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你无情-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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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天地大风吹起,满地的花瓣一层层落下,又一层层吹起。
舞如是一掌劈开月季丛,可容纳一人的深坑便出现了。她抱着柳云止坐在地上,脸色苍白的可怕,狭长的凤眸里也满是空洞:“云止,今年的夏天有些冷,你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
你说过,若我愿意你便能暖我一辈子,可我却放弃了。
她沉默许久,将柳云止放在深坑中。拂袖挥过,大风卷起沙土将深坑填满,一个小小的坟包出现在眼前。
舞如是掌心朝下,磅礴的灵力将地上的沙石聚成最坚固的石碑,她站在石碑前,指尖一笔一划的刻着:夫柳氏云止之墓。
看着石碑一旁的空白处,舞如是的指尖落在那里许久,终究是一个字也没有刻。她摸摩擦着石碑,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掩去了眼里的情绪。
云止,我想你不会愿意我的名字跟你出现在一起。你那么恨我,怎么会愿意让我成为你的妻。
想必你若在天有灵,定是后悔了吧。
前世我爱错了人,今生你爱错了人。
可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都是我杀了你,两次。
一次在你重伤之际让你永埋冰渊之下,一次……让你葬身在这里红尘俗世。
天之骄子,风姿卓越。你那么优秀,那么厉害,你本该站在高高在上的神坛之上,有一个人都没有的光明未来。却都毁在了我的手里。
舞如是靠在墓碑上,她的神色没有半分悲伤,眼里也没有泪,就那么呆呆的看着天空,像失了魂一样。
“夫子,夫子……”清脆的声音带着急切越来越近,带着自己也不知道的紧张恐惧。
舞如是看着那个跌跌撞撞跑过来的孩子,目光沉沉,仿佛在尘世挣扎千百年后的苦涩。
“师娘?”柳暗惊讶的叫了一声,目光落在她身后的坟包上顿时不敢动了,他似乎意识到了事情,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的干净,只剩下惶恐不安。
舞如是沉默片刻,朝着柳暗招招手。柳暗立刻跑到她身前,小手紧紧抓住舞如是的衣摆,似乎害怕她忽然离开一样。
舞如是看着小少年神色恍惚了一瞬,曾经的小小童子如今已经长这么大了吗?
“师娘……”柳暗轻声叫道,似乎害怕惊扰了面前的人,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怕什么。
舞如是摸摸他的脑袋,终于眉目舒展,难得神色间有几分温柔,唇角微微勾起,有种淡淡的欣慰和说不出的怅然。
“小暗。”舞如是叫道。
柳暗只觉得师娘的手特别凉,跟她靠着的那座墓碑一样,没有半分温度:“师娘?”
看着师娘的模样,柳暗只觉得心里很难受。但究竟为什么难受他不懂,直到以后长大了他才明白,原来这就是佛家所言的,爱别离、求不得、放不下……
舞如是轻声说道:“师娘送你去另一个地方,可好?”
她的声音太轻、太柔、太过于缥缈,竟让柳暗将那句到了嘴边的‘夫子呢’三个字又咽了下去。他点点头,乖顺的道:“好。”
于是柳暗便看着他的师娘牵着他的手,在黑夜中一步步的朝着在村民口中全是吃人土匪的山上走去。
生平第一次,柳暗竟然觉得黑暗那么漫长,路上一片茫茫没有尽头。可他不觉得恐惧,反而有种窒息的痛苦。
他想说:师娘,别难过,你如果想哭,我会哄你的。
他想说:师娘,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我知道,看着你这样,我很难受。
他想说:师娘,如果你送我去另一个地方,我们……还能再见吗?
他想说:师娘,你是不是和夫子不要我了?
但他什么都没有说,他还不知道该用自己贫乏的语言怎么表达出心中的想法,他还小。
黎明之时,他们终于到了山上。
寨外的土匪一脸惊讶恭敬的将他们给请了进去,柳暗后来才明白,这些土匪原来是京都派来保护师娘和夫子的人。
舞如是坐在大堂之上,柳暗趴在她怀里打瞌睡,舞如是摸摸他的脑袋,那双狭长的凤眸里,曾经的感情随着黎明一寸寸光芒的出现正在一点点的褪去。
负责寨子的人很快便到了,是曾经在云王府的曾安曾管家。
看到舞如是,他恭恭敬敬道:“奴才参见郡主,不知郡主有何吩咐?”
“这是我的义子。”舞如是看着曾安,语气认真道:“以后,你照顾好他。”
“是,郡主。”曾安什么都没问,作为下人,他只需要办好主子让办的事情,这便够了。
舞如是怀中的金色小令牌用一根金色蚕丝穿好挂在他的脖子上,冰凉的冷意让柳暗瞬间清醒。看到陌生人,他下意识朝着舞如是怀里躲了躲。
“别怕。”好听的声音依旧温柔,可柳暗却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你叫他曾叔叔,以后他会照顾你的。”
柳暗拳头紧了紧,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那师娘要去哪里?”
许久的沉默,就在柳暗以为等不到答案时,只听那清淡辽远的声音道:“去……该去的地方。”
柳暗抬头,红着眼眶问:“我能去吗?”
回应他的,是一片死寂。(。)
第85章 我本是上界修士()
太阳完全升起,金色的光芒穿过大门洒了进来,在舞如是身上披上了一层金色的披风,如同远古谪仙。
随着红影在刺目的阳光中渐行渐远,柳暗终于意识到,这恐怕是此生最后一次见到师娘了。
文远侯府,季斐然刚睁开眼睛便看到床前有一道影子,吓得他一个哆嗦掉下了床。
“谁、谁在那里?”季斐然抱着被子强作镇定问道。
舞如是转过身,一身红袍艳红如血。跟以前的张扬高傲不同,此时的舞如是给季斐然是另一种全新的感觉。
冰冷森寒,强大漠然。如同高高在上的神,冷漠的看着滚滚红尘。
“小郡主?”季斐然站起身试探的叫道。
舞如是抿了抿嘴,声音清冷辽远,没有半分感情:“我是舞如是。”
季斐然沉默了片刻,忽略那个名字直接问道:“小郡主大清早来此所谓何事?”
舞如是转身走到窗前,窗外的阳光洒进来,明媚灿烂。
“我要回上界了。”舞如是轻声说道,一双凤眸明亮凛冽人望而生畏:“我在上界有一位仇家,他名宁息,为人心机城府深沉,智谋卓越,以苍生为棋想要谋夺至尊之位。”
季斐然眼神灼热,以苍生为棋?那是何等波澜壮阔,只要想想他便激动的不能自己。若能跟那样一人交手,此生无憾矣。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舞如是,肯定的道说:“郡主是想要将我带去上界吧。”
舞如是轻轻颔首:“没错,三年前你和崔鑫几人接受了法修传承。三年过去,你已经步入练气三层,有了修为在身,我可以护着你闯过结界飞升上界,你也可以在那里创造属于你和崔鑫他们的势力。”
她指着外面的天,一字一顿说道:“那里,才是你施展拳脚的地方。”
季斐然呼吸急促了一瞬,虽然他知道事情没有舞如是说的那么简单,可他依旧忍不住热血沸腾。他皱眉在房中走了好几圈,终于狠了狠心,咬牙道:“干了!”
他愿意抛下凡尘的一切,在更广阔的天地闯荡。
舞如是目光空寂的看着他,情绪没有丝毫波动:“给你半个时辰准备。”
说罢便转身消失。
季斐然怔了怔,眼神十分复杂,说离开就离开,哪有那么容易。这里是生他养他将近二十年的地方,故土难舍啊。
季斐然眼圈红了一瞬,下一刻,他将情绪收敛,洗了脸净了手后便在桌前写信。不是他不想亲眼见见朋友,实在是时间不凑巧,这个时间那些人都在上朝。
季斐然写完信后,目光满是不舍的看着自己的房间,自从丧父之后他被接进文远侯府住,这里便一直是他的家。
季斐然打开门挥退跟随的下人,一步一步在府内走着,以往十分熟悉甚至厌烦的景色此时都那么美好。他睁大了眼睛看着,努力将每一处景色记在心中,一圈刚转完,一道红影凭空出现在眼前。
季斐然闭了闭眼,将不舍压下,说:“是要离开吗?”
舞如是点头,她知道季斐然此时的心情,就跟她离开那个住了三年的小院子一样。但这种情绪只是一瞬,可以缅怀不能沉迷。
季斐然沉默许久后,疑惑的问:“怎么不见柳兄?”
舞如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神色冰冷空寂:“杀了。”
杀、杀了?!
季斐然脸色顿时惨白,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妙的预感:“你动的手?”
舞如是皱了皱眉道:“是。”
季斐然:忽然好想去死一死肿么破?去上界还要杀了家属,那他岂不是要把文远侯府给屠了。
“那啥,我忽然想了想,觉得还是凡间好,上界那种地方并不适合……”季斐然一脸诚恳想要打消舞如是带走自己的念头。
舞如是抿了抿嘴,周身气势内敛,可季斐然偏偏觉得她有种不近人情的冷漠。
舞如是一眼便看出季斐然在想什么,罕见的解释说:“我是剑修你是法修,你不用杀他们。我动手是因为我修无情道,必须要斩断情劫证道。”
季斐然松了口气,但下一刻整个人都僵硬了。小郡主杀了自己夫君要证道,他为什么要松口气啊。
他应该担心啊,他若跟着小郡主去了上界——连自己夫君都能杀的人,若一言不合就杀了他,那真就哭都没地方哭啊。
更的是,这么丧病的小郡主怎么会在上界有仇人?有仇人也该早早就弄死了啊,仇人还活着这就不说了,怎么还需要借他的手来杀?这不合逻辑啊。
另外,小郡主不是土生土长的凡人吗?
“我本就是上界修士,不是什么郡主。”舞如是说道。
季斐然:“……我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舞如是一双凤眸里闪过一丝嫌弃:“说出来了。”
这么蠢的模样真能替她弄死宁息?怎么感觉有些不靠谱。
罢了,自己选的人,再蠢也只能受着了。
季斐然:缩了缩脑袋不敢再说话,眼睛却咕噜噜转个不停。
小郡主跟柳云止一样是上界修士,也就是说,庆阳公主一家早在三年前就一个不剩了。
但小郡主跟柳云止能同时出现在庆阳公主一家丧命的地方,这究竟是巧合还是算计?
季斐然眼里闪过一丝怀疑,却在舞如是察觉的一瞬间便掩饰了过去。
舞如是没有理会他在想什么,看季斐然没有其他什么问题后,直接拎着人就朝着落仙山飞去。
冰渊,结界处。
几道灰色身影正百无聊赖的坐在一旁,偶尔神识扫过结界又漫不经心的做自己的事情。
“哎,你说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宁主要杀的那人何时才会上来?”左边的人问道。
右边正在休息的男人皱了皱眉,道:“你管那人何时上来,宁主说了守在这里,我们安心听命令即可。等任务完成,少不了我们好处。”
左边人嘿嘿一笑,对他的臭脸完全忽略,反而好奇道:“难道你不想知道那人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