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马王爷-第8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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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挺着胸膛迈步上前,拱手对七王妃道,“王嫂!本王明日将去叠州公干,这是来向父皇辞行的,你莫拦我。”
丽容说,“殿下,你且容我去向父皇通禀一声。”
李治道,“王嫂你不必麻烦,反正这次我非见不可,”说着硬往里走。
晋王妃王氏也道,“七王嫂,你兄弟此次可是要远去叠州赈灾,怎么也要见见陛下才好。”
丽容有心在正面拦着,但是看样子不会管用,李治这架势,两人就算撞到一起也拦不了他。
丽容一笑,把身子让开,而且一转身子,给他们在前边带路。
第1212章 你说如何()
李治心中暗暗哼了一声,早知如此,本王为何不早几天来!
晋王熟悉甘露殿里的布局,六月的天,外边已经很热了,可是越往里走,越有一股凉意透出。
隔空中飘浮着苦涩的味道,这是凝血珠发出的独特气味。
七王妃丽容领着二人在一道门后站住,并向里面回禀道,“晋王到了。”
门被一个人从里面打开,是马王殿下。
这让晋王、晋王妃有些惊讶,他们以为马王此时应该在早朝上的,后边坐着两人,一个是赵国公,另一个是江夏王爷。
在马王身后的龙床上坐有一人,身前散发着一团光晕,是皇帝。
白天,皇帝身前的光晕并不盛炽。
李治低着头迈步进去,冲着床上施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晋王妃站在李治的身后跟着行礼,但床上人没有动静。
马王平静地说,“兄弟,你要给父皇行大礼,父皇已经驾崩了!”
李治惊得张目结舌,连忙抬眼看向龙床之上,晋王妃一下子哽咽起来。
贞观皇帝静静地坐靠在龙床上,双目闭合,两只手抱着绢袋内发着光的凝血宝珠。他面色有些黄,很瘦,但脸上带着永恒的笑意。
晋王、晋王妃双双跪倒,禁不住泪如雨下,李治哭道,“父皇,儿臣来晚了,儿儿儿臣不孝哇!”屋内,没有人应他。
李治曾经不止一次幻想过皇帝驾崩,千方百计地想证实这件事。但是,当真的站到驾崩的皇帝面前时,父子惜别之情还是猛烈地撞击着他。
在翠微宫,父子二人曾经彻夜把酒,谈论朝政,皇帝也曾将自己独道的执政、驭人见解,毫不保留地传授给当时的太子。
当下,晋王李治想的不再是什么储君,不再是什么荣耀,也不再是什么将来。强烈的悲痛包围着他,让他控制不了自己的仪容,抽噎使他的胸口生疼。
父皇再也不会看他一眼了!
今后,晋王李治将会更加孤独地自已在人世间走下去,再没有人能够给予他像皇帝这般无疑、无猜、无私、从妄的关爱。
不知何时,太子峻和丽容也陪他们跪下,丽容在低声抽泣,为了她早先那两个笔画上的大过失。
赵国公和江夏王爷仍坐在那里,两个人脸上挂着两道泪痕也不去擦一擦。
晋王终于问道,“王兄,国公、王爷!陛下是几时驾崩的?”
太子峻答道,“丙寅日。”
李治“腾”地一声跳起来,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再问,“丙寅日?”
太子道,“是丙寅日,就是我去东宫崇文殿的那日。”
李治直视着太子的眼睛,这是两人相识后的第一次。他一字一顿地问道,“可是丙寅日,我记得王兄你是陪父皇出游的,怎么会这样?为什么王兄你不早说!这么说父皇回长安的当日便已经不在人世了!”
太子峻以无言作答。
李治胸中有一股大义凛然的愤怒,仍然直视着太子,大声道,“但王兄你竟然隐瞒了这样久,让我们一直蒙在鼓中,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不知国不可一日无主!你这是瞒天大谎,欺骗了普天下爱戴着陛下的所有臣民!”
太子峻解释道,“兄弟,本王可不想这样,但父皇立我为太子的诏书已经损毁的面目全非了!”
李治一愣,但立刻道,“啊!毁损了!只怕不知情的人会认为,根本就不存在这样一份更储的诏书啊!事有些麻烦了!”
他扭头问自己的妻子王氏,“放在你,你又会怎么想?”
王氏瞟了一眼太子和丽容,再瞟了瞟赵国公和江夏王爷,没敢吱声。
两位老臣对视了一眼,李治已然这么快地、从悲痛中挣扎出来了。
他话说得很客气,但正在借由诏书毁损一事,设想着对马王上位资格的怀疑。
七王妃丽容有些不解地盯着晋王和晋王妃,而太子峻平静地说道,“这便是本王没有及早、将父皇驾崩的消息告知你的原因。”
李治不会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如果晋王没有见到过这样一份诏书,如果晋王不记得父皇更立储君的话,那么在朝会上他为何亲口承认?
现在,李治就是想在朝臣面前改口,也不大好改了。
晋王看到了马王眼中冷冽的寒光,放软了语气说道,“王兄,这些我们谁也不必计较!臣弟关心的是,父皇不能一直放在这里!”
马王道,“愚兄也是这个意思,国不可一日无主,但本王这个太子没有了诏书,兄弟你说怎么办?”
晋王鼓起勇气回道,“这不大好办了,没有诏书,王兄可怎么上位呢!”
他的妻子王氏偷偷扯丈夫的袍襟,提醒他不可忘了,眼下在甘露殿内就他们两个人。
但有一股铁血皇族的气焰在李治的胸中不停冲突、激荡,本王只是表示一下怀疑和担心,你马王手中有刀,不会在这里挥刀砍掉我罢?
但我今日不说,以后什么时候也没合适的机会了!
马王爷直直的看着晋王,有些无话可应的味道。
李治猛然想到了一件事,问他的王兄道,“王兄,郭孝恪本王听说他并未死,此时已经与原高府的五夫人一同在长安了,可有此事?”
说着,李治举目看向长孙无忌和李道宗,看他们的反应。但这两个人像两尊摆设,一言不发,看不出什么表情。
马王道,“是有此事,此时这二人便在永宁坊。”
晋王道,“郭孝恪犯有欺君之罪!王兄,他既然就在你永宁坊的府上,你总该及早报与父皇。”
马王道,“这件事可以容后再议,我们先处置了国不可一日无主的事,将来谁主国事,谁便来处置郭孝恪好了。”
晋王道,“历来储君上位无外乎两种途径——有凭有证的上位,这叫文上。无凭无证、也有凭着蛮横武力上位的,这叫武上。王兄你若想着武上,我无话可讲,你自去上。”
丽容急了,抢白晋王,“晋王,是谁在朝会上亲口确认了让储一事?”
晋王摊着手道,“王嫂,当初,这正是本王秉承着父皇的意愿才提出来的。只是这件事总得有父皇亲颁的立储诏为凭据。眼下谁都未见诏书内容,会不会有人说,陛下原来可能有更立储君的打算,但最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一国之君的确立不好儿戏啊!”
马王此时已然看出了晋王的意思,马王爷不动武,晋王又有了不甘的打算,又不敢说得太明朗。
以晋王的意思,好像马王要上位,只有武力解决一途。马王笑道,“这不与正与你商量!不过兄弟,在卫国公的病榻之前,父皇亲口说出更立储君一事,当时你也在场,难道这么快便忘了?”
李治拧着眉头道,“本王对此事的印象不大,想是当时卫国公正在弥留之际,里里外外乱成一团,王兄你听错了吧!舅父大人,你可记得有此事?”
赵国公冷哼一声道,“晋王,你们兄弟之间的事,不好让老夫说话。”
李治又看看江夏王,看对方的意思也不想发表意见,于是说道,“那就更好,王兄,不知你是什么想法呢?”
马王冷静地回答道,“好办,本王这个损毁了诏书的太子可以不上位。”
“不上位?”李治一时未解,片刻后就在心里涌起一丝希望来,“那王兄,你打算由谁接替父皇的帝位呢?”
“父皇当日在卫国公的病榻前、讲出立马王为太子这番话时,长孙大人和江夏王爷都是知情者,但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为兄不打算让两位老臣牵连到储位的纠葛里来。”
晋王又是不解,他的这位王兄,先说放弃使用武力上位,这次又明确说,不想借助这两位在朝中说话极有份量的老臣。
而这二人的神态分明就是偏向马王一方的。
赵国公和江夏王爷听了,不约同地对马王道,“微臣谢过太子殿下体恤。臣等知道太子殿下的意思,不论臣明确支持马王、还是别的谁,都不是皇帝陛下所乐见的!”
李治心说道,“可笑!还说不支持,这跟支持有什么两样。”
马王爷果然哈哈一笑,朗声道,“我都不敢上位,谁敢!!”
“父皇千古一帝,万民爱戴,又怀有凝血宝珠,当然能够永远活着。那么,为兄这里有没有诏书还重要么?!”
李治眨着眼睛,很快明白了马王的意思。
马王又道,“陛下早有明旨,本王可以带乌刀上殿、斩惩任何不法之徒,难道这比做个太子差么?只要本王愿意,在本王有生之年,贞观大帝便一直位居九五之位!”
晋王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惊讶,他没有想到,他的马王兄居然作着这样的打算!
那么,自己这个“有凭有据”的太子,就算跑到朝堂上去尽毁前言,不承认有更储一事,就算每个臣子都信了晋王的解释,就算马王、赵国公和江夏王不会从中作梗、让自己恢复这个太子的虚名,又能如何?
从此他连做个汉献帝都不够格——人家汉献帝好歹还算个皇帝。
马王笑问,“只要为兄坐稳了这个主管六部的尚书令,便别无他求了。但是兄弟,你意如何?”
晋王妃在李治的身后,又悄悄地拽他袍子,提醒他话不可乱说。
连她都听出来了,马王爷说的虽然客气,但晋王绝不该没深没浅地、涉足到胜负难料的争储之事中。
不然,一个执掌了帝国绝大部分实权的、可以时时刻刻乌刀不离身的马王殿下,绝对是晋王的恶梦。
而赵国公和江夏王爷表面说是不插手,那是马王不需要他们插手。一旦马王有话,这两人一定会坚决站在马王一边去。
李治方一迟疑,马王便道,“或许晋王正该速去叠州,问一问英国公的意思。英国公经多见广,又是一位战神,力量不容小视,他若支持谁,连本王也不好视而不见!”
晋王连连摇着手,对他的马王兄说道,“王兄!看看你说的哪里话!臣弟只是突闻父皇驾崩,有些惊愕,或许看起来也有些急躁了!但父皇不在了,你我兄弟不正该同舟共济,以保朝政平稳么?你那份诏书毁损了有何关系,这么多人都知道父皇改立王兄为储君,臣弟又怎敢怀疑!”
马王问,“那依兄弟的意思”
晋王道,“君亲怎好不早日入土为安!我意,王兄你还是速作继位的打算,我们料理了父皇的后事,让他与母后早日相会,才是正理。”
丽容也插话道,“峻,晋王所说的有理,我记得父皇在翠微宫病危时,也曾经这么说过的!”
马王沉思片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