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纪行-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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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碾碎的建筑附近燃起了黑色的火焰,它们不受控制的飞速蔓延着,将还留在温室之内的珍贵植物焚毁殆尽。闪烁的火光勾勒出了天灾的面貌,无形的巨蛇在摧毁了温室之后转头向大屋游来。
黑色的轨迹缓缓蔓延,虽然也有些许已经被孤立的屏障能稍微拖延它前进的速度,但那些绊脚石不过一会就在那怪物强大的力量下支离破碎。汹涌的黑色洪流无法被阻挡,很快就即将推进到庄园的核心部分。
弗里克透过观察口瞭望着即将冲破最终防线的活动天灾,恍然之间有种好像也被对方死死盯着一样的错觉。一种寒冷不快的感觉从脚底浮起渐渐爬上了他的肩头,就好像要扼住他的咽喉般。
周围的声音变得寂静,甚至连防壁被摧毁时的破裂声也逐渐变弱,就好像只有他一个人被与其他事物隔绝开来了那样。不知为何,他甚至感觉到那团被法术士们模造出来的现象中也包含了属于真正“天灾指定”的意志。
当你在凝视着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回望着你——从那隐藏在深邃寒雾中透出的些微轮廓中透出了让人畏惧的强大意志,但那与其说是在吸引着注视者,倒不如说是将想要将其吞没的强欲展露无遗。
“你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呢?”
站在弗里克身边的艾库利用力推了他一下,将他从这种恍惚感中带出:“你以为为什么观察天灾指定是只有少数属于观察局的精英书士才能执行的任务?这些东西光是看着就有可能被‘灾害’影响到!”
就算置身于有着多重不同类型保护的防御术式之下,负责监视天灾指定活动的书士们也不会愚蠢到认为仅凭着肉眼就能安全的观察那些危险的生物。虽然大多数被视为活动天灾的存在在大多数情况下只会带来实质性的破坏,比如具有极端破坏力的大火或者暴风,但也有一些个体是不一样的。
有一部分——或者说极少数的一部分——天灾指定不仅会造成直接的破坏,还会对当地生物的生命形式或者精神状态产生影响。稍微温和一些的或许只是驱动受影响的生物进行某些特定的行为,而一些恶劣的则会导致生物半永久的陷入狂乱状态,甚至还可能让它们的身体发生变异。
当然,如艾库利说的那种“光是看着就会产生影响”的个体依然是极其稀少的,其实大多数人在观察天灾指定时感受到的不安大多数都是因为对于力量的差距有了过于明显的认知才会产生的畏惧之情。
人类这一种族就算如今已然遍布在这个星球上超过一半的土地上,但个体的力量依然算不上强悍。或许少数人能够依靠知识以及工具能够获得超越自身的能力,但与这些或许已经无法称之为“生物”的存在相比还是太过于渺小。
它们的存在就好像在讽刺着世界上的一切智慧种族,就算已经演化出了自以为先进的现代文明,却依然拿它们没有办法,只能默默的观察着它们生活的方式,并且在开始活性化的时候发布紧急避难的情报。
不过有一点还是值得庆幸的,这些被视作“天灾”的存在几乎都是个体,并且对逐渐扩大生活空间的各个种族也没有明显的恶意,只是遵循着某种方式自由自在的生活着——否则这颗星球上的大多数文明应该会在还没有来得及繁衍发展之前就被这些可怕的存在毁灭得连痕迹都所剩无几。
它们的作息似乎有着某种过于无迹可寻的“规律”存在,而这无疑是让他们最接近于自然规律的原因。正因为天灾指定们的行动模式很难预测,各国才只能不断投入大量的人力对其进行监视。
无论从那种角度来说,被记录在“天灾指定”名单中的存在都是一些让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怪物,光是名字便已经快要让人闻风丧胆。这些法术士不知道是基于什么心态,才会想要让现象级别的怪物成为自己的力量。
“哎呀,吾等的对手还真是一群不守规矩的家伙,虽然仆役们早已经留好了备份的种子,但若要重建温室可还得费上一些功夫。”
然而乌尔斯莱恩斯特对此并不在意,甚至露出了仿佛一切都了然于胸般的神情,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后对大厅中在座的众人朗声说道:“诸君,正如吾等常常提到的那样,所有人都有面对死神的一天——而且很不幸,我们必须与其开战的这一天比过往预想的要来得早太多太多了。彼等驱使着仿造天灾指定制成的法术入侵了乌鸦学会的研究室,想要毁灭我们苦心经营的鸦巢。”
贬低敌人的同时抬高自己,并且着力于宣扬保护这座庄园行为的正当性——他说的话就和很多领袖在开始战斗之前用于鼓动手下士卒的宣传那样鼓动人心,但弗里克相当怀疑这是否有必要。
必须承认乌尔斯莱恩斯特说的这些话很有煽动性,不仅提到了敌人的凶残不讲理,还着重说明了乌鸦学会的研究成果会被敌人用强硬的手段夺取。可是放在这个时间对法术士们说这些话,或许显得稍微不合时宜。
倒不是说敌人即将突破最后的防线,现在已经没剩下多少让他展示自己言说能力的时间,而是那些法术士们似乎完全不在意他演讲的内容。那些“乌鸦”无比的沉默,就算面临危机时也冷静得让人害怕。
他甚至有时候会忍不住的想,这些属于“乌鸦学会”的法术士是不是也经过了某种法术实验的熏陶,才变得这般冷漠得让人难以置信。如果不是他们之间偶尔还会有私下的交流,弗里克真要把他们都当做机械或者亡灵了。
但有一点还是可以肯定的,这些法术士每一个都有着出色的才能,并且从透露出的魔力反应进行观察,其实力也出类拔萃。看起来想要有资格成为乌尔斯莱恩斯特手中的棋子也不是这么容易的,如果只是想那些仆役一样经过锻炼的“普通人”,最多也只是在植入了足够的忠诚心后作为炮灰消耗掉。
“所以说这些不过只是一个形式,而且还是故意要展露给我们看的表面手段,彰显他现在还有进行演讲的余力。”
对于还在讲台上进行战前动员的莱恩斯特爵士,艾库利只是撇了撇嘴,还保持着一贯的态度讥讽道:“先让我们看看他手下有那么多训练有素忠心耿耿的仆役与面对威胁镇定自若的法术士,再让我们看看现在面对的敌人有多么危险以及他的处理方式,这是典型拉拢同盟关系时施加影响力的手段。这家伙还真是下了血本,为了将我们拉入他的势力范围之中不惜浪费这么多人力物力,而且还只是为了彰显自身拥有的实力。。。。。。哼,不过这也应该感谢对面那个配合他步调的家伙才行。”
一边小声的用只有弗里克才能听见的声音嘲笑着乌尔斯莱恩斯特,艾库利不知何时已经掏出了笔和纸开始抄录一些预备使用的短筏。纤细的文字从笔尖流入经过特别处理的书士用纸上,闪现出孕育魔力的光辉。
将魔力封存入白纸之内的艾库利正在开始进行迎击战斗的准备,就算乌尔斯莱恩斯特表现出了超乎想象的自信,她也不可能百分之百信任那个法术士。就算他真的已经对敌人使用的法术了若指掌,有着能够轻而易举将其瓦解的自信,保不准他会为了让交涉向更有利于自己的方向扭转而做出某种小动作。
艾库利在过去已经被那个法术士的阴谋诡计算计过很多次,时至今日已经有很多新仇旧怨没有来得及清算。虽然她早已恨不得想要将莱恩斯特爵士用最凶狠的手法处死,但碍于过往的盟约却无法付诸实现。
她也曾经怀疑过寄给弗里克的那个邮包是由莱恩斯特爵士发出,目的只是将他们卷入这场本不该与他们有所牵扯的乱局中。然而他却对艾库利的怀疑矢口否认,并且宣称那只是过去的敌人再度有所动作。
若是如他所说,那么现在弗里克与正面对的“危机”只是过往仇恨的延续,那些敌人无疑比起这只老乌鸦更加可恨。只可惜她并没有读取对方思考的能力,因此也无法得知莱恩斯特是否说出了全部的真相。
“此时此刻,吾等正共同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威胁,那些持有强大力量之人却没有与其相配的操守,只会为了彰显力量将其强加于那些善良而无辜之人身上。”至少在这一点上,乌尔斯没有撒谎,“为了警告彼等不可无法无天,吾辈乌鸦学会应该在此站出来,回击其彰显力量之法术,遏制其肆无忌惮之行为!”
第七幕 乌鸦的决断(4)()
尽管乌尔斯莱恩斯特嘴上说得漂亮,但弗里克实在没有看到他实际作出了什么“遏制”对方暴行的举动。
倒不如说,他除了在之前试探性的放出一些仆役作为炮灰探出了对方所准备的天灾级别法术之外,便没有多少实质性的动作。倒不如说,他的计划并不积极,只是在针对对方的攻势作出相应的回击而已。
显然那些法术士们也不在乎这些口头上的东西,因此在莱恩斯特爵士的演说终于告一段落之后,给予他的回应也只有静默。或许现在还留有一些时间让他们自由决定是否加入学会的反击中,不过答案显然在一开始便已经决定了。
他们用于表达自己医院的方式显得简单而且直白,穿着乌鸦学会统一式样长袍的法术士们高举了自己的右手,用指尖描绘出了一枚羽毛的图案。这好像是他们用于在其他学会之前彰显自己身份的法术徽记,这不过是一个符号的东西将他们连接在了一起,毫不犹豫的服从身为领袖之人。
随后法术制造的光亮一一熄灭,在场的法术士们便再度回归了沉默,然而弗里克能够察觉到他们的实现都集中在了莱恩斯特爵士身上。尽管隐藏在兜帽下的面貌上也看不出他们是否对那番煽动的言语有没有丝毫触动,可是这整齐划一的动作依然让弗里克从这些人身上感受到了鲜明的意志。
很显然,乌尔斯莱恩斯特这番举动就是要给弗里克一种现在应该庆幸自己和他站在同一阵线的感觉,这些法术士毫不犹豫执行莱恩斯特爵士命令的模样无疑也是在告诉弗里克,他们会是相当难缠的敌人——虽然他现在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但是最好不要考虑与乌鸦学会合作以外的选择。
“瞧瞧,这家伙就是这样的人,用这种软硬兼施的手段让别人除了‘相信’他以外什么都做不了,这样就能随心所欲的驱使他们了。”
而艾库利就好像看穿了一切那样,肆无忌惮的评论着乌尔斯莱恩斯特:“人类比你想象的还要容易被人控制,只要给他们一个适当的理由,他们很容易就会将那个借口作为逃避的手段躲进去。比如有些说着‘被人逼迫才不得已为之’而做出暴行的人,这种‘适当’的压力很容易就植入他们的心里。”
她满不在乎的抬高了说话的声音,仿佛是故意让在场的其他人乃至乌尔斯莱恩斯特都听到这些话。现场压抑的气氛完全没有影响到艾库利,瘦小的魔人少女双手环在胸前满不在乎的瞪着讲台上的莱恩斯特爵士。
乌鸦学会的法术士们没有一人对艾库利的挑衅作出反应——或者说,是乌尔斯让他们不要有任何反应才对。在这个距离之下,场内所有属于乌鸦学会的人手加起来恐怕都没有办法压制住她。
她有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