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工程师-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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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全年纪看上去比苏勒还小,大约只有十七八岁,长得长身猿臂,健壮有力,浑身血气方刚,闻言更加生气,怒道:“那大人你回去向王爷参上一本,让这伙自大的家伙吃不了兜着走。”
苏勒摇摇头:“不行,王爷虽于我有大恩,但也不能一味袒护纵容,他这次能开恩让我将功补过,也是法外容情,我岂能再去找他告状?那样只能显得我苏勒无能。”
福全愁道:“可是,额尔济这一去,将他的兵全都带走了,我们自己的五百人分散在各个隘口,留在这里就剩下一百人,会不会不够?”
苏勒咬着牙说道:“如果不是大别山十三关隘口太多,为以防万一,我在另几处隘口也放了兵马设伏,兵力太过吃紧,否则哪里有他额尔济什么事?不过不要紧,从今天过去的那三队人来看,南蛮叛军每队不超过五十人的数目,凭我本部一百人,硬吃下他们没有问题。”
福全想一想也道:“对,我大清旗兵天下无敌,对南蛮可以一敌十,就算他李廷玉三头六臂,也必定束手就擒。”
苏勒微微点头,不再言语,却把躲在一边的田熊招来,要他继续看着山坡下,不得懈怠。
说话间,从后面往武昌道的方向,隐隐传来一阵喊杀之声,有凄厉的惨叫随风传来,众人一听就明白,那是额尔济已经追上了过去不久的第三队人,正在围杀。
声音转瞬即没,似乎厮杀没有持续多久,不消片刻,远处就归于沉静,山风吹拂,鸟鸣声声,如果不是空气中随风传来一丝淡淡的血腥气,谁不会知道,在这山林间,刚刚发生过一场屠杀。
福全撇撇嘴:“额尔济这憨货,动作到挺快。”
苏勒淡然道:“以有心算无心,骑兵对步卒,这光景算慢的了。”
福全叫道:“是啊,大人,如果是我们,恐怕花的时间比那额尔济还要快上三分。”
听了这话,苏勒脸上才微微露出了一点笑意,他出身低微,蒙多铎相助才抬入正白旗,非军功所得,名不正言不顺,故而自尊心最是强烈,得到多铎的欣赏之后,更是一心要建功立业,为自己的家族打下一个赫赫威名,让后世子孙不再受人白眼低看,为此,他愿意忍辱负重,不顾生死领兵上阵,作战之时身先士卒,悍不畏死,手下士卒也同样凶悍无比,论起作战勇猛,在正白旗中无出其右者。眼看这回只要跟着多铎打下南京,就能立功升职,却不料出了李廷玉这个南蛮叛逆,将他辛苦功劳一下打了个水漂,心中的愤懑屈恨,重如大山。
于是笑容一闪即过,苏勒恢复了一副扑克脸,转头目不他顾盯着山坡下的官道尽头,眼光凶狠又充满期盼,仿佛那里会出来一队金娃娃一样。
在无聊的等待中,时间过了午时,太阳高挂,已经不似早晨那么暖和舒服,毒辣得有些令人头昏目眩。虽然躲在树丛间,田熊的身上已经出了一身大汗,看了一上午,眼睛都有些花了,他想讨声饶,到一边休息一下喝口水,刚一转眼,却见身边的那位清军将领苏勒,仍然保持着站立的姿势,稳稳的看着山下。田熊想了想,又舔舔嘴唇,一声不吭的继续当他的望夫石去了。
大约午时三刻的时候,一天中最为让人昏昏欲睡,精力大减的当口,一队人突然出现在了田熊的视野中,那当头的一个,人高马大,满脸络腮胡子,大步流星的走在官道上,不是李廷玉却是何人?
田熊正眯着眼偷懒,恍惚间看到了,猛地一激灵,伸手揉揉眼,定睛看了一看,跳了起来,扭头就要大喊出声。
一只大手伸了过来,牢牢的捂住他的嘴,大手的主人冷声问道:“可是来了?”
田熊拼了命的点头。
苏勒放开手,转身走入林中,步履矫健,一点不像生生站了一上午的人,见他走来,或坐或躺在树木间的兵士,立刻全都站了起来,苏勒沉着脸,尽力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将手一挥,就带着兵士朝空地中的马匹走去,身后的一百多人,无一人出声,紧跟着他的步伐,走到空地骑上战马。
苏勒跳上自己的千里驹,从马鞍边摘下头盔,戴在头上,整理了一下兵刃,将长弓取在手中,回头向后看了看。
一百骑兵静静的立在他身后,看着苏勒的一举一动,人人眼中都发出热切的光芒,他们都知道,山坡下正主到了,等了足足两天半,立功的时候就要到了,大清以战为尊,以军功为荣誉,对于杀戮,他们有一种近乎崇拜的天性。
苏勒看着手下健卒,一股热血冲上头来,强烈的战意驱散了所有的理智,这一刻,他已经等待了许久,血管中的力量,即将得到释放。他举起手中的弓,就欲下达冲锋的信号。
远处的天空,恰在这个时候,升起了一道色彩艳丽的焰火,一朵五彩斑斓的烟花,在高高的空中炸响,在烈日的映衬下,好似绽开了一朵绚烂的彩花。
(本章完)
第60章 缠斗()
挑中午这个时间段行军,是王欢的主意,要的就是趁人人饭后睡午觉的功夫,抓紧时间赶路,平靖关险要重地却无人守卫的异样,总是让他放心不下,揣测不安。所以李廷玉等人不顾烈日炎炎,大汗淋漓的上了路。
从昨晚上到现在,虽然王欢心中一直心慌不安,但运气却极好,队伍几乎没有被任何人看到,晓伏夜行的行动时间,很好的掩护了大队人马的踪迹。
看看前面,官道已经走出了山高林密的山岭深处,眼前豁然开朗,道路两侧只是一些丘陵坡地,并不算高,依据地图,再朝前走上十几里路,就是武昌道,那里的道路平坦得多,只需五六天时间,就能到达襄阳,而到了襄阳,宜昌还会远吗?
一想到最多半个月后,自己就能带着一众兄弟坐上大船逆流而上,回归川中,李廷玉的嘴巴就乐得合不上了,傻笑了一路,大胡子一颠一颠翘起老高,一点没有庄严肃穆的大将做派,弄得李严不断轻声提点,而李廷玉却充耳不闻,依旧我行我素。
欢喜之下,李廷玉一马当先走在了最前面,背着大包袱健步如飞,愉悦之情溢于言表,跟在他身后的人,必须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点。
正当这时,遥远的半空中那一朵炸开的烟花,在白日里也如此清晰夺目,让队列里所有的人全都一震,瞬间立刻停住了脚步,瞧着那朵标志着警报的烟花呆了一呆。
李廷玉沙场宿将,率先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脚步一顿立时转身,冲着身后的人就大吼起来:“跑!赶快朝山上跑!”
话音刚落,一阵雷鸣般的声音就在前方右侧的山坡上树林后响起,众人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卒,听到声音脸色立刻变得煞白起来,这动静一听都知道,再熟悉不过了,那是集团骑兵的马蹄在冲锋时发出的巨响!
为了装作行商,长兵器是不方便携带的,各人身边只留有一些短刀腰刀之类的兵器防身,这里又处于相对平坦的丘陵,四处都是缓坡,从高处冲下来的骑兵借助地势,锐不可当,五十人的血肉之躯在马蹄下连点渣都不会剩下,唯有逃跑,不顾一切的跑,跑到山林之中,才有活下来的希望。
骑兵还在山坡另一侧,此刻连影子都没有看到,但轰隆隆的蹄声已经震耳欲聋,李廷玉满头冒汗,在百忙之中仔细听了听,脸色更白了:这声音,怕是有一百骑以上!
王欢和陈二狗等人走在队伍中段,此刻还没有走出山间,看到天上的烟花时,已经觉得情况不妙,一把丢下背上的布匹抽出了短刀,然后就听到前面一阵混乱,有人大喊:“赶快回头去,前面有骑兵埋伏!”王欢当机立断,拉着身边还在发蒙的陈二狗和许狗蛋,又招呼其他小和尚一声,头也不回的冲一侧的山坡上爬去。
就在这顷刻之间,山坡拐角处,苏勒已经带着骑兵冒出了头,这时候他脸上也是面色铁青、火冒三丈,额尔济这憨货,叫他不要轻动不要轻动,非不听!这下可好,烟花焰火一定是他动作不够干净迅速,在追杀前面三队南蛮时被其中的人不顾生死放出来的,呆子也知道,军队中的焰火都是用来传信示警的,李廷玉看了这么明显的讯息,那还能不跑?
他紧赶紧慢,急匆匆的带着马队冲出来时,只看到前面有数个背影正在转身狂奔,再跑几步就能重新回到山道中去,本来即将瓮中捉鳖的大好局面,就这样变成了追击战,这让他如何不恼火?
苏勒大喊一声:“放箭!不要走了南蛮!”搭箭拉弓,将一张二石硬弓被拉得如同满月,戴着铁扳指的手指轻轻一放,一支狼牙箭夹着满腔怒火闪电般的射了出去。
跟着身边的骑兵纷纷效仿,一阵箭雨带着破空之声,朝着背身逃走的人群笼罩过去。
走在最前面的十几个人,已经走出了山道,想要返身逃走,也最慢的,箭雨一至,立刻溅起了一片血雨,每个人都被几根狼牙箭钉到背上,惨叫声不断,扑倒了一地。
李廷玉背上的大包袱在这时刻却起了神奇的效果,他体格强壮,背的布匹最厚最多,仓促之间忘了扔掉,四五支长箭准确的射到他的背心,却全被大包袱挡住,松江棉布质量呱呱叫,所有的狼牙箭都被棉布所阻,其中最为有力的一支箭,也是堪堪穿透厚布,在背心皮肤上留下一点皮外伤。
李廷玉只觉背心一凉,大惊之下脚下快了数倍,不等第二波箭射到,三步并作两步,跑入了山道之中,窜进路边丛林间去了。
苏勒等人纵马来到山道口,只见到地上十数具尸体,还有一两人没有断气,在地上痛苦呻吟,福全等人下马,抽刀割了发声之人的喉咙,扭头问道:“大人,前面山道狭窄陡峭,马不能行,如何是好?”
苏勒面无表情的跳下马,弃弓拔刀,吐出几个字来:“下马,追!”
手下骑兵纷纷拿起兵刃甩镫下地,也不去讲什么阵势,口中怪叫连连,直接一窝蜂的涌进山道,朝着在道边丛林间若隐若现奔逃的人影追了过去。
苏勒见手下毫无阵法,乱如散兵,不由眉头微皱,福全最是懂他心意,见他不悦,连忙一边随着他的步伐追击,一边为手下们辩解道:“大人,南蛮羸弱不堪,见了我们大清雄兵就抱头鼠窜,儿郎们随意一些,也不会有大碍。”
福全体力充沛、呼吸幽长,即使在急速奔跑中,说起话来也毫无喘息困难的样子,苏勒赞许的看了看他,口气却冷冷的说道:“此言大错,兔子急了也要咬人,何况是人了,那李廷玉敢于在我大军之中杀人夺财,足以看得出是一个胆大妄为的亡命徒,还狡猾多诈,对付这样的人,得用足精神,不能大意。传令,让儿郎们都警惕着点,如果有人大意被兔子蹬了鹰,那就等着我禀报王爷,放逐他全家!”
福全打了个寒颤,连忙应诺一声,回头对跟在身边的亲兵大声传达了苏勒的命令,亲兵又大声将命令朝四面喊去,片刻之后,散布在漫山遍野的清兵都得到了苏勒的命令。
其实清兵散得不成队形,也是无奈之举,因为李廷玉在逃上山的时候,已经吼叫着也下了一道命令,让所有的人全都散开跑,一人一个方向,官道两边到处都是在山林间跑动的人影,别说清兵了,就连李廷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