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旧事-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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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眼睛咋了?”程灵慧离开时,母亲的眼力是不好,可也没到什么都看不见的地步。
母亲摸到程灵慧的眼泪:“你咋也哭了呢?在外面受苦了吧?”
程灵慧摇头,忽然想起母亲看不见。说道:“没有,俺这次可是发了大财了。你摸摸,俺身上穿的可是缎子。俺头上戴着可是金子打得钗子。”
“是真的不?”母亲看不见,摸索着程灵慧头上的金钗。程灵慧索性拔下来给她。母亲放在嘴里咬了咬,使劲对着窗户看。可惜她啥也看不见。母亲就向奶奶求助:“娘,你摸摸,这是金子不?”
奶奶很是认真的摸了摸,一本正经的点头:“八成儿是,俺三慧可从来不说谎。”
母亲紧张道:“娘,那你可赶紧给收起来。这么贵重的东西,给别人看见可不好。三慧子啥也不知道,还戴着乱跑。万一丢了,看她去哪儿哭去。”
奶奶说:“行,俺帮她收起来。”一面摸索着拉过程灵慧的手,把钗子递还给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向母亲所在的方向努了努嘴。
程灵慧自小是跟奶奶长大的,虽然后来因为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的出现,俩人生分了些,可自小儿养出来的默契还在。她当然明白奶奶的意思,母亲的头脑糊涂了。
“老夫人,太夫人,我家小姐在门外求见呢。”俏灵灵的小丫头扑闪着俩大眼睛,规规矩矩的向着炕上的母亲和奶奶弯腰行礼。可惜俩人看不见。
眼睛看不见的人一般耳力好,母亲明显不是,她侧着头也没听清那丫头说了什么。奶奶别看年纪比她大,耳不聋,身子骨也好。闻言问道:“三慧,你咋还带着唱戏的回来了?”在奶奶的认知里,那什么夫人可不就戏文里才有。一般富贵人家的老婆,都是叫‘奶奶’。
程灵慧还没有开口,那丫头倒是伶俐的很,接话道:“我家小姐可不是唱戏的。那是您家媳妇呢。正经的大户人家小姐。”
‘媳妇’俩字母亲听地可清楚,喜道:“是秀雯回来了?”说着就冲外面叫:“秀雯呐,媳妇。你快进来给娘摸摸,娘可是想死你了。”
奶奶一脸无奈,一面拉着程灵慧的手一面摇头。
程灵慧一看见自己家,早把陆晓晓给忘到脑后了。看见陆晓晓低着头,一副小媳妇初见公婆的样子,程灵慧心里就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陆晓晓娉娉婷婷走进来,另一个紧跟着她的丫头有眼色的往青砖地面上放了一个蒲团。陆晓晓跪在上面冲着炕上磕头:“媳妇陆氏,见过婆母,见过太婆母。”
“秀雯呐,你在哪儿呢?怎么光听见说话摸不着人呢?”母亲在炕上两手乱摸索。
陆晓晓站起来,爬到炕上,拿起母亲的手放到自己脸上。
母亲高兴道:“秀雯,你去干啥了,咋老也不回家?娘可想你了。狗蛋儿呢?咋不把狗蛋儿一块儿带回来?”
奶奶斥道:“你咋又说这个,不是告诉你狗蛋儿在城里念书。城里的先生可是厉害的很,那是想回就能回的?”
程灵慧急忙跟着帮腔:“就是,就是。”
陆晓晓不乐意了:“娘,我可不是秀雯。我是晓晓。你儿子新娶的媳妇。我姓陆,还没孩子呢……”许是害羞,声音渐低。
母亲脸上笑容僵住,缓缓收回放在陆晓晓脸上的手。
“娘,你咋了?”程灵慧有些担心的望着母亲。
母亲忽然‘哇’的就哭了,对着程灵慧没头没脑就打:“你个没良心的小畜生,你把俺秀雯和狗蛋儿给俺弄哪儿去了?秀雯跟了你那么多年,还给你生了儿子。你怎么就能对不起她另娶啊……”
程灵慧可还怀着孩子呢,花如烟一看这情景,蹂身也上了炕,捉住母亲的双手道:“可不敢打啊,不关三哥的事。”她叫程灵慧‘三哥’叫顺嘴了,一直也没改。
花如烟是会功夫的,母亲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自然挣不开她的手。程灵慧一把把花如烟拉开:“你别管。”
花如烟不解,叫道:“那就让她打你吗?”
“这是俺娘,娘打自己孩子天经地义,边儿去。”
程灵慧很少对身边的人生俱厉色,花如烟不由生气,撅嘴道:“谁管你?”气呼呼跳下炕出去了。刚一出门就看见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牵着一个半大孩子在门口向里张望。她正一肚子火没处发泄,骂道:“看什么看?哪里来的野老婆,一点儿规矩没有?”(。)
90、三霸王()
这妇人是谁?
二娘啊。
二娘可是个泼辣的货。闻言哪肯罢休?叉起腰就和花如烟骂上了。花如烟虽然年纪不大,看上去娇小玲珑的一个姑娘家,可别忘了,她可是风月场里打滚出来的。你见过哪个老鸨子是没嘴儿的葫芦,不会说话的?她也不知道这妇人是程灵慧的二娘,对骂起来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
二娘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泼辣无脑也不是花如烟的对手。想要仗凭自己身量高大去厮打花如烟,可她十分忌惮程灵慧。如今那三霸王就在屋里呢,她不敢。直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花如烟骂够了,心里舒坦了不少,甩甩手绢向院子一大群看热闹的乡邻中扫了一眼,看见贺昆目瞪口呆的站在人群里,杏眼一瞪:“看什么看,不见姑娘口渴吗?”
众目睽睽之下,贺昆百年难得一见的老脸一红,转身夺门而出。众相邻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屋里的程灵慧可没心情理会外面的一切。母亲虽然不打程灵慧了,可她使劲锤着自己的胸口嚎哭:“小畜生,你不是人啊。你可把俺的心锤子给摘了啊……秀雯啊,咱娘儿俩咋都这么命苦啊……俺的狗蛋儿啊,奶的心肝……”
陆晓晓寒着脸坐在一边儿,明显对于母亲口口声声替‘丈夫’那个叫秀雯的老婆抱不平,心里不是滋味。
程灵慧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法让母亲平复下来。奶奶喝道:“你别闹了,孩子好不容易回来。”换了平时,奶奶的话对于母亲来说就是‘圣旨’。可对于今天完全出于崩溃状态的母亲来说,奶奶的话也不好使。
忽听‘咣当’一声巨响。程灵慧循声望去,只见四妹站在地上,面前是一个摔的变了形的铜盆。四妹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从一开始看见程灵慧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此时双眉倒竖,冲着嚎哭的母亲呵斥道:“哭,你一天到晚就知道个哭。除了哭你还能干什么?”
程灵慧惊怒:“四妹,你怎么和咱娘说话的?”
“干你什么事?”四妹瞪了程灵慧一眼:“这个家里,就许你一个人横行霸道,别人连话也不能说了吗?如今你也是出了门子,咱们都一样。你比俺高一头是咋地?”
母亲不骂程灵慧了,改骂四妹:“你这个死丫头,要来娘家当家是不是?这是俺家,俺家的事轮不到你插嘴。”
四妹毫不妥协:“现在嫌俺多余了,当初早干什么去了?谁让你生俺的?你们就知道偏心三慧子。你们在西场屋快饿死的时候,咋不叫你们三慧子管你?叫俺和二姐、五妹干啥?”
“你说啥?”程灵慧吃惊道:“咱娘和咱奶咋了?”
四妹似乎憋了一肚子的不满,根本不理程灵慧,自顾冲着母亲叫:“秀雯是你媳妇吗?狗蛋儿也不是你孙子。你就没生出个儿子来,哪来的媳妇、孙子?真以为三慧子念了书就成儿子了,就能给你传宗接代了?你醒醒吧。她说到底还是和俺们一样,是个赔钱货……”
母亲气得浑身哆嗦:“你个死妮子,俺咋就没生下来就把你摁尿盆子里……”
’啪‘的一声,四妹的声音嘎然而止。却是陆晓晓从炕上下去,狠狠打了四妹一个耳光。她瞪着四妹,歇斯底里的叫道:“不许你这么说我的丈夫……”吓得她的两个贴身丫头急忙去扶她。陆晓晓固执的不肯动地方,就是狠狠瞪着四妹。
四妹捂着被打的半边儿脸,不知被气得还是疼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儿:“你是哪根葱,竟敢打俺?”
母亲挥舞着双手在炕上叫:“打,给俺使劲打。”
奶奶使劲抱住她,像哄小孩儿一样说道:“好好好,你说咋就咋,咱不闹了啊。”
母亲渐渐平息下来,躺在奶奶怀里喘息。忽然又哭起来,抽抽噎噎,啜泣的哭。
程灵慧怕四妹和陆晓晓动手,急忙叫两个丫头:“愣着干什么,还不扶你家小姐坐下休息?”
陆晓晓不动,瞪着眼望着四妹道:“你说我是谁?我陆晓晓是和程默之正正经经拜过天地的人。三慧子是默之的小名儿,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小环。”
“啊?”其中一个丫头下意识答应了一声。
“把婚书拿来,让大家伙儿看看。娶为妻,奔为妾。要不然人家还以你家小姐我,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呢。”
叫小环的丫头把目光递向程灵慧。陆晓晓脑子有问题,身边的人都知道。就陆晓晓自己不知道。她以为自己嫁的是程默之,可那个‘程默之’完全是她臆想出来,子虚乌有的一个人。她的婚书上,写的可是常继文。
“去呀。”陆晓晓不耐烦的催促。
程灵慧不知如何才好,只能硬着头皮点头:“让花娘给你拿,花娘知道在哪儿。”
小丫头去了,片刻花如烟拿着大红烫金的婚书走来,问道:“好好儿的,怎么忽然想起这个?”
程灵慧给她递个眼色:“晓晓要给四妹看,你拿着给四妹看看。”
花如烟有些不明白程灵慧给自己使眼色的意思。程灵慧不得不用唇形说道:“名字,常继文,别漏了馅。”她忽然有些佩服吴末名。吴末名这人虽然变态,可身边人和他的默契真不是盖得。只要一个眼神,眉梢一挑,眼角一斜。那些人立刻就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
“四姐,给。”陆晓晓把婚书递出去,却并不松手。她不松手,谁也不能打开看婚书里面的字。谁知道四妹根本不接,冷笑一声:“三慧子这东西多了,俺娘还收着一个呢。谁稀罕。”而且,四妹不识字,看也是白看。
陆晓晓一不做二不休:“花娘,外面乱哄哄,怕不是有人看热闹?你索性拿出去给所有人都过过眼,省得日后有人嚼舌头。”这是拿话摔打四妹呢。
花如烟看向程灵慧。
陆晓晓道:“你看大姐干什么?我还使唤不动你了?”
要说这陆晓晓,疯的也特别有自己的逻辑。程灵慧要是穿女装,那就是‘大姐’,因为常继文是自己‘丈夫’的姐夫。她打听过了,程默之行三。常继文娶得不是二姑姐,那就只能是大姑姐。所以,程灵慧是大姐。
花如烟可不是卖身的丫头奴才,但想到陆晓晓脑子有病也就不和她计较。拿着婚书出去,向着看热闹的乡邻高高举起,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大家伙儿可看好了。人家陆小姐可是明媒正娶的。这婚书上可是有官府大印的。”她也就是这么一说,其实并没有把婚书打开。
程灵慧的身份在程家庄村民眼里,那就是雾里看花,谁也不清楚。你说她是女的,她读过书,自小儿跟个男孩儿一样疯跑。上树下河,哪一桩哪一件都没少了她。娶过媳妇,当过爹。
你说她是男的,人家全家上下都说她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