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云错-第5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铁骠将军的目光被牵引到这个爱笑婴儿的身上,皱皱眉头:带一个孩子逃亡已经太难,两个简直是送死。恐怕得抛下一个。
大祭司先他一步动手,从奶娘背上解下小小的燕脂郡主。
奶娘一边“哦哦”哄着公主,一边惶恐的看着他们。
然而大祭司没有将燕脂郡主丢在地上,只是将她的襁褓和佩饰解下来,与小公主互换。
铁骠将军明白了,敬佩的看着大祭司:真是好计!
奶娘掩住嘴:“祭司大人?!”
铁骠将军冷冷道:“为了保护公主安全,必须有人做她替身。om你为皇室尽忠吧。”
一行人悄悄在夜色中逃离失火的皇都。
这行人中,一个母亲的眼睛,也在悄悄燃着火焰:不,她不能允许自己亲生的女儿做别人的替死鬼。她要想办法再换回来的!
――可是,真的可以吗?真的肯为了一个母亲的私心,做这种不忠不孝的事?
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这双抱着婴儿的手,正抱着将来整个天下的命运。
床上的人翕动睫毛刚醒来时,不知身在何处。
她记得自己是个老妇,寿终正寝于医院的病床上――呵,既然在医院,就算不得“正寝”了。那原是要在自己家里主卧离世才配使用的。
思啸思啸,你可知现代医学也有不好的地方。凭你多少高寿、多少应该在家里平静西归,都要先拉到医院去切割一番、插一通管子呢!
她苦笑。
咦,她周身不是该插着管子吗?为何再没有那种感觉?仍肌肉酸痛、嗓子发烧但实在没有异物的插入感。
难道是医院以为抢救无效,把管子拔了,把她放进殡仪馆了?
思凌这样暗暗的想。
所以身下软软的,就是遗棺垫的垫子?旁边这呜咽声,也无疑是在哭她了?
是谁呢?哭她哭得这样痛切?
思凌睁开眼睛。眼睛闭得久了,乍见阳光,有点疼痛。而光线中的那个人影,让她脑袋里“嗡”的一下,不顾多疼都大张了眼睛!
那是许宁。
那明明是许宁。
许宁见她张了眼睛,更是哭得厉害,抚着她道:“公主!你今后可尽改了罢!”
“你叫我公主?”她的声音很沙,然而仍然确定无疑是青春少女的声音,把她自己都吓到了。
“你”许宁噙着泪,一副不知该对她如何是好的样子,终于道:“天瑶,你以后还是乖些儿罢!”
思凌定了定神。
面前这个女孩子,脸长得跟许宁一模一样,却穿着窄镶滚的如意云头清雅裙裳,是古服,但又不似戏服。仔细看,她肤色比许宁更白净些,神态也更娇嗔。
这女孩捉着思凌的手,用同样青春少女的肌肤,叫她公主、叫她天瑶。
思凌闭了闭眼睛,需要静一静。
这一静,一个名字就跳到她的脑海里:“冰绡。”
裁剪冰绡,轻叠数重,淡着胭脂匀注。
这女孩,公主伴姬、谷家冰绡,赐封燕脂郡主。
“燕脂郡主”思凌道,“我想我需要再休息一下。”
谷冰绡站起来,用那张非常许宁的脸,向思凌非常关注的凝视一眼,低下头,深深行礼,并退下了。
不。这不是许宁。许宁从来不会这样行礼。许宁思凌想笑:许宁小家碧玉,不识礼仪何物。
这一扯嘴角,不知扯动了哪根神经,更多的信息滚滚涌出。
光明帝国覆亡之后剩下的唯一嫡裔皇族血脉,沈天瑶。逃出故国时还是个婴儿,受乳娘哺育,与乳娘的女儿谷冰绡亲如手足,甚至总让冰绡叫她本名“天瑶”,而非公主。可惜两人都才垂髫稚齿时,乳娘就得病死了。从此后,沈天瑶觉得更有理由对冰绡好一些。
“即使不为这个理由,也可以对她好一些的啊。”思凌不出声的纠正脑中这个想法。
帘影轻动,侍女道:“大祭司求见公主。”
“我累了。”思凌道。
即使作千金小姐的时候,她不想见一个人,就是不见。何况如今贵为公主。
然而那人在帘下道:“公主放心休养。本祭并不入帘,只在帘下禀告则是。”
语气非常客气。按影子来看,也执礼甚恭。但她听得出来他只是假装客气,实际上固执得要命。觉得一件事情该做,那是绝不会因为她是公主而退缩的。
难怪脑子里的信息,对于这位大祭司非常不满。两个都固执的人,硬碰硬,难免伤痕累累。沈天瑶对大祭司简直做不出笑脸。
然而如今这病床上已是一个活过一生的灵魂。再见此情此影,想起雪亮的军刀、汗血的宝车、流水一般泻过去的风、风中打散的长发那般踢蹬拼打,结果又如何?
滚滚东流浪淘尽,回首皆是枯骨蒙尘。
思凌的声音不觉黯软下来:“你说。”
大祭司顿了顿,似乎没想到能得她这样的好脸色。不过他的态度可不因此就有所软化。该说的话照样说:他责备她没有好好照顾自己,以至于生了病。万一有个好歹,置复国大业为何地?这都是她的错!她实在应该更仔细些!
思凌听得不耐烦,道:“这样说来,我是应该好好保重自己?”
“是!”大祭司掷地有声。
“嗯。”思凌道,“我病才好些,听你说多了,头又疼了。我要好好保重,休息一会儿,你先退下吧。”
“”大祭司出奇不意被这么一堵,倒怔住。
“――还是说我想睡,你偏不让我睡?你不爱看我睡了身体好?”思凌的语音很讽刺。
大祭司连称不敢。
“还是说我觉得我现在睡觉比较好。你偏觉得我现在睡觉不好?我说了不算,你说了才算?那我也不用保重自己了,让你来保重我就行了?”思凌说得更尖锐,很有当年父亲指责部下的派头。
大祭司再道几声不敢,腰越弯越低,立不住脚,只好请安告辞了。
出来之后,他困惑的想:怎么公主今天气场都不一样了?(。)
第二章 公主大安()
帘慕低垂,香烟暗袅。om这香烟,只是土法做的香,并不像现代科技的香水那样浓纯,却也另有一番风韵。
床上的人躺了整整两个钟点。
思凌没有睡,是让脑海里那些信息尽情回旋。她好把这些信息都纳为己用。
整整两个钟点之后,思凌吁出一口气:好罢好罢!则我今日,就是十七岁的沈天瑶。
她伸个懒腰,自己掀被伸腿下床:“饿了!给我呈吃的上来!”
宫女连忙赶紧的上前伺候,一边忍着笑:公主好歹算是大安了!这一病,大约把公主拘得难受了,瞧她又是开言动腿的率性样,仔细又被大祭司念:没个皇家的稳重形状!
岂不知思凌的灵魂原来在老妇的躯体里,也是拘了太多年,“难受”两字都不足以形容。如今乍然重新回到年轻身体,跟她原来那具不差什么,纵然想着稳重,但举手动脚感觉这样轻捷,就像从木星一下子到了月球,引力全消失了也似,禁不住就想蹦个高儿。
又好在是原来的沈天瑶就是这个德性。人只道她在床上躺了两天拘束得慌了,所以放出来之后尤其兴奋。不知道她是在老妇身体里被拘了几十年,才闷成这样的呢!
思凌发现一般人等倒都挺敬爱这公主的,不像大祭司那么板着脸训叨,倒是有点儿“嗐我们公主就这么调皮”的宠爱样子,见她哪怕是太不端庄呢,也就顺着她,略劝几句,也带着笑。
见一片草地平整如茵,她又愉快的过去蹦哒,想的是怎么拿个球杆打一场三十二洞的高尔夫就好了。这时有马过来。
马上一个男人,全身结束英武,见了思凌,远远就勒缰;再近些,就下了马;到她面前,深深施礼:“公主!”
这公主却无有封号。大约是整朝公主只有她一个,说起来都是她。大公主是她、小公主是她、长公主是她、短公主也是她,实在不用再加封号了。尽管思凌总觉得公主么,还是有个封号,感觉更贵重些。这样光秃秃的,总有些怪怪的。
——这些却都是小事。重点是,这个骑士身材修长,双肩平展,样子看起来居然很像思啸呢?
既然这个世界能有她陈思凌的灵魂、也能有许宁的脸,那么有一个思啸又怎么不可能?
只是,她是宁愿遇见思啸的灵魂、还是思啸的脸呢?
思凌心里别别直跳,双手把这骑士扶起来,要看他的脸。
这骑士把脸抬起,却跟思啸是两个人,不知公主何以要双手伸来、如此亲切样子,竟吓得往后一仰,差点没跌倒。
思凌心忖:行了别吓人家了!就轻轻巧巧把手往下一送,装作本来就是要夺他剑鞘的,口中笑道:“大鹰,你小心!看剑给我夺了!”
这时思凌已经将他跟脑中的信息对上了:“鹰”之护卫队中的“大鹰”,领着诸“鹰”保护公主之余,还教她一些骑术剑术什么的。
思凌喜欢这个设定——说起来,“设定”这个词,她也不过是前生在侄女爱看的中瞄到。她并不是很喜欢中年以后新流行起来的那些,觉得太闹腾。然而或许也是她年老了的关系:老人总爱看不惯新东西。如今她从头来过,或许可以多一些宽容。
她笑眯眯去夺大鹰的剑。大鹰连忙闪身退后,告罪并劝诫:“公主!大病初愈,不宜即刻动刀枪。”
“有什么关系?”思凌道,“左不过感冒而已。”至少这是他们告诉她的说法。虽然思凌根脑海里的记忆,知道真相略有出入
“是”大鹰脸上真是想死的心都有,“都怪小的每令公主劳累过度、对公主照顾不周!”
嗯!据说是原来的沈天瑶太贪学武艺了,出一身汗,没及时擦干,又到外头瞎跑,被冷风一吹,这才感冒卧床,以至于让思凌有机可趁
话说真的仅仅因为感冒而已,就让异世界的灵魂能来附身吗?思凌对此暂且存疑。
总之大鹰苦苦劝谏,思凌也不好非不听他的。他这劝谏,跟大祭司又不一样。大祭司总是拿着长辈的款儿,一副“你个不懂事的亡国坯子”嘴脸,让思凌特别的不想听他管教。而大鹰只是“我谏!”“你不听,我再谏!”“你还不听,我苦苦的谏!”“这是我臣子的责任。死了都要谏!”——这一副标准苦忠的模样,倒叫思凌不好意思对他太凶。om
大鹰请思凌上马,自己持着缰,小心的引她回去。忽有人来报:“叛军又来欺侮!”
说是叛军,实际上已经是新政府的正规官方军队了。沈天瑶这边的光明帝国剩余势力,才叫贼子余孽呢!以至于不得不龟缩在“迷失之地”里。
所谓迷失之地,是人界与妖精界之间的一块禁地——对这里据说还有妖精!虽然沈天瑶从来没见过就是了思凌在她留下的信息库里,没有见到一个活妖精影子的印象,只有“什么鬼嘛!躲起来不让我看见”的怨念。合着这些妖精们也只是“理论上”存在,跟尼斯湖的水怪似的。
——咳咳!总之,据说凡是进入迷失之地的生命就会消失。自从十六年前,彰帝打下光明大陆,建立新朝廷,前光明帝国的将军们和大祭司节节战败,终于保护天瑶公主逃进迷失之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