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明-第7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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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甲斐和骏河两国分隔开的,正是日本关东第一名山富士山。事实上从甲斐前往骏河最好的道路,是沿着富士川而下。不过在幕府的命令下,甲斐军还是凑出了1500人,沿着通往骏府城的安倍川进攻了。
安倍川边上的道路可比富士川难走多了,加上甲斐军要进攻的还是自己名义上藩主,因此甲斐军这一路是走的最为缓慢的,当骏河军传出击败了板仓重昌军的胜利消息时,甲斐军还没有同仙石久形军碰面呢。甲斐军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停下了脚步,很有默契的同相距一日路程的仙石久形军对峙了起来。
而坐镇于远江挂川城内的德川义直,见到了带着被击败的板仓重昌军的信物,过来劝说两家停战的内藤正吉后,对于板仓重昌军大败的消息,也是一时难以置信。
他看着面前的信物沉默了许久,方才抬头注视着内藤正吉严厉的质问道:“忠长派你来,就是让你拿这些东西,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吗?击败了板仓重昌这个无能之辈,忠长就以为我尾张军也不堪一击了?”
内藤正吉把头紧紧贴在了榻榻米上,依旧保持的恭敬的态度说道:“殿下绝没有这样的意思,殿下只是想要向义直殿下表明,他针对的只是三代将军本人,并不是想要扳倒幕府的统治。
如果不是三代将军对殿下步步紧逼,非要置殿下于死地,殿下又怎么敢起兵反叛呢?小臣听说,义直殿下和三代将军之间一直不和,若是让三代将军对付了我家殿下,难保下一个针对的不会是义直殿下您啊。
殿下令小臣过来面见义直殿下,就是希望义直殿下能够体谅殿下心中的委屈,为殿下主持一个公道,而不是两家刀剑相向,殿下还有一封亲笔书写的书信,还请义直殿下深思啊。”
德川义直注视着内藤正吉拿出的信件许久,方才对他说道:“真是砌词狡辩,家光既是忠长的君主,又是忠长的兄长,不管他如何对待你家家主,都是合乎于伦理纲常的。
忠长身为臣子,不能好好侍奉君主;作为弟弟,不能恭敬的对待兄长。反而借口被家光训斥了几句,就要起兵反抗,这难道是作为臣子,作为弟弟该做的事吗?
你回去告诉忠长,一错不可再错,现在回头尚可有挽回的机会,不要冥顽不灵,非要走上绝路不可。
你等这些家臣,不能劝谏家主,也不能任由家主胡闹,难不成你们真的以为,区区一个骏府城能够挡得住江户大军的一击吗?你下去好好想想,等明日一早就回去,顺便把我的话转告给忠长吧。”
内藤正吉不敢回嘴,连连答应着退出了房间。年届三十的德川义直是德川家康的第九子,也是家康还有精力时亲自照顾的最后一个儿子。
因此和两个弟弟纪州藩和水户藩相比,得到家康宠爱的德川义直面对幕府时的姿态要更为强硬一些。甚至有传言,权现殿在世的时候,曾经想过要让义直接任三代将军的位置。
虽然只是一个市井谣传,但是义直对于这个谣传不屑一顾,从来没有因此向江户解释些什么。不过从林罗山那里学习儒学的义直,却常常把尊王挂在了嘴边。
义直的这种态度,实际上是和秀忠对待皇室的态度相左的,不明所以的人看来,也许会觉得德川家里好歹还出了一个尊重皇室的忠臣。
但是在秀忠看来,距离京都更近的尾张藩,其实是用这种态度告诉幕府,尾张藩并非没有对抗幕府的大义,以此来对抗幕府侵害尾张藩的利益。
否则的话,紫衣事件和春日局事件中,德川义直就不会对这种明显羞辱皇室的做法一言不发了,这可是有违他的遵王言论的。
凭借的秀忠的政治能力,幕府和尾张藩还算相安无事。但是当家光接任将军之位后,两叔侄之间互不相让的强硬性格,使得外人都知道,义直和家光之间是水火不容的状况了。
虽然义直向林罗山学习儒学,还在藩内大力推广,但是他同样也从柳生利严那里学习了新阴流剑道,而且学习的还不错。可见其内里的刚强性格,并不亚于三代将军家光。
忠长的反叛,固然是让德川义直大吃一惊,在受到了兄长秀忠的信件后,为了保住幕府的威信,他还是决定出兵平乱了。
为了迷惑忠长,义直虽然接受了平乱的命令,但是征召士兵时却敷衍了事,以此来松懈远江国效忠忠长的豪族。不过在这期间,他不停的给远江各豪族写信并陈述利害,将大多数效忠于幕府的豪族拉到了自己这一边。
从三河到挂川城的豪族都被义直说动之后,他便带着暗中集结起来的三千军势,在沿路豪族的协助下,悄无声息的抵达了挂川城下。
被义直收买的挂川城士兵打开了城门,直接将义直军迎进了城内。义直兵不血刃的接收了挂川城,俘虏了朝仓宣正的亲族。他又继续派家老成瀬正虎带着六百人渡过大井川,想要抢下骏府城西面最后一道天险。
但是适时赶到的鸟居成次,将成瀬正虎赶了回来。尾张军便和骏河军隔着大井川对峙了起来。义直并不想用自己部下的性命去强渡,于是便招募远江各豪族来助战。
他试图以人数上的优势,在大井川上建立多处渡河点,从而让鸟居成次进退失据,最终不得不放弃大井川防线。可就在这个时候,板仓重昌的六千军势居然被骏河军以不到一半的兵力击败了,这就有点让义直感到头疼了。
第302章 幕府的猜疑()
内藤正吉斥退之后,德川义直沉默了良久,方才对着坐在一边沉默不语的陈元赞问道:“元赞先生,你觉得接下去我应当怎么做才好?”
一身明人装束的陈元赞刚刚也是一直在思索,此刻听到义直的询问,便不慌不忙的说道:“虽说骏府城不会拿这种事情来欺骗殿下,但是我们也不可不防,不如派人再去探听一二,了解下这一仗幕府军究竟是怎么败的,败的究竟有多惨,殿下才好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义直点了点头说道:“先生说的不错,陆上通道虽然被鸟居成次截断了,但是海上渔民往来却没有。三树三郎,你去找条渔船,去兴津一带打听一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在外间伺候的一名小姓立刻答应了一声,便匆匆离去了。义直这才继续向着陈元赞询问道:“依照先生看来,如果内藤正吉说的是事实,我们应该怎么办?如果不是事实,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陈元赞这次倒是思索了良久,方才有些谨慎的推辞道:“殿下,小人喜好的不过是搏击及制陶的小术,对于军国之事并无什么研究,对于这样的问题,殿下应当询问于家中重臣才是。”
义直却笑了笑说道:“元赞先生为我引见的明国申甫大师,可是最好军国之事。我还记得,不久前申甫大师前来尾张游玩时,曾经和我会面。
申甫大师当时对我说,尾张是关西难得的富饶之地,既有鱼米之利,又有对外贸易的良港,前往京都朝廷更是4、5日便至,当年信长公能够凭借此地制霸天下,并非偶然。
权现殿以此地册封于我,正是稳固江户幕府统治的妙招。不过也正因此,尾张若是同江户不合,便是幕府最大的威胁。虽是亲至骨肉,到时也要翻脸成仇。
我当日还不明白大师对我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不过看到忠长起兵之后,倒是有些明白过来了。先生和申甫大师为友,岂能对军国之事一无所知,还请先生有以教我。”
义直说完,便正经的向陈元赞施了一礼,这顿时让他手忙脚乱了起来,陈元赞一边回礼,一边有些惶恐的回道:“殿下请不必如此,既然殿下有命,小人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实话,陈元赞渡海数年,倒也真没想在日本弄出什么风波来。他依仗着明人的身份,还有搏击及制陶的技艺,在日趋太平的日本还是很吃得开的。
不过陈元赞毕竟还是明人,他可以享受在日本被人追捧的生活,但是他的亲族还是需要在明国生存的。因此当申甫和尚带着皇帝谕令抵达日本后,陈元赞便不得不接受了任命,成为了明国使馆的一名官吏。
申甫和尚这两年来,借口巡访日本的名山大川,走遍了关东之地,并对各地的豪族大名多有试探,陈元赞又怎么会不明白,对方来日本显然是另有目的的。
若有可能,陈元赞并不想加入到申甫的计划中去,毕竟他在日本生活了这么多年,不仅结交了许多大名,还收了不少弟子,从感情上来说,日本已经成为了他的第二个故乡。
不过有些事情并不是以他个人意志为转移的,谁能想到忠长殿下会起兵倒幕呢?陈元赞不得不听命于申甫,前来尾张接近旧主,想要了解义直的想法。
陈元赞虽然谨小慎微,尽量避免在义直面前发表自己的意见,以试图避开这趟浑水。不过在这样的时刻,和明国使者有关联的他,自然是不会被义直所忽略的。
在义直貌似恭敬的请教下,陈元赞不得不抛出了自己的想法:“小人以为,如果内藤正吉带来的消息是虚假的话,我军当然可以置之不理,继续按照计划进攻就是了。
可若是消息是真实的话,那么殿下就应当考虑两个问题,一个是现在被征召的远江豪族究竟还能否为我所用,板仓重昌军既然已经被击退,我军就成了孤军深入之势,尾张军虽然训练有素,但也未必能够轻易战胜士气高涨的骏河兵吧;
第二个便是,就算殿下战胜了对面的骏河军,也未必是什么好事。幕府亲自指挥的主力失败,而殿下却获得了胜利,这岂不是在向天下人宣告,幕府的武力不及尾张的武力么?主弱而枝强,这是取祸之道啊…”
虽然陈元赞的分析很是中肯,但却并不是义直最想听到的内容,他最终还是表明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元赞先生,我还想知道一件事,大明对于这场战争究竟持有什么样的态度?”
陈元赞楞了片刻,这才想起自己并不是那个孤身渡海的普通人了,他身上还有个被皇帝任命的职务。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对方重视的并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身后那个庞大国家的态度。
定下心后,陈元赞终于开口说道:“大明对于日本的内战并不持有特殊的看法,但是我们希望幕府应当变得更为文明开发一些,特别是自由贸易的原则不能被破坏…”
听着陈元赞犹如背诵一般的说了一大堆云遮雾绕的话语,义直反而放下了心来,这表明他的推测没错,对于这场战争大明并不是置身事外者。
当陈元赞退下之后,义直看着之前内藤正吉放在榻榻米上的信件,突然出声对着上前收拾亲密小姓说道:“把这封信收好,到时和我向幕府汇报的文书一起,原封不动的交上去…”
十月十一日,尾张藩德川义直的上书通过一艘商船送到了江户幕府,此时距离幕府军在兴津川的败亡已经过去了八日。
正在和臣下讨论第二次讨伐骏河作战的家光,看过了义直的上书后顿时变得更为恼怒了起来。
家光脸色铁青的扬着义直的上书说道:“无耻,身为权现殿的子孙,却想要同忠长这样无君无父的逆贼媾和,甚至公然为逆贼求情。他说忠长只是一时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