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姐-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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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我诧异了。实实在在地诧异了。
老人就说,的确他们是中国人。他们是中国人的后裔。老人用地道的闽南话告诉我们,说还在明朝的时候,三宝太监郑和下西洋,有一艘船在风浪中颠覆了,但船上的水手并未全部死掉。他们中的大部分凫水游到了这个小岛上。
这些水手大部分是从福建的泉州招募而来。他们靠着吃岛上的鱼虾水果活了下来。
风浪过后,因为船颠覆了,短时间内,也无法建造那样的一艘大船。所以他们商量不如干脆就住在这岛上,等待郑和的大船从西边返回。
这座昆仑岛上有土著,但人不多。这些滞留在岛上的水手选择和当地土著的女儿通婚,生儿育女。后来,郑和的船只经过这里,但他们说不想走了,就在这里安居乐业吧。
这些水手彼此之间约定,世世代代互为儿女亲家。教育子女坚持说中国话,不会说京城的官话,那么就说福建方言。
老人告诉了我这些,我听了实在诧异。我心里很惭愧,我对这些一无所知。不过,既然他们是中国人的后裔,我当然也很高兴。一下子,我就和他们亲近了许多。
老人说他当然认识令狐泽。他说这座岛,属于令狐泽。他说令狐泽很早就将这座小岛买了下来。但令狐泽却又送给他们土地耕种,无偿的耕种。老人说令狐泽每年还给他们赠钱,让他们翻修房子,改善居住环境。
老人说令狐泽是大善人。他说岛上有类似超市的商店,有洗澡的地方,有游乐场,还有书店,什么都有。我听了,就笑,我怎么看不到?
老人就告诉我,说我要往里走。再走几里路,就能看见。他说在海岛周围的土地,就专门种植一些庄稼和果树。
我说我明白了。
我说这座昆仑岛确实热别,确实好。
老人听了,就很高兴。
我问他知道令狐泽在哪里吗?虽然老人很和蔼,但我时间紧迫。
他就摇头。说不知道令狐泽在哪里。他说岛上的居民谁都不知道他的确切住处。他说要是有缘,我很快就能寻到令狐泽。说要是没缘,我只能两手空空地离开。
他说,来昆仑岛寻见令狐泽老先生的人多了,但他们一个一个大都趁兴而来,败兴而归。
老人说了这八个字。这弄的我的心,一下就不确定了。
我就说,我找老先生有急事。
老人听了,还是微笑,说我要是用心寻找,一定能找到。说完了,他就叫过那穿花衣的小姑娘过来,说这是他的孙女,他叫小姑娘给我一个椰子,他说我一路寻找,天热,一定口渴。
我听了,就对着老人和小姑娘道了谢。
我就沿着一条幽深的小路,慢慢朝里走。我想起飙哥说的,他说他爷爷喜欢住在树上冥想。
于是我就一路抬头,只管朝着那些高大的树木看。
但很快,我就失望了。昆仑岛上的树木是很高,但枝桠光秃秃的,根本不能搭建树屋,更不用说能爬上去。
老人说的不错,走着走着,很快我就全身冒汗了。我一边喝着椰子汁,一边不放弃继续找寻。
最后,我在一簇芭蕉树前停了下来。我被这里奇特的树冠吸引住了。
我很激动。我看见一个穿着白色唐装的老者,正悠然地在芭蕉树丛中打太极拳。我打量着他,老者看起来精神矍铄,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我注意到,老人的头发胡须眉毛都已经白了,但身材挺立,看起来十分悠然。
老人没有注意到我,一点也没有。
我就在芭蕉树丛外静静地注视着他。仅从外貌上看,飙哥的相貌真的有几分酷似这位老者。那么……他就是我要找的飙哥的爷爷令狐泽吗?
老人打完一套太极拳,转而飞身就上了一棵树。
这让心急如焚的我看来,情景颇觉奇幻,很有些武侠的幻觉。
我觉得我再不能等待啦。
我就在树下,对着老者高声请教,问他是不是我要找的令狐泽老先生?我说我是他孙子令狐飙的朋友。我说令狐飙有危险,我说他人在河内,我说缅军方的人正控制着他。
我说,我就是赶来报个信的。我说我不管都要上昆仑岛。我说飙哥说过的,他叫我在这里等他,和他汇合。
我一口气说了许多许多。
老先生看着我,一脸地平静,没有任何的表情。
不管我说什么,他都始终保持平静。这可让我看不懂啦。我想好歹他们也是嫡亲的祖孙。我觉得令狐泽不会视若无睹,不会坐视不管。他这样做,不过是为了保持他的优雅脱俗的风度。
令狐泽从树上下了来。他告诉我他就是我要找的人。但他随即说出的话,却让我如浇了一头的凉水。
他说,令狐飙的事,他不会管。
无论他是生,抑或是死,他都不会管。
我说我不信。起先,我真的怀疑飙哥是真正令狐飙的替身,但看着老人说话的口气,行走的姿态,我可以释然了,飙哥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如假包换。
我就问为什么?我说这世上哪有做爷爷的不关心孙子的死活?我说飙哥行的是正义之事。
令狐泽听了,顿了顿,就说,我累了,他要请我去他家里说话,一来可以歇息歇息,二来可以详谈。
我更是疑惑了,他不是不管令狐飙的吗,为什么又要和我详谈?
但我也好奇令狐泽的住处。
第151章 精神上的门当户对()
令狐泽引领着我,朝后面的一条小路走。
令我诧异的是,飙哥说的没错,令狐泽真的是住在树上。不过,树不高,树身很圆,很粗大,树高不过三米多。这种树有点像我们青市的香樟树,但香樟树又比它高大。
我看着其中树上架着的一个圆形的树屋,想象着令狐泽在上面是如何冥想。
难道……他要邀请我去树屋里说话?
我可没有飞身上树的本事。
果然,他要为难我。令狐泽如华山道士一般,敏捷地攀了几步,就轻松进了树屋。我就在树下仰望。令狐泽对我微笑,他叫我上来。
我说我不会,我说我只会爬。
他就说,会爬就好。
我说树木没枝桠,我不敢爬。
令狐泽就对我笑了笑,他说我胆小。说我的胆子不该这么小。他说我农村广阔天地长大,爬树对我来说应该不算什么。
他问我是不是叫水芳?
我听了这话,心里大为惊异。
我想不到的是,令狐老先生竟然知道我,知道我的名字。
我就看着树梢,我想着,就算我从树上滑落下来,也不会摔死,顶多就是屁股摔疼了,受点伤。此时此刻,我真的不像让老先生看清了我,既然他知道了我的名字。
我就说我试试。
老先生就微笑,说我果然就该试。不试怎么知道自己行不行呢?
我就捋起袖子,奋力地爬。这种树真的难攀爬,要不是我紧紧拽着枝干,我已经落下来几回了。
我存心不让令狐老先生看扁我。
终于,我爬上了树屋。老先生就很高兴。他说我果然和令狐飙说的那样,勇敢而又坚强,乐观而又努力。
我说,过奖了。我说,不过是爬树而已。
令狐泽请我坐下,他要给我倒茶。我说不敢当,我说我自己来就好了。
我说我是晚辈。
但老先生不让。他说我不辞辛苦远道而来,是他的客人。他说倒茶是主人对待客人该有的礼节。
我无奈,我就按着他的要求,细细品了一口茶。
他问我茶的味道怎样?
我说当然好,很好。
事实上,令狐泽倒的茶又苦又涩,根本一点都不好喝。
看着我微皱起的眉头,令狐想老先生就笑,他说我没说实话。
好吧,我告诉他,说茶很难喝,真的很难喝。
他问我为何不第一次就说实话?
我就说,刚开始要礼貌,但到底也要诚实。
他听了,就缓缓点了点头。
他告诉我,他一生都喝这种苦茶。
他还告诉我,他一天之中,要花上十二个时的时间冥想。今天我其实是打扰了他了。
我就说,刚才您分明是在打太极拳呀?
他就说,打太极拳不过是他在神游。
我说我听不懂。我想我在他面前,最好是有啥说啥。我觉得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年轻的人坦诚直白。我觉得我奶是这样,那令狐泽也应该是这样。
虽然我奶只是青市乡下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老太太,虽然令狐泽老先生是西贡甚至是整个越南远近闻名举足轻重的人物,但我就是这样想。
我说我文化有限,我说这些飙哥对您说起我时,一定会提起这些。
老先生却摇头。他告诉我,说他的孙子提起我时,用了两个词。
我就问,是哪两个词?
老先生就说,一是无知,一是无畏。
我就愣了。我说无知可不就是没有文化吗?
可老先生还是摇头。但他又不对我解释,这可让我着急。
我说,您真的不打算去救飙哥?
当着老先生的面,我叫他的孙子,还是叫飙哥。
老先生就微微一笑,说不救。
我急了,我说他只顾在这里享受,却不关心飙哥的死活。我说天底下有这样当爷爷的吗?
我是真生气了。
他就说,他在这里不是享受。他说他喝苦茶,住树屋,是来这里修行的。
修行?我一顿,我想飙哥也说过类似的话。
他就叹,告诉我,说他真的不能帮他孙子。
为什么?
他说这是有关他的一个承诺。他说要是他去救了,就是违背了自己立下的承诺。
他说他重视誓言,并不想破誓。
我就说,那您就眼睁睁地看着您的孙子挨枪子儿?
他就摆手。说这件事复杂。他说他这个孙子从小就不听话。他说他小时候就不听,长大后更是如此。他说他很悲哀,他说他作为爷爷,却管不住自己的亲孙子。
他说,这十几年,他的孙子都干了些什么,他这个做爷爷的心里很清楚。
我听了,就说,飙哥从未走任何的邪路。
老先生就说他知道。但他明确对我表示,他不赞成。他说他这一生做的最成功的一件事就是——远离政治。可他这个孙子,却偏偏不听他的告诫,卷入复杂的政治漩涡中去。
他说,这世上什么事都沾得,唯有政治不可触碰。
他说,他年轻时候,吃了政治很大的亏。他说那是在五十年代,那是他还年轻。
我就说,时代不一样了。但老先生听了,仍旧摇头。
我就不说话了,我的心里非常非常沮丧。我以为这一次来昆仑岛,是白来了。我想着飙哥如果没有得到帮助,也不可能安然脱险,更不会来昆仑岛。
那么……我真的要去找那位昂山夫人吗?
我记得阮永泰说过的,说即便我去见了,成功的可能也不会太大。
一时之间,我的心里就起了苍凉之感。
老先生看出了我的颓然。
他就叹了叹,说他的孙子遇到我这样的姑娘,也是他三生修来的福分。
我听了,就苦涩说,不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