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镛慕侠传-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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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你准备什么时候成家?”周斌义问道。
“周先生您说什么呢?他韩金镛,一个十六岁的小毛孩子,哪里到成家的年龄?”跨院门口,传来一阵清幽的声音。
三年来,韩金镛对这声音早已经熟谙于心,不望可知,说话的是张海萍。
“小姐,您起得早!”韩金镛赶忙上前,毕恭毕敬的说道。
“我当然得早起了,得去学校上课呢!”张海萍说道,“行啊,韩金镛,你长本事了,打算过了十六岁生日就娶媳妇是么?”
“哪里哪里,我年纪尚小,暂时不考虑这事儿!”韩金镛羞红了脸,话虽然如此说,这颗心却已经飘回了青凝侯村。连韩金镛自己也没料到,此时,他竟然满脑子都是钟芸。
“不考虑最好,我告诉你韩金镛,我们张家对待你们父子不薄,虽然说这些年你们父子爷俩儿攒了些钱,在乡下也堪称是个小财主了,但你在我家老老实实做工,不能有辞工的想法!”张海萍说道,“人言‘伙辞东一笔清’,但你要想走,可没这么简单。”
张海萍这话,说到了韩金镛的心坎里,让韩金镛没法子反驳。生活在张宅三年,虽然侍候的是周斌义,也没少给张海萍帮忙。但说实话,韩金镛亏欠张海萍的。因为张海萍除了时不时给韩金镛弄些好吃的解馋,还时常从自己的零花钱帐目里支一些小钱,给韩金镛买鞋、买衣服。
其他的家丁,非得到了逢年过节,才能有新衣新鞋穿。但韩金镛几乎每个月都能从张海萍的手上接过新衣新鞋子。更不必说天冷换季时,当年新棉花刚刚絮好的厚棉被、厚棉衣。
“小姐哪儿的话啊,韩金镛做梦也还没这想法!”韩金镛看了看周斌义,然后又把目光对准了张海萍,脸上露出了羞赧而又憨厚的笑容,“小姐还没出门子出嫁,焉有我这下人辞东回家娶媳妇的道理。”
韩金镛这一句话,倒把张海萍给弄脸红了。
韩金镛是男人,虽说十六岁可以娶媳妇了,但也能以“先立业后成家”的说辞迟办。可张海萍也已经十六岁了,俗话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结冤仇”,这些年,她可没少因为出嫁的事情,和父亲张汝霖使小性。
因为这张宅一家,包括张汝霖,再到他那几房姨太太,甚至这几十个下人里,只有韩金镛知道张海萍的心思:张汝霖早就惦记着把这性格有些直爽、像男人一样的女儿嫁出去了,可张海萍就是不嫁。以至于,每当有媒婆登门说媒,张海萍就要照例犯几天脾气。
“周先生,您用得着韩金镛么?您要用不着,先暂时让我用用!”张海萍不理韩金镛,抬头看了看周斌义,问道,“我准备去上学了,今天不想坐轿马车,想溜达溜达,可时间尚早,我怕路上不安全,让韩金镛送我几步行不行?”
“这自是没问题,小姐,可别误了上学的时辰,吃早餐了么?赶紧出发吧!”周斌义笑容可掬,回答道。
“早点好解决!”张海萍的脸上露出了笑模样,“那我们这就走了,我到学校后,就让他回来,您算算时间,可别给这小子开小差的机会!”
“哈哈哈!”周斌义笑了,“放心吧,谁开小差,韩金镛也不会开小差!”
这一对青年男女走出了张宅的大门。
周斌义望着这俩孩子的背影,摸着自己的胡子,却有些惆怅。
他暗自叨念着:“哟,这孩子……韩金镛还麻烦了!”
第87章 突闻惊雷()
青砖绿瓦,巷道幽深。
几场春雨过后,石板垫地的胡同里,不见光的右侧地面,长出些青苔,踩上去滑滑的。
韩金镛怕张海萍跌倒,抢着走在右面。
张海萍发觉了韩金镛的用意,微微笑了一笑。
“韩金镛,我问你,你是怎么想的啊?”张海萍问道。
“什么怎么想的?”听了自家小姐的提问,韩金镛有些摸不到头绪。
“怎么过生日啊?”张海萍又问,“十六岁的生日,多有意义啊!”
“对您是有意义的。”韩金镛低头向前走,看着自己脚下的路,“但我生在乡下,长在农村,对我们而言,过生日大不了就是生日的前一天吃顿饺子、生日当天吃一碗打卤面,我们可没这么多讲究。”
“韩金镛!”听了这话,张海萍有些故作娇嗔,“你怎么说话呢!”
“怎么了?”韩金镛回头,发现张海萍的脸上微微有些愠色,“我没说犯歹的话啊!”
“你可真是个傻子!”张海萍微微蹙眉,撅了撅小嘴,脸上随即又闪现出笑容,“这样吧,按我们女校的规矩,同学们过生日,是要送生日礼物的。吃面、吃饺子都不算生日礼物,我送你个礼物吧!”
张海萍一边说,一边在自己的书包里翻了一翻,拿出个红纸包着的小盒子。
“我早就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礼物我早就准备好了!”张海萍把这小盒子塞到韩金镛的手里,“今天是特地早起了一会儿,邀你出来,把礼物送给你!”
“这礼物太重了,我可不敢收!”韩金镛推辞,把盒子交还给张海萍,一个劲儿的摇头,“再说,东家、小姐和府里其他的叔叔大爷,平日里对我都照顾有加,我已经深感不安了,这礼物,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收下!”
“你傻啊!”听闻韩金镛的推辞,张海萍脸上又微微带出些愠色,她微微皱眉看着韩金镛,硬是把盒子又塞到了韩金镛的手中,“叫你手下,你就手下,怎么还跟我推三阻四?”
“可是……”韩金镛有些犹豫,他微微偷眼看着张海萍,“可是这礼物实在是太贵重了啊!”
“你打开盒子了么,就说礼物贵重?”张海萍说道,“可是要说也是,说这礼物贵重,千金难买!”
听了张海萍这话,韩金镛心里犯难了。他嘴中还是没拗过自己的好奇心,规规整整的撕开了红纸,叠好塞进自己的口袋,然后又打开盒盖。
“呀!”韩金镛看到盒子里这礼物,脸上闪现出兴奋的神采,“这礼物,这礼物实在是太精致了!”
“你喜欢?”看到韩金镛惊喜的表情,张海萍自然也是喜上心头,她伸出自己的右手,食指仍然包裹着绷带,“这是我自己做的!看,为了雕花,我手指头都扎破了!”
张海萍送给韩金镛的生日礼物,是铜镇纸,是写毛笔字时,用来压住宣纸的。这铜镇纸将近七尺长,宝剑形状,剑体雕花,剑督榜上红绒球,便是挂在腰间的饰物,搁在桌子上,就是镇纸。宝剑形状的镇纸,两面开刃,还能用来切割纸张、划破信封。一物多用,韩金镛格外中意。
可是听闻张海萍手指被扎破后,韩金镛却有些不安。
“怎么,小姐?”韩金镛心急的抓住了张海萍的手,想要好好端详伤口,突然间却又记起了男女有别的道理,脸一红松开,“伤口什么?严重么?”
韩金镛只能不自然的站在原地,继续紧张的问道。
“厉害倒是不厉害!”张海萍说道,“但血仍是流了不少,否则也不至于包裹这么厚的绷带!”
“我去给你买些云南白药,一会儿给你送到学校!”韩金镛涨红了脸,有些着急,他问道。
“你拉倒吧!”张海萍说道,“都弄破好几天了,早就结痂了,再敷药也没多大用处了!你放心,早就不疼了!”
“可是,可是……”韩金镛还有话要说。
“可是什么啊,没什么大不了的!”张海萍说道,“但韩金镛我警告你,这礼物读书写字的时候放桌上,外出公干的时候带在身上,干活儿的时候可给我摘下来。我做这个不容易,倘若你要是把它弄脏了、弄坏了、弄丢了,我可饶不了你!”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韩金镛点点头。
“行了,别光顾了说话,不往前走!”张海萍说道,“再这样下去,我上学就迟到了!咱俩还是一边走一边说吧!”
韩金镛这才把铜镇纸重新装回盒子,放在贴身衣服的口袋里,陪着张海萍继续向前走。
“我说,韩金镛,我送你生日礼物了,你是不是也得回赠我什么礼物啊?”张海萍一边走一边说,她微微回头瞧了瞧韩金镛,问道,“你们男的都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如此,你打算回赠我什么礼物啊?”
“哎呀,小姐,这个我还真没想到,主要是事情突然发生,我没有个准备,确实是想不出个所以然啊!”韩金镛摇摇头,脸上露出一副憨厚相,“但你放心,下午你放学回家的时候,我肯定把礼物给你准备好!”
“我不要!”张海萍脑袋一摇,嘴一撇,“为了送你生日礼物,我提前半个月就开始准备,你现在无论怎么赶时间,也不会比我费的心思更多!”
“嗯,这倒是千真万确,小姐的恩情,金镛实在是无以为报啊!”韩金镛说。
“这样吧,你也别回赠我礼物了,我就跟你提一个要求吧!”张海萍说道。
“啊,金镛愿闻其详,小姐有什么要求?”
“从今天起,往后,再有咱俩独处的机会,你不能叫我小姐!”张海萍说道,“咱俩同年生,今年都是十六岁,但我的生日比你小半年,从今天起,咱俩独处的时候,你就喊我妹子!”
“那可不行,那样的话,就坏了尊卑!”韩金镛赶紧摇脑袋,拒绝张海萍的要求,他说,“要知道,东家对我不薄,小姐对我也是甚好,如果我要是跟您没大没小……”
“你快得了吧!韩金镛我告诉你,我接受的是西学,世俗那套长幼尊卑的繁复礼节,在我这里行不通。”张海萍说道,“在我看来,这世上的人本没有尊卑,没有谁天生就比谁的地位高。虽然说,你们父子在我家干活儿,但也是光明磊落的用能耐赚钱、靠劳动吃饭。可我这理论,估计难以被他们老一辈的人接受,所以当着他人的面,你该怎么喊我还怎么喊我,越客气越敬重越好,但私下里,你就喊我妹子,我就喊你小金哥!”
“这个……”韩金镛依旧有些犹豫。
“小金哥!”张海萍表情严肃,她如是喊完,怔怔看着韩金镛。
“得嘞,我的妹子!”韩金镛答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就对了!”张海萍脸上洋溢出得意的笑容。
学校就在眼前。
张海萍上的,是一所教授西学、只接收女学生的女校。
清晨时分,学生们身着同意的校服,从四面八方赶来,涌向学校门口。
张海萍和韩金镛摆了摆手,示意告别,随即一路小跑,向校园里跑去。
估计张海萍是遇上熟稔的同学了,她们互相有说有笑。
临进入教室的时候,张海萍又回头望了望。
这一望,正好和韩金镛四目相交。
这一次,张海萍的脸红了。她露出个不自然却阳光的微笑,朝韩金镛点了点头。
钟声敲响,想来是要开课了。
韩金镛扭头向回走,准备折返张宅。
他心里,说不清是艳羡、是甜蜜、是庆幸、还是认命。
总之,这是一种交织在一起,很奇怪的感觉。
估计回到张宅,厨房的早餐也都结束了。
韩金镛摸了摸口袋,有几个零钱。他在路边的早点摊胡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