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镛慕侠传-第2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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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得见,在领头的李存义的带领下,师徒四人仿佛没看到这些喽啰一样,昂着头便往大门走,那一把把明晃晃的钢刀,在老少诸位英雄的眼中仿佛孩童的小木刀片儿一样。
早有个中年男子在门口等候。这人身高在七尺开外,长的眉清目秀,面如敷粉、目若朗星、鼻直口正,下巴上蓄起了三缕长髯,也是随风飘摆。见这师徒四人前来,他右手微缕胡须,面带笑容走下台阶迎接。
“诸位朋友,我是这两江会馆的执事,我叫柴金,陈掌柜早已备好香茶,在会客厅等候,请诸位里面请!”这人说道。
“哦,原来是柴管家,久仰大名,幸会幸会!今儿这仪仗真不错,可给我们摆这仪仗,我们一不为官、二不从军,非是英雄而享英雄之仪,这有点儿受宠若惊了!”李存义双手抱拳作揖。
见了这台面,张占魁、尚云祥和韩金镛也纷纷作揖行礼。
柴金回礼道:“诸位朋友不必客气,英雄自是英雄,从一举一动一个细节便能看出,您诸位不仅是英雄,并且是贵客。贵客来投,自当如此,请您里面请,请您里面请!”
柴金的态度,和之前到得月楼相邀的喽啰们,有天壤之别,这让韩金镛挺惊讶。
可在李存义和张占魁看来,却理所应当:江湖中成名的大帮派,其实和官场是一样的,在哪个级别的,办哪个级别的事情,在哪个级别的,展现哪个级别的风采。那群喽啰既然是喽啰,当然不会太面善,只需要以喽啰的无礼示人;而这名叫柴金的执事,想来在两江会馆里位居高位,当然要行出高位的风采和胸襟来。当然,无论是喽啰还是柴金,都不代表屋里陈玉鲲的态度,更不代表陈玉鲲背后,那孙作钊的态度。
想到这里,李存义和张占魁不再推辞客气,他俩分别朝着身后自己的徒弟望了一眼,然后跟随柴金的步伐,继续往里走。
“喏,那就是我们的陈玉恒大哥了!”柴金带着众人往院内走。
一片片被打磨锃亮的青砖铺路,一株株青翠的古木参天。只走了大概百余步,两江会馆的全貌便逐步展现在师徒四人面前。
磨砖对缝、红墙绿瓦,这是个冒天下之大不韪,有帝王风范的建筑。幸而天高皇帝远,否则,住在这个建筑里的人,非要被砍头斩首不可。
大门影壁背后,便是会客厅。偌大的会客厅,每扇窗户都有一人多高。
正如柴金所言,会客厅门口果然站定一人。这人身高只有五尺左右,生得有些肥硕,即便只是站在原地,也是一摇三晃,显得有些笨拙。
见众人已到,他露出了些许不自然的仪态,只是微微欠了欠身,从他那肥的有些流油的脸上,挤出个尴尬的笑容,说道:“我派人大清早去请,没想到诸位给面子前往,来的却是好早。扰了各位的清梦,还望各位见谅。”
听了这话,李存义和张占魁二人面面相觑。但他俩终究是见惯了大阵仗的英雄,兀自迈步向前,微微施了个礼,张占魁说道:“哪里的话,一日之计在于晨,大清早来拜访,才能显出我们的诚意。还是劳烦您,一大清早便要准备这些复杂的仪仗,这才真是不好意思。您扰了我们的清梦这谈不上,依我看,还是我们有些唐突,既然来了开封府,就应该主动前来拜会您,倒显得我们不懂礼数了!”
“来吧,请诸位里面请!”这胖墩微微伸手,把各位英雄向会客厅里面让。
四位英雄相继入厅。
虽然这奢华的大宅子名为两江会馆,但说实际,这会客厅里的陈设,却依旧是占山为王的草寇青睐的布局。偌大的大厅,两侧各有太师椅和茶几,中间一张金交椅上铺虎皮。再往后看,墙壁上挂着一幅偌大的画,工笔的技艺,描绘的是“武圣人”关羽,两侧各有对联,上联是“张为弟,刘为兄,弟兄们同肝同胆,异姓联成亲骨肉”,下联是“魏之仇,吴之恨,仇恨里有仁有义,单刀劈就汉江山”,横批是四个大字“忠义千秋”。
这胖子引四位英雄进厅,向李存义拱手,说道:“英雄,请上座!”
“哪里哪里,鄙人不才,虽不久涉江湖,但仍然明白这江湖里的道理,虎皮金交椅岂是能随便坐的!”李存义摆手相辞,只是说道,“既来之便为客,客人岂敢居主位,还望先生莫要客气,还望先生莫要客气!”
说罢这话,李存义主动坐在了右手边的下手席。张占魁随着李存义,自然也坐在了旁边。
提着长条包袱的尚云祥和韩金镛,各自站在了师父的身后。
见此四人行动颇为统一,这胖子点了点头,又是挤了挤五官,微微笑了笑,可他没有坐下,却向柴金瞅了瞅。
“大哥,您且请坐,我这就去上茶!”柴金向这胖子微微让了让,说罢此话转身就往会客厅的门口走,到门口,只是轻轻唤了一声,“来啊,上茶!”
自然有一众喽啰,端着木质的托盘,把一盏盏已经沏好的茶水向屋内端。
“诸位英雄,这茶盏里盛的是上好的信阳毛尖,这茶不是送客茶,是专门接待好朋友用的,您但用无妨!”柴金亲手把茶放在了李存义和张占魁面前的茶几上,然后面带笑容,退回到这胖子的身后。
“既然来到我陈玉鲲这里了,总该有好茶相奉,诸位请吧!”这胖子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客气了!”李存义端起这茶盏,挪着碗盖,微微撇着茶叶沫子,一股清香如同杏仁的香气飘来,他不自禁的赞叹道,“唔,果真是好茶,果真是好茶!”
“既是如此,还不喝!”这胖子问道,“一会儿茶凉了,便不是味道了!”
“不急,现在茶有些烫口,晾一晾再喝也不迟!”李存义暗道,不知茶中有没有毒,且等水凉些再看,于是说道,“今天来,主要是来访友,喝茶倒不急!”
听了这话,胖子面露了一些不自然,他微微皱眉,说道:“您这话说得,我便不得不问了,既然是来访友,为什么一言不合便要伤人,打伤我家兄弟,虽不是高位,毕竟是在我的羽翼下混饭吃。”
对话没有三句,这胖子便引出了昨夜的纷争,这让李存义有些吃惊。
李存义又怎知,更多的交锋还在下面,话不投机必然会引来口舌之争,口舌之争进行到底,必然会有兵戎相见,兵戎相见到极端,必然有血光之灾!
第198章 真假元凶()
这胖子的话,让李存义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张占魁坐在太师椅上,有意帮忙,却也不知,这话该从何说起。
“真正的江湖人,真正的大贼,从来都是只看重利益,不会看重手下的死活。”李存义心想,“这一两个人的得失、伤亡,他却拿来放在口中,还以此质问我们,实在是有些小家子气了!纵然是我们伤了他的人,可如今我们四人轻身涉险来到他的宅子里,已经表现出足够的诚意了,他也绝不应该沉不住气,现在就把这问题抛出!”
“既然是访友,当然是为了交心!我说陈大哥,几年没见,您可长胖了啊!”韩金镛见李存义和张占魁一时语塞,没法子接住话茬,主动往前站了一步。
“这位小英雄,你是何人?”柴金微微皱眉,向韩金镛问道。
“我是金镛啊!陈大哥,您不认识我啦!”韩金镛将计就计、将骗就骗,既然昨天晚上已经和那几个追逐石玉梅的恶汉扯了谎,现在姑且把谎话接着往下编,他说,“这说话得有将近十年了吧,当时,您还是个占山的草寇,羸弱不堪,能耐也不俊,非要拜我爹为师学武,我爹不答应,您就一口一个叔叔的叫,还认我当亲弟弟,喏,别的不记得,这个镇纸您总该记得吧!”
韩金镛随手向身上摸,竟然摸到了张海萍前些年送给自己的铜镇纸,这镇纸是个铜剑造型,有金黄色丝绦垂摆,戴在腰间便是配饰,放在宣纸上便是镇纸,设计的颇为精妙,摩挲着这小玩意儿,韩金镛的脑子里突然间想起了钟芸和张海萍。可这阵子,他怎能胡思乱想,于是脸上挤出了一丝苦笑。
“当年,您当着我爹的面儿,要把这个您亲手雕刻制作的铜镇纸送给我,说我小正在读书,要给我留个玩意儿,十来年了,我可一直没忘您的心意,这小玩意儿我可是一直,外出时系在腰间,读书时压在纸上,睹物思人,每次看到它就想起了您!”韩金镛继续说道,“您不会把这事儿忘了吧?您不会把我忘了吧?要没有当年之事,我恐怕,也不会弃熊毅,先来这里拜会您!”
明明是自己在扯谎,但韩金镛这话说得圆全,不但把这胖子甩来的斥责原封不动的送还回去,还额外又加了力道,听得李存义、张占魁和尚云祥心里暗挑大指。
“这……这……”这胖子龃龉的说不出话,一个劲儿的结巴,双眼自觉不自觉的,便又瞅向了柴金,说道,“柴金你怎么办事,怎么光给两位贵客上茶,另两位站在一旁的贵客,却不给看座上茶?”
“对对对,来的都是客,没有高低贵贱!”柴金点点头,说,“还请两位不要站在椅后了,也坐下,也坐下!”
尚云祥和韩金镛各自摆手。
“看茶,看茶!”那胖子仰起头歪着脑袋,向会客厅门外高喊了一声。
“不用了,不用了!”韩金镛摇头,说道,“凡干大事者,当不拘小节,更何况,我虽然在您这会客厅上是贵客,但在我师父师伯面前却是徒弟小辈,徒弟小辈焉敢与师父长辈同坐,我和师哥站在怹们身后就挺好,真就挺好,先生您不必拘泥于此!”
“小兄弟,你恕我眼拙,就像你说的,我这几年清闲,光顾了长肉了,真真切切把你给忘了,你给我提个醒?”这胖子说道。
“大哥您忘了,小弟我叫韩金镛啊!”韩金镛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他朝这胖子说道,“站在我旁边这位,是我师哥,叫尚云祥。我前面坐着的,是我的师父,徒不言师讳,恕个罪说,怹老人家名叫张占魁。我师哥前面站着的这位,是他的师父我的师伯,徒不言师讳,恕个罪说,怹老人家叫李存义。”
“哦哦哦哦!大家好,大家好,久仰久仰!”这胖子连忙站起身,向李存义和张占魁行礼。
“对喽,对喽!”韩金镛见一计已成,脸上露出了笑容,一时顽皮心起,他有心作弄一下这胖子,于是说道,“要按照这个辈分论,大哥,您喊我兄弟,那我面前这两位,您就也得称呼为师父、师伯了。”
有人说,谎话重复千遍,便成了真理;实际上,谎话说得理直气壮,也会被人家误以为是实话。这胖子显然是把韩金镛的话信以为真了。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胖子站起身,向李存义和张占魁抱拳拱手施礼,只是说道,“两位江湖前辈在上,我在这儿给您施礼了!”
胖子这一举动,直恨得站在他身后的柴金苦笑摇头。
这一细节,他人都没发现,却被韩金镛捕捉去了。
“柴大执事,既然您家的老板都向我师父、师伯行礼了,您还在那里杵着干什么?”韩金镛说道,“您别怪我这当兄弟的事儿多礼法多啊,但礼多人不怪,有心交朋友,总该讲究给礼法,这样,您先给我师父师伯见礼,然后我给您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