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乱天下-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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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锋利的刃就要划开介从之的颈动脉,突然有人大喝:“不要!”声音里的急切和关心,让凌雪心头一颤。
就是这样一声,她的手部力量已不足以对他造成致命伤,怒视着介从之的双眼,凌雪微抬手,在他的脸颊上划开一道血口子。
介从之自是以为他会丧命于凌雪的这一刀下,却没想到,她毁了他一直珍爱着的面容。他的心里除了愤怒之外,更多的则是惊讶,他一直都刻意掩饰着这唯一可以称得上喜好的喜好,她,是怎么发现的?
还有她手中的那件武器,他曾在书中见过对它的描述,如意是么?这把绝迹于天下的短刃,怎么会在她的手里?他想不明白,在他和楚家之间,明明他是胜利者,可是,面对这个手握利刃的小姑娘,他的心里竟然生出一股无力感。
微风轻轻的吹起她垂下的一缕发丝,身上各处都沾染血色,她的身后躺倒着已经失去了呼吸的秦书勇,那一刻,介从之忽然觉得,她的身上散发着一种绝美的妖艳。
“为什么阻止我!”凌雪对着来者大喊,那个疾驰而来,出声喝止她动作的人竟是锦川,这是她没有想到的事。
“你杀了他,今日就会命丧于此。”锦川跳下马,急切地说。
“我本来也没想继续活着。”凌雪向秦书勇的尸体看去,她知道,他的身体很快就会变得冰冷,她再也得不到如落日余晖般的温暖。
锦川没想到秦书勇竟然会死在介从之手里,他可是他们三人中武功最好的,可是这……他拾起介从之刚刚扔开的东西,这是……
目光暗了暗,锦川将暗器收起来,沉声对凌雪说道:“你不能死。”
“我为什么不能……”凌雪抬眸,看向气势逼人的锦川。
“因为我不许你死!”锦川大声地说着,仿佛要让天地都听到他的话,话落,风起,树叶簌簌的响了起来。
“锦川?”凌雪有些不相信,这是她认识的锦川,他是这个样子的么?
“来不及了,快跟我走。”锦川上前拉住凌雪的胳膊。
“你们走不掉了。”介从之捂着受伤的脸颊,冷冷地说,不知怎的,他心里对凌雪竟是一点怒意都没有,有的只是怨意。
四面八方的马蹄声越来越清晰了,凌雪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如果准备恶战一场的话,她,并不介意。
第三十章 断发()
锦川却一把按下了她紧握的手,顺势将她手里的长剑夺了过来,清冷着声音对介从之道:“不想让她死的话,就配合我们。”
说完,在介从之犹豫的当儿,上步将剑架到了他的脖颈上。这功夫,凌雪已顺势收起了那把短刃,绝世的名刃还是不要暴露于人前。
与此同时,原路折回的骑兵已出现在三人的视野内。
“你要做什么?”介从之语气丝毫不乱。
“你说呢?”锦川持剑,拉着凌雪绕到他的身后。
“哼,挟持我,你们也出不去。”介从之扫了一圈已然将他们围起来的兵士,低声道。
锦川没有理会他的话,将剑一横,推搡着他向前走去。趁现在这些追兵还不敢妄动之际,他们要赶快离开这里。
“从之?!”介明远坐在马上,试探的喊道,他的三弟怎么会如此轻易的被人制住,他疑惑地看着他。
介从之对上介明远探寻的目光,对着他眨了眨眼。他只是想要玉符而已,并不想让她死,错手杀了他一直欣赏的秦书勇也并非他所愿。
如果说刚刚锦川让他配合他们的时候,他还有些犹豫,那么现在面对这些虎狼之兵,他却是打定主意要救他们。
他想的很好,楚家已经不在,秦家虽然实力雄厚,但是因为秦书勇的死,他们也不会接受她,而锦川,则是个小小的客卿罢了。就算放他们走,两人也逃不到哪里去。何况,他还有着更深一层的私心,这玉符代表的权力,他不想与任何人平分。
介明远看到介从之的眼色,知道他有他的打算,可是这大好时机,罢了,他总不能在这众多兵士面前落下不顾兄弟情谊的口实吧。
他想着,摆了摆手,众兵士慢慢的让出一条路来。
锦川料到介从之会配合他,却是没想到介明远会这么轻易的放人,当下也不敢大意,戒备着周围,慢慢穿过兵士给三人让出来的缺口。
然而,他只注意着介明远的动作,却是忽略了介从之。就在三人即将离开包围圈的时候,锦川突然感到手腕处一麻,手一松,架在介从之脖子上的剑就掉了下去。
见机,介从之跳开,对着锦川身后的位置打去,那里是凌雪的所在,可是,他的手刚伸出去,瞳孔就瞬间缩小了,他的身后哪里有半点人影。
冰冷的剑刃贴到他的脸颊上,怪不得他刚刚没听到长剑落地的声响,原来竟是被她拿在了手中。
凌雪盯着他俊朗的面容,嗜血的笑道:“如果你再敢妄动,我不介意再划上一道。”长剑因为她的用力而微微颤抖着。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很爱惜面容这件事的?”介从之看不透现在的凌雪,这让他很是苦恼。
“介末,如果你真的试着去爱一个人,就会去观察它的一切。”凌雪说着,扭转过他的身体,让他背对着她和锦川。
锦川自知自己失手,眼中闪过黯然,他还真是小看了介从之啊,不再犹豫,他大声对介明远喊道:“给我们两匹马。”
介明远听到他的话,示意两个兵士牵过去两匹马,只卸下了箭囊,就交到了锦川手里。
凌雪看着这样反常的介明远,总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对,但是箭在弦上,他们别无选择,挟持着介从之一块上了马,三人两马向远处奔去。
等到彻底离开了追兵的视线,锦川突然出手,将介从之打昏,推下了马。
“你这是做什么?”凌雪收起长剑,有些不解。
“这马有问题。”锦川侧头看向身后,追兵还没有出现,介明远对他自己很有信心啊,不过这次,他恐怕要失算了。
“什么问题?”凌雪仔细的看了一圈身下的良驹,并没看出什么不妥。
“两匹马被人下了药,跑不了多远,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我们。”锦川说,“还好我有准备,跟我来。”
凌雪跟着锦川,一边催马一边问:“这马不是随意挑选的?怎么会被下药?”
“我看到的,卸箭袋时,那两人极快的向马嘴里塞了东西。”锦川放慢马的速度,辨认着方向,“这边。”
“我怎么没看到?”凌雪不解,她当时也有注意啊。
“你站的位置正好被介从之挡住了。”锦川简短的解释着。凌雪回忆着当时的情形,确实如此,还好今日有锦川相助,不然她就真的难以逃脱了,只是,她的哥哥……
又走了没多远,两人来到一处林子中,锦川看看四周,跳下马,说道:“到了。”语毕,从胸前拿出一个哨子形状的东西,放到口中。
尖锐的哨响过后,一匹枣红色的马疾驰而来。
而这边,等到介明远带着昏迷的介从之,寻着马蹄印搜索过来时,凌雪和锦川早已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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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洛京东面,昌和县。
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民居里,凌雪着一身青色长衫,披散着头发,端坐在梳妆台前,静静的看着铜镜里的那个自己。
良久,她终于下定决心,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剪刀,咔嚓咔嚓的剪断齐腰的长发。
这一刀,剪断的是她对介从之的念念不忘,这一刀,剪断的是她对秦书勇的牵挂,这一声声的咔嚓咔嚓,剪断的是她想要拥有的所有温暖。
一缕一缕的头发被她剪下来,摆在桌上,密密的铺了一片,如绸缎般的光滑黑亮。
大滴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凌雪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落泪了,泪珠打湿被她剪下的发丝,眼前晃动着的,是楚府被抄家时炼狱般的场景,是楚平在大街上对着她说话的场景,是她的哥哥倒下时,紧握她的手,让她好好活着的场景。
她从未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可笑,竟然会去相信小孩子的玩笑话,竟然会奢望着爱情的到来,竟然为了那仅存的幻想,搭上了自己的心,还害死了她最亲近的人。
如果这个世界给不了她想要的温暖,那么就让她永远的隐于黑暗中吧。
凌雪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三天三夜,不吃也不喝。就在锦川终于忍不住要打开房门的时候,吱嘎一声,她打开了房门。
第三十一章 秦黛姬()
布满泪痕的小脸,齐肩的短发,沉静如水的眸子,迎着晨起的微光,看在锦川眼里竟有一瞬的触目惊心,对,就是触目惊心,他也不知为何自己会有这样的感觉。
“你,还好吧。”锦川试探着问道。
“我很好,我想吃饭。”凌雪轻轻地说着,干裂的嘴唇渗出血丝来。
“好,我这就去给你准备。”锦川心里松开一口气,他真的担心她会永远走不出来,还好,还好,她只是剪短了头发,没有做什么其他出格的事情。
很快,锦川就带回了温热的饭菜,清汤小菜,不是很丰盛,却是正好适合她现在的状态。
“你剪下来的那些头发呢?”锦川看她的气色恢复了一些,问道。
“你要做什么?”凌雪喝掉最后一口汤,真好吃,这样亏待自己身体的事情,她以后可不会再做了。
“想留个纪念。”锦川说着,竟有些促狭。
看到这样的锦川,凌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的头发,你留什么纪念?难不成想要我永远活在这样的痛苦里?”
“不,不,我不是……”锦川急忙说着,他的话却被凌雪打断了。
“好啦,我收起来了。”她说着,看向蓝蓝的天空,半似自言自语,半似说给他听,“我要留着它们,留着自己的过去,时刻提醒着自己。”后面的话,凌雪并没有说出来。
风声突起,打破了短暂的平静。
“你说过,这里是秦家的秘密据点?”凌雪环顾四周,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准确的说,是曾经的据点。”锦川黯淡地说着。
“曾经?”凌雪翻手扯出袖子里的短刃,很明显的,它现在已经被套上了短刀鞘,“还有,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清楚,锦川是从哪里找来长剑和“如意”的外套的。
“是秦黛姬亲手交给我的。”锦川说,“刃鞘和剑鞘,和这张标有秦家据点的地图。”他说着,拿出一张泛黄的旧地图。
“只是可惜,她并不知道秦家的许多势力,在这五年间已经被捣毁了不少。”锦川解释着这所谓的据点,竟会无人的原因。
“那刚刚的饭菜,从哪里来的?”凌雪问。
“这附近都是普通的民居,他们以为我们是落难的兄妹,这三天来很是照顾我们。秦家的这个据点真是找了个好位置,便于传递消息,又不会轻易被人发现。”锦川感慨着,收起了发旧的地图。
凌雪听锦川如是说,就要调动自己的听力去探查,却突然猛烈的咳嗽起来。
锦川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语重心长的劝道:“以后,你还是少动用内力的好。”
内力?她有些惊讶,不过就是听力敏锐一点,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