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镛慕侠传-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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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王氏”老夫人也不多言,她自是滔滔泪向腮边滚,显然还没从表兄离世的悲痛中走出,只留下一句:“你们看着办吧!”就跟随仆人,默默回家休息。
却有赵俊彦、赵俊海、赵俊鹏三兄弟,见自家老人已经离去,这才露出了本来面目。
打头的赵俊彦说道:“我说,这白事也全都办完了。依着我这些年积下的人脉,总算让我这娘舅风光的走了。可怹老人家走了,办白事这些花销,还得咱爷儿四个商量。要我说,咱四个人一人出一份,王老侠,您看可好啊?”
“王老侠”这三个字,让王义顺听到耳里,如同针扎的一样。前一刻,自己的结拜大哥没有入土为安,这哥儿仨还尊自己一声“舅舅”。如今,人走茶凉,这门亲戚便也算完了。
可赵俊彦这“一人出一份”的建议,却让赵俊海和赵俊鹏面露不安。——这哥俩儿,不是掏不起这钱,实在是舍不得花着钱,哪怕他们留着这钱逛窑子,权且图个逍遥,为了这死人,花钱,他们心里着实不顺意。
王义顺察言观色,知道这兄弟三人“虚让”的意图,于是点点头,说道:“这怎么行?老夫我焉能言而无信,我之前说了,我担负一半的花销,便是一半的花销。”
“可是,这个,王老侠,这棚白事,花钱花超了啊!”赵俊彦听了王义顺这话,心里跟吃了凉柿子一样痛快,知道这是自己哥儿仨“空手套白狼”,往外骗这王义顺钱的机会。可他城府颇深,脸上却没带出来。
“花超了能花超多少?总有个数目吧?”王义顺倒还沉稳,他问道,“一共花了多少钱,赵家的外甥,你报个账吧!”
“您看,这流水席,是200两,这僧道禅尼的经,是100两,这杠房这排场,是260两,这棺材,是170两……”赵俊彦从怀里掏出早已经准备好,自己做的妥妥当当的“花账”,这才开始一行一行的往下念。
“别念了,你就告诉我,一共花了多少钱吧!”王义顺说道。
“王老侠,各家亲戚朋友上的礼钱一共纹银四百两铜钱十五吊,不算这个钱,咱的花销一共是纹银一千零五十两!”赵俊彦毕恭毕敬的答道。
赵俊海、赵俊鹏哥儿俩,听见赵俊彦报这账,心里这个乐啊。他们总算才明白,这书没有白念的,官儿没有白当的,买卖没有白做的,赵俊彦这里里外外,报的账目虽然明,但实际花销连一半儿也到不了,这里面有“偷手”,哥儿仨还能小赚一笔。
“这人情总要有个往来,咱家有丧事,亲朋来送礼钱,等到人家有丧事时,咱还得回礼呢!这样,礼钱,冲你们谁的面子上的,你们谁自己留着。我不要,也不要冲账。”王义顺言道,“这一千零五十两的账目,我自己单出六百两,剩下的四百五十两花销,你们哥儿仨是平分,一人出一百五十两,还是条件好的多拿,条件差的少拿,我就不管啦!”
“这……这怎么能成啊?”赵俊彦装腔作势的摇头晃脑,示意不妥,“总该我们兄弟三人,每人多出一些,王老侠您少出一些。”
“你得了吧!你!”年幼的韩金镛原本站在自己的外公身旁,他眼见这人情冷暖、人情世故、尔虞我诈,再也忍不下去,他高声的喊了起来,“我说,你们赵家爷们儿诈,也不能这么诈,蔫坏损,也不能如此蔫坏损!”
“小畜生,这里大人说话,哪里有你个孩子插嘴的地方,还不一旁退下?要不然,我替你爹教训你!”赵俊海面露凶态,说道。
“放屁!我听着‘大了’说了,这棚白事花的钱是不少,但花不超四百两纹银,你们这一来二去,让我外公自己掏花销也就罢了。可是,还要从中在渔利两百两,算上礼钱,是要一人再落二百两的盈利花红么?”韩金镛字字说的清楚,字字说道了赵家兄弟三人的心窝里。
见自己的小算盘被人揭穿,赵俊彦脸上也不痛快了。
“我说王老侠,孩子说话,嘴没有把门的,我们可以不跟他一般计较,如果您也是这个想法,那您一分钱也不用掏。舅舅的白事儿,不靠外人,我们三兄弟勒紧裤腰带,借钱要饭,自也能够承担!”赵俊彦把“皮球”原封不动,又踢还给王义顺。
“嗨!你们哥儿仨都是大人了,焉能跟着小孩儿一般见识!”王义顺脸上带笑,这笑却是无奈的笑,“老夫既然已经说了,掏六百两纹银,那自是六百两。”
“姥爷,咱这明摆的是着了他们的道了呀!”韩金镛心有不甘,“姥爷您把它们仨人揍了!”
“那又何妨?孩子,你记着,为人多行善事,少做算计。有一句话,叫‘但行善事,莫问前程’!”王义顺向韩金镛说道,“孩子你可记清了,这人做善事,心里不犯嘀咕,即便打雷下雨,也不担心会劈到自己。这恶人,自有天来收。咱会武,可是,咱不收恶人,咱不脏手!”
王义顺强压着心头的怒火,把六白两纹银的银票甩在桌上。
回头,他看定赵俊彦、赵俊海、赵俊鹏赵家三兄弟,自有武者的威严,他说道:“哥儿仨,这几天累了,老夫少陪,带着孩子回去啦!”
王义顺自带着韩金镛,携手揽腕走出了“大刀张老爷”张源在世时居住的宅子。
赵俊海、赵俊鹏二人见钱眼开,脸上自是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被道破了玄机,折了面子,赵俊彦此时的脸色,却是青一阵、红一阵。
“这事儿不算完!”赵俊彦恶狠狠的在心底道,“反正我舅舅已经死了,没有了迟累,没有了后顾之忧!姓王的老畜生、姓韩的小畜生,接下来,没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第31章 幼学苦甜()
安葬完自己的结拜大哥,王义顺的心情没有好多少,相反,还变的有些坏。
初春时节,正是天津卫和天津城郊最美的季节。杨柳吐绿,草塘沃野,北归的燕子在屋檐下筑巢,喜鹊在枝头叫的欢快。如果泛舟于河中、水塘,随便下一网,便能搜罗到肥美的鱼虾。时令的蔬菜、时鲜,更是透出了水灵劲儿。
然而,王义顺却没有心情欣赏美景,更没有心情品尝美食。
过去在镖局子时,大手大脚花钱惯了,这毛病始终没改。可是,过去毕竟是镖局的资深镖师,日常的应酬多有人偷偷把账结了,他的吃穿用度,也有老管家王福给节制,更何况,还有镖局子每月的饷银和出镖的奖金。如今,自己的进项已经全都没了,可以说是坐吃山空,这些年积攒下的积蓄,已经见了底。
更令他烦心的,还有和自己结拜大哥“大刀张老爷”张源一起建起的那座“王氏文武学堂”。这学堂里的学生不少,可是收费不高。自己传授武艺,姑且可以不收钱,可是这文科老师钟先生的钱,却一分也不能少给。更何况,每日里还要管学生们一顿中午饭,这吃饭的饭钱、烧煤的煤钱,甚至是伙夫的月钱,校园里扫地的杂工的工钱,都一分也不能少给。
王义顺见自己囊中羞涩,又没有外财能够资助,终究还是没法子承受了。
这一日,他在文武学堂的院内教武,看着小孩儿们挥拳,看出了神。
“停!停!停!”这些日子,钟先生已经看出了王义顺有心事,一直以来难以启齿询问,今天终于忍不了了,他连声喊停,把练得满头是汗的小孩儿们哄散,这才凑上前来,问道,“王先生,您这是怎么了?”
王义顺这才恍惚间缓过神来。
“哦!哦!嗨!”王义顺有些诧异的点了点头,向钟先生施了个礼,“我道是谁,原来是钟先生!唉?这些孩子怎么不练了?”
“王先生!王先生!”钟先生抓住王义顺扬起的胳膊,说道,“这些孩子现在练不练,暂时不着急。是我把他们暂且轰走的。”
“啊,钟先生,却不知您这又是何意呢?”王义顺问道,“您找老夫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这问题应该我问您吧!”钟先生含笑,摇了摇头,“王先生,您只道您有心事,别人瞧不穿么?至少,我全都瞧出来啦!您最近经常恍惚走神,到底是怎么了啊?”
“嗨……”王义顺不提起此事脸不红,一提起此事,心里无限的唏嘘感慨,他面色发红,心里似乎有道不尽的委屈,“钟先生,不瞒您说,我褶子啦……”
“什么?褶子啦?”钟先生听不懂王义顺这路江湖话,透露出不解的神情。
“呃,这个,也不是……”王义顺这才发觉不妥,他摇摇头,又点点头,半句整话也没法子说出。
“王先生!王大侠!王英雄!王达官!”钟先生一口气,接连喊着王义顺的各种尊称,想把王义顺从这种恍惚的情绪里带出来,他说,“我虽然不是江湖人,不懂你们江湖令,可是,我识文断字,教书也能算账。有句话我不知当问不当问。”
“哎呀,钟先生,您老德高望重,是个饱学鸿儒,您能问的,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考虑妥帖的,您要问什么,但讲无妨。”
“我说啦,我会算账。我估摸着,您这些年在关外走镖,走了三十来年,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赚的是个辛苦钱、赚的是个玩儿命钱,按理说得有个两千多两纹银的积蓄。”钟先生说道,“可是考虑到您自回乡之后这些年,大方花钱这架势,就光说您替女婿还账、从赵家爷们儿那里买地,再到发送这‘大刀张老爷’张源,您这钱就花海了去了。更何况,平日里您往咱这文武学堂里投资,银子花的跟流水似的……王先生,我这么问您可别挂脸不高兴啊!我是想问,您是不是,手里没钱了啊……”
“啊?……这个……”听了钟先生的话,王义顺的脸格外的发烫,他说,“实不相瞒,钟先生所问,实在是老夫我心中不爽的原因,您看得准,看的毒,唉……我手里,真是没什么钱了……”
“嗯,我估摸着,我这猜的就差不多,八九不离十!”钟先生点点头,继续的问道,“那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啊?”
“这个……”王义顺来了个一问三不知,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事实上,自从结拜大哥去世之后,他还没得空、没顾得上想一想自己未来该如何。
“我给您仨建议!”钟先生说,“第一,量入为出,控制开销,这文武学堂,没必要花的钱,可以节制些。”
“却不知您说得,要节制哪些啊?”王义顺问。
“伙夫的钱可以不给了,我让钟芸每天上完早课、午课,给大人孩子们做饭吃,给学生们安排值日,给我那孙女钟芸帮忙搭下手;另外,杂工的钱也不用给了,也是给孩子们安排值日,每日两人,打扫屋内屋外和练武场的卫生。”钟先生说道,“最重要的,我的工钱不用给了!这个月开始,只要我教书能教的动,我义务给大家伙儿上课,镚子儿不收!”
“哎呀钟先生,这怎么行!”王义顺连连摇头不允。
“嗨,王先生,您且听我把话说完!”钟先生说道,“我这一辈子,考取了功名,但没有走仕途的命,唯有一子,却没有给我们老钟家续上香烟,到老来孤苦伶仃,落下个风湿的毛病,腿脚不利落,和这孙女钟芸一起流落于世,过的却是苦日子。我我想,如果王先生您,能允许我们祖孙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