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里山河-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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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人看上去有一种沉静的力量,让人相信,但又使人畏惧。
“是你的?”女人歪着脑袋打量着明茉,“一个小姑娘,居然有这种东西?”
“这只是个人偶!”伯玎一直警觉地看着她,此时突然上前,极快地将人偶夺了过去,“小姑娘喜欢这种东西,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
女人突然露出了笑容,整张脸一扫之前的阴暗,伯玎甚至被这突如其来的美貌吓了一跳。
“既然是你的,就还给你好了,”她缓慢地从两人中间穿过,又压低了嗓音凑到明茉的耳边,“不过现在……它倒真是个人偶了。”
女人并不着急地往台阶下走,而明茉则从伯玎那里接过了人偶。
无论怎么看来,这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小物件。
约莫三寸长的木块被随意雕出了人形,全身涂刷着黑金,整颗脑袋都被淘空了,只有五官所在的地方开出了几道歪歪扭扭的小口。
小人的背脊上有一道又一道的刀痕,这是附魔的痕迹。
而正是伯玎做出了这个看似奇怪的东西,保护了明茉一次又一次穿过低谷的沼泽,回到了位于哨岗边上的家。
不过伯玎也只是一般寻常的供奉人,能力有限,人偶每每使用一次就得进行新的附魔。
更何况这也是见不得人的东西,在教义里更是明文禁止的邪术。
所以伯玎才趁着明茉不备,把它藏进了自己的兜里,就算是为了那点私心。
此时明茉正用手紧紧攥住这只小人。
这个小玩意自从到了她的手里从不离身,就算看上去十分丑陋甚至不像是女孩家的东西,可她依旧是爱惜不已。
如今失而复得,反倒真的变成一只人偶了。
12。 独眼山羊()
“走吧,时候不早了!”
伯玎害怕明茉又哭闹起来,连忙再三催促着。
明茉正拉开了衣襟,想要把人偶收进兜里。
突然,手心里的人偶轻轻地弹跳了一下。
她急忙握紧双手,就像是抓到了扑闪着翅膀的蝴蝶,生怕放走了。
谁知它攒动得越来越快,一下,又一下,温度也热了起来。
明茉忍不住重新摊开手心,只见之前那只毫无生气的人偶,头腔里燃烧起黑色的火焰,正舒展着四肢,缓缓地在她手心里站起身来。
“呀!”
木头小人尖叫了一声,“咕隆”一下转动着脑袋四处看了看,又飞快地从明茉手里跳了出去,一路追着黑衣服的女人去了。
“天呐!它说话了!”明茉被得不轻,“你看到了吗?他说话了!”
“是附魔,它被重新附魔了!是那个女人!”
伯玎不由得心里一震,这明明不可能,神谕上说的很清楚,所有与神力相关的东西都随着黑烟消失了。
明茉一听也是张大了嘴,远处的小人正尖叫着跑下了神庙的阶梯。
“喂!等等!”
她没有再多想,拔腿就朝女人离开的方向冲了上去。
“明茉!”
“伯玎哥哥,附魔要主人同意才能使用对吧?她一定有办法让我回去的!”
“这个疯丫头!”
伯玎也来不及再多说什么,只能一路跟在了明茉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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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半里城外不远的地方,青牙云台前军的年轻将领越跋将军,正和余下的人等,在山羊胡子的带领下,跨进了半里城。
一道密报伴随着青牙军的震惊传回了陆东的都城,当然,云台的损失也有了另一种说法,而既然半里城已被攻破,乘胜追击,则是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
所以军令又从都城以极快地速度传了回来。
不过军队进了城之后立马歇着,因为没仗可打,越跋派出几只小队出城搜寻了几次,但又偷偷地回来了。
说是出城之后一路向北,最近的地方是一座废弃多年的哨岗,稀稀拉拉地住着几户人家。
再往前则要穿过一道满是沼泽的峡谷,目前已经折损了不少人,根本就过不去。
越跋详细地问了问,被带队的亲卫附在耳边细细地形容了一番,结果他一脸的震惊压都压不住,自己在帐里来回踱了一整天,只得又传下军令,原地驻扎,不可擅自行动。
所以这样一只多年不见真刀的部队,如此也得了好,各自抱团玩了起来。
好在什么人也没见着,奸淫掳掠那等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多少也没有发生。
以至于后来都说,这是越跋将军治军极严的关系。
攻破半里城的,是云台的前锋队,队长丧命,而因为报信侥幸活下来的,则是长了山羊胡子的独眼副队长。
此刻他正大了胆子向越跋进言:“信函里可是让我们趁胜追击呀!将军……眼下是夺功的大好机会。”
越跋卸了衣甲躺在软椅上,眉头都锁成了一根线,也没听见山羊胡子的话,这可让山羊胡子好生哆嗦了一番。
他剩下的那只眼睛在眼眶里前后滴溜地转着,又伸手让小兵上了茶,再亲自送到越跋手里,一副以死再谏的忠诚模样:“将军……咱们可是从没开过这么大的功啊,现在突然停下来,下边的兄弟,会怎么想?”
越跋不过二十出头,这自然也是第一次领兵出征,自小兵书读得倒是通了,但毕竟是没有实战过的,又在越老将军那里得不上宠,加上性子不太好,冷峻易怒,治兵颇严,军中早就有了不少非议。
一道军令下来,下边经常有人不作为,更有依仗入军较早的人,煽动旁人反其道而行,再拉拢上下欺瞒过天,所以云台在外并无好名声,只是那越跋傻不拉几的不知道罢了。
此番虽说是西征,但青牙只给他派了云台一个番号,也是摆明了敷衍笑话的,谁知还真的传回了捷报。
帐内就这么僵持了一小会儿,越跋终于是极慢地转头看向了他,山羊胡子今日是涨了脾气的人,也不像往常那样点头哈了腰,而是伸直了脑袋用他那一只仅剩的贼眼极力地和越跋对视着。
“你是前锋队的副领?”
越跋突然问了一句。
“是!我爹死得早,我娘跟人跑了,还是队长收留了我……”
“我听说,你那只眼睛……”越跋打断他的话,招手让他再上前些,又仔细看了看他那道横跨半边脸的刀疤,“这道疤……是跟人赌输了钱,又被追了大半日,最后被前锋领队亲自绑了送去,让人随意处置?”
“这个……是……队长说了,欠人钱要还,不能牵扯青牙军的名声,人家也是卖了队长的脸面,只要了我一只眼睛。”
“你很好,会说话。”
越跋随意的一句,倒是让山羊胡子立马笑开了,那张残缺的脸就这么更加凑上前来,殷勤地给越跋换了茶。
越跋指了指桌上的一个盒子,示意山羊胡子打开来看看。
那一指宽的小盒子里放着一封书信,山羊胡子抬头看了看越跋:“将军,我……我哪像会认字啊……”
“这是自然,”越跋此刻也是有了笑意,“否则你也不必请人代书,想要坐上前锋领队的位置。”
山羊胡子听到这里,很明显浑身一怔,立马站不住了,照地顺势滚了下去,一时也不知道嘴里在胡乱说些什么。
越跋捡起遗落在地上的信纸,用手指慢慢展开,他紧锁的眉头往上挑了一些,只看着那一页的空白,不慌不忙地想了想:“前锋队战死过半,队长亦在其中,余下我等望在副领的统领下重整威名……你说说,你们前锋队还剩下多少人?”
“……这个……十一……”
13。 洗牌()
“好!”
越跋立即起身穿过军帐,吩咐将前锋队仅剩的人等悉数招至帐前。
一时间,地上前后跪了这么几个人,都是大气不敢出的模样。
越跋来回走了几步,虽然是因为年少治军不得人心,但毕竟是越家的人,威严还是十足的惊人。
“前锋队是青牙的喉舌所在,长河之战的故事,我可是从小就听过的,比如……”越跋停下来看着其中一人,他歪垂着脑袋,肩身瘦弱却有着一张肥硕的脸,“……工家人,在长河把消息及时传了出去,扭转了整个局势。”
脚边这人叫做工沉,越跋突然提到祖上的故事,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还是跟着瞒混了下去:“将军居然认得我,可不敢这么说,都是些陈年老事了,而且,现在工家也只剩下我了……”
“是吗?那你不必留在前锋队了。”
工沉一听十分震惊,心想要再问明白些,越跋却转身招呼上了自己的亲卫,前前后后几十人,迅速而沉默地将众人围在了中央。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敢再出声,只斜了眼睛留意着越跋的动静。
亲卫中有一个人上了前,弯腰在越跋身边听着吩咐,最后简练地应了一声,便下去了。
此时正是日中天,所有人在太阳底下晒着,心里都是一阵委屈。
越跋让人抬上了一张椅子,自己在凉处坐着,眉毛依旧跟一条线似的。
大概有了半个时辰,人群后边才突然有了动静,所有人不禁转身,只见远处密密麻麻近百人,被越跋的那名亲卫带着,穿过军营,向中帐走来。
此时地上跪着的正有一人,他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人,仿佛是在继续着什么话题:“老二,我这下看清了,嘿嘿……长得还真像个娘们。”
老二猛地抬头,见越跋并没有留意到这边,又回头瞟了眼逐渐走近的那名亲卫,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你看他屁股,你看!”
这名亲卫看上去不过十多岁,只是身材修长,加上一脸的白净,又长年在越跋身边走动,甚至是夜不离身,军中由上至下可是流传了不少故事。
那少年带着人走至帐前,一瞬间所有人都噤了声,只等着帐前的举动。
只见少年弯腰回复了几句,便又回到了越跋身后。
越跋随即站起身来,叫山羊胡子跨到帐前,再刻意转了个身,面对着下边乌泱泱的一群人。
“这是前锋队的副领……”越跋指了指身后,“这次更是立了大功,之前到我帐中来,跟我说了说最近军中的一些非议。上边的命令大家都是知道的,违反了会怎样,想必大家都很清楚……所以副领忠心耿耿,更是为下边的兄弟们着想,今日特地到我跟前来,要我跟大家通个实情。”
越跋说这番话的时候,所有人纷纷抬头看着山羊胡子一脸的铁青,有人虽然能听出其中的蹊跷,但却摸不准越跋为何突然兴师动众地来上这么一套。
“副领,要不由你跟大家说说?”
越跋一副信任的模样,把山羊胡子极力超前推。
山羊胡子自知是着了道,哪里还敢乱说话,只能附和了几句听凭吩咐,再把之前赔笑的嘴脸又好好地来上了一遍。
越跋也不再搭理他,只冲身后招了招手:“轻逻,你来说……”
亲卫队中的那名少年立马应声上前,他虽然年纪尚小,此刻往前一站,却也有了格外压制的气势:“这几天,前去探路的人马死了不少,回来了几个,对前方的描述也不清楚,只知道如果贸然行军,必定是有去无回……”
一句话说完,底下立马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