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明-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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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治理海河的经费,朕从内库拨出一部分,收益于海河治理的京畿民众出一点,国库再出一点,想必总是能解决问题的。”
崇祯的话语让下方的文官顿时哑然,‘食君之禄,替君分忧’这句话早就成为了官员们的座右铭,但是今天却没人敢拿这句话来挤兑崇祯。
归根结底就是没钱,自从万历之后,户部没有一年是不亏空的,能拿出来治水的经费最多也就每年10几20万两到头了。
至于内库的钱,老实说文官和太监们本身就互相看不顺眼,现在要每年从他们手上拿个100多万两,这简直和担任蓟辽督师平息女真叛乱的难度没差多少。
刘宗周、黄道周等人一方面很钦佩崇祯的决绝,另一方面又对崇祯亲自去操持一项实务,而把国家大事置之不理感到有些难以理解。
刘宗周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陛下,这治理水利一事固然重要,但也不过是天下大事中的一件罢了。陛下身为大明天子,自当应该处理大明天下的所有事物,而不是重此轻彼,使得大权旁落。”
黄道周、倪元璐也跟随着附和道:“是啊,刘尚书所言甚是,陛下若是纠缠于俗务,那么国事又由谁来批阅呢?”
徐光启也终于上前说道:“老臣对于农田水利还有几分研究,不如陛下把这治理海河一事交给老臣,老臣一定竭尽所能,为陛下治理好这海河。”
朱由检摆了摆手,制止了下面还想继续劝谏的官员们。他语气坚定的说道:“古人云: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国为?朕尚年幼,又才疏学浅,每每临朝,常有如履薄冰之感。
现在内阁职权改革之政已经通过,自然就是要实施的,否则朕要推动内阁改革做什么呢?有内阁处理国事,朕方可开始学习治国之道不是吗?
朕打算从元月1日起,开始实施内阁负责制度。今后司礼监批红,改成反对者交给朕批阅。内阁送交的奏章,24个时辰之内未答复者,就视为默认。”
黄立极顿时心中大悦,他顶住同僚的压力如此支持皇帝,终于获得了最丰厚的报酬。而司礼监批红制度的变化,也相当于增加了内阁的权力。
内阁从只允许做什么,变成了不允许做什么,意味着内阁首辅真正成为了皇帝以下的第一人。
盘算着自己有机会入阁的官员们,都默然而立,似乎当做自己没有听说皇帝说了什么一样。
刘宗周、黄道周、倪元璐等人顿时有些着急了起来,他们试图让崇祯明白,这种政治改革使得内阁的权力变得有些不受约束了,要是朝中再出现一个严嵩这样的权奸,那么大明的朝政可就真要混乱一片了。
而且黄道周说道:“…陛下学习治国之道,何必同工匠、河工为伍,陛下应该开经筵日讲,加圣学圣德,闻圣贤之道,则治国之方自明。”
朱由检听了听这几人的理由之后,便笑着问道:“看来禹神不应该去治水,而应该请黄编修去讲经筵。哈哈,朕开个玩笑罢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吧,朕不想再讨论下去了。”
崇祯虽然说是开了一个玩笑,但是朝中却没有一位官员笑得出来的。
经筵,是指汉唐以来帝王为讲经论史而特设的御前讲席。英宗皇帝时,三杨始制定经筵仪注。
明人十分注重经筵,视为讲学第一事,“…盖人之心思精神有所繁属,则自然强敏。经筵讲学,正人主开广心思,耸励精神之所也。”
当然在文官眼中,经筵的最终目的是革君心、正君心,是一种道德教育,使得皇帝亲近儒学。
这也是文官集团对皇权的制约,把道统高于政统的观念种植到皇帝心中,利用天道制约皇权的不受控制。
从崇祯登基以来,文官们已经数次请求召开经筵日讲,试图对皇帝施加教育上的影响力,也就是后世所谓的洗脑。
但是崇祯每次都找借口推却了,今天甚至抛出了大禹治水的故事,来抵挡黄道周开经筵的请求。
作为一种道德教育,文官首先要让皇帝觉得,圣贤之言才是真正地道统,让崇祯自愿去接受自己的学说。
但是很显然,圣人是无法教育三皇五帝的,因为圣人推崇的上古之治,就是指这些华夏的始祖皇帝。
圣贤之道的最终目的,也就是要恢复上古之治。有些心思深了一些的文官,不由想道,“难不成,陛下的意思是。我等不够资格教育他吗?就像是夫子无法教育禹神一样。”
看着黄道周瞠目结舌无言反驳,被边上的倪元璐悄悄拉回去之后,朱由检才继续说道:“当然来年朝廷开印的时候,内阁首辅及六部主官,都要颁布明年一年内的施政报告,年末时都察院要进行核对,完成或超出目标的奖励,未完成的要进行申斥。”
这些天来一直被打压的都察院官员们,终于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黄立极只是犹豫了一下便应声说是了,有他带头,各部主官相继做出了表态。
感到口干舌燥的朱由检终于等到了朝会结束,他正准备起身时,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王承恩说道:“让礼部钱侍郎留步,朕要在上书房召见他,和他谈谈编书的事情。”
返回了乾清宫后,在吕琦的帮助下,朱由检换上了轻便的常服。在上书房内喝完了一杯茶之后,钱谦益终于被带到了。
第一次进入乾清宫的钱谦益有种按耐不住的兴奋之意,虽然一直以来他一直被称作文坛领袖,东林魁首,但是他更希望做的,却是政坛上的领袖。
钱谦益曾经想过无数次走进乾清宫的理由,但是却没想过是以这种理由走进这里。
面对着崇祯,钱谦益突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考中进士后,第一次面见陛下的那种期待掺杂着兴奋的情绪。
钱谦益现在脑子里想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应当如何借这个机会获得崇祯的信任,从而压倒刘宗周等人先进入内阁。
在崇祯的询问下,钱谦益述说了自己想要如何编辑这本历史书的想法。
听完了钱谦益的思路之后,朱由检冷不丁的问道:“钱卿的想法很好,但是如此考据,且从西周开始书写,完全不符合朕的要求。”
原本唾沫横飞的钱谦益,被朱由检一语给打蒙了,他不由有些着急的辩解道:“可是陛下,西周之前的史实尚没有完全的证实,且留下的也只是只言片语,毫无作为学问研究的必要啊。”
朱由检不得不打断了他说道:“钱侍郎,朕觉得你似乎搞错了,首先朕要的这本历史书不是拿来问的,这是拿来给普通小民普及一个基本历史的;
其次朕以为这本书编辑要抓住两个主旨,第一这本书要告诉小民,我们是什么人,来自于何处。第二是为什么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是属于我们这个民族的。
最后要说明的是,建州女真和宋代的海西女真毫无关系,他们不过是从通古斯冰原流亡而来的一群野人。
我大明秉持上天好生之德,让这群野人在辽东居住了下来,然而这些野人不感激大明的恩惠,反而对这片土地上居住的人举起了屠刀,这些都是人形禽兽啊…”
第226章 水准仪()
钱谦益虽然热衷于官位,但是本质上还是一个文人,他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崇祯要求他编辑这本历史书的政治用意。
听完了朱由检的阐述之后,他低着头思考了半天之后,才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可是陛下,一个月内就要编辑出这本历史书,是不是过于急躁了?这么短时间内要编辑完,书中肯定错漏较多,倒时候被人抨击,恐怕有损朝廷的声誉啊?”
诧异的看钱谦益一眼,朱由检心中不由默默想到,“这位水太冷,头皮痒,在占据优势的时候,还被温体仁、周延儒排挤出朝堂,还真不是没有缘由的。”
朱由检不得不提醒道:“我们可以把这套书称之为初版,前言中注明,如果有人查到什么错误,可以直接向大明时报提出改进意见,下一版本改进就是了。
但是如果有人借着细枝末节的问题,想要推翻本书的宗旨的,那就不是文人之间的学术之争,而是立场问题了。
一个站在敌人的立场上对中华的历史进行攻击的,要么他就不是一个大明人,要么他就是如中行说、秦桧、张弘范一般,背弃祖宗认贼作父的汉奸。一个汉奸的质疑,我们有必要在乎吗?”
钱谦益似乎有些明白了崇祯的用意,他不由有些愕然,这话可真不像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说的话。
不过他很快反应了过来,如果皇帝肯把这样的任务交给他,无疑就是信任他的表现。
他立刻抛开了一切杂念,想要在崇祯心中挽回刚刚不利的形象。
“那么陛下以为,这本历史书的开始,应当放在什么时间呢?”钱谦益把心思放在了,如何编辑一本让崇祯感到满意的历史简明读物上来了。
“自然是从炎黄二帝开始,因为我们都是炎黄子孙…”朱由检发觉,其实‘水太冷’还是有些好处的,起码这位仁兄不会和自己说不。
送钱谦益离开的时候,朱由检顺口说道:“钱卿不必一个人忙碌,可以去翰林院找几名助手替你打打下手,你把握住方向就行。”
钱谦益顿时点头应是,然后在王承恩的带领下离开了上书房。在乾清宫的台阶上,钱谦益不由转身抓着王承恩的手,握了握说道:“有劳厂公相送了。”
王承恩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他,直到手心感受到了一些异样感之后,才明白钱谦益这么奇怪的动作是为什么。
王承恩握住了手心的那团纸张,小心的不让人察觉,他呵呵笑道:“钱侍郎客气了,不知道侍郎此去翰林院,打算找谁作为下手呢?”
钱谦益也笑着回道:“正想去翰林院看看,不知厂公有什么好建议吗?”
王承恩眼神闪烁了下,就呵呵说道:“杂家不过是一名伺候皇爷的奴婢,见识浅陋,能有什么好建议。不过杂家去过翰林院几次,倒是觉得翰林院的孙编修为人比较亲切而已。”
站在汉白玉台阶上,看着钱谦益离去后,王承恩才小心的打开了右手的拳头看了一眼,是一张500两的昌裕钱庄的会票。
王承恩笑了笑,把会票塞进了袖袋内,转身向着乾清宫内走去了。
用过了午膳之后,朱由检就听说传教士汤若望和钦天监李祖白带来了他要求制作的器物。
“陛下,要把他们带来上书房吗?”王承恩询问道。
“不用,带他们去万岁山,朕要试试这水准仪究竟能不能用。”朱由检有些兴高采烈的站了起来,对着王承恩说道。
在万岁山下,朱由检查仔细检查着汤若望和李祖白带来的脚架、标尺还有箱子装好的望远镜。
“陛下,这仪器我们来之前已经组装过了,固定好的望远镜可以看到远方的景物,不过我们还是觉得望远镜还是不固定使用起来更为方便。”李祖白翻译着汤若望给出的意见。
“那是因为,你们的用法不对。”朱由检一边说着,一边开始组装起,这原始版本的水准仪。
因为不是内置式样的望远镜,加上镜片的透光性并不是那么好,因此测量距离大约最远也就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