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德侯府-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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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真的呢。”
“我知道了,”许双婉别过脸来,点头,“今晚就叫他回来。”
“不回来就哭,我就是这样教我家如兰的,如兰现在都学会了,一哭一个准,我徒弟再忙也得准时回家给我带徒孙配药材!”老药王言之凿凿道。
许双婉不由失笑。
不过,她还是叫来了胡大夫,听着两位老大夫说了一下午,把这段时日丈夫能用到的药都商量了出来。
恰好下午快近傍晚的时候,洵林背着望康回来了。
望康已有十个月大了,牙也长出来了,小孩儿最喜欢笑,见到人就露出牙齿来,他又是个极爱说话的,别人不说他都能自个儿说上一大堆,老药王抱着他爱不释手,听他给他讲了好一会话,这才离去。
许双婉第二日从丈夫那里听说,老药王一早就跟着头一批送药材的人去昭州和柳州了……
许双婉心想,老人家大可不必怀疑她丈夫以后会变。
他都七十多了,不也还在为这天下奔忙?
有他这样的人在前,总会有后人在后面紧紧跟随着他的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 **
修建园林的徭役闹事之后,没出半月,有五万徭役很快就被放回归籍,且按年份,每个人可按每一年领五两银子的份额归家,有那年份久的,能领到二十两去了。
朝廷开放官道,许这些人结群搭伙归家,回家之后,这些人可按户部给他们发的服徭令,按徭役年份,一年徭役可依次再行减免家中所有田地税银五年。
五万徭役归家,还带了点银子归家,欢天喜地的自然是他们家中的家人,而朝廷却因这个大闹了起来,这次大闹是由内阁带的头,他们道新皇这道完全没跟他们商量的旨意是在胡下,不顾国情,道他治国无方。
新皇太年轻,又太任性妄为,内阁拥他上位的大臣见他一而再,再而三不受他们牵制,这下本来想在朝廷当中重新占据半壁江山的内阁党打算重新制衡新皇。
就在进行内阁大朝罢朝不上朝之时,许双婉也收到了各方的施压,内阁的几位阁老家也纷纷朝她送来了帖子,甚至有当家的老夫人亲自杀到了归德侯府府里来了。
第100章()
这朝廷重臣家的老夫人杀到归德侯府,那就不是一般寻常来唠家常的人,这能亲自出马来的,那本身就不是个善茬,这过来的棠阁老老夫人,那叫一个刁钻又古怪,她在气势上见没压倒许双婉,就干脆坐在归德侯府不走了,非要跟许双婉要一个说法。
她问许双婉到底许意的哪门大家闺秀,许双婉说还没有定,她就置若罔闻,当没听到,掉头问的还是她那个意思,要许双婉给她个说法。
末了,还跟许双婉道,她要是没那个本事替圣上选后,早点推辞了此事,省得耽误了圣上与国家的大事。
这棠阁老老夫人可真是杀气腾腾而来,她从上午过来,午膳在侯府用了,闹将了三个时辰还不走,非得从许双婉嘴里逼出一句话来。
许双婉也是看明白了,这棠阁老不仅是为了自家来的,怕也是几家商量好了,非得从她这里得句话了。
她敢说,她要是不如这些人的人意,从他们几家选,他们就敢闹出事来。
这都逼到家里来了,许双婉心道看来日后她跟这群老阁老府中也是打不好交道了。
棠阁老夫人不走,眼看天色不早,许双婉看丈夫也要回来了,她回头就跟虞娘道:“天色不早了,看来棠老夫人是不想走了,你去给她收拾个屋子来,好生侍候着。”
棠老夫人已跟她耗大半天了,得了这么句话,当下就冷笑了起来:“既然宣少夫人留客,老身不敢不从。”
这老夫人说话是着实厉害,字字都是要压着许双婉这个小辈走,不过许双婉这一大半天都没软下来,这下也更不可能软了,她抬眼脸色淡淡朝老夫人望去,“您要回,我这就派人送您随您的家人回,您不回,也不能让您干坐着过夜不是?侯府没有这个待客的礼数,您不想走,就好生住着罢,我们侯府还不缺您老人家这一口饭。”
“好一个待客的礼数!”棠老夫人一敲拐仗,怒道:“老身不是过就是来问句准话,你连答都不答,这就是你侯府待客的礼数?”
棠老夫人就是这般胡搅蛮缠大半天了,许双婉这是好话软话说了个遍,这下也是笑了起来,与她道:“我已是与您答了,圣上的婚事,圣上早与妾身下了旨,容妾身慢慢挑选,他不急,我是不知您为何为这般着急……”
“全天下都在等着,岂是你不急就能不急的!”棠老夫人大敲着拐仗怒道,“我看你是根本没把圣上看在眼里!”
又是这句话,许双婉这是这天第三次听到她说了。
棠老夫人车轱辘来车轱辘去,嘴里就是这些压人的话,她不让这位老夫人满意,就是对不起圣上,对不起全天下。
许双婉这下那泥菩萨性子也是难得的起了些火气来了,她这个人,不生气则矣,一生气这心就狠了。
“棠老夫人不想走,就去给她准备房间吧。”既然不想走,那就留着,许双婉吩咐完虞娘,又叫了侯在一边的屠管家,“老管家,你去找一下长公子,看他是不是在半路了,碰上他的话,让他差人去宫里报一声,把府里的事跟他说一下。”
“你以为老身怕你?”棠老夫人见她毫不避讳,当着她的面就传话,冷笑道。
“您当然不怕,您都欺到我侯府头上来了。”许双婉朝她抬了下首,淡道:“您既然咄咄逼人结仇而来,不由住下,我们两家好好说道说道。”
“你,大胆!你看看你说的是什么话?”棠老夫人站了起来,身子不停地倒,摸着胸口就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许双婉没动,由着她身后的家人大喝小叫扶她,只是冷眼看着她道:“你敢在我家晕倒,只要是敢出一点事给我侯府招晦气,我明日就上门把你棠府给砸了,您信不信?”
棠老夫人一愣,随即大“啊”了一声,拍着腿坐下哭道:“先帝爷啊,老爷啊,你们要帮我做主啊,我……”
“来人,去棠府,告诉他们,棠老夫人在我侯府哭起来了,他们要是不打算接回去,那我侯府就当成她哭的是我侯府的人了。”到时候这人是死是活,棠府可别来找她要人。
“是,少夫人。”
“叫你家侯夫人来跟我说话,去叫她,你这个不要脸的宣家媳妇,你没资格跟老身说话,滚,叫你家真正的夫人来!”棠老夫人见这根硬骨头比她大半辈子咬过的还要硬,这下也是气糊涂了,更是口不择言了起来。
许双婉已经站了起来,这时候福娘已经得了她的吩咐,带了家里不少力大的管事娘子和仆妇与丫鬟过来了。
少夫人一抬首,她们就朝棠老夫人拥了过去,推开了棠老夫人带来的人,强行把棠老夫人扶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干什么?别碰老身!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杀人了,杀人了……”
“送回客房,没我的吩咐,就让棠老夫人好生呆在客房,”看棠老夫人大吼大叫,许双婉不为所动地看着她道,“再给棠府送两句话,今日天色晚了,他们就不要来了,让他们明日来我府赎人。”
“什么,赎人?宣少夫人……”棠老夫人身边的棠家管事娘子听着话不对劲,赶紧出了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请走。”许双婉瞥了她一眼,朝门口抬了一下头,侯府的人一看少夫人的话完了,这下就簇拥着棠老夫人去了,连带也把棠老夫人带来的人也连拖带拽地带走了。
他们走后,侯府今日用来招待客人的前殿总算安静了下来,许双婉跟着走了出去,看到了洵林在拐角处偷偷往这边瞧。
她朝他招了招手。
洵林朝她不好意思一笑,探出了身子。
许双婉一看,他背上还背着个小娃娃,可不就是他小侄,她的望康呢。
“习完功课了?”洵林一过来,许双婉扯他身前的襟带。
洵林点头,乔木上前,把小公子背后的小长公子抱了下来,送到了许双婉手里。
望康正眯着眼睡呢,这下醒了,看到他娘,“咿呀”了一声,两腿一蹬,朝他娘露出了个带着小白牙的笑来。
“碗,碗……”他拍着小手,朝他娘叫着。
许双婉朝他摇摇头,与他道:“可不能这般叫娘,莫要让你爹听到了。”
听到了,免不了一顿呲牙咧嘴吓唬他。
许双婉一手抱着他,另一手牵了洵林的手,低首与他道:“与嫂嫂去迎兄长如何?”
“嗯!”洵林点头。
走了两步,洵林问她:“那个老夫人,是来欺负你的吗?”
“嗯……”许双婉沉吟了一下,与他道:“说不上欺负,就是站在不同立场与位置的两个人在过招。”
“她不讲道理,嫂嫂说的她都不听,她还说嫂嫂和我侯府不对,岂有此理!”洵林愤愤。
“你都听到了?”
洵林羞涩地别过了眼。
他是偷听了不少,他也不想这样的,就是大人都把他当小孩看,可他不小了,他连小侄都有了。
“她不讲道理,是因着咱们都讲道理,一群人都要面子的话,顾忌着面子,都会息事宁人,如此她也就能得偿所愿了。”许双婉不会随便跟人说这些,但洵林的长兄不愿意洵林活得糊涂,已经让他开始接触世事的残忍与残酷了,她这边也会略尽些长嫂之能教导他,“她这招往往很好用,一般人与她纠缠不过来,左右也会避着她些,省的被她缠上,有些人为了摆脱她,更是愿意退让几分。”
“她这是胡搅蛮缠。”
“是啊,但很好用,是不是?”
洵林不高兴,“嫂嫂,你怎么还夸她?”
“不是夸她,”许双婉朝他摇头,“你看嫂子让他占便宜了吗?”
“我不知道,”洵林摇摇头,不解地看着她,“把她留下来好吗?她要是不走了呢?”
“不走了啊,棠府要是丢得起这个人,不走也罢。”这厢他们也走到了大门前的小亭子处了,许双婉牵了他上亭,看他坐在了石凳上,方才抱了望康坐下道:“但嫂子能把她留下,等着棠家低头道歉,而不是怕事,你道是为何?”
“为,为何?”洵林隐隐觉得他有点懂,但好像又不完全明白。
“是因侯府现在不怕事,要换以往,侯府只能躲着,避着,让她得逞。”许双婉朝洵林轻声道:“洵林,胡搅蛮缠不是正道,那是宵小之法,但是,很多人吃这套,是因为这世上怕事的人,远远多过于不怕事的人。而人为何怕事?多数皆是因身弱家虚,身有负累,禁不起折腾,自然都是能避则避了……”
“只有强大,才能不被欺负,才让能让人俯首低头,是吗?大哥现在得势了,我们家起来了,他们才怕我们,是吗?”洵林认真地看着他的嫂子。
“是如此,但又不止是如此,”许双婉看了眼在她怀中又呼呼大睡了起来的望康,她看了眼睡得安心的孩儿,又看向洵林,与他道:“你今日能让他人俯身低头,明日他人就能让你俯首低头,你不能如此去作想,太理所当然了,你要想古往今来多少家族式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