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水浇灌成的黑莲花-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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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可他却看到了那张纸条。
沈约说,那个人是他的一切。
顾宁远觉得有什么如鲠在喉,他看到那句话,心绪翻涌,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可沈约早就喜欢上了旁人。
他才十七岁罢了。顾宁远都不舍得叫他明白情爱的滋味,爱情虽然甜美,却总难逃忧伤。就像现在,沈约年少轻狂,孤注一掷,同旁人也说了,买了玫瑰,逃家出去过七夕,却也不知那个不知名的人喜不喜欢他?
那人又有什么模样,什么秉性,怎么的能耐,能让沈约喜欢上?
顾宁远想了许多,最后盖棺定论,艰难地承认,反正那个人不是自己。
那还要想什么呢?都不必再想了。
顾宁远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同他背倚着背,像是两个人。
到了半夜,外面忽然下起了小雨,气温骤降。
顾宁远等了一夜,天已经大亮,刚准备起身活动一下,就听到传来了敲门声。
门外是一个头发湿漉漉的沈约。沈约穿着和昨天一样的衣服,歪着头倚在门前。因为浸湿了而更显得黑亮的头发搭在额头和眼镜上,从眼角眉梢到唇角,没有半点表情,整个人瞧起来像是一朵才被风吹雨打,却依旧盛开的漂亮而冷淡的花。
他瞧见顾宁远似乎震惊极了,向后退了一步,还以为是自己的眼镜花了,忍不住想摘下来擦一擦再看。
顾宁远上前一步,捉住他的手,不让他再往后退。
沈约的手很冰。
“你还想往哪里退,外面在下雨。”顾宁远一夜没睡,声音都比往常低沉暗哑了几分,“快进来。”
直至此时,沈约才终于胆战心惊地确认,自己昨晚的行踪恐怕是暴露了。
顾宁远向顾随的太太要了一条干毛巾,把沈约拉到偏厅的沙发上,摘下他的眼镜。把他的头发一缕一缕地挑开,然后再仔仔细细地擦干。
他一边擦,一边又问:“在外面淋了多少雨?手冰成这个样子?”
沈约老老实实地闭着眼,任由顾宁远的动作。他的右手紧紧攥着左手,踌躇难安,不知道顾宁远现在算是怎么样的态度,想要做什么。
“没待多久,就是从车子上下来,淋了一会雨。”
“你长这么大了,是不是傻?”顾宁远想着完忍住,却还是敲了敲他的脑袋,“不会先买一把伞,或者打个电话,让无双提前去接你吗?”
顾宁远又去拧了一条热毛巾回来,让沈约自己擦了脸和手,又试了试他掌心的温度。
然后他带着沈约同顾随一家道别,便撑着伞上了车。
顾无双一副要对沈约负荆请罪的模样,可惜人全部都在,又不敢说话,只好用眼神示意。不过沈约的心思全放在顾宁远的身上,半点没有注意。
车开在半途中,雨越下越大,啪嗒啪嗒地砸在车窗玻璃上,仿佛也砸在沈约的心里。
顾宁远的态度平静地过了头。
他太了解顾宁远这个人,甚至连顾宁远对每一件事的态度都琢磨的清清楚楚。这次犯下的可以说是大错,一定是触碰到了顾宁远的底线。
不应该是这样的。
顾宁远分出些心神注意到他眼下的青色,压抑下心头别的话。只是揉了揉他的头发,说话时刻意放的轻柔,“先回去洗个澡,睡个觉,别的事情,我们还有很长时间来说。”
他其实还想要添一句,昨晚玩的开不开心,可是最后还是咽下去了,再没有说。
没有什么比让沈约现在能休息好更重要的事。
沈约闻到了秋后算账的意思,内心的不安反倒平静下来。
也许还同以前一样,顾宁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会变。
沈约这样想着,又开始思索一个又一个的谎言,挣扎着从中挑出来最合适的一个,补上昨日一时冲动留下的后果。
第79章 告白()
到家的时候也还很早,顾宅里的人大都还没醒,一推开门,屋子里静悄悄的。
“饿不饿,要不要吃一点东西?”顾宁远停在厨房前问他,又说了自己的打算,“要不然你先去洗个澡,洗完了,厨房的粥也熬好了。吃完了再去睡觉,好不好?”
沈约低着头,左手掌心半拢着,搭在自己的胸口,像是在想些什么。
他摇了摇头,嗓音是沙哑的,似乎有无尽的困意,“不吃了,也不想洗澡。一夜没睡,好困,现在想要睡觉。”
大约是怕顾宁远再劝,又添上一句,“困得眼睛都疼了。”他的声音确实显出疲软和无力来,顾宁远几乎在那一瞬间就心软了下来。
他下意识地弯下腰,翻了翻沈约的下眼睑,里面全是红血丝。顾宁远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动作有哪里不对,入手的触感细腻温热,这是他辛苦养大的孩子,现在正像个小兔子似的顶着红通通的眼睛一脸委屈的看着他。
顾宁远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那就先去睡一觉吧。你一贯都很明白,知道自己是不能熬夜的,对眼睛不好。”
说到这里顿了顿,沉默了一会,“怎么现在就全忘了?”
“我,我错了。”沈约屏着呼吸,低头应了一声。
他的脚尖贴着顾宁远的后脚跟,一步一个脚印,没留下半点空隙地跟着他上了楼,走路带起来的风轻轻抚摸着脚踝,沈约长时间的看着顾宁远的背脊。
回到了屋子里后,沈约先换好了睡衣,顾宁远找出配制好的眼药水。等沈约躺在床上,顾宁远拨开他的眼皮,小心地把药水滴进去,用纸巾擦了擦溢出来的,沾湿了睫毛和眼窝的药水。
“好一些了吗?”
“嗯。”
刚刚滴入的瞬间辛辣的惊人,不多会儿,沈约就感觉自己那双因为疲倦而灼热和胀痛的眼睛渐渐变得冰凉而舒适,他小声地叹息了一声。
顾宁远帮他把流出的药水擦去,仿佛在擦拭眼泪,他心里好笑,这孩子从小时候就没怎么哭过。
沈约是从不哭的。
稍后,他才站起身,拎着小白的脖子,把它放出去,免得惊扰了沈约的睡眠。又去阳台上关上了灯,把玫瑰收拾在一边。
厚重的窗帘也缓缓地被拉起来,先前压迫在眼皮上的光线尽数消失,沈约感到自己沉入了深不可测的黑暗里,只有灵敏的耳朵,能隐约地辨认出空气里还有顾宁远的呼吸声。
顾宁远说:“我再在这里待一会,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沈约怔了怔,脚趾头都跟着缩了缩,他小声地“嗯”了一声。
他猛然想起自己小的时候,眼睛刚刚好起来,才一个人搬到这边的房间的时候,顾宁远也是这样,知道沈约对新环境防备警惕,大约是不适应的。他总是有许多许多的不放心,明明只是在隔壁,高声喊一句就能听到,还是要亲自看顾。
可在那样的日子的,伴着顾宁远沉稳清晰的呼吸声,沈约不知不觉放下了全身的戒备,安然度过了一个一个夜晚。
等沈约整个人都浸泡在过去的回忆时,他终于睡着了,嘴角还有一点点的弧度,不知道梦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
顾宁远的目光明目张胆地落在他的身上,隐忍而克制。
沈约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天蓝色的被子上,微微蜷缩着身体,柔软的床铺上塌下去一块,沈约整个人陷进去大半,只露出小半张红扑扑的脸。
顾宁远的唇角弯了弯,想起他小时候的模样,才养的时候又乖顺又听话,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抛弃他。到了后来养熟了,小脾气小心思就全出来了,倒更像个孩子。
可现在不同,他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他长大了,有自己不同寻常的想法,又聪明又能干,比寻常的成年人都要优秀得多,没有人能不夸奖他。即使如此,沈约还是个普通的少年,有叛逆青春期,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了,想要脱离家长的桎梏。还要趁着他夜不归宿,满心愧疚的时候才能像往常一样接触的亲密些。甚至他还喜欢上了一个人,心里全是他,一个不知名的男人。
要是顾宁远昨天没发现自己的心意,今天谈话的重点恐怕就是沈约的性向。
其实这反而是十年前,顾宁远以自己的责任和身份,希望沈约长成的模样。
他会开心会难过,会勇敢地去爱人,会有很好的人爱他,会有数不尽将被克服的挫折和麻烦,也会有细碎的微小的快乐。
顾宁远能想象到的,这个孩子的未来里,尽是幸福。
可现在却不一样了。
沈约长大了会变,顾宁远也变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久远的未来仿佛疾驰而去的地下铁,向黑洞洞而不可知的未来勇敢的驶去。
直到昨日,顾宁远才明白,自己的愿景逐渐从养成一个弟弟,变成了一个爱人。
顾宁远觉得以前压在自己心头的重量高高悬起,千钧一发。
他突然想到很久以前母亲给自己读过的一首诗,
“人群中这些面孔幽灵一般显现,湿漉漉的黑色枝条上的许多花瓣。”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面前少年的笑容,咫尺天涯。
没多一会雨便停了,阳光就细细碎碎地掉落下来,一朵一朵翻滚着开在地上,蒸干了窗边树叶上滴着的水珠。
暑气翻涌。
时钟的时针动了几格,分针又转了几圈。
顾宁远在书房里难得些尝到坐立难安的滋味,他猛然意识到自己有多想看见沈约。
这渴望几乎让他胆战心惊。
然而等顾宁远再进沈约的房间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他推开门,发现床上早就没了人影,只有被子摊在一旁,只留下一个浅浅的痕迹。
简直像是睡美人被救走了似的。
顾宁远心中一窒,大步跨进去,才听到从浴室里传来的声音。顾宁远并没有觉得安心多少,他想到昨天沈约夜不归宿的事就一阵头痛,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自私——他并不在乎少年到底适合生存在哪里,但必须在他的视野内。
无暇细想,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直接打开门,冲进浴室了。
——顾宁远维持着开门的动作僵硬住。
浴室里雾气蒸腾,扑了顾宁远满脸满身,他隐约感到身上发热,也许不是因为水汽,是因为——
沈约。
纤细的少年正站在近处的淋浴下面,水汽朦胧。
沈约大概是没反应过来,也是,他忽然看到闯进来一团人影,猝不及防,还没反应过来,就知道呆愣愣地僵在那里。
顾宁远这才看清楚眼前的人,他像文艺复兴时期画卷上的天神,朦胧却真切。
于是顾宁远一瞬间竟然后悔起先前拍卖会的画卷展品,应该拍下来才好,不知道现在去买还来不来得及。
他没有太多时间去想那幅画了,因为沈约转过身来。
沈约光着身体,从头到脚淋的湿漉漉的。他的皮肤很白,像是莹白的玉,水珠从头发上滴下来,自鼻梁经过,落在脸颊上,滑过淡色的嘴唇,最后滚过细长优美的脖颈。
有一块与众不同的地方。锁骨之下,沈约的左边胸口不是和周围相同的白皙,那里一团黑色,正随着呼吸,同胸口上下起伏。
沈约像是察觉了什么,瞳孔一缩,后退两步,拿毛巾遮住了那块地方。
“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