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探-第2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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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顶红在现代译化出成份来,其实就是**********,俗称砒霜。
小量,且及时让林涯大量喝温开水或稀盐水,再用食指和中指伸到林涯的嘴中和舌根,刺激咽部,即可催吐,以排出服下的鹤顶红。
这样反复喝水和呕吐,直到吐出的液体颜色如水样为止,林涯的一条小命或许就能救回来了。
然而,当时她听到动静却无动于衷,这是她起先内心极为自责的缘由。
后来得知林涯服下的鹤顶红并非小量,而是大量的时候,她竟是暗松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松下来,她知道她不应该有这样的反应。
反复反思过后,她明白人类的基本道德不许她有这般的反应。
但不可否认的,在听到姜大朋转述揭北县衙仵作的林涯尸检结果后,听到林涯服下的鹤顶红是整整的一瓷瓶之际,她内心的良心谴责就像一根无形中紧紧捏着她整颗心的大手,哗一声就松开了。
她终于可以大口地呼气、吸气。
大量,倘若放在医学发达且早有砒霜的特效解毒剂二巯基丙醇的现代,林涯只要及时被发现,并做对急救处理,再送往医院救治,那他自然有很大的希望可以捡回一条性命。
可这里是古代燕国,不是现代泱泱大中华。
没有现代医院那样研制好的备用特效解毒剂,在服下大量形同砒霜的鹤顶红之后,服毒者在这闭塞的古代,无疑只有一个下场——死。
所以后来,阴十七也渐渐想开了。
不是她的默视而导致一条人命的逝去,而是即便她及时起身探查,也救不回来的一个遗憾。
她的默视并非一把钢刀,没有取了谁的性命。
倘若说初时在看到林涯服毒死于客房时,她对自已下了饱受良心煎熬的定论。
那么后来在得知林涯服下的是大量鹤顶红,并清楚明白林涯除非身在现代,否则便是皇帝也救不回来的事实后,她有了新的定论——有她无她,林涯必死无疑。
这后一个定论,要了林涯的命,却拯救了她一颗自责不安的心。
人的心是柔软的,也是很奇怪的,只要不是因已身之过而害了一条人命,那么便可心安。
她不是圣人,她大概只能算是一个好人。
倘若那生死与自已有关,那她会为了求一个心安而奋力追查到底,直到该死的人死,该受到国法惩诫的人受到惩诫,该伸的冤屈得到真相大白。
执拗么?
大概在这一点上,她是执拗的,执拗到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即便表面上她好像能听进去一样。
倘若换作与自已无关的生死,她便可以冷静地看待对待,然后决定管不管。
管,可以半途而废。
不管,可以袖手旁观。
她不是一个定性的人,也从来不给自已定性。
她的骨子里终归有着冒险的因子,那样的因子可黑、可白、可灰,在无头男尸案中已显露出三分,余下七分也在某个深处蛰伏着,等待一发冲天。
怕么?
不怕!
她甚至有点兴奋,开始期待在那样足足七分的冒险之下,会得到一个怎样的结果。
善或恶,好或坏。
揭北县三起服毒自杀案件,明面上确实是自杀,可到底只有阴十七看得到那形同自杀之下的暗涌,是被自杀。
会查姚君、逍遥子的案子,是因着林涯。
此时此刻,她会在坐在林府的厅堂之中,而不是在前往燕京的路途上,就是因着先前对林涯之死,那一颗自责愧疚的心。
可她现在已全然清楚明白过来,她已无需再抱着那份自责愧疚之心,会继续查下去,只因为她因着林涯已招惹了姚诺,她不忍心在给了姚诺希望之后,再半途而废让姚诺失望。
可到底查的是林家的少爷的死,她本就是一个外人,连官差都不是。
倘若连林涯的妹妹与管家都抱着犹豫,那么在明白并非因自已的默视而害死林涯这个事实后的阴十七,她觉得这个时候也可适当而止。
毕竟条条大道通罗马,要查清三起服毒案件的始末,并非只有林涯这一条路。
虽然就目前而言,林涯这一条路是最快的捷径,但她也不是全然没了法子,姚诺那边还是可以再发掘发掘的。
在一片安静的沉默中,瞬间思绪万千的阴十七也不再坚持,起身道:
“林姑娘与徐管家应该需要时间想一想,或者谈一谈,天色已不早,十七便先回莲花客栈了,倘若二位有何决定,皆可到客栈来寻十七,十七随时恭候。”
林湖与徐一里仍沉默着,两人将阴十七送出林府。
看着阴十七大步离去的背影时,林湖突然道:
“我与哥哥素来敬重徐管家如同父辈,徐管家有难处,可以不说,我与哥哥也绝不会有丝毫怪徐管家之心,但我要查清哥哥服毒的真相,这一点不会改变!”
徐一里看着满色坚毅的林湖,艰难唤道:
“小姐……”
林湖却一抬手,没让徐一里说下去,继续说出自已的坚持:
“一日不行,那便十日,十日不行,那便一年,一年不行,那便十年!我不会放弃,即便官府的人不查了,即便阴公子也不再帮我,我也会一直查,直到查清楚哥哥为什么好端端的,突然就服了毒的真相!”
刚回到莲花客栈,阴十七便见到安坐大堂等她的叶子落。
叶子落迎上来:“已经找到制作木盒的木工店了,姜捕快与姜生说,晚膳后他们便过来客栈与你好好说一说。”
阴十七点头:“好,子落,我饿了,我先上楼去洗个脸再下来,你让店小二准备晚膳后,再给我烧一桶热水提到我房里,用完膳,我好沐个浴。”
叶子落本就在等阴十七回来,好一起用晚膳,当下便去吩咐店小二行事。
阴十七则直接上楼,回到自已的客房。
洗好脸后,她发现客房内的圆桌上竟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盒。
不大,也不算小,长宽皆有一尺。
上楼的时候,叶子落并没有跟她提到这个木盒,这说明他并不知道这回事。
那是谁将木盒放到她客房里的?
谁送来的?
古代到底比不得现代,随随便便就用炸弹吓唬人。
所以阴十七没思虑太多,便打开了木盒。
然后,她有点莫名。
再是蹙紧了眉,唇角漫漫漾出一朵若无似无的笑花来。
坐在大堂里等了有一会,叶子落瞧着店小二准备的晚膳还没端上来,他想想起身直接上楼,到阴十七房门,便敲了下。
很快听到阴十七应门,他推门而入,随手又给关上了。
走到桌旁,叶子落见阴十七坐在凳子上,正研究着桌上的四方木盒,他记得阴十七回莲花客栈时,并没有带回来什么东西,更别说这样不算小的实木木盒。
他伸手拿起木盒,发现还挺有重量。
阴十七看着叶子落又是动手,又是细看的,也不吭声。
叶子落只好问:“这木盒怎么来的?”
阴十七摇头。
叶子落诧异:“你不知道?”
阴十七点头。
叶子落再坐不住了,他霍然起身,长臂一伸,迅速将阴十七拉离凳子,一副全身戒备的模样:
“你站远些,我来打开木盒。”
阴十七听话地站远了些,然后问叶子落:
“子落,你是觉得木盒里有炸弹么?”
叶子落没听出“炸弹”是什么东西,双手停在木盒的上方,停住了要打开的动作,一脸茫然:
“什么?”
阴十七耸耸肩,不解释,也不再说什么炸弹一类叶子落说不懂的词语:
“没什么,我就是想说,其实那木盒我打开过了。”
叶子落一僵:“打开过了?”
阴十七迈步再次走近圆桌,以叶子落还未反应过来的速度,手一伸,木盖子一翻:
“嗯,里面没什么杀伤性的东西,不过寓意不怎么好。”
她示意叶子落看木盒里的东西,但叶子落没有看,而是一脸严肃地盯着她。
瞬间觉得是不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阴十七错愕过后,一脸诚恳求知欲:
“子落,你这样盯着我,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啊?”
叶子落铿锵有力道:“小姐!这样的木盒看起来兴许并不具备什么危险,但那只是表面,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只有打开后才能尽数知晓,倘若里面藏了袖箭,而袖箭上又啐了毒,那么在打开木盒的刹那便会触动机关,一息之间,便可要人性命!”
腔调不再温和,隐隐带着些许大骇过后的隐忍,眼神认真,不苟到令人不由自主地收起玩闹的姿态,跟着立正站好,正色得像在天安门升上五星红旗。
好吧,她知道叶子落这回不禁动气,还是真真正正地生气了。
阴十七很快认错:“对不起!”
眼中的求知欲转换成满满的求原谅,挺直的脊梁像是正在夫子面前受教的模样,有着学子知错就改的无比真诚,俏脸上的一双如碎钻般闪亮的眼眸,更是无时无刻传达着“我错了,我一定改”的歉意与保证。
终归她是小姐,他是下属。
叶子落呼出一口气,这一口气既含着松气,也含着喟叹,他重新在桌旁坐了下来,看向那个已再次被打开的木盒。
阴十七也是松了口气地坐了下来。
木盒里的东西,其实也很简单——死鱼、破网。
叶子落道:“一条死鱼,一张四四方方的小破鱼网?这是什么意思?”
阴十七道:“漏网之鱼。”
看清木盒里的东西后,她便联想到这个成语。
很明显的意思。
叶子落听后再想,也赞同阴十七这个解释,又问:
“谁会送来这样的一个木盒?”
阴十七道:“那就得看这个‘看图说话’的意义何在了。”
叶子落迟疑道:“与三起服毒案件有关?”
阴十七点头。
除此,她想不出旁的。
毕竟,她会滞留在揭北县,就是因着案子。
叶子落突然想到什么:“会不会是燕京……”
阴十七不待叶子落猜测完,已然斩钉截铁道:
“不会。”
那些远在燕京,却时刻想着怎么取她性命的人,以先前的那些直接粗暴的刺杀来看,他们无需做这样拐了又拐的举动。
他们想要的是她的性命,而不是想让她给他们解谜题。
叶子落也只是略微猜想,心里也更倾向于不会。
比起阴十七,他更了解燕京里的那些人,确实不像会做出这样解谜式的无聊举动来。
而且燕京不仅有阴家、叶家的人拦着心怀不轨的人,还有第三方的黑衣人。
虽然不知道黑衣人到底是谁派出来的,但至少可以肯定,那幕后之人也不想那些人伤害到阴十七。
只要是友,不是敌,那么第三方便无需加在阴、叶两世家思虑的防范之内。
但查清楚是谁,却是必要的。
然而,从他接到燕京父兄令人快速送过来的书信中得知,第三方的黑衣人藏得很深,深到连大权在握的阴家也查不到底细。
这很匪夷所思。
事情一旦让人匪夷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