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明-第10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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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敏顿时大怒道:“衮楚克这个混账东西,他这是贼喊捉贼啊…”阿敏的目光在儿子脸上停留了片刻,顿时收住了骂声,转而不满的向儿子质问道:“难不成你连你老子都信不过,这才巴巴的跑回来,想要知道你老子有没有造反的意思?”
爱尔礼确实不大相信自己父亲的操守,毕竟当年阿敏出征朝鲜的时候,就想着留在朝鲜当朝鲜王,一点都不顾及留在沈阳的妻子儿女。如今他在乌兰巴托掌握了一部分军权,难保不会故态复萌。
爱尔礼实在没兴趣回沈阳在那个心狠手辣的堂叔下面讨生活,他不由说道:“父亲大概还不知道吧,莽古济格格已经黄台吉下狱了。当年黄台吉为了让莽古济格格在天命汗面前帮自己说话,他待这位堂姑姑是多么恭敬热情,甚至还让豪格同表妹结了亲。
可是黄台吉继承了大汗的位置之后,莽古济格格的同母弟莽古尔泰就被逼的自杀,现在连格格自己都被下了监狱。他对自己的亲兄弟姐妹和亲家都如此绝情,我们这些旁系的爱新觉罗子弟,他难道还能宽大为怀了不成?
我只是希望父亲您千万可别再糊涂了,要是您再上了他的当,咱们父子可连一个安身之处都找不到了。皇帝虽然宽宏大量,但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接纳反复无常之人的。”
对于儿子的无端猜疑,阿敏心里顿时有些不开心了,不过当他准备张口斥责的时候,脑子又转了个弯,于是突然站在那里发愣了。阿敏这时才想到,如果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能信任自己,那么其他人对于这个谣言又会持什么态度呢?
看到父亲突然沉默了下来,这边爱尔礼于是继续追问道:“父亲,你究竟有没有同沈阳的使者接触过?你同对方都说了些什么?”
阿敏摆了摆手,有些不安的解释道:“黄台吉的确派了叶赫部的南褚过来见我,不过我们并没有谈什么返回沈阳的问题。
南褚带来了固尔玛珲的亲笔信,告诉了我沈阳家中的一些消息。难道我还能将他拒之门外吗?我自逃离沈阳之后,就一直担心黄台吉在固尔玛珲他们头上泄愤。黄台吉派人送他们的消息来,我总要应付一番,免得他去为难你的弟弟们啊。
这不过是人之常情,想必陛下也不会过于在意这等小事的。”
听到这样的回答,爱尔礼顿时沉默了下去。不过旋即他又出声问道:“那么既然南褚带来的只是家中的消息,父亲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父亲即便不愿意告诉我,那么父亲可曾写信告诉给陛下过?现在那些信件又在何处?”
阿敏沉默许久,方才徐徐说道:“信中不仅仅说的家事,还有黄台吉写给我的一些话语,其中颇有违禁之语。我担心陛下看了信件反而更起疑心,便将信件都烧了,这见面之事也就隐瞒了下来。”
爱尔礼的脸色甚是难看,过了好半天才气愤的说道:“那么现在岂不是死无对证?父亲以为,外面的人可愿意相信父亲这解释?”
阿敏终于恼了,他重重的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不满的说道:“这有什么可解释的?陛下若是不信,那就拿了我的脑袋去便是了。至于其他人,爱信不信,随他们去便是了。爱尔礼,我可是你老子,你难道连你老子的话都不信了吗?”
爱尔礼的气势顿时被阿敏压了下去,过来好半天才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可光是我信有什么用?父亲你隐瞒了同沈阳使者的见面再先,烧了对方携带的信件再后,接着说你和沈阳方面的使者什么都没谈,父亲你这是把别人当成傻子了吗?”
阿敏也是一阵无力,沉默了好久才无精打采的说道:“要说信里什么都没说,也的确不对。黄台吉在信里是这么说的,他愿意支持我成为漠北之主,劝我据漠北而自立,然后和我结盟共图大明。
若是有朝一日,大家能够打入关内去,他愿和我平分天下,共享富贵。若是事有不谐,他也不会坐视我被明军进攻,必出兵牵制明军北进漠北草原。当然,如果事情到了最坏的一步,他也愿意接纳我重返沈阳,让我不必有后顾之忧…”
爱尔礼呆了一呆,正想开口劝说父亲不要再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时,却见阿敏颓然坐在了椅子上,背靠着椅背,然后闭着眼睛说道:“…黄台吉还是料错了我,当日我抛下莽古尔泰,自己逃出沈阳后,从那一刻起我就没有什么雄心壮志了。
…不管是黄台吉也好,还是陛下也好,这两人下的棋子,都能预料到七八步之后的棋路。像我这等匹夫之勇,如何能够和他们在一张棋盘上下棋。即便我真听了黄台吉的话,据漠北而自立,也不是他们两人手中的一颗棋子,谈什么平分天下?不管谁赢了这局棋,下一个目标就是要对准我了。
更不必提,现在的乌兰巴托如果没有了内地运来的物资,恐怕将士们第一个就要造我的反了。至于黄台吉,他又能提供多少物资给我们,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
爱尔礼张了张嘴,数次想要打断父亲的话语,但最终还是又闭了回去,静静的听完了父亲讲述的心中话语。
当房间内重新归于沉默的时候,爱尔礼方才咬了咬牙说道:“既然父亲也知道不妥,那么不如和我一起南下丰镇,向着朝廷和袁总督请罪。可不能再耽搁时日,让外面的舆论继续扩散下去了。”
第664章 阿敏三()
虽然被父亲突如其来的怒吼吓了一跳,但爱尔礼还是很快恢复了平静劝说道:“陛下乃英明仁慈之主,只要我们循规蹈矩,必不会被人冤枉。更何况,如果朝廷真的疑心父亲背叛,难道父亲待在乌兰巴托就会没事吗?”
阿敏不假思索的回道:“如果朝廷把衮楚克也叫回去,那么我自然会回去和他对质,如今朝廷对衮楚克什么动静都没有,我为何要回去为自己辩白?只要我还在军中,朝廷自然会投鼠忌器。
我当日在沈阳最为后悔的就是,离开军中返回了沈阳,这才给了黄台吉以可乘之机。否则为了顾全大局,黄台吉当日也不敢令人给我扣上这么多罪名,将我软禁于府内。
我既然吃了一次亏,这一次又怎么会再次上当。皇帝英明仁慈固然不假,但是这些明朝的文官士大夫可万万相信不得。我就待着这里,那里都不去。除非朝廷先处置了衮楚克,还我一个公道再说…”
爱尔礼脸色变了变,踌躇了一下,方才压低了声音说道:“父亲恐怕是又错了,当日在沈阳,镶蓝旗上下受祖父恩德甚多,自然会拥护父亲做任何事。
但是这乌兰巴托之内,军队成分复杂,各路人马都有。儿子以为,恐怕父亲是指使不了他们去反抗朝廷的。我们现在放下一切南下,向朝廷表明并无自立叛逃之心,就算是袁总督再想邀功,也无法诬陷我等的。
我们此刻越是放权,朝廷为了不让忠义八旗将士失去信心,便越不会随意处置我等,那么事情自然就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可若是我们现在越是想要拥兵自保,恐怕将士们便越是怀疑我们另有目的。到时朝廷一纸诏书下来,这些将士们就要拿我们父子去邀功了。”
阿敏显然不认为爱尔礼的分析是正确的,他冷冷的哼了一声说道:“你说的不错,现在乌兰巴托城内的军队来源复杂,但是驻守乌兰巴托的忠义八旗部队却大半出自正蓝旗。
萨必干、昂阿喇、额尔克三人,正是这些正蓝旗将士的旧统领,他们此前都是莽古尔泰的亲信。我同莽古尔泰一向亲如手足,他们也是知道的。现在莽古尔泰不在了,他们便都投靠了我。
只要这三人在我身边,乌兰巴托就是我说了算,朝廷就算有诏书颁布下来,我倒要看看谁敢去接。”
爱尔礼苦笑了一声,方才说道:“父亲难道你忘记了?当日你可是丢下了三贝勒才逃出来的。萨必干、昂阿喇、额尔克三人真是三贝勒的亲信的话,他们又岂会真心投靠你?
如果他们三人只是想要借此获得父亲的信任,好得到父亲的提携,现在父亲你不被朝廷信任了,他们又怎么会跟着你一条道走到黑?”
阿敏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他盯着爱尔礼的眼睛说道:“你是不是在外面听到了些什么?难道他们三人里,有人出卖了我?”
爱尔礼避开了父亲的目光,看着窗外颇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也不应当算是出卖,他们投降大明之后发誓效忠的可不是父亲你,而是陛下。另外,如果我没有计算错时间的话,杜度大约已经接管了乌兰巴托的军队。我已经预备好返回丰镇的列车了,预备一个小时以后出发,我希望父亲您能够自己走上列车,这对于大家都是件好事…”
阿敏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他起身顺着爱尔礼的目光向窗外望去。发觉原本在广场上操练的军队现在已经不见了,而北面的武器库和*库前却竖起了拒马,起码有两个连的兵力正驻守在那里。
看着这两连人马的服饰,就知道他们应该是杜度的直属部队。这让阿敏的脸色变得铁青,他转过头来看着儿子恶狠狠的说道:“所以,你特意跑回来,不是为了确认我有没有和黄台吉勾结,而是来抓捕我的?究竟是谁的命令?是袁崇焕还是皇帝?”
爱尔礼低着头,也是极为难受的说道:“是袁总督的意思,总督大人认为父亲和衮楚克台吉的互相指证虽然有待证实,但是在总参谋部的命令没有下达之前,你们两位都应当避嫌返回丰镇等待军事法庭的调查。我觉得总督大人说的并不错,因此请求前来说服父亲主动南返,而不是被军事调查局的官员给带走。”
“你,你…”阿敏气的举起右手就想要扇过去,不过最后一刻他还是忍住了。现在在他身边可就这么一个儿子了,把他给打跑来就没人能帮他在外面奔走了。
“你确定袁崇焕不是放你回来诱骗我回去的?我们两父子都去了丰镇,会不会都被关押起来?”阿敏忍下了怒气问道。
爱尔礼摇了摇头说道:“军事法庭的审判官员是随机抽取的三人,就算是总督大人也无权干涉。判案的文字记录将会交给大理寺进行复核。因此,只要父亲你没做出什么叛国的举动,就算是总督大人也没法栽赃给你…”
阿敏突然感到身上燥热的很,但是他也知道事情似乎已经难以挽回了。于是他拉了拉自己的领口,让自己稍稍透了口气之后,方才艰难的下决定道:“好吧,你叫人给我收拾行李。顺便让杜度把副将以上的官员召集到会议室,我对他们交代几句,就跟你南下。”
爱尔礼踌躇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不过就在他准备转身时,阿敏突然又问道:“那么衮楚克那边,袁总督是怎么处理的?”
爱尔礼这次倒是回答的很迅速,“察罕浩特的位置被乌兰巴托更为重要,总督大人决定亲自前往处理,如何处理,我们这次回到丰镇后,应该就有结果了。”
阿敏对着他挥了挥手,重新坐回了椅子上说道:“去吧,去吧,早点把人召集起来交代清楚。我们也能早点出发。”
爱尔礼对着父亲点头应了声,便再次转头走向了门口,当他的手快要握到门把手上的时候,阿敏突然悠悠出声问道:“萨必干、昂阿喇、额尔克,他们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