死亡是不需要空气的——一切都是死寂,脚步声就像从天边传来的一样,虚无缥缈。

    中国古老的传说在这里一一应验。继续走下去,该是遇见桥头的那个叫“孟婆”的人,喝下她供给过路行人的那碗“孟婆汤”。

    肖琳难以接受这些,她不想这么早就失去一切。对于她不够丰满的生命,这样太过残忍。

    她不断挣扎,可惜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控制住,无法动弹。前方像有吸附力一般,不断吸引她。她不想像昆虫那样,被食人花吸进脏腑,然而一切都由不得她,她的力量太薄弱了。

    难道一切就真的完了吗?

    闭上眼睛,所有今生今世发生的事情闪过脑海。都结束了。全部都结束了。

    原来人的一辈子竟是这样无力,死神宣判谁死,谁就必须死;死后无论你是否接受遗忘前尘,都必须喝下这碗“孟婆汤”。

    肖琳放弃了抵抗,她知道自己再没有力量来改变既定轨道,只剩安然等待审判的来临。

    等等,她明明少了一部分记忆,为何到死都没有播放出来?

    突然,她感到前面撞到一股力量,把她往后弹开几步远。

    旁边两个官吏也停下脚步。

    她被突发事件刺激得张开双眼,面前正立着一个男人。他三十岁左右,看起来温润儒雅,清爽的短发,匀称好看的五官,加上挺拔潇洒的身材,使他周身散发美丽耀眼的光芒。那光芒,好似汇聚成伸展的两个翅膀,它们好像抖动起来,几片羽毛扑棱落下。

    “你是,天使?”肖琳并未张口,能量便随意识流动发出声音,萦绕空荡荡的地狱之门外。

    男人摇摇头。他的目光充满慈爱,他的笑容仿佛能融化极地冰层。

    “那你是谁?怎么会在这?”

    他依旧没有“说话”,而是不知从哪,变出一副相机来。那副相机……等等,那副相机怎么这么眼熟!难道!?

    旧梦复苏,源于初来中国的那晚。梦境排山倒海袭来——风和日丽的草原,一望无垠的天空,还有,那个教授小女孩拍照的年轻男子——那个男子,竟然和面前的人一模一样!

    “你到底是谁?那个小女孩又是谁!”

    男人还是没有直接回答,双目闪烁平和之光。他一伸手,从指间传来一道光束,这道光凝聚成一缕能量,注入肖琳前额。

    她被光波照得张大双眼,所有失去的,那些过往的陌生记忆,犹如醍醐灌顶,充满她空洞的大脑。

    一个小女孩出现在视野,她是那个草原上的小女孩,也是和陈岚在一起的linda,她是nancy,也是肖琳。

    “爸爸,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linda乖,爸爸保证在你过生日之前就赶回来。”

    他的背影坚毅伟岸,不一会,已经背上重重的行囊,往屋外行去。那行囊里,承载的是他对摄影的追求和对生命的敬畏。他要去拥抱遥远的大自然,纪录她鲜为人知的生命历程。

    然而,肖笙一去,换来的是十几年的杳无音信。

    以后十一年里的每一个生日,肖琳从最开始前三年有陈绮岚(陈岚原名)的陪伴,到剩下的八年里,她一个人形影相吊——爱情和家庭终于没能击败时间,终于有一天,她的妈妈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了。

    陈绮岚彻底离开了她,离开了她们彼此相依的那幢房子。那一天,肖琳成为被抛弃的孤儿。

    连续五天五夜,幼小的肖琳滴米未沾。她曾试图拨打姨妈家的电话,然而由于经济拮据,家里的通讯设备早已停用。她饿得发昏,卧倒在床上。许久没有通风的房子,到处充满霉味。

    她感觉自己就快死了,闭上眼睛,眼前到处都是一团团白花花的光团,就像猛然被人一拳打倒,眼冒金星的感觉。

    生命枯竭的滋味,原来她早已经历过。

    陈绮玲在陈绮岚消失一周以后,才发觉不对劲。四处打电话联系未果,她急忙赶到肖琳家来。报警后,开启房门的那一刻,她闻到一股刺鼻的霉味,房间到处凌乱不堪。走进室内,才发现肖琳小小的身子缩在潮湿的被子里。她赶紧掀开被子,把昏倒的幼小身体抱起,当时就心疼得大哭出来。

    把肖琳送往医院后,她一刻也没停止找寻姐姐的消息,然而无论报警还是发寻人启事,全部杯水车薪。这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完全消失了。最后警方只好将陈绮岚的消失定性为人口失踪,所有事情才终告一段落。

    那年,肖琳八岁,在她出院的第一年,她的同母异父的妹妹,卢希出生了。可悲的是,一切一切的真相,都被蒙在鼓里——被陈绮岚改名为陈岚,变化身份后蒙在鼓里。

    ……

    “妈妈,你要去哪?”

    “……妈妈出去买点吃的,一会就回来。”

    “妈妈,你不要学爸爸,不要走好不好。”

    哽咽。

    “妈妈走了,妈妈不会学爸爸。”

    “我们拉钩钩。”

    “好,拉钩钩。”

    ……

    说好的不学爸爸的,说好的会回来的……

    妈妈骗人……

    我没有妈妈……

    再也没有妈妈……

    我只有姨妈,只有姨妈才是我的妈妈……

    我恨妈妈……

    我恨爸爸……

    ……

    如果一切都在仇恨中燃烧殆尽,也许痛苦不会那么漫长。以后的日子,才是肖琳真正感到恐惧,悲伤,精神脆弱的根源……

第七十五章 根源() 
如果一个人在失踪了十一年后,再度出现,你一定会以为自己见鬼了。肖笙在野外拍摄工作时,意外脱离团队失踪。人们都以为他死了,就连等了她三年的陈绮岚最后也不再抱期望。可是,谁又想过,若干年后,他就那么出现了,不过不是以鬼的形态,而是以有血有肉,能活动的人类的形态。

    也许大多数阅历丰厚的人都觉得这世上不存在什么奇迹。这个词语不过是人们对无法左右的情况生发出的妄想。不过,尽管这种妄想概率极低,还是有它发生的偶然性。

    耗费了十年的光景,肖笙从渺无人烟的荒郊野岭,到达繁华喧嚷的都市。长久以来支撑他回来的信念,是对女儿的承诺和对妻子的誓言。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沿途经受了多大折磨,也不知道他是靠什么活下来的,人们纷纷揣测推理,不过一切猜测都在新闻登报后的数天时间,被世人遗忘。

    当他一身灰头土脸,穿着比乞丐还肮脏的行头,瘦得皮包骨的移动在美国街头时,人们像看怪物野兽一般,避之不及。他亦步亦趋,凭借这些年深深刻在头脑里的生活信息,终于在十一年后的某一天,出现在了过去的那幢老房子前。

    如今这栋房子已经易主,里面早已不见他的妻女。警察得到周围群众的报警,来到他面前,这才知道原来这名可疑男子就是十年前报意外失踪的摄影师肖笙。

    闻讯的陈绮玲带着肖琳来见他。肖笙听说女儿会来,主动要求洗澡理发,并换了件干净衣服。他想在女儿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可令他想不到和伤心的是,一路被强迫拖过来的肖琳拒不承认自己有父亲,不仅如此,还公然在他面前做侮辱性的手势。

    不过这些并不能阻止肖笙爱护她,随着往后对肖琳细致入微的关怀,他花费了近一年时间,终于渐渐被她接纳。

    尽管肖笙刚回来的时候潦倒不堪,甚至与人会话都成问题,在通过他努力适应和锻炼月余后,很快回到正轨。他找回了从前做摄影工作的手感,开始继续摄影师的工作。这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女儿在没有了母亲后,能过上好生活。

    就这样,肖琳被肖笙从姨妈家接走了。肖琳以为自己终于不再是孤儿,终于有了父亲的时候,数月后的一天,打破了一切美好期许。

    那天,成为她一生中的裂隙。从此以后,她便开始了长达七年的痛苦之路……

    关于那天的大体情况,实在不值赘述。一如往常那样,肖琳去上学,下午时间一到,准时放学回家,照旧读读书,吃吃饭。平平淡淡的一天,本该平平淡淡地过,就像一年之中绝大多数时间那样,在不久就会遗忘的行为模式中重复再重复。

    多么希望那是一日无关紧要的重复。

    时间往后推移五个小时左右,肖琳被一阵急促铃音叫到屋外。原来过几天就是万圣节了,周围邻居小朋友专门来找她商量怎么过。她很高兴地接受邀请,征求肖笙同意后,随同他们出了院子。

    大概一个小时以后,她回到家门口,按了几次门铃,屋内无人响应。她只好掏出备用钥匙,将大门打开。

    “爸爸?”

    屋内静得出奇。

    “爸爸——”

    她一边脱鞋,一边把钥匙随手丢在门口柜子上。换好拖鞋,走上楼梯,朝肖笙工作的暗房走去。

    “爸爸,你在这里吗?”拉开房门,里面空无人影,只有几张正晾晒的照片悬挂在绳子上面。

    挠挠头,把房门关严,她又来到肖笙的卧室门前。

    “爸爸,不要玩捉迷藏了!我知道你在这!”她边笑边拉开这扇厚重的木门。

    眼前的是什么?依旧空荡无人?恶作剧?惊喜?还是惊悚?恐怖?离奇?

    强大的,前所未见的视觉刺激,正残忍无情地破坏肖琳的脑部构造,破坏她对人体的认知。尖叫已经没有了,地板被无力的身躯砸出哐当一声。

    只有门梁上悬挂的一颗无眼头颅,正用他那深不见底的如同两个黑洞一般的双目,俯视发生的一切。

    洞内,还在不断往外流血,潺潺而下的两行血泪顺着面颊,“滴答、滴答”地流下,好像会说话似的。

    那副面容依旧保留温度和鲜活。那是生物还没有死透的状态。

    血……到处都是鲜血……还来不及干变成灰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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