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镛慕侠传-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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龅赂咄氐娜耍肜床换嵝谐鲭缗H的事情。他刚刚找到我们,让我们五个人,扛一口棺材过来。买棺材要去棺材铺,怹老人家跟我们这么一说,我们只道这老先生是要给仇家添丧气。要不是见他给的赏银颇丰,我们大抵是不会接下这个差事的!”
“周先生怹人呢?”韩金镛问道。
“他给我们撂下话,让我们转述给公子您,说是怹另有要事在身,现在先去走一趟,兴许一两个时辰、兴许半天时间,即刻便也来找您!”
这人说着,脚下却不停,只领着韩金镛来到胡同口。
韩金镛看的清楚,这几个苦力抬来的,不是别物,是一口上好的棺材。
“习武之人相互有个义气,想来周先生是知道我外公命在旦夕,怕我们没有准备,提前给我们送来了这个!”韩金镛心里暗道,“也难怪这几个苦力不敢直接把棺材抬到院子中,这事儿搁谁,也都得这么办,否则误会事小,兴许真会因此闹出纠纷、闹出人命来!”
韩金镛心里如是想,脚步可没听。他几步上前,轻抚这口棺材,木质干涩光滑,这才发现棺材是用杉木打造而成,估计已经存放了些年份。这棺盖上积了一层尘土,有些位置已经被擦干净,露出了光鲜的大漆,想必是这几个苦力抬棺前来时蹭的。
“得了,几位师傅,您还得受受累,帮我把这棺材抬到院子里,辛苦钱少不了几位的,我额外再给!”韩金镛说罢,把手伸到口袋里掏了掏,好歹有几钱的散碎银两,韩金镛交给那带头的一直和自己对话之人,“您帮我给几位师傅分一分吧!”
“嗨,哪儿能再受您的钱,我们已经收下了周先生一份儿工钱了!”这苦力嘴里的话颇显客套,可是却把韩金镛递过来的碎银子,一把抓在了自己的手中,塞到了怀中的口袋里。这几人一对眼神,互相点了点头,卯足一口气再猫腰,把绑在棺材上的杠子扛在自己的肩上,一直身,棺材便离地,“这位公子,您给我们带路,开大门,我们把这口‘财’给您抬到院子里!”
棺材落地,韩金镛把这几个苦力送到屋门口的时候,周斌义的身影,正好远远的从胡同口走来。
见了周斌义,韩金镛快步向前,走到周斌义的身前,跪地便拜,口中说道:“谢谢周先生,若不是您的心思如此缜密,我外公真若是‘倒头’了,我们一家三口都要‘抓瞎’,到时候再忙活,就来不及了!”
“别客套,带我去见见你外公!”周斌义搀起了韩金镛,对他言讲道,“他现在状况如何了?”
韩金镛听了这问话,未发声先摇头,说:“怹快不行了,现在估计已经是弥留之际!”
周斌义听了这话,再未置评,只是摇摇头,轻轻发出个唉声,然后由韩金镛引着,走向了胡同深处,走进了院子,推门进入了卧房。
卧房里,此刻弥漫着一股特殊的气味。
就在刚刚,韩金镛带着人把棺材抬进院子的时候,王义顺又是撒尿、又是拉屎,刚刚排出了体内仅剩不多的秽物,现在已经进入了不省人事的状态。
见周斌义前来,韩王氏和韩长恩也是悠悠拜倒,磕了个孝头。
周斌义终究是年长几岁,见这状况,知道王义顺命不久矣,搀扶起这对夫妻后,问道:“家人都到齐了么?”
“我们原本是一家六口人,岳父、我、内子、韩金镛,还有两个女儿。”韩长恩说道,“一个女儿之前行了拙至,已经去世多年,还有一个女儿嫁出门子,除了三节两寿少有登门。刚刚,我们已经拜托邻居,去给她送信儿了,估计她今天不到,明天一大早也肯定到了。”
“可是王老英雄等不到明天一大早了!”周斌义摇摇头,他说罢此话,不再理会旁人,而是凑到了王义顺的身边,在他的耳边轻轻唤着,“王义顺,我是周斌义,我来了,你还有什么话说么?你还有什么念想?”
“唉……”王义顺竟然睁开了眼睛,他无力的望了望周斌义,轻轻摇了摇头,“只是后悔啊,后悔我早生了几十年,只能混迹于江湖,却报国无门。只是后悔这一辈子没干成什么经天纬地的大事。”
“就别想这些了!”周斌义问道,“你还有什么心愿,需要我帮你完成?这些年,我与你、与‘大刀张老爷’张源,多多少少有个神交,只恨英雄相见恨晚,遇高人却交臂而失之,咱老哥们儿之间没有莫逆的交情,但上三门的义气,咱互相总还是有的,再加上韩金镛这一层,我们就如同儿女亲家一般。你有心愿但讲无妨,我周斌义定会肝脑涂地帮你实现。”
王义顺轻轻摇了摇头,那双已经略显空洞的双眼,先是看了看周斌义,然后固定在韩金镛身上:“唯独不放心的就是这尚未成才的孩子了,我走后,你能替我多照顾他一些么?”
话说至此,王义顺微闭二目,一滴老泪,顺着眼角划向腮边。
“这你放心吧,韩金镛是咱老哥们儿几个人共同的传人,你不说,我也定会替你照顾好他!”周斌义拉起了王义顺的右手,这支曾经毙敌无数、克敌于无形的铁掌,如今已略微有些冰冷,手心有些汗水,却也是冰冷潮湿的,“老哥哥,你好好休息吧,我去门口安排安排!”
周斌义话说至此,站起身,他只一个眼神,便引着韩长恩、韩金镛父子,走向院落之中。
“周先生,多亏您老想的周到,我们还真是没着手准备我岳父的后事。”韩长恩由衷的感谢周斌义。
“算不上想的周到。准备寿材之事,原本应该是儿女考虑的,由我准备,倒显得不妥。但你岳父此次是突然病发,事发突然,我能略微尽一些力,倒也是了却自己的一番心愿。人活一世,到了临了,无非是要留一个好名声、为自己挣得一副好寿材。我一辈子飘零,这寿材,原本是为自己准备的,虽然不是金丝楠的顶级木料,但这冬季砍伐的杉木,材质轻、木纹直、不变形、不生虫、不生菌、难腐朽,也能算是上品,作为王义顺的棺椁,倒也恰当。人固有一死,王老英雄生命终结之际,我以此大礼相赠,也不枉我们习武之人这‘义气’二字了。说实话,我心里清楚的很,按我们这些年的交情、这些年的走动,如果现下躺在床上的是我,估计王义顺也会为我主持这一门丧事!”
“周先生,我谢谢您了!”
韩长恩又要拜倒,却被周斌义一把扶起。
“孩子,别跪了,我问你,这棚丧事,你打算怎么给你岳父办?”周斌义问道,“是大办?还是中办?你岳父有跟你交代这方面的事情么?”
“外公说了,怹老人家的后事,不可铺张、不可大办。有棺木,便土葬,没有棺木的话,火葬也行,火葬过后,骨灰撒至江河湖海!”外公“倒头”就在眼前,韩金镛有些失魂落魄,他双目难以聚焦,情到悲处,只是轻声的说道,“但具体怎么办,还要您几位长辈给拿拿主意!”
“是啊,习武之人有习武之人的习俗,这方面,我不懂,周先生您给出个主意吧,按您说的办!”韩长恩附和。
“既然如此,我就当仁不让了。说实话,人死后还是要入土为安,依我看火葬就免了吧,咱还是土葬。但王老英雄既然有言在先,不愿意大办丧事,咱还得遵从他的意愿,依我看,七天、十天、十五天的白事,就不要办了,就是三天,三天发丧。埋葬地你们选,我自然会找阴阳师去给他选个好墓位,以利他死后安息、他日往生,此外……”
周斌义经深思熟虑,原本要道出他的想法,但话未说完,却被屋内韩王氏凄厉的哭声打断。
三人大踏步向屋内走去,但见得乳名凤珠的韩王氏,跪倒在王义顺的身边,大放悲声,哭的死去活来。床榻之上,英雄一世、驰骋江湖的王义顺,却已经停止了呼吸,安详的走完了人生的最后一段路。
江湖失一栋梁,周斌义深感遗憾,眼眶有些发酸。情深意切,韩长恩跪在自己妻子身旁,同样也为王义顺之死痛声哭泣。
可这节骨眼,韩金镛不知为何,却哭不出来了。
韩金镛的眼前,往事正在一幕幕重演。他分明是看到了,一精神矍铄的老者,骑着高头战马“乌兔马”,自远处一路飞驰,向青凝侯村跑来,马蹄腾空,卷起一阵阵尘土,可却有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朝着这高头战马和马背上的英雄奔来,那孩子脸上带着兴奋的表情,露出了惊喜的笑容,那孩子就是他自己,这正是自己初次与王义顺相逢。
韩金镛分明是看到了,密林之内,王义顺初次传艺,手把手的传授自己霍氏谭腿、手把手的教给自己宫廷谭腿,这一招一式,打的虎虎生风,直看的自己叹为观止,而年过花甲的外公却面不更色、气不庸出。
韩金镛分明是看到了,景云峰·程、景玉峰·张两员悍将,对王义顺高山仰止、言出必行,视其为偶像一般,道不尽的尊重和敬畏。
韩金镛分明是看到了,就在此刻,王义顺正和自己挥手道别,然后他和“大刀张老爷”张源携手揽腕,背向自己一路前行,身影竟然瞬间就变得模糊。
只留下音容笑貌,犹在心头。
“您是我的外公,更是授我国术的第一位师父,我会永远记住您!”韩金镛原地跪倒、自言自语,他向王义顺的尸身磕了四个响头,再起身的时候,脸上没有泪痕,竟有一丝快慰的笑容,“外公,您放心的走吧,您的每一句话,我都会牢记于心!韩金镛不才,但穷尽所能,定不会让您失望!”
第171章 不速之客()
秋去冬至,冬侯春来。转眼间,王义顺去世已经大半年。
苦苦捱过了寒冬,熬过了春荒,靠天吃饭、耕田卫生的农户们,陆续扛着农具走出家门,开始新年伊始的耕种。
韩家人进城有几年了,韩长恩、韩金镛父子,仗着前些年在张宅做事时积累下的资财,日子不能说多富足,但比上不足,姑且也能算是小康。青凝侯的十几亩地,陆续转租给乡亲们打理,一年到头的收入,虽比不上自己耕种,但规避了靠天吃饭的风险,旱涝保收,再算上在张宅做工的工钱,与捉襟见肘数着米粒儿过日子的生活渐行渐远。
回望这大半年,自从王义顺去世之后,韩长恩和韩金镛父子原本计划辞去张宅的工的。毕竟,家中只剩下韩王氏一人,再留在天津卫没甚意义,返乡也并不为过。
伙辞东一笔清,张汝霖当时如果点点头,这对父子也就算是和张宅告别了。
可张汝霖不是一般的东家,他当然不会如此就把多年来对自家有功劳、有苦劳的韩氏父子轻易放走。不仅如此,他还给这对父子额外的优待:韩长恩白天在宅子里做事,晚上可以回家;韩金镛白天或在宅子里陪着周斌义,或去张占魁那边习武;父子俩的工钱一分不减!
见东家对自己厚待至此,韩长恩父子终于打消了顾虑,继续在张宅扎稳脚跟,做事也更加专心尽职。
韩长恩在张宅鞠躬尽瘁自不用多说,韩金镛对周斌义的感恩报恩之心日盛,把周斌义照顾的格外妥帖,连老先生的痛风杂症,都好转了许多。当然,这在韩金镛看来,都是应当责份的:一来,周斌义是自己的授业恩师;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