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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烟云错-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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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急切的想帮忙你。”

    许宁手没了力气,留在他手里,感觉到他的温暖,这是没有危险的、一片赤诚的、出自父兄胸怀的暖意,她终于体会到了。

    “不要拒绝思凌的关心,也请不要拒绝我的。”思啸诚挚道,“不要跟我生分了,像思凌一样,叫我大哥吧。”

    “大哥”许宁眼泪落下来,一头倒在了他的怀里,可能太戏剧化了些,但感动汹涌而来,情不自禁就做出这样举动。她擦着眼泪,笑道:“昨天父亲回来,很累,说生意有点困难,问我和妈妈,等他安排好了,肯不肯跟他到乡下几天度度假。”

    嗳,这样说出口,又仿佛没有什么,只不过是最平常的事情而已。从昨夜到今天的慌张,果然是想得太多了、疑心生暗鬼罢!

    她对着思啸不好意思的笑,这次光风霁月,星澄云柔。

    “乡下么,”思啸笑道,“正好我也想念田原风光了,什么时候去,说一声。最好我们都有空,一道去度几天假好了。”

    许宁答应着。思啸又道:“有什么事,记得告诉我,就算不便直接援手,帮你出出主意也是好的。嗯?”

    许宁又应了一声,道:“我爸爸若说他撑不住了,我一定同大哥讲。”

    思啸原有两项担心,一来担心以江家的家世,江家长辈未必肯接受许宁,二来担心许师傅做起“大生意”,会不会失手。溺水一事,虽属虚惊,但看许家母女吓成这样,想来她们也是以为许师傅有跳水的可能了——像思凌这种活得兴兴头头的,如果有人传她投水,思啸准嗤之以鼻,没准先把报信的揍上一顿,再到水边看看怎么回事——可见许师傅生活中准也露出某些痕迹,他妻女才特别容易担心。因此思啸也在意,特别要来问问许宁,既听她说,许师傅还没撑不住求助呢!思啸想着,真要有了生意上的困难,哪有闭着嘴硬扛的。没说,可见真没有大问题罢!一点点压力么,是男人,咬咬牙关就过去了,擅自插手帮忙,倒是不尊重。

    风吹着树叶沙沙的摇,思啸告辞回去了,许宁转回房间来,江太太偷眼看着,小姑娘脸颊怎么是嫣红的?眼睛也不对,有哭过的痕迹。你说一个十多岁花骨朵一样水果店里的小姑娘,平白无故人家大帅府里的少爷来找你做什么、你又哭什么?啊呀,还要躲到树后去,多见不得人呀?在树枝后面贴那么近,一动一动的,是做什么?

第四十六章 茉莉花的梦() 
江太太就忍不住问许宁了:“陈大少爷与你相熟哪?”

    “嗯。”许宁本想道,是大哥。但在树后与思啸单独相对,叫出这话来,是自然而然、毫无杂念,要对人说,却好像是她故作惊人语、沾光攀高了一般。因此她舌头转了转,只道:“是朋友。”

    与他们兄妹老友多年,亦不避人,朋友这两个字,着实当得起。

    江太太却想:小小姑娘家,这么能交朋友!长得又像花儿似的,真真的交际花了。那末江楚人呢?也算她另一个朋友?

    这样想着,越发替自己儿子不值。

    时近午,江楚人终于走出手术室,病患转危为安。一圈人都松口气,江楚人汗透浃背,且喜连臂上的伤都没裂,到澡房里扒了衣服冲个凉,又是清清爽爽一条好汉。

    进澡房前,有人想起来:“江医生,刚才有人想找你。妇女救援队新进的许姑娘,看她有点着急呢。”

    许宁着急?那柔软、娇怯怯的小东西,不会碰上什么事了罢!江楚人匆匆冲了一把,头发上水珠都没擦干,就来找许宁。

    一踏进房间,定睛一看,先叫上声:“妈!”

    许宁见他黑发受了湿,越发的髦曲翘起,发梢上还凝着水珠,风吹过,新换的白褂子透出肥皂香、还有男人的气息,正又羞又慕、心绪撩乱,却听他叫了声妈。

    咦,为什么对她叫妈?

    啊呀,原来是对她身边的这位太太。

    啊呀呀,原来这位太太,是江楚人的母亲!是伯母。

    许宁的第一反应,就像是受了惊吓的兔子,往旁边跳开。

    然后才想起规矩礼数,结结巴巴道:“伯、伯母,您好!”

    这种表现落在江太太眼里,当然是明显的做贼心虚——你说你心里要没鬼,怕成这样做什么?

    她款步上前,笑眯眯道:“楚人,你来啦?刚才你错过了,陈大少爷也来找许小姐了,原来许小姐跟陈大少爷也是好朋友呢,就可惜没见陈二小姐。”

    “好朋友”的“好”咬得特别重,就为了提醒儿子当心注意。为母则强。保护儿子不被坏心眼儿的小狐狸精勾走,是她的责任。

    江楚人听说陈思啸来了,倒是非常高兴、引颈四顾:“思啸来啦?他什么事呀?人呢?”

    “他——”许宁憋得脸都通红了。

    “他与许小姐说了会儿话,走了。”江太太在旁道,“对了,许小姐,你们说的什么话呀?”

    “他、他问我”许宁待要坦白,涉及家事,又说不出口。

    江楚人看了看她,道:“我们一边说话。”他晓得她像胆小的鸟儿,要放在安静地方慢慢哄才能有句话的。

    江太太觉得不妥当,嘴唇动了动,话又忍住了。江楚人从来不是对母亲言听计从的乖孩子。孝顺,是的,但你要指望靠父母的权威去压他,他是绝不肯的。同他说话,要很有技巧,往往得顺着他些。

    这末一耽搁,江楚人与许宁走出去了。江太太搭讪着自言自语抱怨道:“我家这小子,就是心肠太软了。”

    边上一位太太答腔:“所以才做了医生吧?”

    不痛不痒,也算把这一幕掀过去了。许宁与江楚人到了屋边另一丛树后,情绪又不同,比与思啸相处紧张得多,但紧张里混合着甜蜜,像搀了糖的刀子,轻轻在心上划,仍然是疼的,有了糖也疼,却叫人无力逃开。

    许宁匆匆的笑了一笑:“其实也没什么。昨天”先把错认溺尸的事告诉了江楚人,又说到父亲很晚才回来,“总觉得怪怪的。”哎,这么一说,又好像值得担心了。她问江楚人:“是我多心吗?”

    江楚人沉吟。其实他早替许宁挂念,托朋友问了问,就许宁转述的她父亲所言,朋友们都回复,没听说过这种新材料、更没听说过这个新字号。

    然而上海滩鱼龙混杂,每日冒出来的新生意、新商人成百凡千,不能说一个小小圈子里没有听说过的,它就绝没有。更不能断言它没有前途。

    许宁信任的凝视江楚人,双手不觉已合在胸前,如在向天父祷告一般。江楚人目光触及她柔黑的眼眸,心中一荡,道:“不如我先跟你回去,看看师母罢?”

    许宁失惊“哎”了一声。

    江楚人问:“怎么?”

    什么怎么?这不是去见家长了嘛!许宁刚见过江太太,江楚人便要见许太太,岂不是两人的关系,从此又进了一步!许宁想问:“你母亲对我观感怎样?”又失笑暗想:“他都没跟他母亲说过话,怎么知道他母亲观感呢?我太性急了。”更想:“江太太真是好人,与我说话一直和颜悦色的,且问我思凌的事。她想必对我也有几分满意了,但有点嫌弃我家世总是不如他们,因此问问我的朋友。她要是对我一点都看不上,何必关心我交什么朋友呢?幸亏思凌、思啸,都能给我加分。我这儿希望很大呢!”想得面色更红了,含羞道:“说见就见么?你不是在上班吗?”

    江楚人道:“已是中饭时间了。我再忙,一顿饭总走得开的。”他语带怜惜,以为许宁太烦恼家事,连时刻都忘了。

    许宁答应着。羞喜过甚,声音含在口里,是“咿唔”一声,像只小猫儿。

    江楚人当先拽开脚步走。他已知许家方位,走得毫不犹豫,又是医生习惯,步子又大又快。

    许宁看着他虎虎生风的走开,白大褂拍拂着荡起个小小的角度,像翅膀。

    她跟不上去。

    尽管向往、尽管渴望,尽管这样快的速度她不是不可以追,但如果他不顿一顿脚步、回头向她望一眼,表示他愿意等她,那她就追不上去。一步都动不了。

    江楚人回头:“怎么还不走?”

    许宁又“咿唔”了一声,终于开步了。但立得太久、等得太僵,步子又小又慢。

    江楚人索性将她的手捞在自己手中。

    如小小一段、茉莉花的梦,持在手中。

第四十七章 丈人盘问女婿() 
江楚人的步子变缓了、而许宁的脚步放大了。应该是有人在看他们,但别人的目光有什么要紧?无边的水波,保护着两条鱼儿,水外的世界统共不必理会。

    许家就在面前,许妈妈坐在店铺里。

    许宁醒过神来,惶急的将手一抽,江楚人将手一放。

    指尖,从指尖滑脱。

    魔法消失了,江楚人面前是个小小的水果铺子、风雨欲来的人家。

    “咳,老婆子——咳呀,阿宁?”喜气以极的声音,跟铺子完全不相称,许师傅太开心了,招呼江楚人时都高兴得像遇见个多好的好朋友,“咳呀呀!——这位?”

    “江医生。”许妈妈欣然而意外的、许宁甜蜜而紧张的,异口同声告诉许师傅。许宁说完这三字,发现跟母亲撞了声儿,赶紧扭过头去,谁都不敢看。

    许师傅是久仰脑科医生江楚人大名,一看,原来是这么一位年轻人,真真的一表人材,再瞅着女儿的样子,有什么不懂的?许妈妈忙忙的去准备中饭,要多炒几个菜。江楚人忙忙问好伯父伯母、又道不用麻烦,家常两个菜就好。许妈妈怪他胡说八道,热火上油锅已经噼哩啪啦炸开了。许师傅向桌前一坐,叫许宁给客人泡茶,一边就盘问起来,很有点丈人盘问女婿的样子了。

    江楚人持小辈礼,问一句客客气气答一句,实在不方便答的,含笑岔开,将话题转向许师傅的生意上。这次轮到许师傅答半句、岔半句了,江楚人是生意圈里长大的孩子,当时就觉得不对。许妈妈一盆盆热腾腾的菜往上端,色香味俱全,又倒了酒,盛情款待江楚人。江楚人道下午还上班,酒实在不能喝,那菜却辞不掉,满满塞了嘴,便说不了什么话。许师傅自己捏了盅黄酒,品上几口,脸微红了,谈锋更健,却都是云山雾罩的。江楚人在菜与菜之间丢出一两句见实见肉的话题,如刀丢进大海里,毫无回应。许妈妈嗔道:“老头子,你只管喝酒,也不叫江医生吃菜。”一边儿把江楚人的碗里堆出了高高山峰。

    “吃菜吃菜,”许师傅忽问,“江医生,你对做生意有没有兴趣?”

    许妈妈舀了一碗热腾腾的羊杂汤粉条:“江医生吃不吃羊肉的?唉,阿宁也会做菜,但火候总不太好,是我太宠她,舍不得她在灶前多熏烟火,江医生要多担待点儿!”

    “妈!”许宁瞟出来一眼,以碗遮面,想想不妥,又放下,绕到厨下,“这个陈皮牛肉我来照顾,姆妈你歇会儿。”

    “你哪会啊!”许妈妈抬身,又坐下,“对,你亮亮手艺。江医生,我跟你说啊,阿宁两岁就会用树叶过家家玩儿,拿瓦片当小碗——”

    “妈!”

    “找个树枝去钓鱼,你说这孩子怎么能想得出来呢?”许妈妈继续说她的,“——你羊肉吃的吧?”

    羊肉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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