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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部分

唐宫妃策-第186部分

小说: 唐宫妃策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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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外头用铁链锁上的木门上,出现了一个一尺见方的窗口,六福听出那人的声音,便走过去,那窗口便递进碗筷和饭菜进来。

    六福一样一样接过,整齐地摆在屋里的一张红木条案上。

    即使屋里只有主仆二人,仍旧是八菜一汤,荤素都有,十分丰盛,厨子手艺并不比尚食局的差。

    李淳坐到条案前,六福躬身替他布菜,门外那人借着这空隙,低声道:“陛下,薛公公的神策军已经到了,在陈家村外五里外埋伏。”

    六福替他盛了半碗老鸭汤,李淳喝了一口,问道:“可探听明白了,那背后的人,就是恽儿一个?”

    外头的人答道:“是,澧王现就在陈家村,并未发现其他的势力介入。”

    李淳一面用饭,一面淡淡道:“好,那就等今晚动手罢,把老二的人一举制住,余下的事,回去再说。天气有异,恐受雪灾,需早些回宫准备处理灾情。”

    外头的人沉吟了片刻,问道:“手下留情?”

    这一句,问的实际上是假如遇到顽强抵抗,是必须拿活的还是宁可诛杀也不能放跑。

    李淳沉吟了片刻,十分冷静地道:“不必了。”

    到这个时候,他若是还不能狠下心来,也许未来还会增添无数的麻烦,就像当初他没有狠心直接囚禁恽儿,才导致了今日。

    身为一个父亲,他不忍心诛杀自己的儿子,但身为大唐的帝王,他必须狠心剿灭一切威胁君权的人,哪怕对方是自己的儿子。

    那人便不再说话,六福静默地服侍李淳用饭,李淳忽然道:“等回了宫,便着手把立后的事办了罢,已经迟了十几年,不能再辜负她了。”

    六福轻声道:“陛下……还是决定了?”

    李淳苦笑道:“这时候,只怕她已经不稀罕了,但该给的,朕还是要给。”

    当年他登基的时候,她大约还是怀着一些希冀的,他却没有给。到现在,对她而言,皇后还是贵妃,或许真的已经不重要,可她却早已慢慢变成了他生命中的唯一,成了他心口那一颗再也抹不去的朱砂痣。

    他用过饭,门外的人从六福手里接过碗碟等物,悄然离去。

    待那人走了,不多时,又听见一阵脚步声,隔着一扇木门,他只开口试探着叫了一声,“陛下?”

    屋里的人便呵呵笑了起来:“老二,背后那人果然是你。”

    一个“果然”,使得门外的李恽面容有些扭曲,冷哼道:“陛下选的好太子,也不过就是个为了女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废物,愚不可及!”

    同样是为了女人,他当初就惹得陛下震怒,以致于失去了一切亲王的优待,被打发到宫外去做一尊行尸走肉!可凭什么,李恒就是想逼宫,陛下也心平气和地接受?

    为了女人么?为什么样的女人,其实也是不一样的。为一个能力尚不足以支撑起庞大野心的女人,和一个或许能为大唐谋福祉的女人,自然是不一样。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自己,若不是为了一个女人,何至于竟有后继无人之忧?

    “呵,你若当初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老大而不留下证据,朕,也不会为难你。”

    屋里的声音沉稳而威严,那个瞬间李恽有一种错觉,好像他才是被囚禁的那一个。

    可李恽是来同他谈判的,可不是来听说教的。这么一想,他终于找回了一点点勇气,冷冷地道:“今日既然陛下已经身陷囹圄,不如我们来谈谈条件。”

    “唔,你想要什么?”李淳语气十分散漫而随意,依然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李恽咬了咬牙,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阴狠些,“请陛下下旨废太子,传位于本王,禅位后与郭贵妃迁往兴庆宫,不再干政!”

    他的举动,落在李淳眼里好似仍显得有些幼稚和可笑,李淳漫不经心地应道:“如此,既然你说了你的条件,那朕也说说朕的条件。一天时间,朕明天再回答你。”

    一天,李恽不在乎这一天的时间,一年他都能等,何况一天?但陛下显得太冷静,一点都不像阶下囚,定下的一天时间也似乎胸有成竹,仿佛一天之内就能把他拿下一般,这让李恽有些惴惴不安。

第二百三十二章 青蟾复仇() 
李恽刚走,这小屋就迎来了下一个访客。

    这一位访客与前面两位隔着门说话的不同,她身上竟有钥匙,哗啦啦打开了锁链,毫不顾忌地将门拉开,走了进来。

    六福和李淳看到来人的时候,都吃了一惊。

    这是一张怎样的脸?一只眼睛应该是盲的,脸上纵横着许多的疤痕,像一块破碎的布头,累摞着层层的补丁,若是稍微想象一下这疤痕最初没有痊愈的样子,就会觉得无比的狰狞可怖。

    还有她花白枯焦的头发,一只跛脚,都可以联想到她曾经受到过怎样非人的折磨,使她整个人看起来扭曲而可怕。

    李淳后退一步,六福迅速挡在他面前,但来人好似并不打算靠近,只是把门掩上,然后随手拉过一条凳子靠着门坐了下来。

    六福忍不住带着七八分的警惕,问道:“你是何人?”

    青蟾并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李淳,嘴角扯起一抹诡谲的笑容,“呵呵呵,陛下可相信报应么?”

    她的声音似织物撕裂,笑声似夜枭的哭泣,沙哑而诡异,十分难听,却又带着说不出的恐怖感。

    报应?

    李淳微微眯起眼睛,冷冷道:“这世上该遭报应的人太多,报应得过来么?”

    “报应不过来,总归只是时候未到。”

    她怪异的声线和凉薄的语气让六福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呵斥道:“你这怪物,莫要在此阴阳怪气,你到底是谁?”

    “哈哈哈哈……”青蟾仰头大笑起来,露出两排洁白而整齐的牙齿,在这张扭曲的脸上显得格外的晃眼。她笑了一阵子,然后伸手去扶一扶花白的鬓角,倘若忽略她丑陋的形体,或许会觉得她的姿态甚至华贵而优雅。

    这样两种完全格格不入的状态奇迹般地加诸她身上,越发使她看起来犹如鬼魅。

    李淳忽然觉得有些头晕目眩,他再次退后两步,坐到榻上。

    “我是谁?”青蟾终于停止了奇诡的笑,把枯瘦如爪的手伸到自己面前,晃了晃,似乎在慨叹世事无常,良久,才抬起头来,沙哑地笑着,“陛下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当年六位妃嫔一起进宫的时候,陛下可是头一个宠幸妾身呢,还时时夸妾身的手柔弱无骨……”

    “你是……你是宝林刘氏?”

    六福的表情有些惊恐,李淳也睁大了眼睛,愕然地看着眼前这丑陋而苍老扭曲的人,完全无法和印象中那个清丽的年轻妃子联系在一起。

    自从宁儿出事以后,刘清清便交给了贵妃,他虽不清楚念云到底如何处置了,但他知道她心里放不下宁儿的惨死,定是叫刘清清生不如死的。

    青蟾,也就是宝林刘清清,端坐着欣赏这主仆二人吃惊的表情,冷笑道:“陛下想不到吧,当初郭贵妃将妾身扔进平康里最下贱的窑子里,每天给无数又脏又臭的男人践踏和折辱,还有非人的折磨和殴打。

    整整三个月的时间,那是人间炼狱,妾身每天看到的天空都是血红色的!后来,妾身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他们以为妾身死了,把妾身扔进了乱葬岗。没想到,呵呵,妾身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

    陛下,你可知道,在妾身吃着死人肉,饮着阴沟里的臭水的时候,妾身就发誓,要让所有人付出代价!”

    她是声音因为凄厉而越发的尖利,似索命的厉鬼,听起来分外的恐怖。六福想要赶走她,可不知为什么,双腿像是胶着在地上了一般,有些迈不开步子。

    她用那一只血红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李淳,“陛下,你可知道,妾身最开心的一件事,就是看到你们父子相残!”

    原来是她,是她一直在恽儿身边挑唆指使,所以恽儿才会如此。李淳心里的很多疑点渐渐明晰,冷冷道:“原来是你这毒妇,恽儿待你不薄,也是因为你才受到责罚,你却如此恩将仇报!”

    “待我不薄?哈哈哈哈……”刘清清仰面大笑,“这是妾身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他受了什么责罚?不过是搬离了太极宫而已!

    我在平康里受尽非人的折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他在哪里?他在搂着新得的佳人美妾寻欢作乐!你们李家的男人,个个都是懦夫,是一群本性凉薄,却总想着窃取胜利果实的蠢货!

    还有你立的那个太子,居然这么快就忘了亲哥哥被谋害的血海深仇,还以为这世上真有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简直比妾身能想到的还要愚蠢!”

    这个女人的笑声越发的危险,六福气不过,想要冲上去,可一抬脚,却噗通一下跌倒在地,浑身竟无一丝力气,甚至根本无法从地上爬起来!

    李淳也觉得头晕目眩,想从榻上站起来,可是身体好像已经不听使唤了,完全使不上力气。

    他忽然注意到门缝里燃着的一段香,正香烟袅袅,使得整个屋子都好像朦胧起来。他心中暗道不好,但好像,已经迟了。

    刘清清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尽管她自己也已经站不起来,但她原本就是打算同归于尽的。她已经成了这副模样,生无可恋,但她要拖着这些人一起下地狱。

    只是可惜,缺了一个。郭念云那个妖妇,就留给李恽那个窝囊废了!

    让他们李家的人去自相残杀,否则,怎么对得起她曾经受过的苦?她忘不了啊,当初她在李恽的桌子上看到了刘家寄过来的家书,母亲在信中絮絮地说着嫡妹嫁给了她从前的未婚夫,还生下了小世子,又催促她好好服侍陛下,早日生下皇嗣……

    宫中并没有告知刘家她的事,母亲以为她在宫中一切都好,甚至为当初特意想办法顶了嫡妹入宫的名额而暗自窃喜不已!

    这样的恨啊,她怎么能忘!

    “陛下放心,只是软筋香而已,死不了人的……”刘清清再一次大笑起来。

    六福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她鬼魅般的声音再度响起,“不过,妾身在外面准备了一支蜡烛和一大捆淋了油的茅草,等着蜡烛燃尽,便该烧起来了。到时候,陛下欠妾身的,这所有人欠妾身的,都可以一把火烧个干干净净了……”

    李淳连舌头都开始打结,“你……你……毒妇!”

    刘清清的声音也渐渐地弱下去了,“郭念云……才是毒妇,选我入宫,赐我绝子汤,把我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李淳已经无力去想为何早就布置好的郭家暗卫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也无暇顾及神策军为何迟迟不行动。力气和意识都在慢慢抽离,最后停驻在脑海里的,只剩下那个小女孩。

    初相遇,不过十二三岁。

    朦胧的月光下,眉眼干净明澈,一头柔软的乌发在脑后,用一根发带随意束起,蹑手蹑脚地躲在哥哥的房里,故作冷静,实际上就像一只胆怯的小兔。他促狭之心顿起,含笑低问,可要帮本公子更衣么……

    窗外,渐渐升起火光。

    驻扎在陈家村外的薛七喜沉默地站在雪地里,凝望着越来越暗想虚空,朔风猎猎地灌入他的玄色披风,他高瘦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的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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