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云错-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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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思凌跟他确认,“如果强行把你跟再生花分离,你跟它的宿主合约也就解除了,它不再认你为主?”
“是的。”夏再道艰难点头。即使如此他也希望思凌能把他拉出去。
“这是什么阴谋吗?”思凌请问他。夏再道沉重的闭了闭眼睛:“是我觉得太累了。趁现在,帮我解脱吧,拜托你!”
“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思凌谨慎的分析着形式,“如果我把你拉出来,再生花会希望我继续做宿主。如果我不能抵抗,我就要代替你被种进地里了。”
“那你怎么打算呢?”夏再道豁出去问,“要不要赌一把?”
思凌半晌不语。她凝视夏再道,夏再道也回视她。
两个宗师级别的精神力高手,就这样彼此对峙。旁边的弟子们六神无主的挤在一起,感受到他们对峙的压力,在这大冬天的都挥汗如雨。只有场中两人,就像他们的衣服颜色一样,一个如葛般沉朴、一个如天般清澈。
在估量夏再道的心思时,思凌忽然走神了。她想:埋在雪里的传鹰,不知道怎么样了。会不会在另一个世界重生。
好像感应到她的思绪,那山谷中的雪堆动了动,有只觅食的麻雀吓了一大跳,飞走了。在天空中盘恒一会儿,它抵不住好奇,又飞回来。
雪安静了很久,忽然飞起一个雪怪,是从雪底下飞出来的,一下子把那雪尘像打炮弹一样的打出去。那麻雀振翅要逃跑,小嗓子还来不及“啾”的叫一声,就被雪怪抓在了手里。
雪怪看了麻雀一会儿,似乎是不认识它。麻雀小小的黑眼睛里,满是恐怖,如果是人,可能已经求情出声:“你放了我吧!”
雪怪端详了麻雀一会儿,觉得很有趣,张开嘴笑了。那笑容仿佛是一朵花。
他的嘴笑嘻嘻的张开,就把麻雀连头都咬进了嘴里,嚼了一会儿,吐出羽毛和骨头。吃相不佳,分毛剔骨颇不熟练,吃完之后身前都是血污。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也不满意,就抓了一把雪,好好把自己擦了擦。
远远的传来马嘶声,他注意的抬头,侧首倾听。
是以前朝廷追杀者骑来的马。雪崩之后,有一匹马还没死,游荡在山间,始终没被任何人抓住,身上的鞍袋也一直没有被卸下来过。
雪怪循声向它走去。路上,雪又下大了。
天是越来越冷了。山顶又重新结起雪帽。以前这里有青巾军的人搜救传鹰,但那谷里的雪怎么都掏不空。掏出来一些,新的雪又流回去了。本地人说:这要等到春天才有希望了。这挖出来的,反正已经是尸体,绝无活路了,也不急在一时。说得原有理,再加上镇国王封锁得越来越严密,青巾军只好先退回去,放弃了援救。
他们如果还在这里,看到有一只雪怪从谷底爬出来,会有多惊讶呢?
那雪怪听着马嘶声,慢慢的往前摸去。有一会儿,马嘶停止了。他站在那里,失去了方向,转着头慢慢的倾听。
他听到了远远的硬蹄子扎进雪堆里的声音,便笑了,朝着那声音走过去,果然,不一会儿又听到了马喷响鼻的声音。
这时候,雪怪就越发的谨慎了。他像动物觅食一样,压低身子前行。看见了马。那马也感觉到危险的逼近,不断转着身子、转动着耳朵,喷着响鼻,非常焦躁,竭力想弄清楚危机到底来自哪里。
雪怪的动作却实在是太轻了,以至于那马根本就听不出来。雪怪终于靠得那马足够近。马一惊,似乎总算发现了是谁在狩猎它。
它想跑,但是晚了!雪怪一跃而起,扑到它的身上,紧紧的揪住它的鬃毛。马受惊过度,开始放蹄狂奔,想把马上的骑士甩下去。但雪怪始终紧紧的贴在它身上。像一块狗皮膏药。它身上那没卸的鞍辔有助于人类奴役它。但即使没有鞍辔的加持,雪怪的骑术也是不凡的。
马跑了很久,累了,终于跑不动了,四蹄缓下来,认可了上头人类对它的主权。它鼻孔里发出奴性的哼哼声,认主了。
雪怪却不是普通的人类。普通人类征服了一匹好马,就该奖励的拍拍马脖子、给点草料给块糖什么的,慢慢和把马骑回去。而雪怪拍了拍马的脖子,却是亮出了獠牙,显然很渴望马的血肉,那可比一只麻雀更加灼热和丰盛。
马吓坏了,四蹄软折,瘫在了地上。雪怪低头要啃它脖子时,看到了它的眼睛。它的眼睛明澈得像一面镜子。
雪怪忘了啃它,盯着它看了很久,放开了它的脖子,牵了牵缰绳。
马在地上已经休息过了一会儿,恢复了体力,幸免于难,更臣服于新主子的管辖,慢悠悠放开蹄子,往山下走去。
人说老马识途。马是有认路的天份的。这匹马在山里撒野跑了很久,应该是出于失主和雪崩的惊恐。现在又有主了,它就栽着新主人回山下去了。
雪怪在路上摸了摸鞍上系的袋子,听到里头有叮叮咚咚的声音。他打开,看到里面有金的银的石头、有的打成叶子的形状,挺好看的。此外还有肉干。这个他就直接放到嘴里嚼食了,比麻雀好吃多了。一边嚼着,他一边继续翻看,又看见一些小的好看东西,比如几张纸,上面画的画就挺漂亮。
其实那是银票,全国通兑,好几百两银子呢!
朝廷的追杀者都没有这么多存款。这是他们的活动经费,有需要时才能动用的,擅自使用了回去没法报帐,是要遭罚的!
雪怪好奇的把银票拿出来,在手上揉一揉,又拿它蒙着眼睛对着太阳看了看,失去了兴趣,随手就丢了。
他信马由缰,走着走着,到了一处小溪边。溪水已经结冰了。他在冰上看了看自己的样子,眉毛鼻子上全挂着血碴冰碴。他很不满意,一拳把冰面砸破。水溅起来,把他吓了一跳。
直到发现那冰下的水,也只是水而已,他就不怕了,掬起水,给自己洗了把脸。那雪屑下露出的脸,确然是传鹰。(。)
第二十三章 金银石头()
传鹰自己对着自己的脸看了一会儿,似乎是第一次看到,还满脸困惑:这动物原来长这样啊好吧。om
不过一个长相而已,也没什么可继续纠结的。他站了起来,随便的沿着溪边走,一个时辰之后,溪流入河。他面前是一条大河。
这河倒是还没结冰,波涛滚滚的。传鹰看了看:虽然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但是既然有河在面前,那就过去吧!就好像如果面前有路的话就走吧、有马的话就骑吧。都是这么自然而然的事儿。
树下还真有个艄公,不过船停得有点远——在没结冰的地方下了锚。而艄公在岸上收个鱼干,看到传鹰远远走来,就站住了。
传鹰走到艄公面前,看了看他标准的艄公装束,又转过脸看了看船。
艄公是看了看他的马,问:“客官,你渡河啊?上哪去?”
传鹰想了想:“仁岭。”他甚至不知道仁岭在哪,但这两字是如此自然的出了口来。那艄公一听,脸色却变了,摆着手、斜着眼看他说:“那里打着战呢!我可不敢在刀口讨饭吃。你这生意,看来我是做不了了。客官别处去找船吧?”
传鹰听说打战,又偏着头想了想,并没有非常理解、也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他听说找船,却想起来了,刚刚袋里的纸片上画有船。他打开袋子,又想起来了:那纸片已经被他丢了。
银票虽然丢了,但是金银色的小石头还在。他把两颗石头递给艄公。艄公一看,眼睛就亮了:“客官!你可是非要渡河,找其他船不方便,故此要我渡你一渡?渡过了就把金子给我?”
传鹰听他在提问,想想也没什么可反对的,就点了点头。
艄公道:“那好!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客官出手大方,我这性命也不妨拼一拼!那就渡你过去好了。不过你的马也要过去吗?”
马担心的望着传鹰,生怕刚认了主又要失主。传鹰看了看它的眼睛,就紧了紧缰绳:抓住的这只动物挺好的。目前不想放!
艄公又道:“客官这是好马啊!没处寄放,当然要一起渡河是吗?”
传鹰开始喜欢这个艄公了:都不用他说话的。艄公自己就会帮他各种脑补。他只要点头摇头就行。嗯!很省力。
艄公领着传鹰和马儿渡冰上船:“这边走!这边冻结实了,不会踩穿。我的船还好,刚好容得下这马。”
上船时,艄公扶了一下马背。那马长嘶了一声,举起蹄子就要踢他。传鹰看了马儿一眼,马儿就收脚了。
其实传鹰也并没有要阻止它的意思。是马儿自己记起来了:主人还没下令,它就踢人,这可不好。
艄公躲过马蹄,惊魂稍定,道:“好烈的马!性子虽暴,倒是一匹好马。”
传鹰听他夸自己的动物,心里欢喜,点头笑笑。
那艄公又道:“在这江边来往的人马我看得多了,难得有谁能比得上阁下这一匹。这是哪儿来的呀?”
传鹰不知怎么回答,就拉下了脸。说话间,艄公已经解了绳子,倒也没有追问,就往对岸划去。
传鹰看着滔滔江浪,脸绷得死紧。艄公问:“客官,你这是第一次坐船?”
传鹰想了想,并没有以前坐船的记忆,那想必是第一次了。他点点头。
艄公又问:“这年头好不太平。客官你怎么一个人出门,而且要往战场上去?”
他一边问,一边盯着传鹰的马。传鹰想:“他想拿我的动物?”心里就很不舒服,暗暗道:“你要敢动手,我就要让你有苦头吃了!”
艄公眼珠一转,又问了:“客官怎么不回答?哦我知道了!客官一定是另有任务,譬如说是朝廷的命官,跟队伍失散了,所以要赶去归队。因为涉及秘密,所以不方便跟我说,对吗?”
传鹰松了口气,满脸的“你总算又开启了帮我想答案模式”的表情,又点了点头。艄公道:“唉!不怪小人胆小。像客官这样有秘密的人,我是不敢沾的。幸亏你给了我金子。那我只好拼命冒险一把了。”
传鹰听他提起金子,又想:“他还想要我的金石头?”
那金银二色的石头,虽然好看,传鹰还不怎么放在心上。然而要叫别人抢走的话,他是不愿意的。当下他暗暗伸指入袋,捏了捏金石头跟银石头,觉得银石头稍微硬一点,就扣了一颗银石头在指间,等着艄公如果上来抢的话,他就把艄公射死。
那艄公却并没有那意思,只是仰天一笑,长啸为歌。传鹰听他啸得好听,就替他打起了拍子。要说这个世界没有rap啊卡拉ok什么的,江湖人物要舒适心情,有一种选择叫“长啸”,这啸还有讲究,能啸成美声唱法。
有个典故,就是有个高人善啸,能啸出帕瓦罗蒂的高度来,觉得自己无敌了,猛听人说还有一个高高手,那才是绝代一牛逼!高人不服,就去拜访那个传说中的高高手,结果见了面一看:很普通嘛!心里就有点看不上。但面子上还是很客气的,聊了一会儿天,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高人看高高手不出手,他就主动说:“其实我来呢,是听说你善啸。正巧了,小子也善啸,要不给您听听?”
传说中的高高手道:“那也好。你试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