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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3部分

大唐马王爷-第943部分

小说: 大唐马王爷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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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岭山高谷深,尽管这六道占据险要,但它们仍然许多次或被攻破或被偷渡,只有子午谷里的子午道,是六条古道中唯一一条多次被人谋渡、却从来没有成功过的险峻要塞。

    褚遂良感慨道,“所以,有人说‘秦岭六道,子午为王’啊!”

    徐惠听两位重臣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说子午道,感觉这次的出行大长见识,蜀汉丞相第一次北伐前,大将魏延曾提出子午谷之计,“请兵五千袭长安”,但因此计太过冒险,而被蜀相拒绝。

    入谷十里停下,赵国公命随从架灶置备野炊,并专门对徐惠道,“翠微宫的选址可不单单因为风景宜人,这下给事中懂了吧?”

    徐惠道,“国公和褚大人不说,徐惠一个女子哪里会知道。原来这里正好扼守长安南面最要紧的门户啊。”

    长孙无忌再对她道,“早年渭水边有军情,老夫那个做皇后的妹妹便做过最坏的打算,一但局面失控,她是想让几位皇子和公主经子午道入川!”

    又特别低声的对她说,“当时送到这里的皇子中,便有金徽陛下”,

    他坐着,指着地下说,“但他便是那时,从这里流落入民间的!”

    凡涉及皇帝幼时身份的事都是绝密,但赵国公此时悄悄透露给她,用意也很明显,徐惠便有一阵子走神,猜想皇帝年幼时那次遭遇的情形。

    她知道,长孙大人一定很想知道那份来自崖州的口供是如何处置的,但褚大人就在旁边,她该怎么与国公说呢?

    这么一来,心中着急的已根本不是赵国公,而是徐惠了。

    家人们射了两只山鸡、三只野兔,就在山谷中烤制起来,一阵香味弥漫入肺,不一会儿便摆好了。

    赵国公还带了好酒,请道,“我们不谈公事,只谈风月!”

    褚遂良道,“国公你父英子豪,左千牛大将军已是陛下手中利剑,年纪轻轻,便与战功赫赫的右武卫大将军并列,也难怪你有这样的闲情雅致!”

    他看了看长孙无忌和徐惠,无意中自语道,“只是不知长孙将军从南面回来,还带回来什么紧要。”

    长孙无忌暗道,“褚遂良,你不在京师来任职,那可真是屈材了!”

第1260章 徐惠醉酒() 
徐惠一语双关,“褚大人,原来你也很关心这些事呀!”

    褚褚良,“那当然!褚某在同州时便听人说徐给事中乃是陛下文胆,长孙将军从崖州回来,细想陛下又会有什么后续的文章要做,给事中先给本官透露一二,也省得褚某在黑暗中摸索去了!”

    徐惠看了一下赵国公,发现他此时也把脸转过来看着自己,看样子已不能掩饰心中的期待了。

    崖州供辞中不但涉及了长孙无忌,褚遂良同样也有,而且这位御史大夫在出任通直散骑常侍、中书令期间,接受程重珞儿子的好处数额更大。

    有些人在权势如日中天时,或许从未考虑过以后,或许已经欲罢不能,再或许他们认为这也是权势的一部分。

    或许他们认为贞观皇帝春秋鼎盛,即便将来有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变故,这个变故离着他们也同样久远。

    或许他们还有想法赌上一赌,即便换了天子,难道他们不能继续获得新天子的青睐?事实果然如此啊,金徽皇帝上位,褚遂良还是褚遂良!

    看到两位大员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汇聚到自己的脸上来,似笑非笑,仿佛今日她不在秋花灿烂的子午谷说些什么,这两人会猛扑上来掐死她,然后命令家奴就地挖坑埋掉。然后,她从未来过子午谷。

    徐惠忽然有些不寒而栗,飞快地眨着眼睛,女子这才意识到,她随手接过门下许侍郎送来的崖州供辞,对自己是多么的不负责任。

    原来她还想找个机会、单独对赵国公说一下,她要悄悄撤去誊写着赵国公及名下数额的那一页,现在看来,国公还打算着拉褚遂良一把。

    那褚遂良的知交呢?褚遂良知交的知交呢?要不要考虑?一人一张口,万一有个人不小心说出去怎么办?

    她心慌意乱,痛恨自己把那十几页纸随手扔在寝室的床边,便如此心大地跑出来巡视,还敢坐在这里没事似地饮酒。

    不过,她刹那间准确的想起了远在潼关的皇帝,有如飞篷的心立刻抓住了一处落脚地——眼前这两人有着令人炫目的高位,或许他们不敢随意处置掉自己。

    但是原来的打算看来已不合适了,徐惠稳了稳心神,笑意有些僵硬,在赵国公和褚大人看来,仿佛这个问题已惹到了她的不快,但徐惠说,

    “啊啊,两位大人,门下许侍郎倒是把崖州的文卷给我送过来,他说略略地看过,说将来替陛下拟文出不了徐惠的事,因而都塞给了我。”

    徐惠在这一句话中把许侍郎添加进来了,她暗示,许侍郎也看过了这些东西,但许侍郎根本没有看过,东西送来时仍然是被长孙润重新封装好的。

    她还无意似地、提到了皇帝对自己的需要。

    冤枉了许侍郎的歉疚、对自己找到仗势并且机敏应对的喜悦,一齐复杂地涌上心来,听赵国公随口问了一句,“哦,不知都有些什么内容。”

    徐惠道,“国公,属下倒是看了个开篇,留意到里面的一件大事。”

    褚遂良问,“给事中你快说说,是什么大事。”

    徐惠道,“程重珞父子在崖州私铸开元通宝伪钱。案发时,崖州地面充斥了不少的伪钱,由于伪钱里面混铅,在成色上与好钱差别太大,百姓一眼都能看出二者区分,但又不能不用,因为谁都不会将其白白扔掉。”

    长孙无忌“啪”地一拍大腿,“真是恶贯满盈!”

    徐惠道,“无怪国公气愤,百姓们将伪钱称作‘恶钱’,到手后都是优先花出去,而将官府发行的好钱留在手中。不过他们在交易时,要将好钱加价来用,即一文好钱私下里可以当作七、八文恶钱使用。”

    但程氏父子在收缴税钱时,恶钱是一概不收的,崖州上缴户部的开元通宝全都用好钱,但对下采购时,却又不按着民间的习惯,将一文好钱当作七、八文大钱来用。

    如此一来,崖州一斗米本来二十文,别人用恶钱买要用一百四五十文,而程氏父子用恶钱,仍是二十文。用好钱买一斗面是三十七文,市面上涨到了三百文。

    而且,这些恶钱已跨过了雷州海峡,侵蚀到内地来了!

    长孙无忌切切实实看到了此事的严重后果,一时间便忘了自己来子午谷的正事,忧心忡忡地说,

    “要制止恶钱通行,依靠百姓们不用是不成的,谁都不会拿钱打水漂!但此事事关重大,迁延时久,恐成燎原之势。”

    徐惠道,“幸好长孙将军连根拔除了崖州程氏父子的私铸钱炉,勒令全面收缴恶钱,一有发现使用恶钱者,一律严惩,这便是一件大功了!”

    褚遂良说,“恶钱一出,势必驱逐好钱,物价混乱,良莠不分了!”

    赵国公关切地问道,“徐给事中对此事一定已有些考量,不妨讲一讲,我们一起为陛下想想办法。估计陛下只要从潼关回来,一定将此事看作大事!”

    徐惠道,此事难便难在这里,因为人心如此。褚大人‘恶钱逐好钱’的忧虑,徐惠亦想过的。

    她说,百姓默认恶钱,那不是他们之恶,一则人人都在用,法不责众,二来谁都不想令自己在这件事上蒙受损失,这是人之常情。

    他们所能做的,也只能是先花掉恶钱,留下好钱,无形之中恰恰促使恶钱大行其道。

    其实物价混乱的结果,最终坑害的正是这些无权无势的人,但他们人微言轻能做什么呢?

    他们只能先保证自己所行“正确”,但这恰恰使他们慢慢陷入泥潭。

    赵国公拍板道,“徐惠,我们不能再等陛下回来才有所行动,依老夫看,我们是不是先给雷州马刺史、以及钦州、谦州、春州、邕州、容州私下里去个话,令这些临近崖州的边地州府,密切留意市面上的恶钱,一经发现初次使用恶钱者便即杖笞,绝不留情!”

    褚遂良赞同道,“国公之言有理,如发现有两次以上使用恶钱者,哪怕暂时下他到大狱里也是可以的,我们不能不有所行动,等陛下回京后,再从长计议!这件事我们只可先做到这个程度,同时传信潼关,令陛下知道。”

    长孙无忌说,“徐惠,你来做这件事。”

    徐惠点头,但她知道此事绝非这样简单,因为使用一次恶钱、便有可能受到杖笞,两次使用便下狱,这样的事可不是一个普通百姓能承受的。

    以她对金徽皇帝的了解,这绝不会是他的行事风格。

    而且,她不能再有什么轻动了,此时只能含混地应承下来。

    赵国公定下了一件大事,再问,“徐惠,崖州还有没有别的大事?老夫说是除了崖州恶钱之外的什么事。”

    徐惠直着眼睛摇了摇头。

    赵国公举杯道,“难得今日偶得清闲,却让件恶钱之事耽搁了这么久!即便回去后要马上行动起来,今日我们也须多饮几杯,不负这大好时光!”

    褚遂良立刻响应,“徐给事中文墨之功不让须眉,就是不知你酒量如何!本官知道,金徽陛下的酒量可是称得起海量,你若酒上头不行,一定不会令陛下如意!来来来,本官先与给事中干了这杯!”

    徐惠端起杯,先前的担忧再一次袭扰上来,恶钱逐好钱,难道这件事只诠释了钱币一件事?世上还有什么事与此相似?

    也许人们都惯于凝视别人的恶,而看不到自身,他们一向是视已从宽,不论什么事都有个理由让自己心安理得。

    可一旦事情是别人的,看看眼前的两位当朝大员就知道了。

    想到自己的身世,徐惠感觉更像是身在风中。她那件不可与人说道的心事有赖赵国公暗中成全,反过来,赵国公也正在对她有所期待。

    人道容恶,因为人活于世,有许多的身不由已。

    地道容物,因为地也分不清良莠。

    好在天道尚健!只要有金徽皇帝在,那么最终什么都会好起来的,包括她自己的一切。

    而且徐惠发现,皇帝也是尚容的,什么人都能为他所用,包括忤逆过他的叠州刺史李士勣、御史大夫褚遂良、延州刺史高审行,甚至是晋王李治

    那么,皇帝一定也会容忍她的一些错处,她只是个有自己小心思的平凡女子,也不是什么当朝大员。也许她犯些错处,会令自己看起来更真实、更像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小女人。

    天道尚健,当然也包括皇帝那样的海量。

    在长孙无忌和褚遂良吃惊的注视之下,给事中徐惠一仰脖儿,一大盏酒一下子喝进去了。

    嗓门以下立刻串出一溜火辣辣的灼烧感,然后有一团烈火在肚腹中燃烧。这让她清楚地察知到,原来自己在满腹经纶的头脑之外,亦有着与芸芸众生一般无二的五脏六腹,它们有厌弃和拒绝、有饥渴和期待

    然后,她听赵国公笑着说道,“原来徐惠也是这般豪爽,怪不得陛下如此的看重你了!但徐惠,你陪褚大人喝过了,不会丢下老夫吧?”

    赵国公亲自上手,抓住酒坛为她满酒。酒声沥沥,国公举杯道,“徐惠,这次是老夫敬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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