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镛慕侠传-第3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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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金镛本以为,张德成脸上的失望之情将溢于言表的,没想到,他接过银票,打开看了看金额,却露出了笑容。
“好!好!好!”张德成意满心足,“人家给咱赏银,让咱自己采买,补充军需,这也是有的!”
“与聂士成将军一叙,他代表朝廷,传递出三个方面的意思。”韩金镛把和聂士成、宋占标在酒桌前沟通的话,原封不动的学了一遍,说道,“他们的意思挺明显,咱还得再打几场胜仗,到时候,他向朝廷继续表功,自然有我们更大的功劳。至于大炮,还得再等几日,等到后续的军需从北仓运来,才能给我们。这期间,我们也需要再打几场胜仗,打出更大的名堂,让朝廷信赖我们,让官军愿意与我们并肩作战。”
“哟,这可不好打啊,今日一战已然如此的消耗……”张德成听了韩金镛这话,有些怯战的意思,直说,“倒不是我不想打啊,只是……只是再打这仗,又该怎样的打法呢?小军师,我的少侠客,你得给我们拿个主意啊……”
“今日大胜,伤神的事情暂时先不要提,韩金镛,你看谁来了!”张占魁打断了张德成的话,朝帐篷深处一指。
韩金镛放眼望去,却发现有两人,藏在了帐篷内烛光背后的阴暗处。
“谁啊?”韩金镛问。
“还能有谁,我们呗!”说话之人从阴暗处走出,却是曹福田、刘十九无疑。
“你们二位来了!几日未见,恍如隔世啊!”韩金镛由衷感慨。
却是,上一次见面时,这战斗还没打响,天津卫还是歌舞升平一片祥和,如今,却已经成了战火覆盖下的空城。
“我是来报到的!”曹福田说道。
“我是来送信的!”刘十九说。
“报什么到?送什么信?”韩金镛问。
这话,说得众人面面相观。
“小军师,你上前来!”张德成带着韩金镛,走到了帐内的将军案前。桌面上,平铺着一张粗糙的草纸,上面潦草却简明的,画着一副兵力示意图。
“我这几天守着黑牛城,那里没有战事,我就差遣了几个手下,牵牛放羊到敌阵去打探,这其中有个喜好画画的兄弟,就把这联军的驻扎示意图,草草画了出来!”刘十九说道,“他们大概打探了下各个军营驻扎的方式、兵力和国别,有的说得清,有的,他们却也一知半解。”
“太好了!”韩金镛听了这话,大呼幸运,他从旁边的桌上端过一盏蜡烛,仔细查看着这幅兵力示意图。
“这是哪里?”韩金镛问道。
“这是天津卫!”刘十九回答。
“那这里就是目前驻扎所在的八里台……嗯,这八里台以东,这里就是你们驻守的黑牛城……这就是海河……这就是卫南洼……”韩金镛一边看,一边分辨图上所示之地,之物。
突然间,韩金镛从这图中,发现了个虚实线结合画出的方块块,这个方块块吸引了他全部的目光。
“这是什么?”韩金镛问。
“这是距离我们最近的一个敌营,说是敌营,却又像是敌人的前哨!”刘十九说道,“可是这前哨距离我们近,而距离敌人大部队远,又地处天津卫东南,恰好在八里台和黑牛城的中间位置。”
“营中敌人数量如何?”韩金镛又问。
“人数不详,但最多不过九百,最少却也少不过七百!”刘十九答道。
“这敌人的人数,你是怎么知道的?”韩金镛问道。
“打探消息的那个兄弟看的清楚,敌人吃饭用的大锅,是百斤大锅,这种锅,满满一锅熟食,可以喂饱一百五十人,这种锅,营区里总共有六口,按这个数目算,营里最多也就九百人,最少,就是九百减去一百五十人,咱按七百五十人算,姑且算他七百人!”刘十九答道。
“聪明,聪明,聪明之极!”韩金镛突然一拍大腿,说道,“刘十九,你派出去这几个弟兄,真是帮了咱的大忙了,你一定要好好奖励他们!”
“果真如是?那我回去就给他们酒喝!”刘十九得知自己立了功,脸上着实带出了欣慰的表情,只说道,“在黑牛城守了这么多天,却一直没有仗打,今日有少侠客您这句话,我心里啊,就不嘀咕了!”
“说吧,小军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张德成且问道,“我见你如此兴高采烈,莫不是动了再打一仗的念头?”
“不假!我确实是有此念头!”韩金镛说道,“今日一战,虽然名义上我们是取胜了,但实际上,我们死伤的拳民颇多,甚至是数倍于洋人,如果按伤亡算的话,实际上却是败了。我觉得聂士成之所以不给我们大炮,也是觉得我们的功劳难以服各方之口!”
“所以呢,所以你想再打个胜仗,换大炮?”张德成问道。
“我确实动了这个脑筋,但更主要的原因,却是咱义和拳!咱急需一场胜利,鼓舞人心!”韩金镛说道,“大家可能或多或少隐隐有些感觉,而我,我刚刚一去一归,却感觉更为明显。我们背后八里,便是天津卫,当我抵达天津卫时,天津卫的守城官兵,各个兴高采烈。他们之所以高兴,既是为我们取得了胜绩而欢欣鼓舞,更是为他们不用直面强大的洋人而暗自窃喜。而咱自己的兄弟们呢?实不相瞒,我见营内诸人,纵然白天打退了敌人,夜晚闻着肉香,可现下却全然没有打了胜仗的喜悦,大家已经被洋人的大炮吓怕了!”
“所以呢?”张德成问道,“这一掌你打算怎么打?”
“我打算,偷营劫寨!”韩金镛答道。
“小军师,我知你报国情切,可大家都是怀着一颗报国之心,胸怀着报国之志,才聚到一起来的,咱义和拳,没有怕死之人,只是……”张德成面露难色。
“张德成,你什么意思?你那‘天下第一团’的旗号,白打的么?”曹福地虽然是个浑人,但粗中有细,张飞也会绣花,此刻,他一眼就看穿了张德成的心境,打断了张德成的话,“咱天津卫的义和拳要是没有小军师,不会有今天的程度,你看不出么?”
“二将军,你别急,古语有云‘偏听则暗,兼听则明’,我韩金镛受得起足够的褒扬,也听得进逆耳的忠言,张将军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你让他把话讲完!”韩金镛心平气和的说道。
“我不听!”曹福地却已然怒火中烧,作势就要离去。
“二将军,你给我回来!”韩金镛语气平静,但却寓了足够的威严,只说道,“我们今日才打了一场胜仗,现在大敌当前,洋人就在不远处,天津卫之围还未解,这就要起内耗了么?”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曹福地是个粗人,刚刚这番话要是张德成说的,曹福地这就能跟他动手相搏,但说这话的是韩金镛,曹福地心服口服,他自己摸了摸胸口,说道,“我就是听了张德成的话,心中有不平。”
“心中有不平,你也总要等他把话说完啊,我觉得张将军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大家坐下讲话,不要失了和气!”韩金镛说道。
众人皆坐。
“曹福地,我知道你只要沾了杀洋人,一股脑可以什么都不顾,说实话,我也是这样的人。可是,咱不能光顾着打仗,不能只是为了杀洋人而杀洋人,咱也总要考虑一下敌我形式啊,咱总要考虑一下战局啊!”张德成说道,“首仗取胜固然可喜,但咱也应看出,敌人只是试探我们,并没用出全力。现在,敌强而我弱,咱应该保存有生力量,集中全力迎敌,而不是趁夜晚去出击,去偷营劫寨。兴许,我们偷营劫寨能取得胜利,但将士们却失了宝贵的休息时间,明日天亮,敌我再战,兴许就又是一场鏖战,到时候我们一干人等打着瞌睡上前线,难保还能像今日一样打退敌人啊!”
“你……”张德成这番话说的甚是中肯,曹福地找不出词来反驳,只能暗气暗憋,自己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张将军这番话说的甚是有道理,‘天下第一团’是目前守城的中坚力量,现下已经分兵两处,扼守八里台和黑牛城了。再若分兵,拳民们无论从精神上,还是从体力上,定然是更加疲敝。”韩金镛说道,“但我之见,我们光守,守不出什么名堂来,关键还是要攻出去。”
“守且不好守,攻?怕是获胜的可能性更小吧!”说这话的却是曹福田。
他没有站在胞弟曹福地的身边,反而言中之意,附和了张德成。曹福地对其怒目而视。
“不然,诸位且听我一言!”韩金镛说道,“我浩浩中华,上下五千年,一直是以忠孝治国,以儒学治天下,以农业而兴国。倭国乃弹丸岛国,沙俄久居北地冻土,英吉利、法兰西、德意志、奥匈等国国土面积狭小,只能赖之以海上贸易,争夺航道却也百年来屡经征战,他们为了各自的生存,都有足够的战争经验。在这一点上,我们断不能敌。”
众人听了韩金镛的话,深感信服,各自都是点头。
“可是,我们是真的战不过他们了么?需知,若论兵法,我们是祖宗,火攻、水淹、奇袭,这兵不厌诈的经验,我们并不比他们少!城濮之战,诱敌深入,晋文公大败楚王;巨鹿之战,楚王项羽破釜沉舟,将士们同仇敌忾,以一当十,九战九捷,大败秦军,却是以少胜多的典范;复台之战,一代名将郑成功率军击败荷兰红毛番,却是海战中声东击西的典范。朔古至今,如此多的胜利经验摆在面前,我们应该多借鉴,多了解这些战争的胜利的原因,以为己用!”
“胜利的经验是什么?我们拿来怎么用?”听了韩金镛的话,乃师张占魁笑了,他向韩金镛问道,“你想怎么干?”
“我觉得,克敌之策,在于‘以我为主’四字!”韩金镛说道,“一国的洋人,已经是难对付,更何况如今有八国,组成了联军。他们火枪打的比我们更准,炮弹打的比我们更远,开兵亮阵、大规模军团战,他们把这些优势利用到了极致,我们与他们正面交锋,肯定会被他们讨到便宜。然而,以我为主,我们的优势却在白刃战时的拳脚更有力,却在我军的机动性更强,却在战斗意志更坚定,却在守护国土人人有责的决意。如此这般,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倒不如以己之长,攻敌之短。夜袭洋人,固然我们休息的时间是少了,然而,但凡若能取大胜,联军诸国的洋人必定人人自危、夜不能寐,到时候,他们劳师远征,精力比之我们更差,我们再切断了他们的后勤补给,用不了多长时间,主动权就将牢牢掌握在我们的手中。我们坚守不出,他们就只能不战而退。我们倾巢而出,便能以精力、体力上的优势,一鼓作气而歼之!”
“说得好!”曹福田听了韩金镛这话,拍案而起,大呼过瘾,他说,“今日我是来报到的,我手下的拳民,已经尽数归建,听命待发。既然白天是‘天下第一团’与洋人一战成名,晚上夜袭这任务,我们先应承下来,赶早不如赶巧,这一仗,我曹福田跟你韩金镛打!”
“好,我也打!”“我也打!”“我也打!”众人应承。
“打哪里?怎么个打法?小军师,你下令吧!”曹福田说道。
“咱得如此这般,这样个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