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明天下-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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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他的能力,造反是不可能的,如同李自成张献忠做那样想都不要想,江西一地,一直到明朝灭亡,相对都是稳定的,没有造反的平台。
吴宗睿更不可能跑到陕西去造反。
再说了,农民起义经历了太多的波折,好几次都险些被朝廷剿灭,如果不是因为每每到关键时刻后金进攻大明,怕是农民起义军就被彻底剿灭了,吴宗睿可不敢赌博自身的运气,若是加入到农民造反的队伍之中,面对朝廷疯狂的围剿,很有可能一命呜呼,那样不仅仅是自己倒霉,家人和家族也跟着倒霉。
效忠大明王朝这个选择,穿越之初就被彻底的摒弃,大明王朝已经病入膏肓,就算是没有农民起义和满清的崛起,也维持不了多长的时间了。
说到底,吴宗睿只能自己奋斗,走出一条属于自身的道路。
想要创造出来机会,平台异常重要,平台越是稳固,取得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大。
吴宗睿的面前,有着太多的困难险阻,大明朝廷,满清,农民起义等等,每一项都是他必须要跨越的大山。
如此情况之下,参加科举考试获取功名,就说至关重要的一步。
下一步该如何迈出去,这一点吴宗睿还没有思考过,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大哥,戴明杰和林宗平前来拜访了。”
吴宗睿皱了皱眉头,滕王阁的聚会之后,他闭门谢客,认真的看书,本以为万时华等人可能来拜访,不过他们没来,或许是考虑到豫章社的名声,也可能是和他一样,需要认真温习功课,迎接即将到来的乡试。
至于其他前来拜访之人,廖文儒都帮忙推掉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滕王阁聚会发生的时候,在吴宗睿的眼里压根就不算是什么事情,读书人之间的意气用事,在官场上可能就说笑话,再说了,事情过后,吴宗睿自己都觉得无聊。
“大哥,你要是没有时间,我去回绝他们。”
“慢着,让戴兄和林兄上楼来吧。”
廖文儒的身影消失之后,吴宗睿叹了一口气。
他对戴明杰的印象还是不错的,那日滕王阁的聚会,戴明杰好几次开口提醒他,要不是因为戴明杰的提醒,他吴宗睿若是提前离开,很有可能陷入被动之中,成为诸多读书人鄙夷的对象了。
“吴兄,林兄和我前来拜访,没有耽误你温习功课的时间吧。”
“那里,二位学长前来,蓬荜生辉。”
“吴兄,你可真的会说话。”
坐下之后,吴宗睿吩咐廖文儒,让客栈准备一桌丰盛的酒宴。
戴明杰和林宗平都抱拳表示打扰了。
读书人在一起聚会,酒宴是必不可少的。
廖文儒走出房间去安排了。
戴明杰看着吴宗睿,再次抱拳开口了。
“吴兄一首咏苔的诗句,引发了不小的反响,在下回到客栈,细细咏读这首诗词,愈发觉得不简单,看似简单的一首诗词,寓意无穷啊。”
林宗平抬头看着吴宗睿,眼睛里面也出现了异样的神采。
“戴兄过奖了,不过是当时的环境之下,想到了几句诗词,上的不大雅之堂。”
“吴兄,你太谦逊了,如此的佳作,我等是不说了,就是万时华、徐世溥和陈弘绪等人,也是作不出来的,那日你走之后,万时华当即就说了,吴兄的诗词乃是少有的佳作,也是滕王阁聚会之最大的亮点。”
吴宗睿无奈的笑笑。
“戴兄,林兄,我可不是有意搅乱豫章社的好事情。”
“其实吴兄搅乱了豫章社的事宜,也是好事情,替江西不少读书人出了一口气。”
戴明杰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林宗平主动开口了。
吴宗睿看向了林宗平,隐隐的明白了什么。
戴明杰看了看林宗平,微微叹了一口气。
“吴兄在安远县,路途遥远,平日里也没有关注外界的事宜,自然是不知道的,自打今年开年以来,南昌府城就集中了很多的读书人,如今怕是超过两千人了,豫章社也组织了数次的聚会,包括赛诗会和赛文会,按说这读书人之间交流学识,是大好事,可豫章社有些时候主持的聚会,并非是交流学识。”
吴宗睿看着戴明杰,没有开口说话。
戴明杰扭头看了看林宗平,再次的叹了一口气。
“太仓应社魁首张溥,天启六年撰写了《五人墓碑记》,本是几年苏州被阉党所害的五位义士,文辞精美,慷慨激昂,为难的好文,我等也是时常诵读,不过江西豫章社,将此文推介到难以企及的高度,言此文乃是千古一绝,一扫千余年所有文章,引发了一些议论,为此,豫章社在此番学子聚会之时,大谈特谈此篇文章,意欲让我江西所有读书人皆认可,未免有些过分了。”
吴宗睿淡然一笑。
“《五人墓碑记》的确是好文,我也读过。”
“说的是不错,可也不能被誉为千年以来第一好文啊,林兄就说不赞同此等的说法,故而被豫章社攻击的。”
吴宗睿看向了林宗平。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林兄是不服气吗。”
林宗平点点头,跟着开口了。
“的确如此,一篇《五人墓碑记》,可以盖过唐诗宋词,在下是不服气的,就算是豫章社认为在下狂妄,在下也是这等的认识。”
吴宗睿点点头。
“我赞同林兄的观点。”
第三十八章 真的过分了()
“吴兄真的赞同我的观点吗。。。”
性子有些冷的林宗平,居然激动的站起身来,脸都有些红了。
这让吴宗睿感觉到奇怪,在他看来,张溥的确有才,也有胆量,天启六年就敢写出《五人墓碑记》这样的文章,毫不留情的谴责和攻击阉党,要知道那个时候,朝中还是魏忠贤掌握权力,张溥这样做,随时有可能遭遇到阉党的算计。
不过将张溥吹捧到无限的高度,说这篇文章是千年以来第一的文章,这就是自欺欺人,或者说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就算是在明朝,唐诗宋词的地位也是无法动摇的。
“林兄,我是实话实说,千年以来,唐诗宋词的地位是不可能动摇的。。。”
林宗平大概是感觉到失态,看着吴宗睿笑了笑,坐下了,情绪很快平复下来。
看见这一幕,戴明杰跟着开口了。
“吴兄,其实豫章社也不是一味强调《五人墓碑记》是千百年第一奇文,只是佩服张溥的胆量与胆识,他敢站出来说,再说了,阉党把持朝政,在下也觉得不是滋味。。。”
吴宗睿眼睛里面闪现一丝的光芒,他总算明白其中意思了。
大凡与政治拉上关系,很多事情就变得不一般了。
历史对于魏忠贤的评论,基本是盖棺定论,对于东林党的评论,倒是众说纷纭。
吴宗睿认为,东林党发展到后来,就是以控制主流言论为手段,结党成型的官僚地主商贾的结合体,他们没有明确的政治主张,但有明确的经济目的,他们最大限度的限制皇权,通过控制主要的官吏阶层,保证以家族模式存在的官僚地主阶层的利益,凡是在经济方面与他们有矛盾和触碰的,就在政治方面不问缘由、毫不留情的打击。
正是因为这种观念的主宰,东林党之中的投降派、主和派以及生存派,始终占据主要的地位,而这种迹象从万历年间就开始,一直延续到明朝灭亡。
这个时候的张溥,还很年轻,不可能深谙其中道理,不过作为东林党人的后起之秀,张溥倒是能够得到诸多东林党人的大力支持和吹捧。
而历史的发展也证明了这一点,有着不一般才华和胆量的张溥,最终被他人利用,结局是很可悲的。
“戴兄,你的这个观点,我也是不赞同的。”
林宗平明显不服气,看着戴明杰开口了。
“我不是说张溥的文章写的不好,也不是说张溥没有胆量,我同样痛恨阉党,不过我觉得,是不是崇拜张溥,是不是要加入豫章社,那是个人选择的自由,如果豫章社以自身为正统,来要求江西所有的读书人,是不是做的太过了。”
“林兄,你不要激动,慎言啊,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怎么没有我说的那么糟糕,我这还是客气的,知道为什么所有客栈,都要给前来赶考的读书人吃豫章酥鸭吗,还要专门说巡抚大人都吃过。。。”
“林兄,这也没什么啊。。。”
戴明杰和林宗平两人还在争论,吴宗睿却是愣住了,他的确记得,第一天来到醉仙居客栈,就吃到了豫章酥鸭,客栈的伙计还专门介绍了这道菜,说是巡抚大人吃过。
“戴兄,还是听林兄说完,你看如何。”
戴明杰看了看吴宗睿,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听见吴宗睿这样说,林宗平的气势上来了。
“豫章社当初成立的时候,哪里有这等的风光,不过是聚会的时候吃了酥鸭,就命名为豫章酥鸭,还专门请了路过南昌府的李大人和张大人品尝,得到了他们的赞誉,尔后又请巡抚大人品尝,得到了肯定,豫章社由此就声明了,读书人务必要吃豫章酥鸭,特别是参加乡试和院试的考生,还说什么豫章酥鸭代表的意思不一般,甚至要盖过状元糕的风头。。。”
吴宗睿的脑海里闪过两个名字,禁不住脱口而出了。
“林兄说的是工部右侍郎、总督河道的李邦华大人和刑部右侍郎张慎言大人吗。。。”
“对啊,吴兄也知道啊。”
林宗平和戴明杰的眼神,让吴宗睿猛地清醒了。
李邦华和张慎言都是江西人,也都是万历年间的进士,两人悉数是东林党人,毫不留情的与阉党作斗争,天启年间遭受到魏忠贤的算计,罢官归家,崇祯元年同时被启用,一个出任工部右侍郎,总督河道,一个出任刑部右侍郎,其中的李邦华,年底由工部右侍郎改任兵部右侍郎,崇祯二年出任兵部尚书。
李邦华和张慎言支持豫章社,这是很正常的情况。
不过这样的情况,他吴宗睿是不应该知道的,毕竟他只是安远县的一名廪膳生员。
“两位大人都是江西的翘楚,我到南昌府城来赶考,听见有人说及。”
“吴兄能够听见议论,也不稀奇,二位大人是我等的楷模。。。”
戴明杰一脸的崇拜。
林宗平的脸上,则没有多少的表情。
“戴兄,李大人和张大人的确是我江西读书人的楷模,不畏惧阉党,且与阉党作斗争,可这与豫章社有何关系,豫章社如此做,还不是拉虎皮做大旗。。。”
戴明杰的脸色有些变化,看着林宗平,一字一顿的开口了。
“林兄,你我之间这样说,包括在吴兄面前这样说,都没有什么,我也知道,徐世溥对你的态度是有些过分了,不过你要知道豫章社在读书人之中的影响力,若是你不分场合,一味的发泄心中的怨气,真的惹下了祸端,后悔都来不及。。。”
戴明杰的话语,让林宗平沉默了,低下头沉思。
吴宗睿微微一笑,看着戴明杰开口了。
“戴兄,我倒是觉得,林兄所作所为是君子行径,有什么想法就说什么,坦坦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