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教师在大明-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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闱,至于这一段时间的打算……”张籍略略迟疑一声又道,“不知书院是否还缺讲郎,我打算在书院执教一段时间。”
张籍的这个想法不是临时想出来的,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做过教师的张籍明白,闷头苦学,闭门造车显然是最笨的一种方法,那如何才能使自己的学问更近一步呢?
《礼记·学记》有云“是故学然后知不足,教然后知困。知不足然后能自反也,知困然后能自强也。故曰教学相长也。”
没错,这个方法就是教学相长!
听到张籍的想法,“铮”的一声儿,希伊先生拨动了面前的古筝同时大声笑道:“此言妙矣!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识,怪不得能科场连捷得了解元之名。”
“以你之才,讲郎之位确是当得,那你想教哪一科?想去哪个班执教,外院抑或是内院?”希伊先生显然对张籍的这个想法很是支持,不仅立刻就同意了下来,还直接问张籍想教什么,教哪个班。
张籍沉思片刻道:“学生初为讲郎,难免有不足之处,听闻葛讲郎家中有事返乡,学生愿执教外院丙班,先从律法条令、身言书判这些杂学讲起。”
张籍提到的葛讲郎就是当时初入清渊书院在外院丙班教授张籍杂学的先生。
之所以选择课业水平最差的外院丙班,也是因为丙班正好有空缺的讲郎席位,自己贸然的参与到书院讲学中,不至于显得那么突兀,不会影响到别人的教学,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另外丙班以新入学的蒙童居多,参与书院老式教学并不深入,相比于其他班级可塑性强。
说完外部条件,再谈所授内容,这些杂学都是贴近实务,可直接应用的项目,以张籍能倒背大明律的功底自然是不虚讲这类课程。另外这些课程丰富多样,也能于潜移默化中培养学子的良好学习习惯,这学习习惯好了,再学任何课程自然皆可以事半而功倍。
“哦?”听到张籍选择教授外班杂学,希伊先生颇为疑惑,但是毕竟是经验丰富老于世故的前辈,略作思考便大致明白了张籍的用意。
想通此节后,希伊先生捻须点了点头又道:“既然你想去丙班教授,那自然是不怕丙班课业水平差,我这里自无不可。稍待片刻,刚好翰采下午会到我这儿来一趟,等会儿你们做下交接。”徐讲郎名丰字翰采,原来希伊先生下午刚好约了徐讲郎谈话。
说完在书院教书的事情,希伊先生和张籍谈起了几位同窗的近况。
“清之前些日子托人捎信来,过些日子他就要娶亲了,此事可有与你说?”希伊先生和张籍聊天的气氛不错,并无上下之隔阂,不一会儿就说到了返乡未归的方清之身上。
“这个倒是不曾,清之兄想是得偿所愿了。”张籍闻言之后笑着道,方清之中了举人,身份地位不可同日而语,和那个等了他四五年的心上人再无门第相隔之事,想来是求亲成功了,说话的同时张籍也为自己的
同窗感到高兴。
“具体的时间还未定,清之家在乡里不是本地大族,亲戚朋友不多,若是定好了日子,他定然会邀你们这些同窗前去帮忙迎亲……”希伊先生提起自己的得意门生,总是笑呵呵的。
就这样师徒两人唠起了家常,师徒二人甚是相得。
第二百零一章 律法条令、身言书判()
希伊先生和张籍两人聊天中丝毫不觉时间过得快。只感到转眼间就已经过了半个多时辰,这时徐讲郎到了南山居,敲门而入。
徐江郎见到张籍在此颇为奇怪,但并未多说话,只是上前见礼道:“翰采见过山长。”
“坐坐,这正好你来了,上次你和我说的事情,已经有了解决办法。”希伊先生笑道。
徐江郎闻言喜道:“奥?山长可是找到了替代葛讲郎的人选?这丙班的课程不能再拖了。”他再看向一旁端坐的张籍,“莫不是……”
“确是如此,替代葛讲郎的人选正是张籍。”希伊先生点了点头捻须笑道,“说来也是极为凑巧,张籍今日前来正想着在书院中执教,这不刚才就毛遂自荐要去教授丙班的杂学课程,翰采你以为此事如何啊。”
“有解元郎来丙班执教,那自然是极为妥当。”徐讲郎看向张籍拱手打趣道,“不曾想这才年余,张朋友就已经是解元身份,徐某自愧不如啊。”
“怎敢当先生如此称呼……”徐讲郎这是以功名年谊叙礼,张籍避过身子不受。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就算是张籍日后再如何飞黄腾达,见到教过他的老师,也得恭恭敬敬叫一声先生。
“翰采,你和张籍都是熟识,剩下的事情,你们自去详谈,我这一会还要见客,就不多做招待了。”外院的具体事宜希伊先生并不参与,且他知道两人曾为师徒现在又相谈甚欢,于是放心的下了逐客令。
张籍两人闻言,躬身行礼告退。
到了徐讲郎的房间,两人分宾主落座,徐讲郎笑道:“张朋友,你的乡试文章我已看过,这一年来的确是文章大进,与一年前相较判若两人,能得这解元绝非偶然。不如也来教授经义如何?”
“先生此言谬赞了,学生初次执教还是从杂学开始吧,免得经验不足误人子弟。”张籍恭声说道。
刚才两人争执称呼问题,徐讲郎坚持称他为朋友,张籍也是无奈,也坚持称其为先生,于是就有了这么奇怪的一幕。
“既如此,我这有葛讲郎用过的这些关于律法条令、身言书判的书籍,你先拿回家看看,待后日正式上课如何。”徐讲郎起身打开一个木箱,其中放满的书本。
“那就这么说定了,后天上午我来书院授课,这些书本我先取走研习一番。”张籍跟着起身翻看了几本大明律说道。
这些书放在徐讲郎这里,他也极少翻看,故而应允了下来。
这么一大箱子书张籍一个人自然是抱不走的,因此徐讲郎调来了书院的马车送张籍回家,这也算是提前享受了一次书院的公车了。
到了家中,吃过晚饭后,张籍的书房中亮起灯光。
杜十娘正提着灯油壶给房间内灯架上和张籍书桌上的油灯添灯油,而张籍此刻正在认真的翻看带回来的书籍。
张籍即将教授的内容统称杂学,细分下来有律、法、条、令、身、言、书、判八种。
“律”乃是大明的根本大法《大明律》,有吏律二卷、户律七卷、礼律二卷、兵律五卷、刑律十一卷、工律二卷,以及名例一卷,包括五刑、十恶、八议。共有三十卷四百六十条。用现在的角度看来,这是一部类似欧美国家的判例法。
“法”则是执行之法,也是出自《大明律》。
“条”与“令”则是政府之间上传下达文书的统称。
至于身言书判四者则是源于唐宋的选官制度。
所谓“身”,是指士子的外貌长相,要体貌丰伟、庄严肃穆、器宇轩昂,这个长相是不可以选择的,但是仪容仪表上穿着打扮和言行举止是可以培养改变的。故而身之一道就是教授衣着和礼仪之学。
所谓“言”,是指士子的语言能力,要求口齿清晰,能言善辩,引经据典,有理有据。这个类似后世校外辅导班开设的口才班。
所谓“书”,是指书法水平,要求“楷法遒美”。在古代能多认几个字多写几个字其实就是代表了文化水平高。同样有一笔好字其实就是素质修养好的标志。此外,写字看是事小,其实关系重大,因为古人认为“字如其人”、“著字识人”,写字很是能反映一个人的内心世界、处世态度和价值旨求。
一个人写字楷法遒美,反映出一个人笔力遒劲富于美感,进而反映出一个人风骨遒劲唯美至善,最终反映出一个人秉性刚直不阿,做事严肃认真,一丝不苟,而这对于今后以当官为目的的士子们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反之,一个人写字浮皮潦草,反映出一个人性格得过且过,做事马马虎虎,敷衍草率,这对于父母官来说是最要不得的。
因为一地主官的一言一行皆是“民命之所系,其用甚重而其义至精”,“一案之误,动累数人,一例之差,贻害数世,岂不大可惧哉”。字是一个人的门面,当然也是官员的门面。优秀的官员应是书法家,若不是那最起码是懂书法的人或书法非常讲究的人。
所谓“判”,是指判词、判决书,要求“文理优长”。在大明,士人皆信奉“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可谓文章千古事,文章高于一切,因此,以文论人、以文取人也就不言而喻了。
而作为一名父母官平日里解决治下纠纷、断案判案自然是少不了的。在当时百姓文化水平普遍很低的情况下,识字知书达理的人很少,加上人们轻贱诉讼,畏避官司,因此,对于法言法语甚是陌生费解,在这种情况下,官员们要使判决书既要做到“理形于言,叙理成论”“论如析薪,贵能破理”;又要做到“心与理合,无隙可击”“辞共心密,无机可乘”;简单讲就是晓之以人动之以情,还必须比附援引,曲尽其意,深入浅出,明了易懂。
以上种种皆是有志于科场为官的读书人所需要掌握的必不可少的技能。
往日里这些书虽然张籍大多数看过,但是当时是以学习者眼光来看待的,现在要转变角色为教授者,自然要重新思考一番,在仔细研读一遍。
第二百零二章 红袖添香夜读书()
对于教书一事,张籍作为参加过各种培训的后世教师当然不陌生,无论是教学理论还是教学经验,都比当今大明朝以死板教学为主的模式先进的多。
张籍心中想过了,既然要通过教书来达到教学相长的目的,那一定就要教好,而想要教好书就必须得做好课前五备。
何为课前五备?
乃备课标、备教材、备学生、备练习、备教法是也。古今教书殊途同归,这五备同样适用。
这备课标的过程,也是明确张籍接下来的教学工作中教学目的和任务的过程。大明版的备课标是什么呢,直说课标可能有些茫然,但换句话说就很好理解了,在大明朝读书人读书的目的是什么?这答案显而易见,就是读书考科举做官啊。
既然有了目标就要为达成目标而努力,就要研究科举考题考的是什么,考试范围在哪里,并总结出规律。这些对遍览大题小题文府,见过各式时文考题册子的张籍来说自然不成问题。
第二就是备教材,这是身为一名合格教师的必备基本功,教师只有认真研究教材,弄清教材的基本结构、指导思想、知识技能、编写意图、内涵外延和深度广度,才能掌握重点难点,最终明确完成教学目的与要求。也就是现在张籍所做的工作。后世张籍工作几年里,几乎每年都要写上五六大本教案。所以现在以《大明律》作为教材,理清脉络,利用思维导图模式设计好知识框架,对张籍而言并不是太难。
其三备学生,备学生不仅仅是指了解学生情况,还包括丙班的班级特征、学生家庭情况、当前的课业水平、兴趣爱好、对杂学学科的学习态度及意见等。只有对丙班了如指掌,才能通览全局,有的放矢、科学施教。张籍曾经在外院丙班学习过一段时间,对丙班学子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