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恨-第2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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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就是在这里,在他脚踩的地方,他眼睁睁的看着母亲泣涕涟涟、依依不舍的将襁褓中的婴儿交给一个脸上带了条伤疤的男人,父亲见他站在一旁,只不耐烦的命令奶娘将他抱回房间去,转而搀扶着母亲决然的离开,自始至终,两人都不曾理会过那时眼睛里写满了惊恐却噙着泪水强撑着不愿落下的苏寒!
三日之后,一群官兵冲进苏宅,抢走了一切值钱的东西又将他们都给抓进了牢中,说是他们勾结匪徒打家劫舍。百姓们只听官府的一面之词,皆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恨不得将他们一家人千刀万剐。
他才三岁,他做错了什么?!
行刑前一天夜里,牢房里烧起了大火,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双亲相互搀扶着从自己面前跑过,母亲只是侧头看了当时还被锁在牢里的他,却并未有救他一起走的打算,紧接着就和父亲混进了人群,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之中,那一晚,听着耳边的尖叫和欢呼声,他心里没有一丝丝的感觉,既不觉得害怕,也不觉得难受,直到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他明白,这一切,只因为自己是个不得父母宠爱,不得家人疼爱,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人人敬而远之的小孩!出生时天降异象、母亲难产,以及祖父的暴毙,这三件事撞在一起之后,他被视为是不吉利的小孩。道士们说,他后颈上那片殷红的胎记,是地狱归来的最好象征!
众人皆说他是个祸端,是个魔鬼,可母亲不相信,她还保护着他,时刻将他护在怀里,会在祖母指着他谩骂的时候悄悄的堵上了他的耳朵,会在父亲看见他而大发雷霆的时候跟他说父亲不是不爱他只是心情不好
然而,这一切却并没有持续多久。在他两岁时,母亲怀孕了,而正因为如此,父亲说要保证弟弟能够平安出生而不被他克死于腹中,劝说母亲离开了年仅两岁的他,只交给乳母照料,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母亲的肚子越来越大,母亲对他的态度也跟着变了,甚至于不想理会他,起初是三言两语的打发了他,可后来却是直接避而不见!
有了弟弟,母亲相信了他是个地狱归来的使者,相信了他是个祸害。弟弟出生那天,家里异常的热闹,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难以掩饰的笑容,是他不曾见过的,也不曾对他有过的。命运就是如此的不公平!
从前,即便是所有人对他敬而远之,母亲也会给他做小衣服,陪他躲猫猫、抓蛐蛐,给他讲故事,可自从有了小弟弟,他就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连同唯一会对他好的母亲都失去了!
牢房里,母亲最后看他的那一眼,里头似乎有不舍,有纠结,但他也看见了解脱,是因为从今以后不会再有他拖累着他们、克着他们呢?还是在替他高兴?死了,就在不用继续受别人的冷落与欺负,也再不用小小年纪就将所有情绪藏在心里,不能哭也不会笑了
可是,老天偏不让他死,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不是在天堂也不是在地狱,而是在一座屋顶破了好几个洞、缠满了蜘蛛网和落满了灰尘的破庙里。他还活着!
不知道是谁将他救出了火海,或许是别人不忍心看见一条年轻的生命就此陨落,所以顺手将他带了出来!
一个同样是被判了死刑的陌生人尚且不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亲生父母却能做到不管不顾!多么讽刺,多么可笑的一件事啊!
三岁,他成了一个以地为床以天为被的小乞丐,三餐不饱,衣着褴褛,颠沛流离,直到遇到了老殿主。
因为弟弟的出现,他失去了唯一可以称为“亲人”的人;因为弟弟的出现,他承受了两次称得上残忍的抛弃;因为弟弟的出现,他只配待在肮脏的牢里乃至于葬身火海;因为弟弟的出现,他孤身一人流浪天涯,只能吃别人施舍的残羹冷炙!
难道不是苏祁抢走了他的一切吗?难道不是苏祁让他遭受这么多痛苦与折磨吗?苏祁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支柱,二十年来,****如此!
在遇上老殿主之前,他什么也没有做错,唯一错的,就是生不逢时,生不逢家。而在那之后,他再不是从前那个自卑自闭的苏寒,他只做真正从地狱归来的死神!
他不能选择何时来到这个世界,但他能选择让自己成为什么样的人,以及走什么样的路。
五岁进入绝杀殿,整日里除了练功之外还是练功,拿剑的手磨出长了水泡,磨出老茧,掉了,再长,再掉,再长十岁时出第一次任务,此生第一次杀人,心里很怕,手也发抖,但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夜里做噩梦,自己浑身是血站在尸山尸海中,有无数双手来向自己索命。他时常在想,自己在做这些的时候,苏祁在干什么?自己在忍受这些折磨的时候,苏祁在做什么?
十三岁,他吩咐人灭了吴家满门,自己亲手烧死了吴家小少爷,当着吴老爷的面,硬是让他眼睛都不眨的看着!
仅仅八年时光,他从一个人人都敢冷言冷语对待的可怜虫蜕变成了一个心狠手辣的少年王者!在暗夜殿里,没有人不怕他,更没有人敢违抗他,除了一同长大的邪神,恐怕他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能让自己无条件包容的人了!
老殿主说,要做到狠而无心,很庆幸,他做到了。即便是双手沾满了鲜血,也能做到目不斜视,即便面对的是尸山尸海,也感觉不到半点来自于内心的颤动。
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身侧站着的两人,嘴角情不自禁的划出一抹诡异的笑。被抛弃的滋味,怎么能只让自己一个人品尝呢?(。)
第三百五十章 昔日故人()
夏雪儿和苏祁并不知晓他们的行踪早已经暴露,当两人正在苏宅中与苏寒见面的时候,沐轩龙与竹瑄一行人早已经进了城,并直奔萃聚客栈而去。
从苏宅出来,回程的路上,夏雪儿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除了一见面时苏寒说了几句比较冲的话之外,接下来的一切似乎都是太过于一帆风顺了,即便是当着苏祁的面,苏寒也同以往她认识的那样能说能笑的,丝毫也看不出他对苏祁还抱有怨恨。
回想起那晚在乡村小院里老殿主说话时的神态,不像是在开玩笑!那么今日的苏寒是不是表现得太过于平静了?
他一贯善于伪装,难不成是在计划着什么阴谋?
侧头看向了苏祁,有些惴惴不安的开了口:“你有没有觉得今天太过于顺利了些?”
在今天之前,苏祁并不认识苏寒,所有关于他这个哥哥的一切都是通过夏雪儿的口而得知的,自然也就不知她的担忧从何而来。
偏头对上了她的眼睛,微微一笑,更握紧了抓在手心中的小手,柔声安慰道:“放心,有我在。”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要有他在,绝不容许她受一点点伤害!
萃聚客栈离万宝巷不过一个时辰的脚程,两人走走停停,一路逛,一路玩,足足花了两个时辰,等回到客栈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下来了。
刚跨脚进去,夏雪儿便感觉到了不对劲,这屋子里似乎有种压抑的气氛,并且很是熟悉!循着感觉望去,只见靠近楼梯口那桌背对着客栈门坐了一个白衣男子,而他左侧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竹瑄,大哥的贴身护卫!
脚步一顿,不自觉的就放开了牵着苏祁的手,身上也有了几分寒意,这一天终究是逃不过得么?
苏祁侧脸看向了夏雪儿,只觉得她似乎有些紧张,于是也就循着她的眼神看去,自然也就见了竹瑄以及那白衣男子,而恰巧此时竹瑄转了头朝门口看来,六目相对,苏祁只从容不迫的朝对方点头示意,随后伸手揽上了身旁人的细腰。
好在为了防止撞见城中搜寻的官兵,但凡出门,两人都十分谨慎的易了容,虽然乍一看与本来样貌尚且有几分相似,但也就是几分相似而已,真真不必慌张,反倒容易露出破绽来。
在苏祁的手臂搭在自己腰间的那一刻,夏雪儿便明白了他心中的想法,倒也就镇定了下来,猛地看见昔日故人,她倒是一下子忘了自己现如今的容貌并不是“夏雪儿”了。
被暗夜殿的黑煞掳走之后,原本的她也是纠结着自己是否真该毅然决然的为自己而活一次,可后来是香兰帮她做出了决定,也可以说是大哥夏天齐帮她做出了决定。
香兰回来那日,将大哥对自己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直到那时她才想明白,相比于权势与地位,只有自己过得好,才是大哥真正觉得开心的事情,也才是他真正愿意看见的情况。
安国侯府不只有她这个女儿,还有大哥和父亲两员大将,没有她的牺牲,侯府也不会因此而活不下去,从前是她将自己看到太重要了,是她自负了,这才忽视了父亲与兄长过人的才能!
从前错过太多,如今要做的只是追求本该属于自己的幸福罢了,此生不负,是她对自己的承诺,也是对苏祁的承诺,她不要做一个苦情人,更不要做个言而无信的苦情人!
感受到身旁人的支持,她转头冲苏祁一笑,继而迈开步子朝楼梯口走去。
看见苏祁和夏雪儿回来,掌柜的啪啪啪打算盘的手停了下来,抬头笑呵呵的问道:“韩公子和夫人回来拉,可用过晚餐了?今天有新鲜的野味,给二位做一份尝尝鲜?”
苏祁礼貌的看向了掌柜的,微微一笑礼貌的说道:“不用劳烦了,我们已经在大舅家吃过了。”
因为沐轩龙追的紧,此次来柳州,他用的是假身份,化名韩哲,是韩氏钱庄东家的外甥。韩氏钱庄是幽冥谷的产业,也是幽冥谷在柳州的分部,此次若不是苏寒要求,两人也不会冒险住进这萃聚客栈。客栈的掌柜嘴碎,总爱瞎打听,也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苏祁自然是有意无意的透露了自己是韩老板的亲外甥这个身份给他,也给了他不少好处。
老板姓刘,早年是某帮派的大弟子,是有些功夫傍身的,但后来不知何故被逐出师门沦落到了柳州,随后又在这街口开起了这个不起眼的小客栈。
刘老板这人做过坏事也尝过苦果,人世间的喜怒哀乐都体会了一遍之后,人到中年算是幡然醒悟,不为什么名声霸权,就只想为钱财而活,也算是个见钱眼开的主。
因为曾经在江湖上有几分名气,开了客栈之后又没定下多少条条框框,不管打打杀杀的事,只要走之前留下所造损失的赔偿就行,因此倒是成了江湖人士喜欢的一处居所,或许是觉得自由吧。
来萃聚客栈住店的,没几个是干净得像白纸一样的人,更不曾有官员敢踏足此处,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挨了别人的明枪暗箭,一命呜呼了!
萃聚客栈的情况以及刘掌柜的背景是整个柳州城百姓心照不宣的,而夏雪儿和苏祁却是今日去韩氏钱庄的时候才得知的。也正因为知道了这些,他们心里倒是不如昨日那般有所担忧了。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更别说对方是个彻底的财迷!
刘掌柜自己也知道,来他这儿的人没一个是简单的,而这两人又是韩氏钱庄的东家人,就越发的不容小觑了!韩氏钱庄在柳州的势力那是无人可敌的,原本他也还心生疑惑,堂堂韩家人怎么会住进他这小小的萃聚客栈?直到今日一早遣了人去打听才敢确定此二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