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宫妃策-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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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进来,她们也不必站起来同她见礼。
被这么多的女人用各种各样的目光打量、审视,念云有几分不自在。李淳悄悄地拉一下她的衣袖,她想起来,要按照先前教习姑姑所教的礼仪,目不斜视地给太子殿下奉茶。
太子接过,徐徐饮了一口,放在旁边的几上,对她吩咐道:“给良娣奉一碗茶吧。”
东宫没有太子妃。早在六年前,太子妃萧氏就因为她母亲郜国公主而被迫与太子离婚,并被圣上囚禁。两年前,郜国公主去世,萧妃也被赐死。
此后,太子妃之位一直虚悬着,王良娣因最受宠爱且陪伴太子的时间最长,成为实际的东宫之主。
萧妃没有生育儿女,李淳是太子的长子,乃是王良娣所出。
念云深吸一口气,接过丫鬟手里的茶,在丫鬟的指引下,恭恭敬敬地给右边下首第一位的王良娣奉了一碗茶。
王良娣尚未开口,她下首的一个绯色衣衫的女子却笑道:“郡夫人果然是好颜色,难怪良娣姐姐老早就要去结识呢!”
第二十九章 东宫的女人们()
念云一怔。
同王良娣会面的时候,她还是郭木叶,况且这件事即使在东宫,也应该算得上是机密才是。
当着太子的面提此事,可见她是颇受宠爱的,也有些地位,所以才得以坐这位置。而在这个时候提及,难道是在威胁她这个新来的郡夫人不成?
王良娣却也十分和气,只是笑一笑:“昭训妹妹说笑了,这样的好人家,况且咱们念云自幼就有知书达理的名声在外,京里有男丁的富贵人家谁不想攀结,只是如今淳儿有福罢了!”
那昭训牛氏仿佛真的只是在夸奖念云,又道:“我也瞧着欢喜,淳儿这个新媳妇不仅知书达理,模样也极聪慧。想必那管事的妃印,交到她手里必是放心的!”
妃印?
念云瞬间明白过来,她这是在挑拨离间。
东宫没有太子妃,可还得有人管事,王良娣虽然位分已属最高,到底不是名正言顺,一朝不是太子妃,终究只是暂代管事。如今她这个长房长媳嫁过来了,王良娣的权力便开始遭到质疑。
如今情况不明,太子的女人这么多,看着莺莺燕燕,里头定是斗成了乌眼鸡,可不好对付。若是现下立马接棒,谁知道会出什么妖蛾子,只怕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况且,她可不想这么快得罪自己的婆婆。于是忙道:“念云年幼不懂事,哪里会得这些?还是良娣继续管着妥当些,良娣莫要嫌念云疏懒才好。”
那牛昭训却是一哂:“年幼怕什么,听说咱们太子妃也是十五岁便当了家呢!便是蕙娘,也不过大郡夫人两岁,有什么难的,左不过是管着管着便会了。”
念云听了诧异,难道如今管着东宫内务的竟不是王良娣么?
却听得王良娣笑道:“妹妹莫打哑谜了,念云新来,只怕不知道,殿下身子不好,我自然花的精神多,哪还得工夫来管家事?如今家里都是蕙娘代管的。”
念云了然,太子身边这般姹紫嫣红一片,一点都不比大明宫里省心,连她这儿媳都没法明哲保身,王良娣这般年纪若还能分出精力来管事,那才叫出神入化。
她转向念云:“如今淳儿既已经大婚了,家务事早晚是要交予你的。不过,倒也不忙这一刻,这几日你又要收拾东西又要准备回门礼,怕也没时间理这些。”
敢情这重点还不是挑拨婆媳关系,而是为了蕙娘。念云偷偷抬眼扫了一圈,不知道蕙娘又是哪一个。
然而不知道那个蕙娘是太隐忍还是因为别的缘故不在场,竟没有站出来表态。
不过,马上给自己树敌依然是不明智的。
王良娣的意思也很明白,反正她要管也是名正言顺,但不妨等一等,看明白再说。
可见还是袒护了念云的,她当然也得表示一下领情:“良娣说得甚是,念云愚笨,不敢贸然托大。”
太子殿下一直在旁冷眼旁观女人们斗法,看着差不多了,适时开口:“时候也不早了,念云想是还没有用早膳吧?淳儿既然这几日不必上朝,多陪陪你媳妇。”
同样隔岸观火的李淳这才笑着作揖:“是,父亲,淳这就告退了。”
自承恩殿出来,念云脸上面具一样的笑容顿时垮下来,长舒一口气:“太子殿下的侧妃可真多,每日这般简直累煞人!”
李淳挑挑嘴角:“后悔了?”
念云白了他一眼,他却愉快地笑起来:“后悔也迟了,我就说过迟早会娶到你,如今可是应了不是?”
念云无语,不满地撅起嘴:“如此说来,你娶我也算是费了些工夫的,你就这般把我丢进那群张牙舞爪的女人里头,也不帮我挡一挡?”
李淳像个炸了毛的小狗扑过来:“喂喂喂,你说谁张牙舞爪?”
念云这才意识到“那群女人”可是连他母亲都一并算在内的。她“扑哧”笑出来,一巴掌拍开他:“好好好,算我说错了!”
李淳鼻子里“哼”了一声:“才刚一天,就得我帮忙?我那岳母大人难道没教你宫中的生存之道么,这几个女人都应付不来,等我上朝去了,你立时三刻被吃干抹净,谁救得了你!”
她有些心酸。母亲没有同她说过这些,反倒是郭鏦零零碎碎地说了不少,告诉她内院如朝堂,叫她当心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
不过李淳说得的确是这个道理,即使他时时刻刻把她捧在心尖尖上,只怕也未必能护得她周全,只得她自己来应付。
但她嘴上还是不依:“你什么都没同我说,你起码告诉我蕙娘是哪个……”
李淳一怔,脚步停了停:“等会她自然会来见你。”
她讶然:“来见我?为什么?”
李淳无奈:“你这笨女人!”
回到居所,念云命茴香帮她把这一身沉重的行头换下来,却有一个丫鬟道:“夫人且慢换衣裳,过一时再换罢。”
念云因问道:“还要等谁?”
丫鬟欲言又止。
念云见这丫鬟面熟,问:“你是谁派来的,叫什么名字?”
丫鬟看一看李淳,道:“奴婢玉竹,和重楼两个是郡王派来伺候夫人的。”
她想起来,在公主府的时候有一次李淳命人来给她送东西,便是这两个丫鬟。
这时候又有人来报说:“蕙娘和纪娘子来了。”
念云微微一愣,看一看李淳,见他一脸的不自在,猛然醒悟,这两位原来是他的妾侍啊!
于是她暗暗在心里感叹:那蕙娘的确不简单,作为一个小小郡王妾侍,竟能够在太子的一十八位姬妾手底下管东宫这偌大的一个家!
同时也感到无比头痛:原来她要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不知怎样去爱的男人,一群叽叽喳喳的庶母,还有一群也许会觊觎她的位置或者同她争宠的女人。
姊姊啊姊姊,丢给她的岁月可当真不是那么容易啊!
绿萝果断地扶了她坐在主位上,她便顺势端起架子,将胳膊往小几上一搭,传那两位进来。
两位妾侍还没进来,只听见“噗通噗通”的脚步声,念云正诧异是谁这般毛毛躁躁的,只见一个小小的人儿穿着虎头鞋,自帘子一角钻进来。
还没反应过来,那白白胖胖的小包子已经冲着李淳扑过去:“阿爷!”
这……
念云看向李淳,李淳有些尴尬,却很快把注意力转移到小包子身上去,爱怜地抱起:“宁儿这几日有没有听奶娘的话好好吃饭啊?”
小包子奶声奶气地:“宁儿很听发(话),每餐都七(吃)了介么一大碗饭!”一面还伸出两个胖胖的小手比划着。
李淳呵呵地笑:“我说呢,比前时又重了好些!”
那小包子忽然委屈起来,口齿不清地:“阿爷好长时间都不乃看宁儿和阿娘了……”
李淳一怔,随即笑道:“阿爷不是忙么!”
宁儿却忽然看了看念云,瘪了瘪嘴,张口就大哭起来:“阿爷……阿爷娶了新媳妇,不要……宁儿和阿娘了……”
念云一阵头大。都说六月天是孩儿脸,可这小包子变脸分明比六月天有过之而无不及。看个头他怎么也不会超过一岁半,话都说不利索,能懂什么,定是那两个妾侍教的。
可见,李淳的女人虽然没有他老子多,可也一样不太平。
李淳的脸也黑了一瞬,正思量着怎么解释,只见珠帘一动,两个女子笑吟吟地迈进来。那穿杏黄色衣裳、面相忠厚些的赶上前一步,把八爪鱼一样挂在李淳脖子上大哭的小包子拿下来:“哎呦,宁儿啊,都说多少遍了到这边要听阿爷的话,怎么又闹起来?”
一面拉着孩子到念云面前来:“快,宁儿,给你母亲磕头。”
小包子抬头盯着念云一瞬,又大叫道:“她抢了我阿爷,她不是我母亲!”
那桃红色衣裳的忙低声斥道:“宁儿,不要胡说!”
一面拉过小包子,两个大人一边一个低声絮絮地哄,不知又许了些什么好处,小包子终于屈服了,老老实实磕了个头:“母亲。”
安抚好小孩子,这两个才上前一步来磕头行礼:“妾纪氏丁香、徐氏蕙娘见过郡夫人。”
原来那杏黄衣裳的是纪丁香,小包子是她的儿子。
念云都看在眼里,却也不发作,只命茴香拿了桌上的糖果点心来逗弄宁儿,一派天真的模样。小孩子懂得什么,见她这儿的吃食比乳娘给的好,自然欢欢喜喜了。
念云便问及二人年庚,纪丁香已经十九岁,蕙娘是十七岁。
丁香道:“我们两个虚长几岁,夫人若不嫌弃,便好姐妹相称。”
念云只望着她,徐徐喝了一口茶,装作不懂事的样子:“咦,我们郭家的妻妾明明都是照位分论序齿,从未有过按年岁算的,这可是东宫的规矩?”
那丁香原本也只是试探,忙道:“夫人误会了,妾身是说,夫人若不嫌弃,我们两个便呼夫人做姐姐。”
念云只微笑不语。
蕙娘想了想,从身上取出一个小小的印盒子,道:“妾身不才,蒙殿下和良娣看重,代为理家事。如今姐姐来了,自当交还与姐姐掌管。”
若她在承恩殿里没有婉拒,只怕她也没这么容易拿出来。念云轻轻笑道:“良娣方才也说呢,我初来乍到,怎知如何管事?妹妹且收着罢。”
蕙娘稍微推辞了几句,便收回了金印。
念云注意到她眼里意味深长的笑意,却也不忙着对付她,闲闲地笑着,看向茴香身旁吃得不亦乐乎的宁儿,道:“这孩子乖巧,我见了就喜欢。向妹妹讨一个许可,不如把宁儿送到我这宜秋宫来教养罢?”
第三十章 失宠的郡王()
丁香大惊,想说东宫并无此旧例,但转念又想到东宫是因为并无太子妃,所以李淳的幼弟都由生母亲自抚育,大明宫里亦是如此。情急之下道:“夫人年纪轻,没生养过,只怕是不知道如何带孩子呢,况且孩子吵闹得很,只怕叨扰了夫人,可是罪过……”
念云心里暗笑,谁叫你方才甘愿给人当枪使的,这会子知道着急也迟了。
她挑眉笑道:“这有什么,难道纪妹妹不是头一次生养么,还不是学学就会了!我过来时,母亲也在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