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马王爷-第10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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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身道,“那臣弟这便去与郭大人讲。”
皇帝连忙道,“嘘——嘘,等朕与皇后走了你再提,你晚说一会儿,便可使朕和皇后落个好人,何苦来哉!”
晋王道,“那只有先去喝酒了!”
金徽二年正月初三,注定是个谁都闲不着的日子。
明摆着明日一开朝,皇帝会将他酝酿出来的人事变动公布出来,这是每个人不能不关心的大事。
赵国公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大致的盘子皇帝要怎么端出来,在赵国公看起来江夏王也不知道。
老儿子长孙润要任去哪里,赵国公也不晓得。
但柳爽的一句话还真给了赵国公以启示,宗室的那些王爷们,此时真该拨动一下子了。
休祥坊的闹剧,暴露出一部分亲王之中的状态,真应了肉食者鄙这句话,这些人有的鄙俗不堪,有的畏妻如虎,有的已被玄武门吓破了胆,但有时却胆大妄为,无所顾及。
李愔好像知道世界末日是哪一天,即便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也是胡作不止。
李慎在纪州不得志,对皇帝必有所期待。
李恪在平静的表象之下有一颗躁动不安分的心。
李贞在静观。
李元景、李元嘉、李元礼、李元懿,这几位上一辈的亲王也在观望金徽皇帝下一步的动向。
他们的能水都不可小视,也最有危机感,深知自已一脚踏在了宗室的船沿上,既可乘风破浪,也可跌入深渊。
但这几位注定谨小慎微。
江安王李元祥就不足为虑了,怕老婆都怕成那样。
除了他,任何人被老婆当众狂打巴掌都笑不出来——贞观皇帝在私宴上挨妹妹打时,还紧绷着脸呢。
这些人适当时候都可以吓吓。
细想想,还就是妹妹与贞观皇帝所生的几个孩子撑得住台面,这是令赵国公无数次感到欣慰的。
但皇帝在这件事上对赵国公府的冷落,又让长孙无忌有些摸不着门道。
他早已不怀疑,皇帝不会谋算他这位舅父,但像今日这般,对如此重大的事态一点都不掌握,却令赵国公极不安心。
波斯使者已秘密到赵国公府来过,于是,赵国公“乍然”得知了江安王李元祥在休祥坊的荒唐事件。
大过年的,国公也忘了忌讳,当着使者的面,重重地摔碎了一只茶杯。
然后再极力地平复着忍无可忍的愤怒,暗示波斯使者,波斯乃是大唐友邻,他不会对这件事不闻不问——但要看情形而定。
原本已经怀弓蛇影的波斯使者也就明白了,休祥坊副使夫人与江安王爷的风流韵事,还没有到江安王妃声称的严峻地步。
如果条件许可,赵国公可以为使馆的副使安排一次出气的机会。但使馆须看赵国公的眼色。
只要赵国公有话,鸿胪寺的状还是可告的。
在玩些小猫腻的事情上,赵国公可不敢使唤长孙润,只有长孙冲能令他放心。他让长孙冲抓紧同在京亲王们多掺合,最好不分彼此才好。
这样,当赵国公府需要这盆泥鳅嘣嘣乱跳的时候,只须往盆里再放一条绿脖子长虫便可——赵国公叮嘱儿子:小心别让长虫咬了手。
秘书监悄悄问道,“父亲大人,谁是绿脖子长虫?”
赵国公淡淡地说了三个字,房遗爱。
其实这个人心里一直也眠着一条长虫,高阳公主在无意中一直为它灌输着毒液,却一直死死地掐着它的嘴巴。
高阳公主府。
一场初二半夜里组织的迎春宵夜,注定应者寥寥吧?持此想法者可要大错特错了。
长安名士云集,甘愿为附庸风雅者串场、捧臭脚者大有人在。
寺院、道堂中有些超凡脱俗的修行者,深知只有到长乐坊公主府走一趟,才会身价倍增、尽快为世人所熟知。
然后他们的诗文、才气、悟道、法术才有人过问,重宦人家中娶个亲,作个寿,死个人、拟个碑文,办一场超渡才有人请。
第1324章 这顿饭()
然后无须耕作,碗里便有饭了。
为此到长乐坊,去给二十四岁、且美貌风流的高阳公主吹吹拍拍,便是他们出人头地的最便宜的捷径了——再说人家公主还有请柬呢!
而延州刺史高审行,则完全不同于这些人。高审行手中也有请柬——而且公主明言,持之者绝不可辞请。
高审行也风雅——但无须用风雅来吃饭。
高审行也很有名气——名气大到高阳公主反过来、以他的到来感到荣幸。
那些酸儒而虚假、为出人头地而绞尽脑汁的、为他们在寸土寸金的长安支付下一个月房租而时时算计的文人,一开始还对初来乍到的高刺史保持了必要的恭敬。
他们斟酌着最贴切、而不显得多么跪舔的字眼用于刺史的身上。
高刺史不以为然,也不戳破他们。
但随着宵夜的深入,酒喝的越来越多,有些人以为高刺史的头脑也一样被酒迷惑了,便不由自主地、将内心的忌妒和不平表现出来。
高阳公主礼貌而得体地周旋其间,她对这种人的小把戏太熟悉了。
公主一方面适时照顾着高刺史,不使他受到一丁点的尴尬,另一方面对她老朋友们逐渐的放肆,却有点默许。
她也要看一看高审行的能水。
有人说到了风流,暗示身为国家命官的高审行,在私事上很不检点——你看看你染指的那些女人,有一些居然是那么的没身份!
同时也暗示他们才是善于钟情之辈——一直不舍不弃的钟情着高阳公主——这个有身份的女子。
高审行笑笑,“古人说,食色性也,将色排在了食字之后。所以,高某认为,与女子间的接触也就是与吃吃饭的感觉类似,你整那么高超做什么!种子倒是钟情于土地,但土地接不接纳你呢?”
被刺史反驳过的人愣了愣,原来“食色性也”这句话,刺史是这么认为的,并且毫无身份的大言不惭地直说出来。
再引经据典地纠缠下去,仿佛自己便卑鄙了。
高阳公主满是赞许地看着高审行,相较于她结识的那些故友来说,高审行竟然是这么的直接,一下子将高尚的东西剖开来晾着。
刺史说,人这一生难道只是追求高官厚禄?只是追求食色?食色虽是人一生中最常接触的,但并非多么高贵,不然连个鸟也高贵,它也追求食色。
公主专注地问道,“那么刺史你说什么才是最高贵的?是不是因为刺史已经拥有了高官厚禄,因而才这么说?要知道许多人追求一生而不可得。”
有人适时插言说,公主这类人便是高贵的。
而刺史道,“活着的知觉。人生如白驹过隙,何必苦苦追求高官厚禄而痛苦了知觉呢,高某只在乎自已的知觉!什么时候知觉没有了,高某这一生也便完了。”
有人嘀咕道,“那未免也有些自私了!”
刺史的酒也有些多了,他据理力争,“你说的不对,你在以你的所思来揣度高某!你无病呻吟的那些东西其实还是来自于食色!你苦苦吟咏出来的那些只言片语,绝比不过高某在延州刨下去的一镢头!”
他伸出手掌,让他们看上边的茧子,“若说知觉,高某的手抚到女子身上时,她感受到的知觉并不会好过诸君,但高某无悔。”
有人再次嘀咕,“一介匹夫,怎么担负起天下兴亡的大责?!”
公主听出来,说话的人一在抱怨自己没有地位,与高审行讨论这些是处于劣势的。
又暗示高审行品德不高,同样也担不起天下兴亡的责任。
她忽然生怕高审行生气,连忙笑问,“是呀刺史大人,若是人人没有刺史这样的高位,又怎么担负起责任来?”
刺史自问并非什么高尚的人,但在这些人面前他忽然有了这样的知觉。
这些人腹有诗书,无病呻吟,为着一句佳句偶得、为了不被人知的剽窃而沾沾自喜。
他们占据仁义的高点,行着苟且之事,其实是在自喜又比别人多搞到了一顿饭而已。
不得不说,早已年过五旬的高审行,在年轻的高阳公主面前又有了知觉,他要为自己辩解,再踩那些竟争者一脚。
刺史说,“怎么尽责?只要他能像样些、做一个明明白白的人。”
这些人的应景之作全无志向,只为取悦于一位妇人,让她高兴,好赏口饭吃——而绝不屑于到山里伸手刨下一镢头去。
刺史今天的思路极为灵动,承认这是高阳公主带给他的,“即使高某只是条虫子、无力举起镢头,即使高某只能写诗,难道就没有兴亡的责任?诗可以风,风至而万物滋生。”
有人沉默无语,公主府的新春宵夜有了些尴尬的气氛。
高审行想,他该离开了。
但公主仿佛看出了刺史的想法,如果今夜造成场面尴尬的换作另一个人,那她会毫不掩饰地表示不悦,但今晚她却一直在关注着刺史的悦与不悦。
临离开前,高审行想着要挽回一下场面,不要令公主为难。
刺史说道,“诸君才是天地元气所钟,在你们面前,高某这点小小的功名算个什么玩艺儿?中国之所以历经磨难而绵延不断,隐隐中之主宰者,却是诸君这样的文人。”
谁知场面立刻便热烈起来,有人高尚地加入了讨论。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那刺史能否仔细谈一谈兴亡?”
刺史说,“天下更换姓氏,谓之亡国。仁义充斥市井,是非只剩下利我,谓之亡天下。匹夫之责虽然弱如一草一木,任何人的力量也不如金徽陛下,陛下手一挥、而飓风乍起,但这不是我们自甘沉沦、随波逐流的理由。”
公主道,“真是见理,陛下若肯甘于沉沦,或许直至今日仍在马厩中。”
众人齐声附合,刺史认为他可以圆满地走了。
高审行掌控气氛的能力,简直挥洒自如。也不知他是哪里来的自信,同样令高阳公主大感惊讶。
这可真是怪了,本来她还想着替刺史周圆两句的。
高阳公主可不打算这么放高审行走,她感觉高刺史这样的贵客,注定也不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公主自找话题,问道,“刺史可否谈谈汉唐之不同呢?”
刺史道,“还是知觉不同。”
有人问,“刺史大人可能详细谈谈?”
公主用略带恳求的语调说,“是呀,我也很想听呢!”
高审行今天的状态出奇的好,确切地说是高阳公主,这个女子懂得如何挑拨男人的好胜之心。
刺史道,“汉武帝推行盐铁之政,这是在经济上加以限制、好不令民间过富。都在说汉代田赋很低,但民间的普通人感到了什么好处?”
“那么我们大唐呢?”
刺史道,“我大唐三代君主虽然品性各异,身后也注定少不了各类的褒贬,但他们可都在一力推行租调庸之制。”
“尤其是我们的金徽皇帝陛下,一直大力推行民间开荒,谁垦出一定额数的田产令其自有,此政乃是侧重于为民置产呀,不使民间有过于穷苦之人。”
“大唐许你富,也不让你过穷。诸君可到民间走走、听听如今的普通民众、军士,是如何感念我皇英明的!汉武帝相较我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