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倒狲不散-第4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悟空冷着脸,一身杀气地从小屋里走出来,正要走向这边,却被素九抬手止住。这天杀的琵琶精,看上个和尚丢了妖族的脸不说,还敢要挟为难师妹,哼,要不是师妹拦着,一定要给她点教训看看。
来不及安抚有些炸毛的悟空,素九专心疏导着已然快要崩溃的琵琶。眼见天光就要大亮,届时和尚就要出发了,到时若是两厢撞上,就真的难收拾了。
“金蝉子身边跟着的人都有定数,暗中还有头陀跟着记录磨难,你跟着我们,一日两日倒无妨,时间一久,灵山大概会有人来除你。情爱是小,性命乃大。”素九耐着性子解释道。
“一日两日,也可以。”琵琶仿佛听到了天大的好消息,惊喜道。
素九轻笑道:“琵琶,你要莫哄我。我与你相处几年,也是知你不少。你跟在三藏身边,哪还有要走的道理,到时候你是要我亲眼看着你被打进轮回,重修因果,还是要我为了你,去与照顾了我三百年的长辈们逞凶斗狠?”
琵琶被揭穿了算计,赫赧地低了头。
“忘了他吧,就当,就当你们相处的这百来年,是你偷来的。如今,便到了物归原主的时候。”
素九说完,自己也红了眼睛。
琵琶梗着背脊,手指抠进地里,喑声道:“姑娘让我忘,是我为好,琵琶先谢过了。”
素九正要松一口气,正要再劝慰几句,却被接下来的几句话惊得自己也要落下泪来。
“可忘这一字,上为亡,下为心。你要我心死,我做不到。我的心跟我说,它想活。”
言罢,琵琶伏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起身时,已是一脸决然。
“它日相见,必是刀剑相向之时。姑娘不必手下留情。”
说完,便转身踏风而去。
素九怔在原地,可还没等她沉进懊恼和难过中,就被一双大手抱了起来。
窝进熟悉的怀抱里,素九埋头蹭掉眼泪,带着鼻音嘟囔道:“师兄。”
悟空将她往怀里又揉进了些,低头看她红红的眼睛,气急败坏道:“师妹,你哭得太多了。”叫我心疼。
素九闷闷地“嗯”了一声,不用想,也知道头顶上的那张脸,此时此刻一定写满了心疼和自责,深吸一口他的味道,努力打起精神来:“以后不会了。”
还不等悟空黏着素九再温存片刻,便听见“吱嘎”一声,唐三藏结束了早课,出了屋子。
素九稳稳当当地坐在悟空怀里,一手搂着他的脖子,一手高高扬起,欢快地跟他打招呼。
“早上好~”好好享受这个早晨吧,毕竟前面还有一朵战斗力颇高的桃花债在等着你呢。
素九有些不怀好意地想着。既然琵琶的想法无法改变,那么她就在发生真正的冲突前,老老实实当个看戏的观众就好了。真想知道功德圆满后,金蝉子恢复十世记忆时的表情~
悟空虽也听出了素九话里的小心眼儿,却仍是不满自家香香软软的师妹,对着旁的男子热情洋溢地招呼。不满意地哼了声,引得素九又转眸看他,才勾起嘴角,抱着素九走过去与唐三藏寒暄。
“孙施主,素施主。”唐僧见他二人竟未贪睡,甚至比他起得还要早,满意地点点头。
“噗。和尚……唤我素九便是。”
唐僧经过了昨日素九的“开导”,也不再拘泥于称呼,从善如流地唤了声“素九”。
悟空挑挑眉,想到他还得靠这和尚得到自由身,从而抱着师妹双宿双栖,便把“谁给你胆量叫老子师妹大名”之类的话咽了回去,面无表情地开口道:“圣僧也不必如此唤我,我奉命保你西去,圣僧只管万事随意便是。”
听听,这话表面恭谨,实则仍是有所不忿。素九悄悄地伸手,按在悟空托住她双膝的手上,无声地支持和安抚。
“既如此,我便给你起个浑名儿,唤作行者罢。”
唐三藏并不是擅长察言观色的人,也不懂分解话里行间的情绪,更不知悟空遇见他之前的往事,是以,只将他的话当了真。
悟空危险地半眯着眼睛,金色的眸子掩在羽扇般的睫毛后,晦暗不明。
素九顾不得感叹剧情的强大,忙不迭地窝回这个小气男人的怀里,小脸贴上他的脖子,蹭了又蹭。
悟空对着这只知念经敲木鱼的和尚放了半天冷气,对方愣是半分都没接收到,还一脸平和地跟陈姓老翁告辞,不禁有些不知力往何处使的憋闷。可感觉到怀里这个娇气包的安抚,什么不满啊、怨念啊顷刻灰飞烟灭,只剩下胸腔里满满涨涨的甜,让他不自觉地想笑。
算了,老土地说“总有刀山火海,有情人终成眷属”,为着“终成眷属”四字,刀山火海、地狱鬼窟他尚觉无碍,被一个弱者唤几声浑名儿,又有什么呢?
辞别了热心好客的陈老翁,送走了依依不舍、与素九执手相看泪眼的虎妞,师徒三人,啊,不对,西天旅行团,正式启程。
第74章 众里寻他千百度()
斜阳饮马傍清河,燕回巢窠。牧童桑竹陌。忽见乌稍遮月影,云星雾绕空空色。
夜下萤火伴晚钟,人归甜梦。醉枕百叶松。难辨山风何处起,吹云散雾色色空。
——《蝶恋花断梦》西边一枝绿
一世:穿花蝴蝶深深见。
“世子,这天儿渐热了,您要不回屋歇会儿?屋里镇着今儿个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新鲜瓜果,您回屋尝尝?”
李嬷嬷捏着帕子,摇着扇子小碎步地跟在十四岁的少年身后,想要给他擦擦汗,生怕他晒着了、热着了。
“你这老货话也太多了,你自个儿回吧,爷还没抓到蝴蝶呢。明儿要去姑妈府上见表妹,拿不出像样儿的礼,表妹又要不开心了。唉,起开起开,满身汗味儿,蝴蝶都避着飞了!惊了爷的蝴蝶,爷可不会看在你是我奶嬷嬷的份儿上不罚你!”
眉眼俊秀的少年郎,举着捕网,头也不回,小心翼翼地跟着蝴蝶的去向,踹翻了一盆又一盆花草。
李嬷嬷用袖子吸了吸额上的汗,愈发轻声地哄道:“世子对表小姐一番心意谁能不知?可这日头实在是大了,世子不如歇会儿再来?”小祖宗诶,这大热的天,您要是有个发热中暑,整个园子的下人都得吃挂落,可行行好吧!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吧。”少年不耐烦地摆摆手,赶走了啰嗦的嬷嬷,又一个人潜在花园里,等着蝴蝶飞过来。
花园里有不少黄褐色的蝴蝶,嗅着满园芬芳,即使被打扰,也迟迟不肯离去。可少年深知表妹的挑剔,这普通的蝴蝶,怕是叫她瞧一眼都难。
忽然,一朵蓝盈盈的光团儿出现在王府的花园里,仿若嬉戏般,悠闲地靠近。
只见那缓缓扇动的翅翼,由尖端的深蓝到湛蓝、浅蓝地自然过渡,晶莹地白环嵌在其中,仿佛自在的天空里一道银河,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少年回过神来,小心地挪动着步伐,慢慢伸出捕网,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度,势必要将如此出彩的蝴蝶一举拿下。
可惜,扑了个空。
还没等他失望地叹气,便被惊得一动也不敢动。
蝴蝶轻巧地躲过捕捉,翅翼一颤,竟停在了他惯性甩出的左手上。
稳稳地停着,毛绒绒的足尖勾着手背上的皮肤,有些痒。那美不胜收的翅翼,半开半合着,蓝得让人恨不得坠进去。
少年郎扔了捕网,右手捂着嘴,无声地大口喘息着,尽最大力气减缓动作,不想惊走这只“闻香”而来的蝴蝶。
夏日燥热的午后,似乎静了下来。他看着手背上这奇妙的生灵,耳畔仿佛过滤了远处嘈杂的人声,只能听见这一小方天地里,微风拂开垂柳的枝蔓,蟋蟀不甘寂寞的口哨,蝴蝶翅膀,缓慢又郑重地拍打。
“世子,王爷回来了!”花园的角门开了一个缝儿,小厮挤进一个脑袋,小声地通风报信。
“啊。”少年身子一颤,恍然大梦初醒,可手背上仍然停着的蝴蝶,提醒着他,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幻觉。
少年有些茫然,将蝴蝶举到眼前,轻声问道:“你不走吗?”
才问完,就笑了。他当真是被太阳晒晕了头,怎会觉得一只蝴蝶能听懂人话?
角门边的小厮见主子没有反应,急得恨不能跑上前去拽着世子就往书房跑,天知道王爷今儿个怎么想起来要检查世子功课,这会儿再不去,书房的话本、画册就要被王爷翻个底朝天啦!
少年用右手将蝴蝶捂住,快步离开花园。
“把它放好,别让它伤了、跑了,我一会儿就回来。”少年将手心的蝴蝶小心翼翼地交给小厮,嘱咐了两句,便疾步往书房跑去。
急于解救自己书房宝贝的少年不知道,小厮将蝴蝶扣在了装着大半罐蜜饯的陶瓷罐里。
等到天黑才结束罚站的少年回屋,已来不及解救被闷在蜜饯上的生灵。
蝴蝶,卒。
二世:茕茕白兔,东走西顾。
“作死的的小六!又偷东西!下回给老娘逮到了,看不撕了你的皮!……”
厨娘骂骂咧咧的声音透过单薄的木墙,清晰地传来。
少年瑟缩地趴在地上,从床板下拉出一个旧得出了无数毛边的竹笼,颤着手从怀里掏出了半根胡萝卜。
竹笼里铺着厚厚的干草,上面还垫着一块洗得有些发白的蓝布,一只灰扑扑的兔子卧在上面,三瓣儿嘴嗫嚅地动着,长长的耳朵精神地竖起来,黑漆漆的黄豆儿大小的眼睛认真地看着自己的主人。
少年打开竹笼的小门,将在怀里捂得都有些热了的胡萝卜放进去,小心地顺了两把兔子的毛。
见它终于吃上了食物,少年松一口气。现在正是接客前的准备时段,全楼上下都在为今晚做着准备,他一个小门童,也终于得了片刻空闲。
少年见兔子吃得香甜,舔舔嘴唇,从怀里掏出一个干瘪瘪的烧饼,也开始吃起来。
兔子抬起头来,见少年也吃上了饭,才放心地低头,认真地啃着萝卜。
少年吃完了烧饼,跑到屋角,就着地上半大的水桶,舀出一碗水,一饮而尽。这水是他天还没亮时,就从井里打好的。这会儿子已到了下午,水面上浮着一层薄灰,他却丝毫不在意,仍然喝得十分满足。
这屋子是紫烟阁最破最小的一间,任谁在楼上稍微踩重几步,便簌簌地掉灰,挨着厨房又近,平日里天光还没亮就吵得人不好安睡,所以那些比他资历长的伙计们,谁也不愿到这屋住。就因为这样,他才能一人住一屋,才能在这屋子里养着他的灰兔子。
“小六!这个有娘生没爹养的,又跑去哪里偷懒了?!还不快滚过来帮忙!”
厨娘破锣般的声音又聒噪地响起,少年抹了一把脸,回到床边趴下身子,揉了揉老老实实呆在笼子里的兔子,轻声道:“你乖乖的,晚上等得空了,我去给你采草吃。”说完,便将笼门关好,又将竹笼推回床板下,推回谁也发现不了的阴暗里。
自从娘死后,爹就娶了后娘。起先后娘对他还有面上的几分照顾,可没过多久,后娘有了自己的孩子,便连面上的情分也不顾了。将他赶去柴房住,遣他挑水煮饭。其实这些都没什么。
再后来,爹得了癔症,村里人都说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