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之虎-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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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度渐渐升高,此时一楼的煤炭已经烧尽,二楼窑内木材自身开始氧化发热,木质材料发生热分解反应,其组成开始发生了变化。其中的不稳定成份,如半纤维素,发生分解生成二氧化碳、一氧化碳和少量醋酸等物质。
木材自身分解发热把窑内温度推到了最高点,大约摄氏400度,木质材料急剧地进行热分解,木材表面有粘稠的油状物流出,那是反应生成的大量醋酸、甲醇和木焦油,时不时的还会鼓起一个气泡,则是甲烷、乙烯等可燃性气体。这些物质,在炉内缺氧的环境下缓慢燃烧,释放热量、保持窑温。
此时,冒出的烟也开始变化,开始先变黄,后变青,渐渐变成淡青色的透明状烟雾。
见到烟雾变成透明,工匠们便开始封窑,把窑顶的烟囱堵住。
这样,窑内的木柴开始在非常缺氧的环境下继续化学反应,固为彻底堵住了氧气,窑内氧化反应就慢慢停下来,窑温逐渐变低。
又过了三天,李啸让工匠打开窑顶透气,随后又冷却了两天,李啸便让人开窑取炭。
工匠们打开窑门,一股呛人的烟气扑面而来,让在场的工匠皆咳嗽不止。
一名年纪较大的老工匠命令大家,赶紧把嘴闭住,包上湿巾,然后弓背屈膝,把一段一段乌黑发亮的木炭从窑内捞出来。
两个多时辰后,挥汗如雨的工匠们终于取完了所有的木炭。
木炭总重,整整五千斤。
李啸带有试验性质的烧炭大获成功。
可用于冶炼优质铁料的木炭,就这样烧成了。它的炭含量极高,磷、硫等杂质含量低,还原性强,还具有疏松多孔的结构,燃烧充分,供热均匀,在高炉炼铁中比焦炭更加优秀。
而在木炭烧制的这几天里,一座由青砖搭建,并且内外糊满的拌了盐泥的红色粘土,高约六丈,容积约30立方米的炼铁高炉,也在李啸的指导下,在铁龙城东南区靠近城墙角的位置,拔地而起。
这一座肚皮宽大,颈部收窄,外观有点类似景德镇花瓶的高炉,炉身有一多半是在地下,炉身如瓶,其口广丈许,底厚三丈五尺,因为要方便加料,故炉身大半在坑里。其中炉口瓶颈最窄处,仅容一人钻入,远远看去,有点象个酒瓶,也极象现代社会行为艺术的荒诞派作品。
相比明朝那些容积最大只有10立方米的炼铁高炉,这座高炉在颜均和众铁匠看来几乎是庞然大物,而在李啸看来,不过是小儿科罢了,与后世的炼铁高炉,实在是不堪对比。
因为在李啸前世生活的二十一世纪里,中国国内基本上都是3000多立多米的大型高炉,200立方以下的高炉都必须强制关停,日本甚至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就已在使用5000立方米的高炉。
真正让李啸忧心的是,现代钢铁工业中,高炉的内部结构中,所用的构建砖均为高铝粘土所制的耐火砖,这种砖头能保证高炉可以长期使用,而现在在单县这样的平原地带,李啸实在没办法在附近找到高铝粘土,只能用普通的青砖敷盐泥代替。
这样一来,因为炉壁青砖的主要成份是二氧化硅,当石灰等造渣剂加入炉中后,将与铁水中的磷等杂质产生磷酸,而这个磷酸会与酸性炉壁发生激烈反应,导致高炉内壁的侵蚀与破损。青砖敷盐泥这种传统的中国古代炼铁方法,其实有相当的危险性,直接导致了明朝各地炸炉事件的频发。
按李啸心下估计,现在这座高炉,很可能用个不到二十次就会有烧塌的危险。
这高铝矾土,李啸记得在中国当代矿产物志中记载过,在鲁南地区是有出产的,尤其是临沂山区更是极多,只是李啸现在只能控制这铁龙城及附近三十里的范围,无法伸手捞过界,故暂时无法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李啸在心中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力求让高炉安全使用时间,能达到临近现代工业的水平。虽然明朝的工人没有什么劳保制度,但李啸还是希望尽力保证这些工人的人身安全,毕竟每个工人的后面,都是有指望他工资活命的一家老小。
为了保证安全,李啸对铁匠们反复叮嘱,这样的一座高炉,只能用上十六七次,便要务必拆了重新搭建。
李啸为了安全起见,又对高炉附设的鼓风机,做出了重大改进。
在明朝的时候,炼铁鼓风所用的还是折叠皮革所制成的地风箱,外型象个大型的手风琴。使用地时候用脚一下一下地踩踏鼓风。这种鼓风机最大的问题就是容易在高温中老化,万一因为鼓风不力,而导致这座没有使用高铝粘土耐火砖的高炉炸炉崩塌,滚热的铁水能把附近的工匠瞬间汽化。
现在这种可拆卸的活动式推拉木箱鼓风机,便是李啸经熟思后所设计的新式鼓风设备。
外形上,它象一个大抽屉一般,上面有木制把手,可推拉鼓风。而且一旦发现有破损,因是可拆卸木质结构,可以很方便地立即更换破损部件。
颜均与铁匠们用近乎崇拜的眼神看着李啸。
真正让他们感到震撼的,其实并不是这座炼铁高炉,而是在高炉旁边新建立的炒铁炉。
颜均他们所知道的明代炒铁炉,也就是天工天物上面所记载的那种开放式炒铁炉,是一种完全用人力搅拌制作的设备,炉形与一个水水缸类似,炉边总有一位身强力壮的大汉,拿着根柳木棍做的炒铁棒,挥汗如雨的来回搅动,使生铁液中的碳氧化,而成熟铁。只不过,这种方法,极没效率也极损害工匠的健康。
此种方法,与当时的欧洲常用的,熟铁入炉加温渗碳炼成钢的灌钢法不同,被称为炒钢法。
那为什么这种用柳木棍搅拌炼制熟铁的方法,会在中国这般普及呢?这是因为,这种简陋的方法,还有个意外的好处。
那就是,搅拌的同时也会逐渐烧去柳木棍,相当于是往生铁中混入单质碳,藉由这个步骤,有时可以碰运气般地,直接炒出含碳量低于生铁,却高于熟铁的钢来,甚至有机会炒出中碳钢与高碳钢。用明朝工匠的说法来说,便是祖师爷爷开了眼,赏给辛苦作业的工匠的礼物。
只是这种炒钢法作业方式,这种碰运气般炼钢的生产作业方法,比起当时欧洲已是规模化的炼钢工业来说,实在是太过原始与简陋。
随着时代的继续发展,中国原本就简陋的炼铁技术,自清朝以后,却更加衰败不堪,与近代工业迅猛发展的欧洲诸国,形成了鲜明而可悲的对比。
甲午战争时,在朝鲜作战的绿营清军惊恐地发现,自已的大刀竟然常被日军的刺刀一磕就断,这让本来就士气低沉的绿营更加畏日如虎,遇之即溃。而日军则轻蔑地称这些不堪一战装备极差的中**队为“支那垃圾军”。
让颜均与众铁匠十分惊奇的是,李啸设计的这座炒铁炉完全颠覆了他们对炒铁炉的原有认知。
这座李啸设计的炒铁炉,外形有点像功夫茶的茶杯,它用敷盐泥青砖整体建造,炉床底部中间凹陷,四周是拱形炉壁,下部为燃烧室,进风道在燃烧室底部。是一种前所未见的火焰与铁矿隔离的反射炉型。
它的结构可以看作上中下三层,顶层和次层互相隔离,中间是多个可翻动的铁栅栏。使用时铁水从高炉流到顶层,次层铺堆的煤炭平躺在铁栅栏上燃烧,加热楼上的铁水,煤炭烧过后翻翻铁栅栏,炭渣就掉进了底层的除渣室,铁栅栏放平,又能从斜向下45度的进煤道向它上面添加煤炭。
接下来,李啸设计了一个支架,安放在炒铁炉的正中央上方,支架下面安插着有三根熟铁棍子斜斜地伸向炉床,外面使用绞盘推用,有三个把柄向外伸出,可以由三个壮汉离着一段距离共同推动炒铁,这样改进后,虽然仍是人力推动,但可以有效维护工匠的身体健康,也可以使炒铁更有效率。
经过了二十多天的筹备,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好了。
望着这些凝聚着自已心血,新建成的炼铁高炉,炒铁炉,鼓风机等炼铁设备。李啸心下,十分激动。
这些设备,与现代炼铁工业对比,虽然还是简陋不堪,却已大大超越了明朝这个年代的实际工业水平。
李啸突然想起明朝一些名人对各地炼铁状况的评价。
当时的铁以福建的最为闻名,方以智曾经在物理小识说过南方铁以闽铁为最上,广铁次之,而楚铁只可做锄。
茅元仪在武备志中则在说制威远炮用闽铁,晋铁次之。
赵士桢则在神器谱或问说制铳须用福建铁,他铁不可用。炼铁,炭火为上,北方炭贵,不得已用煤代替,故迸炸常多。
李啸在心下暗想,我所制的铁龙城钢铁,这质量与数量,定要均在那明朝最好的闽铁之上。各位大贤,承让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上品青锋()
让人激动的炼铁终于正式开始了。
“祖师爷爷保佑,我等恭诚以祷,烧石成纯铁,炼铁成精钢。。。。。。”高炉前的一个香案上,摆着一幅太上老君木框像,颜均双手捻起三注香,在一对大红香花蜡烛上点燃了,虔诚的举过头顶,嘴中念念有词,引着一众工匠,虔诚地拜了三拜,再恭敬地插到画像前的香炉里。
在明朝各地的铁匠行中,基本都是以太上老君为祖师爷。可见在古代中国,冶炼行业与道教炼丹有相同的起源。在二月十五老君诞辰时,前一天铁匠各家都为祖师暖寿,吃长寿面,诞辰当天带家中男丁到大堂烧香拜寿,隆重举办祭拜仪式。
据说,因为太上老君是铁匠的祖师,道士自然成了铁匠们的师弟,所以道士化缘到铁匠铺,要主动向师兄问好,铁匠则予以热情接待。道士若不守规矩,铁匠就要罚道士跪在打铁炉前认错要是道士还不认错,铁匠可以用钳子、铁铲打道士,甚至将火炉翻过来套在道士头上,俗称“戴纱帽”。
“嚓!”
颜均右手握着一把解首刀,猛地一挥,将左手中抓着的一只公鸡,一刀斩去鸡头,将淋漓的鸡血,遍洒高炉周围,以祭祀四方土地神位。
“炼铁开始!”
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颜均纵声大喝。
一筐筐的木炭被塞入高炉的下方,一车车铁矿石被与木炭混堆放在一起,另有石灰石作为造渣剂,混入其中。
在明朝,铁匠们一般用黄土混合草灰作造渣剂。赵士桢在他的著作中说,这种作法,是为了让生铁撒去铁尿,从而减少杂质。
古人只有实际经验,却不明白造渣剂的原理,故这种作法,比后世用石灰石作造渣剂的效果,却是差了很多。
当木质推拉鼓风箱开始被数名铁匠一同用力拉动后,在新鲜空气的劲力吹拂下,高炉内的优质木炭开始猛烈地燃烧,与木炭混堆的铁矿石立刻猛烈地发生了还原反应,矿石迅速变红,变软,液化,一股火焰冲天而起,从炉顶飘出。
颜均欣喜地发现,李啸设计的这个高炉,仅仅过了半天时间,铁矿便已软化成水,这大大超出了他的原有估计,要知道在明朝,高炉出铁,一般最快也要三天。
李啸之所以出铁如此之快,关键秘诀在于,从鼓风箱鼓入的空气,在进入高炉内部前,它的的温度已经过高温预热,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