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德侯府-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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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双婉又抱了望康出去迎他。
见到少夫人,宣长公子在少夫人耳边悄悄地,跟说秘密一样地说:“圣上的人领先一步,把人抓住了。”
他捏着少夫人的耳朵,微微一笑,“为夫太聪明了,先给圣上的人透了口风,才去给霍家的人去消息。”
哎呀,他怎么就这么聪明呢?
“乱了,这次是真乱了。”天还没黑,光天化日,仆人的众目睽睽之下,宣仲安低头咬了咬她的耳朵,这才把胖儿子抱了起来,捏了他的肉呼呼的脸蛋一下,跟他道:“小家伙,成了,你命好,挡也挡不住。”
他儿子天生就是个长命的相。
许双婉挽着他的手,跟着他回了屋,吩咐了下人去端热茶热水来,等布置好了,又挥退了房里的下人,站在一边听他吩咐好了门边的护卫站岗,这才坐下与他道:“有人会不会觉得咱们家太多事了?”
“怎么会?”宣仲安喝着她喂到嘴边的茶,“笼络我还来不及呢,不过啊……”
他咕咚咕咚把一杯茶都喝完了,跟她叹道:“在差堂之间来返了一天,都没顾上喝口茶。”
才审了两个人,去户部那找了几个人聊了聊,这一天就过去了。
“能哪茶都忘了喝?那阿莫回来拿去的膳食用了吗?”
“用了,哪能不用。”少夫人给的。
“那就好,茶也别忘了喝,那药茶是药王老人家给你制的,要常喝。”
“哪得空。”
“是忙啊,不过还是要记的抽空喝口,我在家一天也六七盏的。”
“诶,那我听你的。”宣仲安这几天心情好,对少夫人百依百顺。
“哇哇哇哇哇……”望康见他们说个不停,又把他忘了,一急张开了嘴,发出了一阵哇哇声。
谁也听不懂。
“你睡会?我还有话要跟你娘说呢。”宣仲安又捏了怀里胖儿子的脸蛋一把,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也许是儿子抱多了也蹭了点阳火气,他最近可真比以前要好多了,但这也无碍他以欺负儿子为乐。
他娘太会躲了,逼急了还知道会哭,他舍不得,还好儿子哭了他从来没有什么舍不得的,尚还可接着欺负下去。
“哇。”望康委屈地扁起了嘴。
“连话都不会说,要你有何用?”宣仲安叹气,弹了他的脸蛋一下,“也就这身肉有点用了。”
许双婉见他又欺负儿子来了,赶紧转移他注意力:“你刚才说,不过什么?”
“不过啊,”宣仲安依依不舍地把手从儿子脸上移开,想了想道:“那一位的心思不好猜,反正没人猜对过,我也懒的猜了,但无论怎么样,他现在只会留着我,等着看我还闹出什么事来。”
“还闹啊?”许双婉有点坐立不安了起来,“这事不是挺大的了吗?”
这也太把他逼得狠了。
宣仲安看着她不安的样子,深深一笑,伸出手把她的头按了过来,在她小嘴亲了一口又一口,好几口后方道:“就是得让人没空去想怎么弄死我,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许双婉点点头,她也管不了什么,外面的事,只有他才有法子,她觉得她不多问,不瞎跟着急,不添麻烦就是帮忙了。
“不会有事,相信我。”
“相信的。”许双婉这次不仅点了头,还出了声。
她当然相信他了。
“你也准备准备。”
“啊?”许双婉心里在想事,没听懂。
“霍家的人,可能这几天就会上门。”
“还来?”
“聪明的,就会来……”
这时,外面有采荷要送水进来的声音,宣仲安停了话,等采荷带着人端水要进来,她蹲下了身给他脱鞋,他静静地看着她细致轻柔的动作,等下人们出去后,他看向了她的脸,见她朝他一笑,他看着她的脸抬脚进了木桶,又看着她静待着他双脚进去后才起身,给他腿上盖了块挡热气的麻布。
他体寒,单老说他常泡脚对身体好,她便记了下来。
为了侯府的以后和生计,宣仲安十几岁后就经常东奔西走,别的世家公子一辈子都吃不到的苦,一辈子都到不了的穷山恶水,他皆一一在少年时都已体味过,每次回京,看着京中的红男绿女,他都觉恍如隔世,常常记不起他是什么身份。
他结冠那年回京,跟着式王进了某世家家中的小宴,在长廊当中偶遇到了她,他还在这头,那头的闺阁女子皆纷纷诧异,另择小路退避而去,只有她目不斜视而来,在他路过的时候,她退到一边,低下头朝他福了一礼。
那一次,他停下了去看她,只见她细如蚊吟道:“给您请安。”
宣仲安回头与她错身而过。
那一年,他心想,小姑娘长大了,竟跟以前一样,见着了他还会跟他请安,记得他是谁。
他当然要比以前更喜欢她。
但那个时候,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娶她。
而现在,她近在他的眼前,夜里,还猫在他的身边入睡。
这是他连求都没求过的事。
他真的舍不得死,一点也不想去死。
这厢许双婉转身去洗了手,等回过头来,见他还是在看着她,她浅浅一笑,“怎么了?”
宣仲安看着她,突然觉得他的心情很平静,平静到可以把他的畏惧平静地说出来:“婉婉,我不想死,我怕死,怕极了。”
他太怕死了,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关心他的妻子,没有爱他的婉姬,还抱不到她为他生的血脉。
“那,”许双婉走了过来,在旁边为他煮茶,点头道:“咱们就不死。”
“你怕吗?”
“我?”许双婉拔了拔炭火,让它烧得更旺了些,回头朝他又是浅浅一笑,“我还是有些怕,但也不那么怕。”
她看向了望康,又看了看他,“你们陪着我,我就不怕了。”
“那我陪着你。”宣仲安低头,掩去了眼中的泪意,跟儿子扯了扯嘴角,“他就算了,为夫比他可靠多了。”
许双婉轻笑了起来,附和他,“是呢。”
望康现在还在吃奶,什么都做不了呢,是不如他父亲可靠。
“霍家会上门来笼络你,这次会比以前规矩多了,”宣仲安接着了先前的话道,“但你不要管他们,霍家跟太子绑得太紧了,这次想逃难了,我们家只管作壁上观就是,切记不能跟他们家搭上任何关系。”
“我记住了。”许双婉点头。
“霍家能这么多年还不倒,不是什么有勇无谋的人家,更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你要小心提防。”
“知道了。”
“不要被哄去了。”
许双婉笑看向他,朝他摇头。
她不会的。
“他们家挺会不择手段,家族中的子弟……”宣仲安说到这,有些不甘不愿地道:“不比我差不什么。”
差的那一点,就是没他敢赌敢胆大妄为罢了,但那也只是他们没到那境地,这风度才能维持下去,要是到了那境地,宣仲安也不敢保证他们不会跟他一样眼毒心恶了。
“好,我记住了,”许双婉见他真是担忧,与他道:“你放心,我有我的法子。”
“这将是一场恶仗……”宣仲安说到这,脸上再也找不到丝毫亢奋的神情来,他的眼又恢复了古井无波,似如死水的深沉,“我的,太子的,太子妃的,霍家的,还有……”
那一位的。
他们几位,除了那位圣上,他们都会出尽手上所有的棋子。
“还有我的。”许双婉把煮好的茶倒好,吹了吹,走回来坐到他身边,喂他喝了一口,把茶杯放到他手边。
“是,还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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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两天,宫中突然出来了太子突发急病的消息。
太子不再上朝。
霍家也上了归德侯府的门,许双婉没见人,这时候倒也不得罪霍家了,毕竟霍家的事谁也不敢沾,霍家自己也明白。
霍家那也突然传出了霍家那位御林军副统领骑马突然遇到疯马发作,被摔下马断了腿的消息。
许双婉等她家长公子回来才知道,这是霍家自己所为。
宫中风向已经变了。
且太子的那个流落在外头的儿子被圣上塞到了太子妃的膝下,还让太子妃好好养育他,但凡他少了一根毛发,他就拿她是问。
现眼下,太子妃也见不到她的亲儿子了,因为圣上说了,他的那位好皇孙活着,她的儿子才能继续活下去。
这些,是这夜来了归德侯府的式王跟宣仲安说的。
许双婉听了呆愣了许久,莫名地有些可怜起那位雍容华贵的太子妃了。
“现眼下,你满意了吧?”式王喝着自己带来的酒,喝了一杯又一杯,“我也不知道当初把你引荐给我皇兄,是我引狼入室,还是应该怪我皇兄太过于贪得无厌,得意忘形……”
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又一次一饮而尽,这次他喝完,把手中的杯子砸了,看向宣仲安道:“我想再跟你做笔买卖。”
宣仲安喝着他的茶,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
“这笔买卖,我为我自己做。”
“是吗?”
“你知道……”式王强咽下了喉咙里涌上来的酒意,顿了下,道:“我这次来,我皇兄说什么了吗?”
“说什么了?”宣仲安觉得再听这兄弟俩再说些什么奇怪的话,他也不奇怪了。
上次式王就说,他对不起他。
一句对不起,就把他多年的拼命一抹而净。
对于他来说,式王当时的这句话,这个人,也是太有意思了。
“他让我来告诉你,这次只要你成功助他脱险,他日后登基,会封你为王。”式王看着他,双颊带着一片酒意浸染的薰红,“你呢,你信不信?”
宣仲安笑了笑,给只为他添茶的婉姬倒了一杯温水,“你也喝口。”
这就是不信了,式王点头,打了个酒嗝,“我也不信。”
“我从小就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人……”酒杯没了,式王抓起了酒坛就着坛子大喝了几口,咽下拿袖子拭了拭嘴角:“我跟我皇兄皆出自一母,但我一不像我父皇,二不像我那清秀的母后,我是皇宫当中长的最不起眼的那个皇子,还无出众的才情,有时候我们兄弟一起出去,打猎也好,踏青也好,那些大人们常常不记得我是谁,明明我也是皇后所出的儿子,都不如一个才人小妃子所出的皇子来得让他们有印象。”
“后来,我发现这样下去不行,我忍不了也受不了了,你知道我是哪一年突然发现我受够了的吗?”式王喝多了,这下不仅是脸红了,连脖子都红了。
“你皇嫂嫁给你皇兄那一年?”宣仲安扔了颗花生进嘴里嚼了嚼,道。
“哈哈哈哈……”式王狂笑了起来,大拍了下桌子,指向他:“我就知道你知道,我就知道,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没什么能瞒得过你。”
“你太明显了。”不是没什么瞒得过他,而是式王太明显了。
他跟他皇兄那感情,他亲眼见过他们的相处,真不怎么样,不像是感情深厚的亲兄弟。
可式王凭什么任劳任怨地帮他?
宣仲安以前还不怎么敢肯定,但他发现东宫里只要是太子妃也首肯了的意,式王都会应下后,他就知道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