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马王爷-第4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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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多半不会收留已经失势、被降为庶人、而实际上连个庶人都不如的女儿和侄女。因而台州之行更像是一次例行公事,就算是察无结果,也绝不会有人说樊大人没有尽力。
行程虽然潮湿,但心情干爽。
因此在经过杭州余杭郡的时候,樊大人说要去祖籍看一看。反正是去台州的中途,连个弯儿都不必拐,也不算干私活儿。
手下问樊大人的家乡还有些什么亲人,樊大人叹了口气说道,哪里还有什么亲人?本来有个大哥在故乡行商,十年前与大嫂忽然下落不明。有一位小侄女樊莺,也只是在她六、七岁时见过一面,等本官接到信赶去时,侄女也不知去了哪里唉,去也只是凭吊一番,徒增伤感罢了!
杭州乃是上州,郡内湖光山色,皋亭山、石镜山、天目山物产丰富,白编绫、藤纸、木瓜都是长安指名的贡品。王洲橘是东西两市的抢手货,而此地产出的蜜姜、干姜,也同样是御厨中必备的增辣佳品。
这一行人边说边走,没有注意到道边有位挑担贩鱼的,中等身材,头上戴了一只大大的斗笠遮住了面孔,也不知年龄,恰好把他们的对话听去了几句。樊大人一行人过去后,这人只是踌躇了片刻,便挑起两只鱼篓,在后边随了上来。
余杭县南、西、北三面有湖,灌溉良田千余顷,只在西北方向有一条大道直通县境,抬头能看石镜山黛青色的山脊,如水墨泼向天际。
故居仍在,却早已换了主人,门楣、院落变得几乎认不出了。樊伯山不便进去,只是在街头站了片刻,便对手下道,“去台州。”
他少小离家,大哥大嫂和小侄女曾经站在院口处摇手相送,转眼十几年过去,自己功成名就,故乡却物是人非。
当年他赶回来时,侄女已不知所踪,现在想要打听都不知从何处入手。在手下的面前,樊大人不便表现出太多的伤感,唯有不停地奔走,才能让心麻木。
有挑担人在他们的身前站住,“几位大人,可是在找樊莺姑娘?”
樊大人惊愕、惊喜,继而热切地回答,“正是、正是!老哥,这么说你是知道她的下落了?”
那人一身普通渔民打扮、打着绑腿,脚上的鞋子沾着泥巴,等他摘下了头上的斗笠,樊大人更是惊讶地脱口问道,“你是原来是你?”
那人道,“樊大人,正是在下。”
“李长史,你不在江夏王府应差,怎么干起了贩鱼的买卖?难道是在微服私访什么事情?”樊伯山认出来,此人正是江夏王府的长史李弥。
李弥道,“大人,李弥只是厌倦了碌碌公门,不知为了什么而忙。哪如现在,摇舟捕虾蟹,扶篓待黄昏。我已经辞了长史之职,只做个安分草民。”
“摇舟捕虾蟹,扶篓待黄昏。”樊大人喃喃重复了一遍,感觉这样的日子恰如自己的梦想。继而问道,“李大人,你方才说樊莺”
李弥道,“在下只是知道有个同名同姓的女子,而且在年龄上也与大人所说一般不差,因而才追上来相告,也许对大人有些用。”
“李大人你快些讲。”樊伯山急切地说道。
“在下所识一个樊莺姑娘,眼下正是西州别驾高峻的三夫人,具体她是不是大人的侄女,有待大人亲自去查证。”
不管怎么说,这算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樊大人欣喜异常,连忙拉住李弥找了家酒馆,非要请李弥喝酒,说要再详细地让李弥把他所知道的事情详细讲出来。
于是,几个人坐下,店伙计上来,把酒菜摆了一桌。樊大人道,“李大人,这位西州别驾的名声,本官也听了不少,听说是个年少有为的。他的那些事迹无人不知,你只须讲一讲他的三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李弥道,“高别驾的这位三夫人樊莺,年方十八、九岁,真是韶华人物、冠绝巾帼,人品相貌放眼西州、乃至整个大唐也难有匹敌呀。”又端详着樊大人的面相点头道,“嗯真有几分象!”
樊伯山更是兴奋难耐,恨不得一步跨到西州去,又问,“李大人”李弥苦笑道,“樊大人就不必再呼在下什么大人了,在下只是一介渔民。”
樊少卿道,“李兄,那么你辞了江夏王,江夏王就忍心放你?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第599章 阴差阳错()
李弥道,我跟随王爷南征北讨,感情已十分的深厚,王爷当然是极力挽留。只是在下去意已绝、无意官场。王爷无法,只是说,从此江夏王府不设长史。
宗正少卿樊伯山以手击掌道,“太好了!等完了台州之事、回长安复了命,我一定要亲去西州一趟,非要弄个水落石出才行!”
李弥问道,“不知樊大人台州何干?可否相告呢?”
樊伯山此时已知无不言,“承乾殿下在黔州离世之后,皇帝陛下十分痛心,要宗正寺访查故太子妃苏氏的下落,本官这是正要往台州找她的父亲——台州刺史。”
李弥道,“八成不会有消息,大人还莫如去黔州才是正理。”
樊大人道,李兄见多识广、走南闯北,而在下正为此事为难,李兄浪迹江湖也未尝不可,只是埋没了你的大才了!如果李兄不嫌弃的话,可否随我一同去台州,在下敢不待以宾客之礼!如若李兄有心回归官场,那么在下也许还能
李弥道,“只怕此事万一被江夏王知道了就不大好,岂不是在下十分的不识抬举。”
樊大人的手下道,“我们不说、不张扬谁能知道?甚至李大人还可以换个名字”
李弥笑了,“是不是从今以后要叫在下李尔呢?只是又与道家圣祖李耳重音了!不好,不好,就叫李引如何?”众人鼓掌说妙。
几天后,他们到了台州。刺史苏亶听说是宗正寺来人,吓得慌忙迎出来,以为是大祸临头。听了樊大人的来意,苏刺史才咳声叹气地道,“不肖之女、不肖之女!相夫而夫有祸事、教子而又无子,哪里敢再见我的面!见面也要打出去!”
对苏刺史的态度,樊大人十分的看不下去,但又不好说什么。数言过后,他不理会苏刺史极力的留饭,执意跨出门来。
李引一出来便道,“樊大人,在下建议即刻转道,也许踏破铁鞋,那位故太子妃的踪迹,在下已经有了个眉目!”
樊大人道,“难道是去黔州?”
李引道,我们可从黔州路过,但是最终得是去雅州、甚至是去西州。在下曾在雅州见过一位女子,面目上与这位苏刺史竟然有三分相似。我们如果现在赶去,也许此事就水落石出了!
樊大人想起了侄女之事,对西州一词极是敏感,“怎么还要去西州呢?”
李引道,“此事容在下卖个关子,我们到时再说。”樊大人以手加额道,“那太好了,我得李引,真是老天相助!”
不管怎么说,自己心里的两件大事竟然一下子都有个眉目,寻找侄女之事自不必说,而寻找苏氏一事本来是水中看月,现在也有了具体的方向,他岂能不高兴?
当下,这一行人快马加鞭,多行少宿,文官出身的樊伯山也不嫌累,总嫌跑的慢,恨不得一步跨到雅州去。
在经过鄂州时,江面上密布的艨艟巨舰密密排布、桅杆高耸入云煞是壮观,而在李引看来,心头一阵一阵的刺痛,这一切再也与他无关了。
他被李道珏的人押到半途时酒已醒了,镣铐加身、如坠雾中,囚车在山道上颠簸,把他的心都颠得凌乱不堪。
王爷看过了李道珏的信,看过李道珏和高峻等人在供状上的签名,半晌无语。
李弥以为王爷当时要砍了他,谁知李道宗在深思熟虑后对他道,“李弥,时运之说,妄谈者多,其实都关乎一心,好心好报啊!你命债太重、心术不正,一死已不足以惩罚你你救过本王,本王杀你便有恩将仇报之虞你滚吧,去找个没人识你之处,每日里打鱼贩虾、苦熬光阴!再敢人前露面,让我知道了便是你的死期。”
王爷痛心地说,从此江夏王府没有长史!他不给李弥一分一文,将他赶了出来。
由死及生,李弥已心如死灰,从此只想着终老乡野。什么长史、地位,都与自己无关了!什么干妹子、崔颖,只是神话中可望而不可及的女神。
他变成了一只偶尔仰望她们的蝼蚁,而她们低下头、都看不到自己每日里跋泥涉水、为了三餐而忙。如果能够攒些银两,娶一位普通的农家女子相伴此生,便是不大容易达成的目标。
谁知阴差阳错,他成了李引。
所有的愿望如野火烧过的离离之草,二月一到,就再度发芽了!在雅州,他看到过西州别驾的那位“八夫人”,与台州刺史苏大人一比对,越发让李弥相信自己的判断,她也姓苏!而高峻也是从鄂州经黔州才到的雅州,这真是太巧合了!
如果是高峻这小子胆大包天,敢私娶了故太子妃去西州,那么他便是一颗砸不烂的铁豆子,也禁不得长安的雷霆一击。
那么,所有的旧怨都可以一锤定音了。他想,高峻不倒,自己永无出头之日,李引也一定不行。高峻便是自己重回上层的唯一一块拦路石,挡住了荣耀、挡住了地位、挡住了崔颖
他对樊大人说,“我们不在鄂州住宿,赶路要紧。”
这话正合樊大人之意,他只是派了一名手下带了信件、由汉江返回长安报告自己下一步的行踪,而他带了剩下的人继续西行,江面上林立的船桅很快被他们甩在身后。
龟兹城下,高峻和郭待诏留下九名护牧队巡视丝路,而待诏带了十位骑兵、高峻带了十名快弩手继续西去。其他人赶了马群、护送着驼队、女仆回西州去。
对于为什么这样安排,高峻与郭待诏分析:他进了龟兹城一趟,发现城中的居民并非多么友好。而苏伐暂时表示出来的友善——又是送骆驼、又是送的女仆,只不过是看在郭都督陈兵焉耆的缘故。
苏伐身为龟兹首领,敢于出城乔装试探、恃仗武力,康里城的手下被人教训也能隐忍,只能说明他不想坏了更大的事情,其心必异。
在这种情况下再拉了行动缓慢的马群去他后方,将来对西州来说就是个包袱,而在龟兹身后建立牧场就更不合适了。
疏勒那个地方虽说与大唐交好,但毕竟离着西州太远,一座没有足够武力做后盾的牧场,一定会招来龟兹的不满。而且在疏勒方面看来,牧场就是个引火的所在,弄不好还会让疏勒的态度变得不明朗起来。
因而,高峻决定由他与郭待诏各带十人,去疏勒一趟,既可看看地方风土人情、山川地势,做到心中有数,又不必给疏勒方面带去多大的压力,同时也传达一下西州维护丝路的决心。
二十二骑,沿着赤河向西。
第600章 二十二骑()
龟兹到疏勒,一千五百里。
赤河由葱岭流下来,自西向东横贯大漠,沿途滋润了数不清的大小绿洲。丝路北道、也就是目前的中道,它所紧紧依傍的赤河,让那些长途跋涉的商旅、驼队,在面对着浩瀚的沙漠时,脚步没有一丝的迟疑。
赤河宽阔而弯曲的河道,白天时宛如一条黑带、而夜晚时反映着天上的银光,沿着赤河走,便不会迷路。它连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