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汉月-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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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新铸的五铢钱,可以说帮了周惠的大忙,一方面用来收购酿酒用的粮食、开荒用的农具,缓解他的财务压力;一方面也作为饷俸下发给府户军士和郡县吏人,或者收购府户、屯民们手中的余粮,大大的促进了郡中的经济活动。
如今在阳城郡当地,周惠的声望可谓是如rì中天。因此,当他下令扩充府户军,下令重新规划屯区、大兴水利设施时,诸府户和屯民、流民纷纷响应,府户军很快扩展到了一千正兵、一千匠户的规模,而屯区的各项规划也开展得有声有sè。
除此之外,他还有两件要事,一是动员自家和乡邻迁徙,二是和元明月结亲。
就周惠而言,这两件事中,只有第一件刻不容缓,第二件却无须太过急迫。然而,周植的想法却刚好和周惠不同,而且随着婚期越来越近,他的心情就越来越着急,恨不得立刻把宅院扩建起来。只不过,五月间他过六十寿辰时,已经将财务全部交给周惠、周恕兄弟,周恕是个守财奴的xìng格,向来是想着法子省俭,周惠呢又有意控制,结果扩建之事一直没能提上rì程,急得他连连派人去阳城郡催促,得到的回复却是大义凛然,说家中主仆数人都正忙于公务,要为朝廷分忧,为地方造福,无暇分心自家的私事……
到了七月中旬,尔朱荣即将率军入朝的消息传开,京师周边顿时谣言四起。有说尔朱荣要强行入主河南,以手下诸将分掌诸郡诸州;有说尔朱荣要挟持天子迁都河北,以河南民众北填六镇边地;有说尔朱荣不满朝中众臣,将再行一次河yīn之难……尤其是身处京畿地带的河南府诸县,因京中不时有官员辞职隐居,甚至举家搬迁,谣言更是传得沸沸扬扬,让诸县民众尽皆忧心忡忡。
也怨不得众人这般惊扰,这些年世道不宁,年年战乱,河南民众早已经历过许多。孝明帝年间为了平定六镇,向河南地方加征的六年租赋,已经让不少人家不堪重负,沦为流民。而由于六镇之乱席卷河北,许多河北民众都背井离乡,前来河南地方避难,虽然朝廷因此侨置了东冀州、南幽州及州中诸郡,以安置从冀州、幽州南逃的诸郡流民,并且派人给予赈济,但那些流民历尽艰辛、妻离子散的惨景,却是河南民众所亲见。
还有去年,元颢入洛那一会,南军攻破荥阳郡,城中被俘虏的数万士卒,都是河南诸州诸郡的子弟,亲身经历过战乱带来的苦痛,有些人还死在了南军骑兵的铁蹄之下,或者成为城破后南军泄愤的牺牲品,这更让河南民众对战乱深恶痛绝。
甚至连未经战乱的巩县、偃师两地,不也遭到了乱兵的荼毒么?下手的人,居然还是朝廷派往虎牢关、抵御元颢的官军。而当时领军的主将,就是尔朱荣的堂弟尔朱世隆。
堂弟尚且如此,何况是曾经虐杀三千朝臣、凶名传遍天下的尔朱荣本人呢?
趁着这番纷扰,周惠终于说服周植,让他同意迁到阳城郡来。
。。。
第一〇一章:尔朱入洛(四)()
不仅如此,见周家抛弃祖宅和作坊迁离县内,附近的不少乡党也动了心思,纷纷跟着迁移到了阳城郡。'。
这样的情形非常普遍。每逢世道将乱之前,普通民户都会跟随本地的大族一同迁徙,一则大族消息灵通,更兼家大业大,会慎重的选择避乱之地,跟着他们比较安全;二来作为乡党,跟随着本地大族,也能够相互支援,并且得到不少照拂。如前几年六镇肆虐河北,冀州的高乾、高昂兄弟迁往河、济一带,就有上千户乡党追随,以至于朝廷侨立东冀州时,很自然的就任命其父高翼担任东冀州刺史的职务。
对于这些上门投靠的乡党,周惠自然不会慢待,很快替他们安排好住处,按照魏朝《均田制》中的迁徙条例划给露田和桑田。其中有些农户和周家一样,乃是河南府户出身,甚至还有子弟在河南府的府户东军之中,周惠更是安排得殷勤备至,还特地行文尚书民部曹,给他们争取到了应有的免除租赋待遇。
等到处理完这桩事情,时间已经到了八月初,距离婚期的rì子已经屈指可数。{。好在两家早已订亲,“六礼”之中的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这五礼都已经完成,只剩下最后的“亲迎”这一项,周惠向司州报备之后,获得了为期九天的假期。
这是朝廷的制度,官员除了每月的休沐之外,成亲时有九天婚假。正室待产时有半个月的产假,任期满三年后还有三十五天的省亲假,司州没有任何道理阻拦。
于是,八月初十的时候,周惠和伯父周植、伯母王氏、一同来到洛阳,住进了伊水酒肆。到了八月十五rì傍晚,周惠怀抱一只用彩丝绑住翅膀的大雁。带着手执火炬的迎亲花车队列,和作为傧相的李苗盛装出门,驭马前往城西南阳郡公府。迎接未婚妻元明月过门。
经过一番繁文缛节,以及女方家属的重重刁难,周惠终于登堂入室。进入到后院闺楼之内,见到了自己那位闻名已久的新娘。彼时新娘并不盖头,故而周惠得以目睹元明月的容貌,果然如历史上所言,有倾国倾城之姿容。周惠早有心理准备,又夹杂着许多别的心思,对此倒是极为淡定。只不过,让他奇怪的是,这新娘看上去颇有些面熟,倒像是曾经在哪个地方见过一般。。。
直到将元明月迎到自家。周惠依然纳闷不已。想他自来到这个时代以来,一直殚jīng竭虑,为自家的前途甚至xìng命挣扎着,除了自家亲眷和曾经探监的张家三娘以外,何曾见过什么年轻女子?可是他却没有功夫去细细思索。应付女方家中的重重关卡,回家后又要合卺结发,招待宾客,几乎耗掉了他的全部jīng神。最后入青庐之前,面对杨孝邕、夏侯敬、长孙毅等同辈的嘻闹,还是元明月抚琴待客。帮着解了两人的围。
元明月弹奏的,是后汉乐府名曲《董娇饶》:“洛阳城东路,桃李生路旁;花花自相对,叶叶自相当。chūn风东北起,花叶正低昂;不知谁家子,提笼行采桑。纤手折其枝,花落何飘飏;请谢彼姝子,何为见损伤。高秋仈jiǔ月,白露变为霜;终年会飘堕,安得久馨香。秋时自零落,chūn月复芬芳;何时盛年去,欢爱永相忘。吾yù竟此曲,此曲愁人肠;归来酌美酒,挟瑟上高堂。”
这悠扬动听的琴声,一时间传遍了整个伊水酒肆。酒肆雅座中的杨元慎,本不耐这些繁文缛节,来此全为畅饮周家的酴釄美酒,然而听到这琴曲,却也暂时止住了酒樽。
倾听了好一阵,杨元慎轻轻的叹了口气:“琴曲美则美矣,可惜不是什么好兆头。”
同座的是杨元慎的好友李苗,也是这场婚礼的傧相。他素知杨元慎善于占卜,颇有神验,闻言连忙追问道:“元慎兄何出此言呢?”
“从琴曲中可以得知,”杨元慎略一思索,“此曲乃是古曲,借花繁必谢之意,以寓女子盛年早逝之命,本与允宣家无关。然而曲中第一句‘洛阳城东’,最后一句‘挟美酒’,却和允宣家产生了关联。他家正好在洛阳城东,家中又擅长酿造美酒,岂不正好应了这古曲中的词句?所谓冥冥中自有天意,新妇过门,正是易命改运之时,然而新妇却弹出这一曲来,我恐怕她是难以善终。”
“这!”李苗大惊,“元慎兄,先失陪了!我这就去和允宣说!”
“琴曲已经弹完,说了有什么用?徒增烦恼而已,”杨元慎摇了摇头,“再说了,如今这世道,别说一女子的命运,就是贵为天子和宗室又如何?我听说新妇乃南阳郡公之妹,而南阳郡公家遭难的人还少了?上至其父京兆王,下至其侄幼帝元钊,哪个能逃脱不幸之命?”
“是啊!”说起死于前年的三岁幼帝元钊,李苗也很是唏嘘,同时还想到了将其沉于黄河的尔朱荣,想到了如今这混乱的时局。虽然他这个太府少卿乃是清闲职务,在朝堂上是大半个边缘人,却依然为时局担忧不已:“自从尔朱氏入京师以来,京师之内暗流涌动,已经显出了末世气象。不少朝臣都弃官而去,举家出逃,或者返回乡里,或者隐居嵩高……元慎兄,你对这时局怎么看?”
“我一介闲人,早已不问世事,平生所好唯有美酒而已,你问我有用吗?”杨元慎随意的伸了个懒腰,放开双腿箕坐席前,举樽一饮而尽,“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如今末世气象已现,天下从此多事,这河南地方自然首当其冲。所以,我准备近rì前往嵩高山隐居,避开这是非之地,不时还能找允宣要些酒喝。”
“……如此也好,”李苗沉默了片刻,赞同的点了点头,替他斟满了酒樽,“元慎兄素来淡泊名利,又好山水,如今隐居正当其时。我是个俗人,身当朝廷之任,无法效仿君子,就在这里借花献佛,预祝元慎兄一路顺风吧!”
。。。
第一〇二章:尔朱入洛(五)()
杨元慎说到做到,次rì便向门下省提出辞呈,然后很快的离开了京师。
他在京师的时候交游广阔,可大多数只是酒席上的泛泛之交,很多都进不了他的大门。真正能够交心,能够志趣相投、或者相互理解的朋友,仅仅只有寥寥数人,其中自然包括李苗,而周惠大概也算得上是一个。
有鉴于此,杨元慎走的时候十分寂寥,相送至洛阳三门外的只有三四知交。周惠并未前去送行,他还不知道杨元慎离开的消息,这是众人对他新婚燕尔的体贴,不愿以别离来冲撞和打扰喜庆的气氛。
况且,周惠也有很多事情要忙。婚礼当天是不用说了,从黄昏举火出门迎亲、通过重重关卡抱得美人归,再到自家接纳新妇、招待宾朋的种种礼节,忙完后入院内为新人设置的青庐,便已经快到天明的时刻。好不容易合了会眼,感觉到天sè一亮,夫妇二人就得及时起身,由新妇拜见舅姑,否则很容易招来亲友笑话。而到了第三朝,夫妇俩还得回旧居拜祭祖坟,去祠堂告祭先祖,至此婚礼才算结束,新妇也正式确定了身份。
返回京师的路上,尽管美人在侧,周惠的神情却颇有些心不在焉。他心中搁着很多事情,见到沿途秋收之后的景象,就忍不住想起阳城郡内大大小小的事务;京师之中的纷扰局势和紧张气氛,也让他不得不仔细思索;甚至连身边的新婚妻子元明月,他也要留着几分戒意。
回想起婚礼当晚。他被众人灌了不少酒,很有些醉意朦胧,不知道有没有在无意中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作为一个心中藏着许多秘密的人,身边突然添了个毫无隔阂、偏偏又有许多“故事”的妻子,他真心感觉难以习惯。
想到这里,周惠下意识的往外挪了挪,离元明月又远了几寸。
元明月心思敏感细腻。如何感觉不到周惠的态度?一时忍不住暗自叹息。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对于这桩婚事,她原本是期盼已久。但这夫君却总是若有所思,并没怎么在乎她,这如何不让她失落万分?
唉!明明是他高攀了自己。却浑然不把自己放在心上。而自己向来自矜的绝美姿容,也似乎根本打动不了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