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工程师-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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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湖广的局面,要复杂一些。”李定国又道:“何腾蛟在湖广盘踞全州一带,靠着新附的赫摇旗等闯贼兵马,连克全州、永州,势头很猛,将整个湖广东部尽入囊中,兵锋自指长沙;堵胤锡受降李过等人,由常德出兵,接连打下宝庆、武冈,进逼湘潭,还劝说鞑子总兵陈文龙反正,占了湖广西部。”
王欢接口道:“这么看来,如果我们走湖广,势必要经过堵胤锡的防地,这个堵胤锡,听说与何腾蛟很不对付啊。”
李定国道:“大人明鉴,正是如此,堵何二人,虽同为大明湖广督臣,却是芥蒂很深,最近一年来更是水火不相容,那何腾蛟嫉妒堵胤锡功劳大,竟然派兵攻打堵胤锡所部占据的州县,双方已经撕破了脸,彼此都在向朝廷告状。”
站在王欢身后的马万年听到这里,忍不住出声道:“大人,那李过,当年出川时,与大人有一面之缘,如今他是堵胤锡手下大将,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下?”
王欢略一沉吟,道:“些许恩惠不足以让他放行,却是可以说上话,不过堵胤锡与何腾蛟的矛盾,倒是可以利用的。”
他眉头一展,转身回到居中的虎皮椅上坐下,众将立刻围拢在他身前肃立,一个个嗔目怒眉,悍将之气横溢。
王欢满意的打量着自己手下的将官,下达了一迭声的命令。
……。
第二天,天色刚亮,夔州军就整军拔营而去,歇息在军营里的王应熊觉都没睡醒,是被人从被窝来拉出来的,扶到马上的时候,脸都没有洗,睡眼朦胧的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
他想去找王欢问问怎么回事,却被一众骑兵裹在其中,快马加鞭的疾驰而去,飞驰电掣般跑上了官道,夔州军都是骑兵,一旦跑起来,那是没法停下来去找人的,王应熊没奈何,只得作罢,得等到中途休息的时候才能去问个明白。
不过夔州军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走了,他们留下了十几个人,换上寻常百姓的麻衣布衫,混在清晨入城的百姓流中,挑担扛筐的进城去了。
等到禁军接到消息,赶来察看的时候,偌大的营盘,已经成了一片白地,除了一些宿营的坑洞留在地面上,再无一人一马。
李元胤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他昨晚仗着年轻气盛,连御三女,床弟间颠龙倒凤了一整夜,欢愉无算,起床后连腿都是软的,刚刚坐到桌子边准备喝一碗燕窝补一补,就听到禁军禀报。
“都走了?”李元胤大感意外,王欢就这么怂,被追杀行刺了一声不吭的就跑了?连御状都不告一告?
“是,小的们去验看了,据说是天刚亮就走的,那时连城门都没开。”亲兵恭敬站立着躬身禀报:“只留下十具尸体,小的们看了,都是昨晚上派出去行刺的兄弟,被王欢的人所杀,尸体上摆着一张纸,小的带来了,请大人过目。”
李元胤接过亲兵双手奉上的字条,过目一看,却是写着:“杀人者,必死于烈焰之下。”
李元胤不禁哑然失笑,将字条揉成一团,随手丢掉,笑骂道:“胆小如鼠,只能呈口舌之快耳,什么西北做下大好局面,今日一观,不过鼠辈耳,父亲对此子,也太过重视了。”
他笑着喝了几口燕窝,心情大好,长身站起,对站在一边的丫鬟仆役喝道:“快取老爷甲胄来,点兵出城!那王欢要想就这么溜了可不行,本将要送他一程,给他添点彩头,哈哈哈哈!”
片刻之后,全身披挂的李元胤领着一队亲兵,策马出府,他的府邸,在肇庆城中巨大的一片,大小比起皇宫来也不遑多让,而禁军军营,则远在城池的另外一面,要想过去,必经城内的几条主要大街。
鲜衣怒马、气势汹汹,李元胤的队伍横冲直撞般打马过街,所到之处人们惊慌躲避,热闹的大街上如土匪到来一般混乱,李元胤很是喜欢这种天下唯我独尊的跋扈,得意洋洋的一路大笑着飞驰。
穿长街过御河,马队很快就穿越了大半个肇庆城,来到城中一条偏街上,这里人不多,两边都是货场,堆了许多箱笼大车,一些劳工模样的人目光呆滞的在其中忙碌着。
李元胤对这些苦哈哈不感兴趣,目不斜视的一纵即过,不过他虽无心,却有人有意。
十余个身影将他们身上担着挑着的箩筐尽数堆放在一处,然后留一人看着,其他的人远远避开。
留下的那人,目光犀利,算计着自己与李元胤之间的距离,估算着李元胤马匹的速度,用一柄解手小刀,将盘在地上的导火索割去一截,然后摸出火石火镰,将导火索点燃。
导火索是麻绳所制,用硫磺水浸泡过后在烈日下暴晒干透,一旦着火燃起来“梭梭”窜得飞快,像一只冒着火焰的老鼠蹭蹭的直奔一摞堆在一起箩筐而去。
点火的人犹如屁股上被人踹了一脚,火气火燎的迈开脚丫子就跑,顺着货场间的巷道朝远处奔去,有李元胤的亲兵远远见了,心中生疑,高喊道:“呔!那汉子跑什么?快站住!”
那人充耳不闻,一门心思的跑远了,李元胤也听到了亲兵呼喝,略略看了一眼,浑然不放在心中,不过是一个劳工么,还能做什么花样来?在这肇庆城中,莫非谁人还敢对自己不轨?嫌命长了吗?
胯下坐骑去势不减,李元胤意气风发的策马向前,他的脑子里,一直在想着怎么驱军追赶夔州军,追上之后,又该怎么羞辱王欢,让天下人都知道,这大明朝廷上,只有李家才是顶梁柱,其他阿猫阿狗,都是陪衬。
他的马是良驹,膘肥体壮,不多时间就来到了那堆箩筐旁边,恰在此时,导火索已然烧尽,最后一丝火星也跳跃着窜进了箩筐堆中。
随后,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炸起,地皮抖动,黑烟翻腾,李元胤并所带领的一队亲兵,像一群渺小的蚂蚁,一个不漏的全被黑烟裹了进去,化作无数团血肉,纷飞在天空中。
(本章完)
第283章 山贼()
李元胤的尸体,是被一个布袋收集到一齐的,碎尸一堆,就连他的头颅,也是费了老大的力气,用二十几个亲兵忍着恶臭在血泊中寻找了半个时辰才在一堆瓦砾中找到,血肉模糊,连李成栋都半天没有认出来。
初初爆炸时,全城百姓都误以为是地震来了,惊慌失措的四散奔逃,永历帝和长平公主也在一群侍卫的保护下狼狈逃出了皇宫,等到惊魂初定,看到城中升腾而的巨大蘑菇云时,才反应过来,这地震似乎不是天灾。
侥幸未死的禁军亲卫一脸黑灰的跑来报信,哭喊着李提督被红衣大炮轰死了,弄得永历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肇庆城头是有红衣大炮,但那是由李元胤自己控制的,怎么会掉过头来打他呢?亲卫昏头昏脑,细问之下也说不出什么来,正巧此时瞿式耜、严起恒等大臣也诚惶诚恐的跑了过来护驾,一群人汇合在一处,先派出锦衣卫直奔城头,控制住每一门红衣大炮,再派人到现场去细细察看了一遍,确认没有危险之后,大家才簇拥着永历帝,奔赴爆炸现场看个究竟。
爆炸非常剧烈,上百枚灭虏弹集火爆炸的效果比一门红衣大炮的轰击厉害多了,一个硕大的弹坑露在泥土地面上,以它为中心,呈放射性的分布着数不清的人体组织和大滩大滩的鲜血,飞得最远的肉块远达数十丈之外。由于点火的夔州军士很机灵,引线的长度和燃烧的速度恰好定在李元胤拍马而过的瞬间,这位牛逼哄哄的禁军提督,很悲惨的成为灭虏弹消灭的第一个人,下场自然也最为凄凉。
永历帝远远的看了一眼,闻了闻空气中的血腥气,就摆手掉头跑到一边,“哇哇”的呕吐,一众大臣都有样学样,呕吐呕吐,围着永历帝呕吐。
围观碎尸很无趣的,永历帝带着大臣们匆匆走了,仓促间唯有得出一个结论,这绝对不是红衣大炮轰击能达到的效果,而且派去城头的锦衣卫回报了,肇庆城头一百零四尊大炮,包括十门红衣大炮,全都完整的架在城头对着城外,没有一门发射过。
死了李元胤,不论是怎么死的都是大事,必须给可能已经得到消息往这边急赶的李成栋一个交待,兵部尚书黄奇遇被永历帝抓着衣领子,喷着唾沫星子追问爆炸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可怜黄奇遇出身翰林、学贯中西,愣是张着嘴巴半天不敢答应,那么巨大的弹坑,如果是黑火药,起码要上百斤,刺客是从哪里弄来那么多黑火药?府库中的火药保存严实,没有丢掉一斤啊。
但查不明白,不等于不能处理人,永历帝严令马吉祥督促锦衣卫严查,同时将五城兵马司、肇庆府等有司官员统统下狱,盘问拷打。
就这么闹腾了两天,第三天早上,带着五千铁甲骑兵的李成栋风尘仆仆的从广州赶来了。
李成栋入城之后,连永历帝都未拜见,就直奔惠国公府,去看自己儿子的尸体。
捧着那颗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头看了半天,李成栋一声不吭,红着眼睛就奔着永明宫去了,带剑上殿,一身杀气的杵在金銮殿前,就问了一句话:“是谁杀了我儿子?”
永历帝和一帮子大臣被他的气势所憾,面面相觑,无人敢吱声,好半天马吉翔才小心翼翼的出列答应道:“惠国公节哀,李提督身死,乃国之不幸,大明失一擎天栋梁、皇上失一忠勇重臣,哀莫大矣!至于谁人下的毒手,皇上已经下旨,着有司严查,相信须臾之间,就会有结果,到时候真相大白,一定还惠国公一个公道。”
李成栋鼻孔里哼一声,脸上杀气不改,按剑四顾道:“这都两天了,李某都从广州数百里之外赶到京城,就等来一句有司严查!李某不解,京师重地光天化日下刺杀大将,天大的案子,就那么难查吗?莫非有人偏袒放纵,故意拖延,想包庇刺客吗?”
嘴里说着话,他的眼睛一一从站在殿上的众官脸上扫过,眼神阴毒无比,犹如一头饿极了的狼,环顾着一群瑟瑟发抖的羊,一个不留神,他就要猛扑上去,逮着一个倒霉蛋就撕肉啃骨。
众官尽皆不自然的或抬头或低头或侧头看左右,无人敢与这个气愤到极致的武将对眼,生怕惹火烧身。
“咳咳,那个,惠国公且息怒,容老夫说两句。”内阁次铺严起恒在一片低头耸肩犹如鹌鹑的官员群中迈步而出,他与李成栋本是一党,倒不是十分畏惧,长身立于殿中,一手掂须一手背负,朗声道:“这件事,皇上和满朝文武,皆是心痛,可叹李提督英年早逝,可恨刺客胆大妄为,老夫深信,做下这件案子的幕后主使,一定是大奸大恶之徒,为的是毁去我大明国之栋梁,乱惠国公之心,国公一旦心乱,则北伐大计必受影响,其心之毒,当诛!”
“严学士说得好!”首铺瞿式耜应声而出,声音高亢激昂,在宽敞的大殿中回音嘹亮,震得满殿的人耳朵嗡嗡作响:“我辈为臣者,所作所为不过为君分忧、为国出力,如今大敌当前、社稷危难,却有人不图忠君事、赴国难,反而为一己私利,结党自重,意图效仿左良玉之流,乃国之大贼也,皇上,听闻马都督已经有所查获,还请皇上下旨,让马都督当廷公开,以安功臣之心!”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就连永历帝都一脸惊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