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明天下-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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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隐的,刘方胜也觉得,这是不是府尹大人给上元县施加了压力,让上元县将这个小案子呈奏到府衙,让推官吴宗睿最终决断。
不过仔细思索之后,刘方胜推翻了这个判断,府尹大人上任的时间不长,上元县又是京城所在地,一举一动都牵涉到方方面面,会有很多关注的目光,府尹大人没有必要如此冒险,万一有人举报,南京刑部过问了,水落石出之后,府尹大人岂不是要遭受责罚。
为什么如此简单的案子,上元县会呈奏给府衙。
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时候,刘方胜念念有词。
“怪了,真的是怪了,上元县此举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个案子背后牵扯到什么势力,或者说知县明知其中有问题,却不敢得罪,推给了府衙吗,要真的是这样,吴大人岂不是要钻进这个圈子里面去。。。”
厢房,詹士龙同样在沉思,只不过他的神色带着忐忑。
上元县呈奏的案子,他没有细看,本能的做出决定,让吴宗睿来断这个案子,赵从荣作为他的副手,自然是能够看卷宗的,治中刘方胜与通判蔡思杰,都有断狱的职责,也应该过目,但不能插手这个案子。
应天府辖下各县,呈奏上来一时间断不下来的案子,这不是什么稀奇事情,只是府衙这段时间的局面有些微妙,所以詹士龙才会想的稍微多一些。
好几次,詹士龙都想让吴宗睿到厢房来,他嘱托一番,让吴宗睿好好的审这个案子,不要出现什么差池,但最终忍住了,有些事情不要做的太明显,以免落下了口实。
府衙的情形,詹士龙不知道,他仅仅是担心,吴宗睿太年轻了,若是审案的时候忍不住,做出了错误的判决,那影响就难以挽回了。
推官断案,一般都是从卷宗上面找到端倪,特殊情况之下,可以提审犯人。
提审的地方有三处,要么是在县衙的大牢里面,要么是在府衙的大牢里面,要么是在县衙的大堂,既然府衙接手了案子,犯人可以押解到府衙的大牢里面。
长久沉思之后,詹士龙叹了一口气,还是让吴宗睿独立的去审理这个案子。
吴宗睿若是遇见了麻烦,肯定会主动来禀报的,如果能够顺利的断下来,也能够增加资历,十六岁的推官,能够断下县衙都断不下来的案子,此事若是禀报上去,朝廷必定会口头嘉奖,虽说这样的嘉奖没有实际的作用,但能够增加吴宗睿在府衙的分量。
到时候詹士龙就能够真正依靠吴宗睿了。
詹士龙抬头,看向厢房的门口,眼睛微微的眯起来了。
第八十七章 疑点()
陷入到漩涡之中,吴宗睿丝毫不知,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卷宗上面了。
从卷宗上看,案子非常简单,也没有多少值得质疑的地方,看完了卷宗,吴宗睿甚至都有些怀疑了,上元县县衙已经有了断案意见,那就是责令此监生具结悔过,以观后效,按照这个意见断案之后,上报府衙报备就可以结案了,为何还会呈送到府衙来,为何还说这个案子存疑,无法决断。
联想到府尹大人詹士龙的意见,吴宗睿也怀疑,是不是詹士龙在某些方面给上元县施加了压力,急于让他来断一两个案子。
不过这种怀疑一闪而过,很快消失。
一方面,詹士龙仅仅是赏识,还没有上升到呵护的程度,没有必要给下面施压,更没有必要让他吴宗睿早日出头,另外一方面,如此简单的案子,就算是吴宗睿圆满的审下来,也没有多大的影响力,还会让赵从荣等人背后议论,对于詹士龙反而有影响。
也就是说,上元县县衙将这个案子呈送到府衙,肯定有重要的原因,只是县衙没有将背后的原因透露出来。
再次看卷宗的时候,吴宗睿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上元县将案卷做的如此之好,甚至超过府衙很多审理过的案子,看上去毫无破绽,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如何断案了。
直觉和敏感,让吴宗睿产生了怀疑,他无意否定上元县县衙审案的能力,可是在科技几乎处于原始阶段的明末,想要将任何一个案件侦查的天衣无缝,证据确凿,好像不大可能。
但是要否定上元县知县的办案能力,吴宗睿轻易也不会下这个判断。
终于,将整个的案卷看过了三遍之后,吴宗睿脸上浮现出来冷笑的神情。
既然证据确凿,那就探查这些证据的来历,总是能够想办法找到突破口。
上元县没有最终断案,这里面肯定有缘由,自己就辛苦一些,找出这背后的理由。
申时,吴宗睿收拾好桌上的案卷,起身准备回家去了。
接下来就是三天休沐的时间,按照府衙的规矩,案卷不能够带回家,休沐时间想要审案也可以,需要多个部门的配合,就算是吴宗睿想着审案,其他部门也不情愿,毕竟一个月只有三天休沐的时间,耽误了朝廷又不会补假。
案卷上面的信息,吴宗睿已经记得非常劳,其中的一些时间和地点,他甚至用毛笔抄下来,放进了袖口里面,凭着这些信息和地点,休沐的时间可以展开调查。
走出府衙,刘宁牵着马,已经在外面等候。
“刘宁,不需要牵马过来,这一带很少有人骑马。。。”
刘宁看着吴宗睿,嘿嘿笑了笑,搔了搔头。
吴宗睿颇为无奈,刘宁的确聪明,学会了观察周围的情况,就说这府衙的官吏,不少人都拥有马匹,严格说在府衙的周遭,不允许骑马,但是很多的官吏,还说骑马前来上班,到了不允许骑马的地带,牵着马过来,府衙倒也考虑周全,专门开辟一处场所圈马,由此府衙官吏就出现了攀比之风,看看谁骑的马好,谁骑的马不好,就和几百年之后,谁开的车好,谁开的车不好一样了。
乌珠穆沁马,在府衙算是好马,刘宁或许是观察到了,故而每天都牵着乌珠穆沁马,专门来接吴宗睿。
回家的路上,吴宗睿走在前面,刘宁牵着乌珠穆沁马,跟随在身后。
吴宗睿租赁的府邸,距离府衙的距离不是很远,走路大约需要三十分钟左右,如果是骑马,十五分钟左右,不过在府衙的十天时间,他从未骑过马。
走在前面的吴宗睿,一直都在思索案卷的事宜,在脑海里面分析各种可能的情况,没有注意周遭的情形,也没有和身边的刘宁说话。
“少爷,好像有人跟着我们。。。”
刘宁的话语,让吴宗睿楞了一下,什么人会跟踪他们。
“刘宁,你可不要瞎说,谁会跟着我们啊。”
“少爷,我真的没有瞎说,是有人跟着我们,您从府衙出来,就有人跟随,距离我们不是很远,这些天我每天都来接您,从来没有见过后面有人跟着。”
“今日休沐,府衙里面出来的官吏很多,也许人家是顺路,所以跟随在后面了,好了,你不要回头,不要看着他人,免得引起别人惊慌。”
刘宁有些不服气,但也不能反驳,只好默默的跟着。
看见刘宁的神情,吴宗睿心里忽然动了一下,想到了上午接手的卷宗,这份卷宗府尹大人、府丞大人、治中和通判悉数都看过,也知晓案件的诸多信息,难不成后面跟踪之人,与卷宗有莫大的关系吗。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刘宁,不要往后看,用余光注意身后之人,我们往前直走五百米,拐弯之后再走五百米,若是来人继续跟随,你就说对了。”
“少爷,我知道,后面的人根本不知道我注意他了。”
。。。
十多分钟过去,吴宗睿和刘宁走的很快,一千米的路程很快走完了。
其实吴宗睿已经绕弯道了,回家去应该一直朝着前方走,不需要拐弯。
“少爷,后面的人还是跟着,不过距离拉得远一些了。”
“刘宁,你的观察力不错,的确有人跟着我们,距离远一些很正常,这一带行路之人不是很多了,跟踪之人自然要距离远一些,免得被我们发现了,好了,不管他,我们回家去,肚子有些饿了,回家吃饭去。”
“少爷,不抓住后面跟踪的人,问问清楚吗。”
“问什么,人家会承认吗。”
“那就算了啊。”
“当然不能算了,此人既然从府衙就跟着我们,肯定有目的,没有达到目的的时候,会一直跟踪下去,关键时刻我们再出手,就能够弄清楚缘由了。”
。。。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吴宗睿脸上出现了笑容,他不愿意让陈灵雁看见他疲惫的样子。
身后之人跟踪究竟是什么目的,吴宗睿不清楚,如果说与案件有关,那他必须弄清楚,谁在背后主使此事,如果与案件没有关系,也要看跟踪之人究竟为了什么事情。
出击不能莽撞,要有十足的把握。
“夫君回来了,妾身等了好长时间了。”
“让娘子久等了,明日休沐,我陪着你们在南京四处走走看看。”
“好啊,妾身就等着夫君这句话呢。”
陈灵雁迎上来,挽着吴宗睿的胳膊,朝着中间的院落走去。
旁边的玉环和刘宁两人,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刚开始他们觉得这样的做法有些肉麻,不过看惯了,倒是觉得少爷和夫人之间是真心互相疼爱的。
吃饭的时候,陈灵雁依旧说着在南京城内转悠的感受,说到一些新奇的事物,总是会露出吃惊的表情,颇有些小女孩子的心态,吴宗睿则是认真听着,绝不会轻易的打算,只要陈灵雁停下来的时候,吴宗睿就会开口赞誉几句话,说的陈灵雁眉开眼笑。
玉环还是很精灵的,注意观察吴宗睿的言行,每每看到陈灵雁沉浸在幸福之中,都会不自觉的看向吴宗睿,有时候吴宗睿的余光扫过来,玉环会迅速的低头。
吃完饭,吴宗睿进入书房,整理案件的信息,思考从哪里找寻突破口,陈灵雁和玉环则是在前院转悠。
“小姐,您的命正好,少爷好疼您。。。”
“玉环,怎么,着急了。”
“不、不、不,奴婢不敢。”
“玉环,不用多说,好多事情我都想着,当初若不是你在安远县城外挡住夫君,可能没有后来的一切,我也可能遁入空门了,你我虽然是主仆,其实情同姐妹,我也看出来了,夫君对下人没有什么架子,刘宁在他的身边就挺随意的。”
“小姐,这您可要和少爷说说,下人可不能再少爷面前放肆。”
“你啊,怎么不注意观察,夫君对人的态度是不一样的,在秋叶的面前就很注意,不苟言笑,我挺崇拜夫君的,夫君和我都是安远县出来的,夫君的吴氏家族不是大家族,我们的陈氏家族,也不是大家族,我听爹说过大家族的规矩,当时爹说的时候,我好紧张,也不耐烦,谁记得住那么多啊,可爹说了,夫君是两榜进士,来日家族中规矩必定多的,我要是坏了规矩,必定遭遇到责罚,所以啊,你我都要跟着夫君好好的学习。”
“小姐,奴婢知道了,奴婢就是觉得,少爷和老爷不一样,在家里的时候,老爷对夫人很少有笑脸,可少爷对着小姐,一直都带着笑脸的。”
“玉环,尽瞎说,夫君见到我了,当然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