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镛慕侠传-第3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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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韩王氏却没有韩慕侠这般的激动。她听了这哭声,突然感觉心中一阵阵寂寥。
从儿子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臂里挣脱,她左三眼、右三眼、上三眼、下三眼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人,一时间怒从心头起,狠狠的扇了韩慕侠一个耳光。
“我儿早就死了,我孤老一人而已。一女早年自尽,一女嫁往他乡,我只一人,等着与死去老伴儿他日地府重逢。你是哪儿来的,快走……”韩王氏一推韩慕侠,说道,“若你再在这里纠缠,可别怪我去街面找巡捕来!”
说罢此话,老妪进屋,直把房门反锁,再不理院里跪倒的韩慕侠。
韩慕侠知道,这是自己当年一时悲切难以走出,不拜而别后,母亲对自己怒气难消。可自己今天回来,就是要在二老爹娘膝前尽孝,从此再不离二老一步。
“等等……娘啊……我的娘!”韩慕侠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以膝代步向屋门口爬,泪如涌泉,悲声问道,“娘啊,我爹呢?”
“亡夫谢世许久,你不要纠缠,走吧……”韩王氏在屋内,强忍住心中的悲喜,高声说道,“我儿早就死了,我没儿了,你走……”
“娘啊,我是您儿子啊,我是金镛,我是金镛……”韩慕侠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戚,以头碰地,磕头磕的“砰砰”作响,他一边磕头,一边说道,“儿我不孝,儿我不孝啊……”
韩慕侠的大放悲声,引来了邻里的关注。自然有瞧热闹的邻家大婶,见韩慕侠跪在门口磕头,知道是子嗣返乡,浪子回头。
“是韩金镛么?来来来,别跪着了,起来吧!”这热心的大婶,走进院子,把韩慕侠将将扶起,对屋内韩王氏喊道,“老太太,韩奶奶,金镛返乡归来本是好事,您老盼望了这么多年,孤苦了这么多年,如今儿子回来,应该高兴才是啊,您把他拒之门外,让孩子心里怎么想啊!孩子纵然是习武之人,这些年总归是在外流落,少不了受委屈。您老是菩萨心肠,平日里给我们都帮忙,更何况今天亲儿子就在门外啊!哎哟,您瞅瞅,孩子给您磕响头磕的,脑门儿都磕破了,这血流的……”
母子终究是连着心。
听了邻家大婶这话,老太太心肠一软,这才打开屋门门锁,推开房门。
抬眼瞧,韩慕侠哪里头破血流,不过是邻居以一句虚词相诓,把老太太骗出来。
“哎哟,韩大娘,出来就好……我刚刚看错了,以为金镛脑门儿流血了,实际上,就是磕响头磕的,脑门上都是土。”这大婶见韩王氏出屋,这才露出一丝狡黠笑容,说道,“来来来,韩金镛,快进屋,给你娘好好捶腿揉肩,多跟你娘说说知心话,你娘这些年自己一个人着实的不容易,你又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一会儿怹打你骂你怨你,你也得听着。你总得让老太太先把心中这口气消了不是么?”
“谢谢大婶了,这些年,我不在,多亏了您老给我娘的照应……”韩慕侠一揖到地,说道。
“嗨,举手之劳,远亲不如近邻不是么……”这大婶见韩王氏允许儿子进屋,这才说道,“这样吧,你们娘儿俩先说会儿知心话,我去给你们弄几个菜,韩金镛回来是大喜事儿,咱晚上一起给韩大娘庆贺庆贺!”
“不劳烦您诸位了……”韩王氏依旧是面色铁青,她只瞪了韩慕侠一眼,徐徐说道,“他是不是我儿,一会儿我还要再问他,是,自然可以留下,不是,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嗬,你娘还生气了,好好劝劝她!”这大婶儿被韩王氏的冷言冷语噎得够呛,对韩慕侠说道,“赶紧让你娘消消气儿,晚上你跟你娘都来我这屋儿吃饭,多加两副筷子的事儿!”
“谢谢您了!”韩慕侠点点头,这才反手带上了房门。
“来,你说你是我儿,那你就先跪在我这死去的老伴儿牌位面前,给你爹磕头行个礼!”韩王氏冷冷的看着韩慕侠,冷冷的说道。
“我爹……我爹……”韩慕侠听了这话,一时间悲伤之情难以自已,他脸庞面容扭曲,呼吸急促,一时间气血上涌,直有些要昏过去的感觉,“我爹怹老人家,去世了……”
“死了多年了……”韩王氏说道,“死的时候,只有一女给装殓,连个给他打幡的人都没有!”
“爹……娘……”韩慕侠再次泪如雨下,他大放悲声,说道,“不孝儿,不孝儿我回来了!”
韩慕侠一边哭,一边“砰砰”的向地磕头。
这一次,他的额头真正的磕破了,殷红的血,流了一地。
韩王氏见状,白眼球一翻,昏死在堂屋供桌之前。
第315章 陈情过往()
韩王氏见儿子终于归来,在韩长恩的牌位前“砰砰”的磕响头,磕破了头颅,撒了满地的鲜血,心里一阵阵悲戚,终于忍不住伤怀,一时间心头百感交集,昏死在当场。
要说,之前韩慕侠刚刚到家的时候,韩王氏为什么不让韩慕侠进屋?是没认出自己的儿子来么?
亲妈能认不出儿子来么!
尽管相隔多年,儿子终于返乡,但韩王氏心里还系着心结了。韩慕侠有心结,他母亲更有心结!这心结没解开,这话没说明白,就算儿子此刻再悲切,他是儿子,当母亲的不把这满心的委屈表达出来,不把这满心的不满表现出来,儿子就得乖乖的待在哪里,得给自己这口气出来的机会。
韩王氏为什么有气有怨恨?所气所恨有三。第一,古语有云,“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韩慕侠不应该在父母都健在的情况下,因为义和拳一时的成败,因为自己心中的女人张海萍的香消玉殒,便一时的扭转不过,就要抛家而走。或者说,如果家里家大业大,儿女成群的话,韩慕侠走也就走了,可是韩长恩和韩王氏膝下,就韩慕侠一个孩子啊。儿子一走,谁给他们养老送终?此为一恨。第二,古语有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韩慕侠离家而走的时候,不过二十岁出头,这岁数,搁在今天不算大,但在当时,同龄人都已经结婚生孩子了,甭管是得了一儿,还是生了一女,韩长恩和韩王氏,都该当爷爷奶奶了,而韩慕侠倾心武学,当时并未成婚,不仅没让二老有见到隔辈人的机会,连这个念想都不给他俩,扭头就要走,心态之狠、之决绝,远超二老的想象,二老苦留不是,放他走也不是,无计奈何,只能听之任之,心中这股无奈劲儿,就甭提了,乃至后来,韩长恩心情郁郁而死,若说与这心情有关,都自也是可以的!第三,韩慕侠不是敲锣打鼓被人送走的,而是落寞的转身离去,这就入了那时的“三不归”,其一无法归,虽时刻想着在外闯荡,衣锦还乡荣归故里,可是有多少是带着大钱归来的,没混出个名堂,无法归来;其二是不能归,在家前日好出门一日难,在外山高水深得了重病,或是被歹人骗了钱财,或是不知当地习惯法度触犯了王法,总有可能倒卧在外,就算是死在荒山野岭、命丧沟渠,也不是不可能;其三不愿归,乐不思蜀,认为“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自家的小屋很无奈”,不愿意再回来。这三不归,沾了哪一个,都是有极大的可能,永不归来。这永不归来,极大可能意味着死在外面,加上韩慕侠十几年在外闯荡,一封平安书信、连个平安的口信都没往家里带。韩王氏如何能不恨、不怨。一团怨气积郁在心头而不爆发,现在劝走了众人,儿子在牌位前这一磕头,磕的满头是血,当母亲的再一心疼,两股心情交集在一处,韩王氏又焉能不昏倒。
韩慕侠好说歹说,替母亲掐人中、按穴位,给母亲顺心口,眼中带泪,口中直呼:“娘啊,娘啊,我是金镛,您睁眼看一眼啊,您醒醒啊……”
韩王氏这才悠悠转醒,醒来后即两行老泪,她一边捶打着韩慕侠的胸口,直道:“小畜生,我狠心的苦命的儿啊,你怎能离家十二载,一封书信、一个口信都不往家中带?”
却又见儿子额头上血流如注,一时间心疼儿子受伤,起身去屋里给儿子找纱布包扎。
韩慕侠知道母亲没有大事,好歹用葫芦瓢往铜盆里舀了些凉水,洗去了额头的浮土和血迹,食指中指在伤口旁的穴位出按压了片刻,便止住了血。见母亲拿这绷带和白药出来,他接过却并没有包扎。
韩王氏见伤口颇深,却不再流血,便知没有大碍。
“娘啊,我爹是哪一年故去的?”韩慕侠问道。
“你走后,联军死攻天津,终于拿下这里,然后进取紫禁城。”韩王氏说道,“自得了紫禁城,那便是一顿烧杀抢掠。而后的两年时间里,天津卫一直是由洋人主宰,天津卫虽秩序井然,却是洋人与天津卫的富户大家们一道管理,情况并没有好转。有道是:‘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无钱你甭来’,当时张汝霖和你爹惦记给张海萍打这条人命官司,可……可一来不知道这元凶正犯究竟是谁,二来衙门口也不愿意管穷人的事儿,这可就僵持在那儿了。张汝霖心灰意冷,决定不再理这世间事,你父亲却一口怨气积郁在心头,再加上你走后久久没有消息,他想不开,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你走后第三年,他染上了风寒,竟然久病不治,撒手人寰。”
“那您这些年,孤苦伶仃,是怎么过来的啊!”韩慕侠听了这话,又问。
“我怎么过来的?唉,我的傻儿子啊,你娘命苦啊,无非是心里怀着个等你归来的念想,然后一日一日的苦苦捱下,苦苦支撑!”韩王氏说道,“给你父亲治病、发丧,几乎花去了家中绝大多数的积蓄,这几年,一来我省吃俭用,苦苦支撑,二来,也是你师父、你师伯,逢年过节的接济,才让我活了下来!”
“唉……”韩慕侠听到这里,知道母亲这几年受了不少罪,心中一时怨恨不已,又狠狠的抽了自己几个耳光,说道,“都是儿不孝,才让父母受了如此的罪,品尝了世间如此的艰辛。”
“孩子,娘一辈子和田地打交道,虽然是没甚能耐的农民,但总归在你外公的教导下,书也读过一些,大道理也知晓一些,再多的苦,娘我一人也能承担下来。”韩王氏走上前,婆娑着韩慕侠有些红肿的脸庞,问道,“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啊?”
“娘啊,儿不孝,未经您老和我爹的允许,我改名字了!”韩慕侠说道,“我爹给我取名金镛,如今,我改叫慕侠。”
“这……韩金镛……韩慕侠……”韩王氏口中盘算了一阵,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对为娘来说,你都是我儿,倒不打紧。可是,你的名字,是谁给改的啊?”
“我师父给改的!”韩慕侠跪倒在当堂,说道,“我师父故去之前,给我更名慕侠,希望我永远记住侠义二字,永不忘自己的侠义身份,要做好事,不能行歹事,要独善其身,更要兼济天下,要保家卫国,更要保境安民。”
“你师父?”韩王氏听了韩慕侠此话,脸上一团疑云,说道,“你师父张占魁先生还健在啊,他人好好的,没死!”
“我说的不是我张占魁师父!”韩慕侠说道,“这些年,我另投了师父,却交了我不少的能耐。之所以我没能给家里写一封信、捎一个平安口信,前两年是一时疏忽,哀莫大于心死。后来是想给您和我爹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