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宫妃策-第1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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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淳解释道:“朕也不指望他能做多少事,台州的事务,底下自然有幕僚和司徒。朕也不过就是给他行个方便罢了,而且朕认为以他的才学,即使是真要做那个刺史,也做得。你勿要多言,朕心意已定。”
看来陛下虽然嘴上说得好似不大确定,实际上是心意已决,她便也不再多说,只问道:“他这一去可要多长时间,留下了足够的药给陛下么?”
李淳道:“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约莫半年多罢,留了七八个月的药给朕。如今也不必日日服用了,三五天一粒便可。”
他想了想又道:“朕已经命裴度代武元衡的宰相一职,另外,命韩弘为招讨使,率军攻打成德王承宗部,三日后启程。朕想着,此去台州,若从洛阳走,正好也与韩弘有一段同路,朕就命他同韩弘一起出发了。”
三日后就启程,陛下这件事恐怕是早就开始预备了吧!
李淳见念云脸色不十分好,也知道是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没有和她商量过,她心里可能有些疙瘩。但这段日子以来,他对柳泌的信任实际上是非常深的,无从解释,索性换个话题,问道:“婉婉的大婚,准备得如何了?”
念云的心思被拉回来,笑一笑道:“还在准备着,不是同杜家商议过么,今年有些吃紧,不如等到明年开春。”
李淳点点头,又道:“你考虑得很周到。那太和呢,恒儿年纪可不小了,太和也只比婉婉小了一个月,也要抓紧才是,要不先定下来?公主变成太子妃,也总要花些时间来周旋的。”
落落要做太子妃,那么就得先还原她舒王之女的身份,该封郡主,昭告天下,然后再议婚事。
只是大婚之后,落落就得跟恒儿一起住到东宫去,独自打理东宫的事了,不能再成日里跟在她身边。
这几年来她总觉得落落还有很多事情要学,所以这婚事也一直拖着。如今年纪不小了,也是时候该让孩子们自己立门户了。
念云道:“妾总想着孩子还小,多历练几年才好,一转眼,可不是也都这么大了!也是该准备了,免得恒儿成天心神不宁的。”
但不知为何,大约是满满已经发觉落落的心比恒儿更大,她总觉得好似这两个孩子已经不像从前那般亲密无间了。
次日念云叫了落落过来,颇有几分郑重地屏退下人,赐了座。
落落有些局促不安,“母亲?”
落落虽然年纪还小,小女孩子家碰上这种事难免有些羞涩,但落落同旁的女孩子又是有些不同的。
念云因此也就不卖关子,道:“落落,如今婉婉的婚事已经订下来,你同恒儿的事也该……”
话还未说完,落落忽然嚯的一下站起来,“母亲,落落年纪还小,暂时不打算订亲!”
她站在念云面前,身量几乎和念云一般高,目光咄咄,话语中有着极大的决心。
念云本来拿起茶壶准备亲自替她斟茶的动作便顿住了。
这并不是一个女孩子因为羞涩而拒绝,也不是在置气,更像是经过了缜密的思考而做出的决定。
念云忽然有些泄气,那一瞬间,她从落落的眼中看见了一些苍凉和落寞。
她试探着问道:“落落,你不要急,是你有了更好的选择么?”
落落摇了摇头,咬着嘴唇,“母亲,落落跟在母亲身边多年,或许比婉婉跟随母亲的时间还要长,母亲应该明白,落落并不会同男子私相授受。”
以她对落落的了解,的确应该不至于是因为落落心中另有所系。毕竟,两个孩子青梅竹马,即使抛开男女之情不说,情谊也应该是很深的。
那么落落是为什么要拒绝这婚事?她想了想,又道:“落落,婉婉的婚事也要等着过完这个年,再筹备你和恒儿的,总也要些时间,并不是马上就要你嫁去东宫。只是这件事,先定下来也没什么坏处……”
落落坚决地摇了摇头,忽然噗通一下跪在了念云面前:“母亲这些年来待落落的好,落落铭记在心。母亲若真的视落落为亲生女儿,便给落落一点时间,不要逼迫落落!”
念云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样子,说得不好听点,是他根本配不上落落。他虽然从小就喜欢粘着落落,但他从做了太子以后,身边就就开始有了女人,甚至即将生下庶长子。
李唐的皇族一向重视长子甚于嫡子,这意味着什么,相信落落也十分清楚。
她又能如何?她总不至于要逼着落落真的重蹈一遍大汉陈阿娇的覆辙!
第二百一十章 雪夜奇袭()
转眼间又是好几个月过去了,眼见着入了冬,天气一日胜似一日的冷,又到了一年中最冷的时节了。
对于念云来说,她甚至有些惧怕冬季。她的一生中,几乎所有的重大事件都发生在冬季,包括姊姊去世,包括德宗皇帝和先帝驾崩,也包括舒王自裁。
她甚至有那么一点惧怕冬季,那漫天的大雪,就好似要掩盖一切的过往一般。
檐下的花盆里尽是一片萧索,在这个季节,念云也总是觉得分外的孤寂。
但这一次,好像是好消息。
就在午膳时分,念云已经听说了,这几个月里大唐的军队一路势如破竹,不仅逼得王承宗节节败退,更在蔡州大败吴元济,取得了极大的胜利。
最重要的是,薛七喜任务完成,便火速卸了淮南监军的任,如今正快马加鞭,已经赶回了长安城。
七喜离京,已经有些时候了。
念云心里高兴,命尚服局备下了好些四季衣裳,又命拿了些最好的衣料给他做里衣,一面又命人赶紧罢七喜原来在蓬莱殿住的屋子打扫干净,换上新的被褥,再加一个火盆等。
本以为他今日到了长安城要先去神策军中报到,然后收拾一番才进宫,没料到刚过了未时,便听见外头有个小太监喜气洋洋地跑进来:“启禀娘娘,薛公公来了!”
念云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愣了半天,就见那高高瘦瘦的身影大步从外头进来,倒身下拜:“奴才薛七喜叩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身上还穿着厚重的铁甲,厚实的牛皮靴踩在地板上咯吱咯吱地响,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念云上前两步,上下打量他。外头的生活好似在他身上削出了些风霜的痕迹,使他下颌的棱角更为分明,眉峰更为锐利,看起来越发像一个军人,而不是深宫中的太监。
他低着头,但因为身高优势太过明显,仍然可以将目光尽数落在念云身上。他来得太匆忙,似有好多的话想说,可站在蓬莱殿,忽然又迟疑了,嘴唇动了动,只道:“娘娘可还好?”
念云含笑点头,“好,能有什么不好的!七喜,你不必急着来看本宫的,应该会去先休整些时候。”
七喜低头认真道:“蓬莱殿便是七喜的家,七喜回来,自然先回家来。”
以他的身份地位,其实他在长安城里也是有宅子的,念云知道。但他说蓬莱殿才是他的家,在念云听来,不免心里多了一分亲切。
绿萝见了他也是欢喜,笑道:“七喜公公可回来了,娘娘昨儿还在念叨呢。咱们几个呀,也巴不得什么时候出一趟远门,好尝尝被记挂的滋味呢!”
七喜只是笑。念云见外头冷得很,连忙命他先把那沉重的甲衣褪下,拿了件玄色的披风过来,又命加了火盆,赐了热茶。
念云这才从七喜那里得知了淮西那边的情形,原来那吴元济狡猾得很,屯兵蔡州,大军攻打了数月仍是相持不下,耗费了极大的人力物力。
再后来,天气严寒,降了大雪,军士的补给开始慢慢显出不足来。吴元济的叛军兵马粮草充足,可朝廷军长期虚耗不起。本欲撤回朝廷,可到底他们也消耗了吴元济不少的力量,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
这时候负责攻打蔡州的先锋军首领李塑便想出了一个主意。
早在之前相持不下的几个月里,李塑但凡捉到了俘虏,必定要亲自审讯,问得十分详细,因此叛军中的地势险要和平易、道路的远近、军备的虚实基本上都已经打探清楚了,原来精锐的力量都在四方驻守,而蔡州城里实际上多为老弱士兵,不足为惧。
李塑命人在军中挑选了年轻的精壮步兵九千,分为三队,三千人为前锋,三千人作为主力,还有三千负责压阵。
这一日又下了大雪,李塑命这九千人马冒雪前行,到了一处防守较弱的村庄上,已经临近黄昏。
李塑命兵士杀掉守卫的叛军士兵,占领村庄,先做一番休整,稍事休息,吃些干粮,等到天黑,留下数百人驻守,其余人连夜继续前行。
蔡州城在东边数十里外,但同蔡州隔着一座不小的山,按照正常的行军,应该往东北方向绕行。
李塑事先已经打听好了路线,因此命自己的人马不从大路走,而是冒雪从山里走,虽然艰难,却也正好出乎叛军的意料之外,杀个措手不及。
连夜行军数十里,到四更天才到达蔡州城下。为了掩盖行军的声音,李塑甚至命人偷偷袭击了蔡州城外养鸡鸭的棚户。
此时的蔡州城一派平静,叛军做梦也没想到相隔百余里的大**士已经鬼魅一般地潜入了蔡州城下,并连夜悄悄攀上了城墙,将睡梦中的叛军守卫尽数拿下,将所有的驻军全部换成了大唐的军队。
直到早晨,蔡州城看起来似乎仍是一派平静。
等到五更天,听见鸡鸣,这时李塑派人去报告吴元济,说官兵已经入城。
吴元济此时还在睡觉,以为是底下人在开玩笑,闻言哈哈大笑道:“好,好,等着天亮了把他们通通都杀掉!”
李塑也不急,过了一会,等鸡啼第二遍了,又派人去说:“蔡州城已经被官兵攻下了!”
吴元济犹自不信,道:“想是那外头的守军想多要几件棉衣,又来胡扯了。”
这时他已经起身,刚走到院子里,就听见门外忽然响起**的号角声。随着号角声,只听得震天的吼声,“捉拿叛贼吴元济!捉拿叛贼吴元济!捉拿叛贼吴元济!”
喊声震天,摧人心肝。
此时吴元济身边只剩得为数不多的近身护卫,面对九千精兵,毫无还手之力,很快就被捉拿,蔡州城大破。
雪夜奇袭这一仗虽然打得漂亮,可是之前的大半年时间都在僵持,官兵其实损耗也不小。不过,到底还是平定了这一场叛乱,想必吴元济被押解入京以后,王承宗、李师道那边也就会消停下来。
七喜此去淮南,虽然并未直接参与正面战场,但给官兵提供了许多情报,也把淮西一带的情报第一时间送到了宫里。此外,在适当的时候随机应变,也给官兵提供了不小的帮助。
但除此之外,念云还安排下了另外一件事。
这汇报淮西的战况不算什么秘密,但这一件却是极大的秘密,就连念云身边,恐怕也只有茴香绿萝和郭鏦知晓。
念云屏退了众人,这才含蓄地问道:“另一件事,可办妥了?”
七喜起身行了个礼,这才道:“回娘娘,已经办妥了,派出五名刺客,傍晚时分从僻静处劫走,三更天处置,出手二十一刀,匕首正中咽喉,胸口、腹部三刀致命,尸身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