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镛慕侠传-第2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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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内的陈设,倒是摆放依旧,只是台阶上多了些青苔、窗棂上多了些蛛网,没有了张海萍常住时的精致与洁整。
“小姐她人呢?”见张汝霖正在门口犯愁,韩金镛上前,向曾经的老东家做了个揖,这才问到,“我听周老师说,她出事儿了?”
“嗯,出事儿了!”张汝霖见韩金镛,面色阴沉,只说道,“归国不回家,她竟然陪着洋人去看铁路,一来二去,被你的人马劫了!”
“怎么说?”韩金镛听了这话,见了张汝霖的反应,心里暗暗叫苦,心道,这或许是京城那股流窜的拳民的,或许是直隶那股心狠手辣的拳民干的,断然不是自己人。
“还能怎么说?韩金镛,你干的好事!”张汝霖冷峻的说道。
“东家,我冤!”张汝霖毕竟是韩金镛的恩人,更是韩金镛的老东家,此番冷语一出,韩金镛双膝一软登时跪倒在地,只说道,“纵然给我熊心豹子胆,我也不会去难为小姐啊。让我问清是谁干的,我亲自把他缉拿来,给东家您发落!”
“起来!”张汝霖并不是真要迁怒于韩金镛,见韩金镛如此态度,已知韩金镛给了自己足够的面子,说道,“我当然知道不是你干的,但却是你的同党。伤海萍的,正是义和拳的拳匪!”
“是!”韩金镛听了这个“匪”字,浑身不自在,但他知道现在决不能反驳张汝霖,于是答道,“东家您说的极是,但这组织里,也有好人坏人,给他们足够的约束管束,他们个顶个儿都是英雄好汉。尽管我还没见小姐,但我敢给您打包票,这事儿绝不是天津的义和拳干的,他们绝不会做出如此行径!”
“天津的义和拳你管的好啊?”张汝霖又问。
“小子我年轻,在您面前不敢夸口,总是广大拳民乡亲,给小子我面子,对我说的话格外重视,对我下的令无条件遵从!”韩金镛说。
“这我倒信。”张汝霖说道,“拳乱刚起的时候,直到我贩盐有点家底,那些拳匪三日一来借款,五日一来借粮。说是‘借’,那就是美其名曰的‘抢’,不给就把我划归到二毛子的队伍里,要给我用私刑。一来二去我的这点家底存项几乎都让他们给掏空了,但这半年许,却少有拳匪来骚扰。我找周先生一问,这才得知,原来是你小子当了天津卫义和拳的军师了,有没有这事儿?我问你,你现在也是义和拳的一员了?”
“是,也不是。要感谢朋友们给小子我一个面子,愿意听我的建议。不过,我却不是义和拳,只是给他们出主意的好朋友。”韩金镛向张汝霖回答道,“我当时有约在先,让我与他们为伍却也不难,约法三章中的第一章,便是要与百姓秋毫无犯,他们答应了,做的还算不错!”
“行了,进屋吧!去看看我女儿!”张汝霖看得出,韩金镛虽极力保持克制,压抑自己焦急的情绪,对自己耐心解释,心思却早就到了屋里,到了张海萍的身边,这反应这举动,和自己的女儿简直是一模一样,张汝霖要不然就棒打鸳鸯,拆散这对青年,要不然就索性顺水推舟,成全了他们。想他韩金镛,不过是张宅的下人,但如今出落成个有志青年,也算是张宅里的一桩幸事。更何况,张汝霖也左右不了他那倔强的女儿。
“我闺女让人给打伤了,怎么解决,你看着办!”张汝霖说道。
韩金镛点头,行礼,进屋。
周斌义这才气喘吁吁的从外跨院走来。
“进屋了?”周斌义伸长脖子,扒着头看,总算看到了韩金镛的背影,他轻声向张汝霖问道,“韩金镛进去了?”
“嗯……”张汝霖朝周斌义点点头,说道,“走,周先生,陪我喝茶下棋,咱出去吧!”
闺房里,仍旧是一尘不染的老样子。深深呼吸,微微一嗅,韩金镛还能问道那股熟悉的幽香。
然而,这幽香中却夹杂这血腥味,韩金镛越往屋里走,这血腥味竟然越浓郁。
“小姐……”韩金镛不敢大声喊,只轻声呼唤。
“哎哟……”屋里,熟悉的声音轻声呻吟了一声,想来是张海萍想要答应,却牵动了伤口,疼痛感一阵阵袭来,她难以自禁的喊出了声。
“别动,我进来了!”韩金镛心里一急,这就要撩开秀阁的珠帘,到张海萍的闺房中去。
可一脚房里、一脚房外的时候,韩金镛却站住了。
“张海萍身上有伤,若是正在包扎伤口,衣冠不整,我如此唐突进屋,岂不是污了她?即便是伤口已经包扎好,衣服若尚未穿戴整齐,那不也是男女授受不亲……”想到这里,韩金镛有些踟蹰。
“这么多年没见我,你不想我啊,进来!”秀阁之内,传来张海萍娇滴滴的声音,这声音似有撒娇、似有埋怨。
韩金镛绝对是正人君子,正到可以如柳下惠般坐怀不乱,可此刻,听了张海萍的一番言语,竟然自觉不自觉的抬腿移步,走进了秀阁闺房。
闺房之内,张海萍却正端坐在梳妆台前,背对着韩金镛。她沾湿手帕,对着镜子擦拭自己脸上的血迹。
血迹慢慢被擦净,镜中,露出了那张熟悉、匀称而又精致的脸。
“你……你受伤了?伤……伤得重么?”韩金镛支支吾吾的问。
张海萍噗嗤一声,笑了。
“怎么,我的少侠客军师爷,见了小女子,你连话都不会说了么?”张海萍虽背对韩金镛,但也在镜子中看到了他的身影,于是问道。
“怎么……你满脸是血?”韩金镛问道。
“唉……”张海萍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这血不是我的,是我胡乱抹在脸上的,我的伤也不重。”
说道此处,张海萍悠悠站起身,面朝韩金镛站好。
顷刻之间,她恢复了大大咧咧的本色,好似从未离开似的,突然之间抬起右腿踩在椅子上,朝着韩金镛撩起裙子,露出了自己那白莲藕一般的腿。
腿上的伤痕,赫然呈现。纵然是裹着纱布,血迹仍然渗了出来。
“喏,你瞧,大腿一处,小腿一处,都是刀伤,索性刀伤不深,没有伤及筋骨,刚刚让人瞧了,都是皮外伤。我有从外国带来的西药,自己上药包扎好,估计有个十天半月就能痊愈了!”张海萍说道。
非礼勿视。韩金镛见此场面,焉能直视,他侧过身,羞于往张海萍的方向瞧,只是目视前方,说道:“你这是干什么,快坐好!让别人瞧见,这成什么样子!”
“哟……”张海萍把裙子放下,遮住自己腿上的伤口,说道,“我听人说了韩少侠客的英雄事迹了!怎的?洋人你敢杀,却不敢看我腿上的伤口么?”
“授受不亲,这成何体统!”韩金镛转身,就要走出闺房。
“韩金镛,你敢,你走出这屋试试?”见韩金镛转身就要离去,张海萍有些不悦,她要挟道,“我受这伤,全都赖你!你要是敢出屋,我……我……”
“你就要怎么样?”韩金镛依旧目不直视于张海萍,却张口问道。
“我就说,你堂堂的少侠客,名师之徒,你进屋后轻薄于我!”张海萍有些任性的说道。
“我的天啊……”韩金镛听了张海萍的话,暗自埋怨自己,与张海萍刚刚重逢,竟然就又被她要挟住了,“我的小姐,你在倭国喝了几年洋墨水,如今怎么变成这个样了?”
“谁让你训出了义和拳,不伤洋人却专伤自己人的?”张海萍说道。
“谁说的!”韩金镛听了张海萍这话,流露出些许不悦,他扭身、回头,终于与张海萍四目相对。
可张海萍眼中的韩金镛,此刻却是眉毛挑了起来,眉头皱了起来,似乎表情也即将变得狰狞。
韩金镛这气势,让张海萍看来微微有些恐惧。
“韩金镛,你是要跟我发脾气么?”张海萍怯生生的问道,“这些年,你还从未跟我动怒过呢!”
第276章 卢汉惨剧()
韩金镛狰狞的面孔,着实有些吓到了张海萍。
脸上的血迹已经擦去,可心中的悲戚仍未停息,再加上此刻腿上伤口的疼痛,张海萍有些委屈,眼圈瞬时就有些发红。
韩金镛见不得她这副模样,连忙相劝。
“唉……我怎么能跟你动怒呢?只是你错怪我了!”韩金镛说道,“不仅错怪了我,还错怪了天津的义和拳。这里或许有极少数人,确实是不法之徒,但绝大多数人,肯定是一致对外的英雄豪杰!”
“那袭击我们的这伙儿人,不是天津的义和拳?”张海萍问。
“肯定不是!”韩金镛掷地有声,他说道,“先别说我这儿的事儿了,说说你吧?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啊?”
“其实,我在日本也没待多长时间,主要是学不会日语。不过,我在女校上学时,学会了英语,这个特长到了那里倒挺吃香。最开始,我在英语班里上课,后来发现,在日本的英语班上课,和在国内的英语班上课没什么区别,于是便把注意力从学业转向交友,交了几个英国、美国的老师当朋友。他们虽说身份上是我的老师,但年纪上与我相仿。两个月之前,英、美政*府应该是念及他们有在亚洲工作的经历,便高新招募他们,让他们放弃在日本教学的工作,到中国来。他们心想到中国来语言不通,难以工作,正好我和他们关系交好,便问我有没有心思回国。是时,我思乡心切、归心似箭,便答应了他们,和他们一道归来。”
“既然你回国,就应该及时通知我啊!”韩金镛说道。
“怎么?想我了?”听了韩金镛的话,张海萍噗嗤一笑,恢复了俏皮的神态,“你也别过意,不仅是没通知你,实际上,我连我爹也没通知。因为我虽然从天津港口归国,但因他们工期紧任务重,回国后我无暇省亲,却要直接跟他们到直隶去!”
“去直隶干什么?”韩金镛问。
“他们在保定府修卢汉铁路,正到了工期的关键,我们得去督造铁路建设!”张海萍说。
“难怪了,直隶保定府,虽说守将尽责尽忠,但那里却也是义和拳最活跃的地方,天津卫的义和拳、山东的义和拳、直隶的义和拳和北京的义和拳在那里都有活动,关系错综复杂。官府后来对义和拳不管不顾,拳民数量发展的很快,而且没有足够的纪律约束。你们因此遇险,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韩金镛有些感叹,说道,“你回国后,要是和我见上一面,我定会把这些背景告诉你,真若如此,你断然便不必受这些委屈了!”
“可不是么!”张海萍说道,“你要知道,我们这一行原本有四十多、不到五十个人,这其中,除了铁路工程师、除了铁路工程师的家眷,还有就是我的朋友,额外还有几个传教士,不过如此,绝对没有一个是心怀鬼胎的坏人。可是,那些义和拳杀过来时,却不管这些,不分青红皂白,直接砍砍杀杀,不仅把那些外国人杀了,连不少修铁路的中国人也没有放过!”
“这是难免,除了天津卫的义和拳,山东、直隶的义和拳相对都有些激进,他们把洋人称为‘洋毛子’,却又把为洋人办差、赚洋人钱、信洋人教的中国人,称为‘二毛子’。对‘洋毛子’和‘二毛子’,他们都是杀之而后快的态度。”韩金镛问道,“如此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