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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挽明-第12部分

小说: 挽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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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的众人顿时把目光注视向了,屋子中间就坐的田尔耕身上,田尔耕脸色变了变就大声说道:“魏公公的信使你也敢拦,还不快点请他进来。”

    田尔耕语气虽然严厉,但是却没有向往常一样走到门口,去迎接魏公公的信使。看着田尔耕坐着不动的模样,原本屁股已经离开椅子的几位锦衣卫高官,又犹豫的坐了回去。

    来报信的东厂信使,是田尔耕认识的东厂理刑千户孙云鹤身边的亲信,这让田尔耕心里放松了不少。不过屋内的众人都没注意到,这位东厂档头一改往日目中无人的嚣张态度,今天表现的极为恭顺有礼。

    听完了这位东厂档头传达的意思之后,田尔耕便叫人送他离开了。等到这位东厂档头离去之后,田尔耕询问着屋内众人的意思。

    但是出乎田尔耕意料之外的,屋内众人没人发声回答自己,大家都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地面,似乎突然之间这间屋子的地面上,长出了让人挪不开目光的东西。

    渐渐的田尔耕就不耐烦起来了,从执掌锦衣卫以来,这种和别人商量事情的谈话方式,他已经早就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要么就是他接受魏公公的指示,要么就是他命令别人,根本没有什么商议这回事。

    田尔耕恶狠狠的盯着,最喜欢奉迎魏忠贤的锦衣卫镇抚使崔应元身上,冷冷的开口说道:“这屋子里其他人也就算了,崔指挥你之所以有今天,完全是仰赖魏公公的恩典,难道连你也不打算听从魏公公的命令了吗?”

    听了田尔耕的话,原本低头看着地面的崔应元,顿时涨红了脸抬头反驳道:“我这个锦衣卫镇抚使乃是陛下任命的官职,要说恩典,那我也是受了陛下的恩典。若是陛下还在,魏公公的召见我等自当听命,那是因为魏公公代表着陛下。但是现在陛下刚刚大行,新皇尚未登基,这种非常时刻,我们锦衣卫首先应该闭门紧守,以待新皇诏命,而不是和东厂商议什么。更何况锦衣卫乃是陛下亲军,难道诸位以为凭我们在座的这几人,就能调动锦衣卫去做些什么吗?恐怕命令还没出北镇抚司,我们就被关进诏狱中去了。”

    崔应元的反驳倒是引起几位锦衣卫指挥的共鸣,他们纷纷支持着崔应元的意见,认为现在这个非常时期,不应该惹起新皇对锦衣卫的疑心。

    作为皇帝的亲军,锦衣卫只有一个,也只能有一个主人。作为皇帝的爪牙,锦衣卫得罪了朝野上下还能活的好好的,便是因为受到了皇权的庇护。

    没有了皇权的庇护,锦衣卫就是一条人尽可欺的野狗。魏忠贤虽然被称为九千岁,但是宫中如魏忠贤这样的权阉历代并不乏见,也从无那个权阉可以在失去了皇帝的信任下,还能继续左右朝政的。

    因为大明的政治制度实在是太完善了,不管是宫内二十四监、东厂还是锦衣卫,他们都是皇权的延伸,而不是独立的政治个体。

    而在决定皇帝的继承人选上,宫内太监根本没有插嘴说话的份,甚至连评论人选资格的话都不敢说。

    正因为厂卫对皇权的依赖如此之深,这也造成了,如果皇帝对厂卫失去了信任的话,这就是一场血雨腥风的大清洗。锦衣卫从太祖到天启,中间几经兴废,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第十五章 人心散了() 
虽然锦衣卫中不乏幸进之辈,但是这些人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在这个蔓延了数百年的组织中扎下根来。

    如田尔耕、许显纯、崔应元之辈,就如锦衣卫这棵大树上的枝叶,每一任大明皇帝登基的时候,大树的枝叶就会换上一批,但是没有那个皇帝会把这棵大树连根拔起。

    田尔耕之流手持陛下旨意的时候,锦衣卫自然是俯首听命,但是到了这种朝代更迭的时候,锦衣卫首要保证的却是自身的生存问题。

    和田尔耕这种亲贵出身的锦衣卫都指挥使不同,崔应元乃是从一个街头混混,一步步爬到了锦衣卫镇抚使的位置,他自然知道锦衣卫运行的真正规则。

    对锦衣卫来说,凶残暴虐贪污违法都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和权臣勾结对抗皇权,却是不可逾越的底线。因为这相当于否定了锦衣卫存在的价值,在这个成立了数百年以维护皇权而存在的组织中,大部分中下阶层的锦衣卫成员,还是对自己身负的这种使命很有信仰的。

    崔应元的带头下,房间内的几名锦衣卫军官纷纷表示,不愿意在这个时刻,冒着生命危险去蹚魏公公和东厂这汪浑水。

    田尔耕看着崔应元、许显纯两人的表现,简直气愤的说不出话来。这两人加上他还有东厂的两位千户,都被时人称之为魏公公麾下的党羽“五彪”。

    “两人现在居然如此目光短浅,以为现在远离魏公公,就能洗掉自己身上的魏字印记了吗?”田尔耕冷冷的注视着这两人,心中恨恨的想着。

    面对田尔耕愤怒的眼神,往常早就跪伏倒地请罪的两人,今天却一个转头看着墙角,一个专心致致的看着脚下,完全避开了田尔耕的目光。

    往日权倾朝野,在锦衣卫一呼百应,被人称作魏忠贤大儿子的左都督田尔耕,今天在这间房内,却连一个支持自己的人都找不到了。

    田尔耕并非是想着和魏忠贤一条道走到黑,但是现在天启陛下去的实在是太突然,而他进入锦衣卫以来,为了讨好魏公公上位,对付东林党人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可以预料的是,如果魏公公倒下,他这个执掌锦衣卫的左都督必定是下一个替罪羔羊。对于能否逃过这一劫,靠着政治倾轧上台的田尔耕其实已经知道希望渺茫了。

    不过田尔耕终究还是怀抱着一线希望,如果锦衣卫上下能团结一致的支持魏公公,信王登基之后也会因此而忌惮,不会彻底清理魏公公为首的所谓阉党,那么他还有可能争取一个流放戍边的结局。

    可是没想到,信王还没表明自己的态度,锦衣卫这些靠着奉迎魏公公上位的党羽已经四分五裂了。

    田尔耕叹息了一声,站起来环顾了房内的众人一眼后,自暴自弃的骂道:“你们以为今天什么都不做,来日就能得到新皇的信任了?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人日后是什么下场。”

    田尔耕说完之后,就拂袖离开了房间。许久之后,锦衣千户乔可用才冷笑着说道:“这大儿田尔耕一向唯厂公是命,倒是真把咱们这锦衣亲军当成东厂的走狗了。我倒要看看,他这么巴结九千岁,倒能落下个什么好下场。”

    乔可用说完就气冲冲的离开了,房内的众人心思各异,不过都已经心知肚明,看似气势蓬勃压制朝野的魏公一党,已经是日末穷途了,现在大家都盘算着怎么在沉船之前,逃离魏公公这条破船而已。

    “这几天天气闷热,看来是要下雷阵雨了。我们这些人还是各自谨守门户,不要被大雨冲垮了自家的院子。大家不如就此散去,好好整理整理自己的门户吧,免得被有心人利用了。”沉默寡言的许显纯,意气消沉的说道。

    “佥事大人说的不错,这种时候还是先守住自己的院子好,至于其他就看天意吧。”指挥刘应袭立刻附和了一句。

    除了崔应元之外,房内的四、五位官员应酬了几句,就此告辞离开了。

    走到门口的许显纯,看着依旧坐在椅子上发呆的崔应元,不由停下脚步回头问道:“崔镇抚使你不走吗?难道你手中就没有要整理掉的案卷资料?”

    崔应元如梦初醒般醒悟了过来,口中答非所问的回答道,“这么快,人都走光了啊。”

    “崔镇抚使你既然如此不安,刚刚为何不支持田都督,锦衣卫和东厂联手,难道还保不住魏公公吗?那些东林余孽虽然骨头硬,但是也未必所有人都有杨涟这么硬的骨头的。”许显纯背着手幽幽说道。

    听了许显纯的话,崔应元反而大笑了起来,许久之后才说道:“联手?你可知道今天亲军司千户董琨去那了吗?”

    许显纯摇摇头,诚恳的回答道:“不知。”

    崔应元眼睛通红的说道:“锦衣卫中真正能上阵搏杀的,也就亲军司这些人了,其他人不过就是上街抓抓盗贼的货色。今日一早,我在亲军司的一名故交就告诉我,董琨今日亲自带队去了皇城内东厂,在信王登基之前,接管皇城守卫。这是半个月前陛下亲自给南镇抚司指挥骆养性的手令,魏公公天天在陛下身边却对此一无所知。我们现在要是老实待着,还有一线生机,若是还不知死活和魏公公私下接触,恐怕想要留个全尸都难了。”

    许显纯沉默许久之后,才木然的吐出一句:“原来如此。”

    看着这个整天待着诏狱之内,不喜与人交往的许佥事,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崔应元不由一阵烦躁,出口讥讽道:“难道许佥事真的以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吗?”

    崔应元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位许佥事一向不通人情世故,虽然是出身高贵,在锦衣卫中开始也不怎么得意。后来魏忠贤治东林党人,看中了他不讲情面,又肯听命行事,这才在短短2年之内做到了指挥佥事一职。自己找他抱怨,不是自找没趣吗?” 

第十六章 登基() 
许显纯只是默默的想了一会,就开口说道:“我自入锦衣卫以来就知道,既然做了陛下的鹰犬,又怎么能期待得到善终。我等往日享用的荣华富贵,那样不是陛下所赐。所谓食人之禄,忠人之事。事已至此,夫复何言?”

    崔应元口中喃喃说道:“不错,若非陛下所赐,我一街头小儿,何以能坐拥豪宅美妾。也罢,左右不过是还上一命罢了。许佥事,你我这就各自珍重吧,若能侥幸逃过这一劫,定要请你喝上一杯。”

    崔应元起身对着许显纯深深的弯下了腰,行了一个大礼。许显纯、崔应元正在交谈的同时,跟着田尔耕之后离开的指挥刘应袭,在走出北镇抚司之后,就悄悄来到了路口的一家酒楼。

    “这位大人,可要上楼就坐吗?”一名伶俐的酒楼小二立刻迎了上来。

    “恩,我和一位姓马的友人约好了,他可到了吗?”刘应袭看了看没什么客人的大堂之后,就轻轻对小二问道。

    小二立刻笑容满面的回应道:“原来是刘大人来了啊,马客官已经到了一会了,请容小人为大人引路。”

    在这名店小二的带领下,刘应袭绕过了大堂居中的楼梯,来到了南墙下的屏风后,顺着一条隐蔽的木楼梯上了三楼。

    三楼楼梯口有两名穿着便服的大汉守着,他们看到小二带领的刘应袭之后,就默默的让开了楼梯口。三楼除了一个玄关之外,就是一个宽敞的通间,足可容纳4、50人。

    但是现在的通间内却只摆着一张桌子,一名戴着方巾的读书人正独坐在桌子边上喝酒,他身边有一名容貌清秀的小厮正在小心的伺候着,而身后则站着一名身材魁梧的护卫。

    刘应袭见到此人后,马上拱手行礼说道:“有劳骆指挥久候了。”

    “哎,刘叔何必见外。当初父亲在时,刘叔可没今日这么客气啊。请坐,不知今日北镇抚司可发生了什么,我刚刚看到田都督气冲冲的离开了这里。”骆养性站起来拱手还礼后说道。

    刘应袭转头顺着骆养性刚刚面对的方向看去,只见这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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