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魔归来-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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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流采是法修,擅长探查识海,姬氏皇族所修不同,因而并不能探查出识海中的神识残留情况。
“因何如此?”
“虽然已无神识,但还留有一些余念,不过那些余念俱是恐惧,他死时应当遇到了什么令他很害怕的人或事。便是死于修士之手,也不好轻下决断是人是物又或其他,此事,若要查清,要请高阶法修来。”高阶法修可以通过尸身,逆向推演这人死前发生过的事,修为高到化嗔真君那地步,甚至可以还原出动态的现场。
姬肃却苦笑,姬氏皇族面子确实有几分,但要请动高阶法修,着实有些麻烦。一来一去,少说也得三五日才能请到人来,但他那侄子再过三五日,就是高阶法修来,也会因为识海灰暗,而无法推演。
要说殷流采不是什么善解人意的人,可姬肃的一脸苦笑太明显,明显到殷流采都不好意思当作没看到,这要是装没看到,得多瞎:“我传书去问问家师是否得便罢。”
深深一揖礼,姬肃面上的感激之情与他刚才的苦笑一样明显:“多谢殷师姐。”
摆摆手,殷流采从怀中取出玉叶传书,给化嗔真君发去消息。化嗔真君那便很快有回复,道是他此时身在五云山,赶不过来,另托门中师兄前来推演。化嗔真君相托的不是别人,正是殷流采见过的鉴真真君,这位素来热心肠,上玄宗中凡谁有什么事抽不开身,找他八成都有谱。
“弟子见过师伯。”
“无需多礼,哟,这才多久不见,师侄已经结婴,我说怎么化嗔师弟最近谈及你总是面带笑意,原来如此。”鉴真真君说话间,又提了一句杜鉴之。
殷流采十分领受鉴真真君的好意,恭恭敬敬地把人请到停灵的厅堂去,鞍前马后端茶递水,倒比在化嗔真君面前还殷勤些。
鉴真真君推演完后肃立原地久久不语,殷流采不急,姬肃先急了:“真君,不知何事犯难?”
“事与天寅府无干,之所以生前手中捏的是清风符,皆因他识海中神识是为火焚毁。”
话一出,厅堂中所有人都愣了,怎么还有火能焚烧神识。就是末法之火,也不能焚无形,神识便在无形之列。
“是末法之火。”鉴真真君传音于殷流采。
殷流采讶然:“末法之火不是不能焚无形吗?”
“禅宗曾有位大能以三千卷论,魂魄有形,神识有形,意念有形,可见不可见,皆有其形。”
听完这话,殷流采顿时感觉真仙界更危险了。
#师尊,咱可不能再瞎玩火啦#(。)
第七十七章 心境圆满,念头通达()
与鉴真真君一番话,让殷流采产生一个疑问,这世间还有什么是真正无形的吗?
路上,殷流采完成差事,与鉴真真君同回上玄宗。鉴真真君的飞行法器是常见的云形,但鉴真真君明显比别人更快,没多少工夫,二人就回到上玄宗。
将殷流采送到玉壶岛上,鉴真真君想了想,还是与殷流采多言语两句:“你师尊那里,多劝几句,人人都在想如何活,唯此却想如何死,这不对,他此时状况心境,略有差失。你师尊与我提及诸弟子,说得最多的便是你,虽大多时候责备居多,但仍能听出他格外喜爱你。”
殷流采:因为我比较擅长以各种姿势招大祸小祸?
“是,弟子知道。”殷流采哪里不知道化嗔真君格外喜爱她,大儿子小孙子,老头老太的命根子,殷流采就占着个小。而且,她格外让人不省心嘛,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擅长招是非的孩子被人天天盯着倒也属情理之中。
“行了,别跟师伯面前装乖,赶紧回去哄你师尊去。”
“是。”殷流采应一声,往岛上深林中走,化嗔真君所居的院落已燃起盏盏晚灯,一段段灯光被枝影分割成片片昏黄,且柔软且温暖。
推门而入,淡淡竹香萦绕鼻端,灵雾点点结露,坠叶砌华。敞开的正屋里,山海纹样香炉里正香烟袅袅,在半空中青烟或垒成山,或弥散成波澜微微的海,这是化嗔真君最常用的香炉。每次进来,看到这香炉,殷流采都会感叹造物之奇,这香炉纯粹是人力巧手为之,绝对没有灵力加以干涉。
当然,这样的香炉,若不是化嗔真君出身姬氏皇族,且曾当过太子,也别想用上这样的东西。
一进来,殷流采便嗅到的淡淡竹香便是自香炉中飘来的,一炉竹香要用许多香料来配,或稀贵或常见,十分耗时费工。总是在这样的时候,殷流采才能从化嗔真君身上感受到凡世皇族世家日常怎么起居生活,饶是化嗔真君如今已经简省许多,但叫她来看仍是无处不精巧,无处不雅致。
“师尊。”
今日,化嗔真君竟未梳头,长发披散在似白非白,似青非青的柃花色长袍上,修眉长目,面若白玉,皎皎之姿足令雪其白,月失其光。然而,殷流采却怔怔然看着,心里泛起一丝寒意:“阿采。”
堕过魔的人,还有第二次堕魔的可能,殷流采心中的寒意就来自于此:“师尊,我们无法不失去他人,唯能做的是不叫他人失去我们,不叫我们失去自己。”
“师尊,你一生跌宕起伏,曾享人间极贵,也曾迷茫中堕魔,这其中……”
化嗔真君忽然笑出声来:“不过是刚刚洗头沐浴,你想了些什么。”
殷流采:我没想什么,就是觉得自己好蠢。
“鉴真师伯叫我劝你,讲你心境不对。”殷流采殷殷看向化嗔真君,满怀期盼地问,“师尊,其实是鉴真师伯在逗我玩对不对。”
“并不,确实有些不大妥,但还不至于再次堕魔。阿采,为师甚喜你说过的一句话‘你必需对得起你吃过的苦受过的罪,你必需对得起你立过的道修过的法炼过的意,因为你为那些曾不辍日夜披星载月苦修’。”于化嗔真君而言,世间曾有人负他,但大道确实不曾负他,非但没负他,反而厚爱于他,是以,他亦将不负大道。
不堕魔就好,哪怕堕魔后,魔界对她来说全是自己人,她也不希望身边再有人吃这份苦受这份罪。
“那师尊为何不妥呢?”
“非因流素,实在是进境太快,心境提升略有不足,不过并无大碍。阿采,为师一生如你所说,什么都经历过,大风大浪里趟过来,小沟小坎也过来了,即使眼下略有不足,也无大碍。”化嗔真君自家事自家知,既没鉴真真君忧心的那样严重,更没有殷流采胡思乱想的那样离奇,却也没他说出口的这样轻松。
“师尊既然爱听我讲话,那我便再与师尊说一句,这世上天大的事也不如一顿美食,如果有,那就再来一顿!”
化嗔真君先是一笑,接着缓缓收了笑意,眉聚成峰:“倒也……豁达。”
“我给师尊讲个故事吧。”殷流采虽然没有满腹经纶,可无数古人为她背书,她多的是发人深省的小故事可以讲。
于是,不知不觉得,殷流采给化嗔真君讲了一整晚小故事,讲到最后她晕头转向,化嗔真君笑而不语。
“师尊,你好像还没告诉我你心境为何有所不足?”修为涨太快,造成心境不足,这不足也总该有个因由,不可能凭白无故事。
“不重要了。”化嗔真君迎着熹微晨光,笑容淡淡。
“不能不重要,修炼修炼,修真炼意,意从心发,心境自然重要。”
“见着你啊,为师什么心境不足都没有了。”
“为什么?”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朝阳已升,晨课当行,还不快去。”化嗔真君作势要赶,殷流采抱头便跑,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化嗔真君不由得摇头失笑。
徒弟没白收,哪怕大多数时候叫人不省心,但体贴起来是真体贴,殷流采很惯于将身边人的事当做自己的事,有什么不对,她比谁都急,有什么伤痛,她比谁都疼。这样的殷流采,在化嗔真君看来是存赤子心,有这么一腔赤子心,怪不得从来没遇到过心境上的问题,道不明意未达时,也好端端一路向前。
简简单单的,多好,也许人就应当如她,可以胡思乱想,漫天瞎想,但不要多想,也不要往深里想。
“人生际遇不同,如何能相同,世间人无数,何曾见过性情一模一样之人。”所以,该补的心境还得补,简单不了的人,只好复杂着来。
不过,被徒弟“开导”一夜,讲一夜故事,化嗔真君确实开怀许多。
心境这东西便是如此,心怀一开,风波自然而然就能慢慢平息下去,只是需要些时间,还需要点开悟。
毕竟是渡劫期,修无可修,炼无可炼,渡劫与飞升之间,差的从来就只是一个心境圆满,念头通达。
(。)
第七十八章 神识强大,人生艰难()
殷流采最近的早课也是心境,她也和化嗔真君一样,进境太快,她倒不觉得自己心境有什么不足的,反正师尊这么安排,她就这么修炼呗。她不敢说自己是好学生,但肯定是个听话的乖学生,从来老师安排什么她干什么,成绩总能中上。
“我要求一下更快更高更好?”
“波平镜自平,到修炼上,心平境自平,怎么可能是更高更好。”潜羽在池边喷她一脸水。
瞪潜羽一眼,抹去脸上水珠,殷流采打个大大呵欠:“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平的,就是现在有点困,想睡觉。”
“堂堂元婴修士,十年八年不睡也不妨碍什么,你却仍如同凡世中人一样,一日三餐,子午睡觉,你不觉得羞惭。人家修炼披星载月,你这修炼,我就从没见你日夜不辍过。”
“劳逸结合嘛,我又没落下什么。”
“你就是太安逸了,哪怕末法之火都已经烧到眉毛,也不没见你劳过。你看,你原本想跟化嗔真君讲末法之火吧,结果讲一晚上故事,就是没讲到末法之火,这也能叫什么也没落下?”
殷流采:……
“不行,我得跟师尊说去,这浑水,真不能趟。”殷流采结印的手一松开,就要去找化嗔真君。
“那你以为,这趟浑水,谁才能趟?”
“天下能耐人多了,谁都可以。”这例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你修道炼何意?”
“仁。”
“视而不见是仁?见而不为是仁?”
殷流采默然,她也知道不是,可她的仁从来都是先保全自己再谈仁的:“我向来认为,仁是建立在我的基础上,没有我,没有仁,没有我,没有道,没有我,这世间相对于我发生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
“反过来说呢?”
“怎么反过来?”
“一切毁灭,你的‘我’难道还能存在。总要有人去干,那为什么不能是化嗔真君,为什么不能是你?”
“因为我想活着啊!”
“因为你从来不存度人之心,你度的只有你自己。”
“修道又不要求我们济世救人,普度众生。”
潜羽有气无力:“你修的是仁,仁是什么?”
“化人心,从天地。”说完,她长叹一声,终于明白过来,她自己炼过的是个什么意。因为炼出这意来还没多久,她还有些陌生,但一提起她就记得起当时心中所悟来——万物生焉,大道兴焉,这就是从天地的仁。
嗯,她得当圣母,肯舍身救世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