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镛慕侠传-第2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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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来此找我,是有何事啊?”韩金镛问道。
“少侠客,时间尚早,刚刚有人在堂外敲门,我开山门一看,门外站着个衣衫褴褛之人,却说是要来找您的!”小道童说道,“他说他是您外祖的老相识,是您的故人,特来相投。”
“哦?既然如此,那快请进来!”韩金镛答道。
于卧室备茶,韩金镛静候“故人”,不逞多时,过有一衣衫褴褛之人推门而入。
韩金镛见了此人,颇感陌生。时值初夏,这“故人”身上却依旧穿着厚厚冬装,可这冬装却也不规整,棉服上千疮百孔、棉絮外翻,一双棉靴子更是已经走了形,要用草绳系在靴靿上,方才能固定。再往脸上看,一层层的污迹叠加,发髻已经凌乱,唇边鬓角的胡须多日不理,竟然已经打出了结。
谁都可以料想,当这人推开门,见了书生意气的韩金镛,见了如今已经挥斥方遒的韩金镛,会是个什么心境。
“小少爷,我来投您来了!”这“故人”见了韩金镛,张口说话,嗓音甚是沙哑,也许是情到深处,他竟然双腿一软,瘫倒在韩金镛面前。
纵然是个陌生的落魄之人,在韩金镛面前瘫倒,韩金镛权且要扶一扶、帮一帮,更何况,这人还自称是韩金镛的故人。
见此状,韩金镛赶忙把他扶起,扶他坐在自己卧房的椅子上,端起盖碗茶递到他的嘴边,说道:“这位先生,不急说话,您先喝口水润润喉咙。”
这人闻到茶香,没有喝茶之意,只轻轻往前一推,说道:“小少爷,现在我不能喝茶!”
“怎么?”韩金镛见此人此举,有些不解。
“三天……”这人伸出三根手指头,直说,“我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
听了此话,韩金镛赶忙走到门口,朝门口喊道:“来人啊!”
自有日常照顾韩金镛起居的小道童前来答应。
“快去给我弄一笸箩干粮来!”韩金镛命道。
“少侠客,还没到早餐的时间,菜还没做好,刚蒸好一笼屉馒头……”小道童说道。
“那就成,先趁热端一盘子进来,有咸味的咸菜,再弄一碟子,稀的若没有,先倒一大碗温水,不要茶水,有砂糖的话,放水里一些!”韩金镛说道。
“好嘞,这就去办!”小道童离去办事。
韩金镛再回身进屋,见椅子上斜坐之人,听了韩金镛此话,竟然激动的将将要流出眼泪来。
“别激动,这位先生,您说您是我的故人,我却瞧您眼生,敢问,您是……”
“嗨,你我只有一面之缘,见面时,你还是个顽童。如今十五六年过去了,若在大街上相认,你不认得我,我当然也识不出你来!”这人哽咽着嗓子,竟然情难自禁,流出了两行眼泪,问道,“可是,我还是记得你的名字,一听说天津卫的义和拳,有说话算数的军师名叫韩金镛,老家本是卫南洼青凝侯村的人,我就赶忙来投了!”
“却不知,先生您怎么称呼?”韩金镛再问。
“我问你,你外公是叫王义顺么?”这人问道,“怹老人家‘金盆洗手’回家养老之前,是在关外奉天的顺发镖局么?”
“没错啊!”韩金镛答道。
“那就是了,小少爷你好好看看我……”这人哽咽更甚,情更难自禁,说道,“您还记得我么?我是陈二啊!”
“哟,二叔,我怎能不记得您!”韩金镛这才如梦方醒,他上下打量着这人,说道,“外公返乡后,您曾经特地到府上拜望过,当时还给我零用钱、还逗我玩儿来着,我怎能把您忘了!您这是……您这是怎么了?”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关外遭了大灾大难,如今已经再难聊生度日了。”陈二抹着眼泪,说道,“如今,即便说关外是人间炼狱,说关外处处烧着鬼火,也并不为过……”
“怎么了?怎么了?您别着急,慢慢说!”韩金镛见陈二过于激动,连忙抚慰好他的情感。
小道童敲门,送来一碟咸菜、一盘热腾的馒头。
韩金镛只把吃的送到陈二面前,这才说道:“您边吃边说!”
“先不吃,先说!”陈二向外一推馒头,说道,“我今儿来,一是带着兄弟们相投,二是来送信,让你们提前有个准备,抓紧带着队伍,举家外迁……”
“您这说的什么话,究竟是出了什么事?”韩金镛问道。
“唉……这鬼火……”陈二咬了一大口馒头,几乎是不加咀嚼,直接往肚子里咽,他说道,“这鬼火,怕是要烧到关内来了!”
第274章 警钟将鸣()
陈二陈冬明,字永达,因为在家中排行老二,这才在奉天的顺发镖局里,被一众老镖师、趟子手亲昵的称为“陈二”。
陈二几乎是王义顺一手带大的,又曾经在王义顺金盆洗手回归故里后,到青凝侯村来寻过他一次。
纵然是当年韩金镛年纪尚小,对这还是有印象的。所以,韩金镛见了陈二,就犹如见了自己的好友一般。
这阵子听陈二言道,说“鬼火”即将烧到关内,韩金镛着实有些摸不到头脑,弄不清陈二究竟说的是什么。
陈二知道自己说的实在是太简略了,他不顾自己被热乎馒头勾起的饥饿感,把手中的干粮往盘中一放,对韩金镛说道:“少爷,实不相瞒,我带着镖行里几个幸存的兄弟,从关外一路逃难到关内,尽管现在天津卫看起来是歌舞升平的景象,但实际上,这关内如关外一个样子,都是暗潮涌动,已经到了行将倾覆的边缘!”
“这话我不明白,这话怎讲?”韩金镛问道。
“我们在天津卫城门外落脚后,曾经跟人打听过城里的情况。听说,你也杀死过‘毛子兵’?”陈二问道,“还因此被官员治罪,被人枪毙了?”
“手刃‘毛子兵’,也是那些‘洋毛子’欺人太甚。也赖我一时着急,手底下没留忖量,就打死了仨俩的。一时间闹得满城风雨,出现了外事纠纷。提督爷不得已,才要把我们枪决,没想到用了个‘金蝉脱壳’的计策,把原本该被枪毙的我们,换成了几个死囚,我们这才得以偷生。也是那提督爷明事理,知道国家正在用人之际,有意拉拢我们,我们这才得以独活!”韩金镛说到这里,突然像发现了什么,不再提自己的话,转而问道,“难不成,你们在关外……”
“我们在关外也杀了仨俩的‘洋毛子’!”陈二提起这个,满脸的骄傲自豪,他说,“‘洋毛子’觊觎咱关外的土地已经有日子了,一直没得逞。趁着战乱,抢了咱的大片土地,在关外说一不二,那权力甚至比官府衙门还大。咱都是站着撒尿的爷们儿啊,人家欺负到咱家里,咱能因为这事儿怂么?反正顺发镖局已经没有业务可接了,那镖头姑且给了每人一笔安家费,遣散了众人。这其中,有一百多号没家没业的兄弟,就聚在了一起,找了个山头戳旗杆,不当土匪不当贼,专杀欺负中国人的‘洋毛子’!”
“那你们可以啊!这是义举!”韩金镛听了陈二的话,颇为欣慰,赞成的点了点头,把陈二咬过几口的馒头,又塞回到他的手中,说道,“陈二哥,您边吃边说!”
“唉,说起来可惜,也怪我们有勇无谋,也怪我们那山头没有你这样智勇双全的人,更要怪树大招风,杀的‘洋毛子’多了,消息风声被走漏,竟有几百号‘洋毛子’端着洋枪把我们那山头给围了,一个劲儿的打大炮开枪,一个劲儿的喊话让我们投降。”陈二说道这里,面露萧瑟,只说道,“可惜了那百十号兄弟,身上的功夫都不孬,只可惜手里拿着的是大刀片,根本没法子跟人家动手。百十口子顺着一条路往前突围,只活下了几十口,死了大半。剩下的,兜里没钱、袋里没粮,每天的嚼裹都是问题。关外是待不下去了,我们真是一路从关外乞讨来到的关内。”
“剩下的人在哪里?”韩金镛问道。
“都在天津卫城外,我们自己砍了几棵树,搭起了几个窝棚,这就算落住脚了!”陈二说道。
“那就好,落住脚就好,你们在关内地理虽熟,但人头想必陌生,正如你说的,关内现在也乱,至少曾经的那些镖行的买卖都停了,你们若想投靠他们,也不是个事儿。干脆,也甭往别的地方去找了,就留在天津吧!”韩金镛说道,“我不敢说跟着我干,能让你们大富大贵。但至少,一日三餐足以让你们果腹。更何况,我身边还真少有几个能知根知底用的上的人,陈二哥您与我虽没有血缘关系,但就像我的至亲。您在我身边,我心里也有底!”
“那敢情太好了!”陈二听了这话,把手中的馒头往盘子里一放,这就要作揖道谢。
“唉唉唉……”韩金镛赶紧起身相拦,“二哥您这是干什么,一家人,还客套些什么!”
“既然如此,我赶紧给哥儿几个送信儿去!”陈二说道。
“这样吧,你们都住在窝棚里,也不是个事儿,干脆就一起住到城里的‘五仙堂’吧,那里是天津卫义和拳拳民的落脚点,是演武的地方,我带你们过去,给你们找个好地方容身。可我把话说在前面,你们不能总吃白食,休息几日,随即就要开始整训。”韩金镛问道,“二哥,您看这样可以么?”
“可以,这样的话,我们以后就跟着你干了!”陈二点点头,说道,“别的大能耐,咱没有。但这群兄弟,全都是当年跟着你外公一起保镖闯出来的人物字号,个顶个儿的一身俊俏功夫。镖行买卖,你应该知道大伙儿的能耐!”
“我知道,我知道!”韩金镛含笑,微微点头。搁在过去,韩金镛会对陈二的话深信以为然。但如今,韩金镛满身的功夫,已经远远超出了一半镖行保镖的达官,陈二这番话,在韩金镛听来,倒有些夸口了。
“既然如此,我这就告辞了!”陈二说。
“您等等……”韩金镛知道陈二心急,但有些事儿还着实需要再安排一下。
想到这里,韩金镛推开自己卧室的房门,把门外候着的小道童喊进来,一来,安排他装了几麻袋馒头,先带到城外让顺发镖局的众伙计果腹,二来,安排他支取了几十套粗布的服装,一起带到城外,让众伙计浆洗打扮,不要再一副乞丐落魄的形象。
陈二听了韩金镛的安排,方才相信天津卫内外传颂之言非虚,韩金镛果是个心思缜密之人。
送走了陈二,韩金镛心中好生唏嘘,他感慨这世间之事没有永恒的兴衰,唯有“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八个字。
可正在他感慨之际,事情又来了。
这一次,小道童敲门前来报信,要见韩金镛的,却是刘呈祥“刘十九”。
听见要见自己的人是刘十九,韩金镛一个激灵站起身,说道:“我等他已久了,快请快请,顺邀我师伯李存义,以及曹福田将军和张德成将军一起过来!”
小道童转身离去。
功夫不大,刘呈祥来了。又过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曹福田和张德成两人也进了屋。
见人已基本到齐,韩金镛开口相问:“刘十九,最近马玉昆的提督行辕里,有什么大事儿么?”
“有什么大事‘吗’?”刘十九感慨答道,“少侠客,您是真不知道最近的新鲜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