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铸清华-第6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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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珍珠卖出去,只怕是要和白菜价差不离了,珍珠我慢慢的卖出去就是,上次英国驻广州领事问我买二百颗最好的合浦珠,进献给英国女王,要做什么珍珠王冠,我没理他,既然如今缺银子,也只好是卖给他罢了。”
“这进贡的珍珠,如何使得尽数发卖?”高心夔虽然大喜这数月之间的军费必然是无忧了,但是也要考虑到这位昔日故交的前途,“只怕是不行。”
“无妨,你还不知道太后的性子?我这么做,她只有欢喜的,昔日她还说冬春时候,要把圆明园开放收门票赚银子,只是后来,混忘了,也就没有再提这件事。再者,这也是我赎罪的意思,日后万事都由我承担,你且不用多虑了。”
“那我把这盒珍珠带走,呈给西圣,”高心夔站了起来,拱手行礼,“没有银子,只怕我是寸步难行,如何也不能让你独自承担,若是西圣怪罪,兄弟我一起担着罢了。”
安德海虽然嘴里如此说,但是心里也是存着要重新返京的意思,只是自己作为不好意思罢了,高心夔如此说,他自然是十分感激,扶起了高心夔,“你快去就是,军情如火,我这里若是还有什么银子,一概送到钦州来。”
两个人联袂出了宅子,到了码头,冯子材正在大呼小叫的让珠户们把银子搬到大船上去,见到了高心夔手里捧着的盒子,又厚着脸想要来接这个盒子,谁都知道,物品的价值不在于体积,这个盒子里头的东西只怕比银子还要金贵,如果发卖的话他正垂涎三尺,伸出的爪子,被安德海一巴掌打开,“这是进献给西圣爷的东西,敢乱拿,剁了你的爪子!”
冯子材缩了缩头,“那我就不搭手了,快请吧,时间不等人,我这会子是不能拉起一万人的队伍,我把冯字倒头写!”
“别在这里说废话,”安德海讽刺的说道,“战场上见真章,你别这几年在家里做农活,见到法国人手脚酸软,拿不动刀枪,那可真是要丢脸到九州万国去了。”
冯子材鼻孔朝天,连连冷哼,“安大人,赚钱你是好手,花钱我也算是好手,但是用兵您就算不上了,提也别提,就老老实实看我怎么杀法国鬼子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六十八、他乡故知(四)()
两个人一起上了大船,安德海孤零零的站在码头上摇手告别,身边只站了一个妇人,两个人身影萧索,在晚霞之中渐渐隐去,高心夔微微叹息,转过身子对着笑眯眯的冯子材说道,“安公公拿了这些银子出来,接下去只怕有风波了。”
他虽然是拿到了这笔钱,解了燃眉之急,但是也总要为安德海考虑,所以还是颇为担心,冯子材大大咧咧的说道,“这都不算什么事儿,西圣爷要开战,这银子必然是要的,有心人若是要找茬,这会子也不敢,万事战事第一,没人敢使坏,议政王这么大的官儿,说罢免就罢免了,还有人比议政王的官儿还要大吗?”他倒是旁观者清,“这可是大大意外的惊喜,”冯子材摩拳擦掌,“西圣爷一定会圣心大悦的,到时候高大人折子一上,安大人可就是有大功于朝廷了,何况安大人在这里赚钱也是奉了西圣的旨意,又是西圣高谋远见,早早的让安大人在这里存银子了,又怎么会怪罪呢?咱们中国的事儿,只要这天上的神仙满意了,什么事儿都不叫事儿!”
冯子材这个广东人,故意卷了舌头学北京话,倒是有些滑稽,高心夔点点头,“老大人说的极是,咱们只管花钱,把钱花在刀刃上,事不宜迟,今日就点起火把连夜招兵!”
两个人正在说话,海面上突然出现了一艘铁甲船,上面挂着黄龙旗,行到了高心夔所乘大船的左近,互相通了旗号,那边放了一艘小舢板下来,上来了一个穿着号服的把总,在高心夔面前行礼请安,“广东水师雷州府分舰队第三船把总王德彪给抚台大人请安,好叫抚台大人知晓,南洋船务大臣已经下令,钦州廉州雷州琼州四府海域军民船只明日起禁止出海,只能在近处捕鱼航行。”
“哦?”高心夔挑眉说道,这四州之海域就是广东和越南相邻的海域,这里清空,只怕是为了准备和法军舰队作战了,“南洋水师已经到了?”
“是!”那个把总大声了应了一句,显然他也是斗志昂扬的,“昨日南洋水师已经到了广州港,如今已经开始整顿广东海上防务了,若是因为两国开战,让这里的渔民死伤就不好了,所以先让我传令此处。”
高心夔点点头,挥手让王德彪下去,他对着冯子材说道,“钦差大臣,只怕是须臾就要到广东,我虽然不用去迎接,但是后勤这事儿要先办好,我这个两广抚台,藩台,后勤的事儿,自然当仁不让要交给我。大人这里的六十万两银子先拿去给士兵们安家,我去广州,把银票兑出来把粮草准备好,招兵的事儿,就老大人自己办吧,不够的再问我拿就是了。”
军务紧急,两个人也无暇在安德海处吃饭,冯子材还真的带了一笼螃蟹大虾大鱼而来,养珠厂最忌讳这些食肉的东西会侵害珠贝,所以冯子材也算是为养珠事业做了贡献,两个人就在大船上生火做饭,胡乱吃了一顿,等到了沙尾村,业已掌灯时分了,高心夔的做派和太后颇为相似,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交给了冯子材,他就不去干涉,径直上了马车,朝着广州疾奔而去,临行之前,还把广西巡抚的大令交给了冯子材,冯子材不敢去接,高心夔摇摇头,“军务紧急,实在不是退却的时候,镇南关是在凭祥之外,那里是广西地面,没有这个大印,我怕有人会拿着程序卡你,老大人,如今的事儿,很难,国内只怕掣肘很多,没有名正言顺的手续,到时候还要协调,反而耽误了时辰!你且出兵,到了镇南关,把大印放在城关之上,我自来取就是,也不要担心我有什么过错,安公公能有如此魄力,我难道没有吗?”
高心夔走了,留下了冯子材和六十万两现银,等到了冯宅门口的打谷场时候,这里火把点的通明,乌压压的站了许多人,冯子材的两个儿子满头大汗的迎了上来,“阿爹,这些乡亲们都说要报名,只是没见到银子,都不肯挪窝啊。阿爹你要了多少银子过来?若是有个几千两,今日也可以招起来几百号人了!”
冯子材哈哈一笑,白了没出息的两个儿子一眼,“瞧瞧那副小家子气儿!来人!”负责运送的主场士卒四个人一抬,抬了一个大木头箱子过来,打谷场上面有一个高台,冯子材就把这大箱子放在了高台之上,他白发苍苍,目光如电,扫射了下面的所有人,点点头,开始了说话。
在场的许多人,在许多年之后还记得冯子材说过的话,刚开始场内嗡嗡嗡的议论声极多,等到冯子材站上高台,大家顿时不再言语,只是看着冯子材,冯子材点点头,“很好,乡亲们,到底是看得起我冯某人,我不过是树了一面大旗,十里八乡就来了这么多人说要报名当兵,我大道理也不多说,就说一件事儿,咱们这里是离着越南最近的!”
“最近的,那就是法国鬼子到时候打下越南,第一个就要来打我们钦州!咱们的田地,咱们的家人,咱们的铜板都要被法国鬼子拿去,甚至还有我们的性命,都要送给法国人!”
“老子的意思,无非就是罢了,到时候法国人来了,咱们杀一个够本,杀两个人赚到,多杀几个法国人也就是罢了!可是不能够!如今广西巡抚来请我了,说是南边的团练不中用,丢了我们广东人的脸面,我寻思着,那个我丢法国人的老母,怎么样都不能让鬼子小瞧了咱们这广东人不是?所以我一横心,我还还没到七十岁,怎么的也不能比廉颇还不中用!所以我就接了大印,要拉一帮兄弟们出关杀鬼子!让法国鬼子,瞧一瞧,我们两广,到底还有没有有卵子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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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老骥伏枥(一)()
四周寂静无声,所有人都看着冯子材,虽然不说话,可各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愤怒的神色,“北方人要来帮我们两广,他们说到底,无所谓,反正到时候丢的不是他们的家乡,可咱们是没地方退的!再退下去,外头就是茫茫大海,法国人的军舰最是厉害,咱们去了海上,被他们一顿炮轰,也是尸骨无存,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咱们钦州的好汉成色怎么样,看的就是今日了!”
冯子材转过省,把那个箱子推翻在地,哗啦啦,银白色的银币闪耀着如同瀑布一样从高台上倾斜而下,发出了叮咚叮咚清脆的声音,财能迷人,地下的人一阵大哗,每个人喘粗气的声音骤然加大了起来,“咱们除了这个保护家乡之外,什么忠君为国,自然不用提了,今日是我老冯招兵,别的空话都不多说,只要是招兵入营,即刻发安家费五十元!当兵入营,自然还有银饷!”
“我是韩信将兵,多多益善!今日大家若是当兵自然最好,不愿意当兵的,给老冯吆喝一声,只要是两广子弟,我就没有不要的!来啊!来啊!”冯子材满面红光,白发萧索,在火把和银堆之间大声呼喝,“有没有爱钱又不怕死的兄弟们,和我去杀鬼子啊!”
光绪元年正月初五,致仕在钦州沙尾村养老的六十八岁原广西提督冯子材在高心夔的力邀之下出山,变卖家产田地,并凭借合浦养珠厂安德海资助,砸了六十万两银子,在沙尾村冯家大宅面前,自己招录士兵,冯子材在钦州威名甚大,几日之间就招齐五千人,稍加训练就要朝着镇南关出兵,冯子材字号萃亭,所以他招的军队,号称“萃军”,亦有“精粹之军”的隐喻。
而在这个时候,太原陷落后,宣光云贵团练欲挽回面子,朝着法军突袭了一次,却惨败而回,只能困守宣光不敢再轻易出动,苏元春和蒋绮所部,收罗残兵至太原城北平歌、东升、郎庄之地,再欲和法军对峙,奈何军心已经动摇,正面作战一触即溃,无法再对法军形成有效阻击,只能是且战且退,让法军的先锋慢慢的北上,逐渐就要碰到了中国的国边境在,战局渐渐的有些对于中国来说,不妙了起来。
巴黎,和平宫,法国议会的所在地,这个季节是巴黎初春的日子,天气还是有些冷,但是青松苍翠,街面上和平宫前的花圃里,种了许多黄色的水仙花,把这个沉寂的季节点缀有些明亮,按照天生和平,十分浪漫的法国人看来,初春这个季节,不是在马赛的海港里面吃海鲜,就应该去普罗旺斯乡间别墅里头烤炉火,而不是在干冷潮湿的巴黎生活,更不应该在这里工作。
可是今日在和平宫,所有的两院议员尽数到齐,这不仅仅是看在首相大人茹费里要到场发表总要演讲的份上,而是这一日要投票,是否对于中国要发动战争。
许多人对于法国万里之外的中国丝毫不感兴趣,对于边上那个指甲盖大小的越南更不感兴趣,这一点和“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中国人可是大相径庭。大商人们只是关心和中国人做生意是不是能够赚到钱,贵族和地主们关心华美的中国丝绸,还有那些梦幻一般的瓷器会不会涨价,当然,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