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啸西风-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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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毛贼再也不敢进来了,可是咱们也不能出去。待我想个计较,须得一举
将两人杀了。要是只杀一人,馀下那人必定逃去报讯,大队人马跟著赶来,
可就棘手得很。」李文秀见他思虑周详,智谋丰富,反正自己决计想不出比
他更高明的法子,那也不用多伤脑筋了,於是饱餐了一顿瓜乾,靠在石壁上
养神。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李文秀突然闻到一阵焦臭,跟著便咳嗽起来。华辉
道:「不好!毛贼用烟来熏!快堵住洞口!」李文秀捧起地下的沙土石块,
堵塞进口之处,好在洞口甚小,一堵之下,涌进洞来的烟雾便大为减少,而
且内洞甚大,烟雾吹进来之後,又从後洞散出。
如此又相持良久,从後洞映进来的日光越来越亮,似乎已是正午。突然
间华辉「啊」的一声叫,摔倒在地,又是全身抽动起来。但这时比上次似乎
更加痛楚,手足狂舞,竟是不可抑制。李文秀心中惊慌,忙又走进去给他推
拿揉拍。华辉痛楚稍减,喘息道:「姑……姑娘,这一次我只怕是好不了啦
。」李文秀安慰道:「快别这般想,今日遇到强人,不免劳神,休息一会便
好了。」华辉摇头道:「不成,不成!我反正要死了,我跟你实说,我是後
心的穴道上中了……中了一枚毒针。」
李文秀道:「啊,你中了毒针,几时中的?是今天麽?」华辉道:「不
是,中了十二年啦!」李文秀骇道:「也是这麽厉害的毒针麽?」华辉道:
「一般无异。只是我运功抵御,毒性发作较慢,後来又服了解药,这才挨了
一十二年,但到今天,那是再也挨不下去了。唉!身上留著这枚鬼针,这一
十二年中,每天总要大痛两三场,早知如此,倒是当日不服解药的好,多痛
这一十二年,到头来又有甚麽好处?」
李文秀胸口一震,这句话勾起了她的心事。十年前倘若跟爹爹妈妈一起
死在强人手中,後来也可少受许多苦楚。
然而这十年之中,都是苦楚麽?不,也有过快活的时候。十七八岁的年
轻姑娘,虽然寂寞伤心,花一般的年月之中,总是有不少的欢笑和甜蜜。
只见华辉咬紧牙关,竭力忍受全身的疼痛,李文秀道:「伯伯,你设法
把毒针拔了出来,说不定会好些。」华辉斥道:「废话!这谁不知道?我独
个儿在这荒山之中,有谁来跟我拔针?进山来的没一个安著好心,哼,哼…
…」李文秀满腹疑团:「他为甚麽不到外面去求人医治,一个人在这荒山中
一住便是十二年,有甚麽意思?」显见他对自己还是存著极大的猜疑提防之
心,但眼看他痛得实在可怜,说道:「伯伯,我来试试。你放心,我决不会
害你。」
华辉凝视著她,双眉紧锁,心中转过了无数念头,似乎始终打不定主意
。李文秀拔下杖头上的毒针,递了给他,道:「让我瞧瞧你背上的伤痕。若
是你见我心存不良,你便用毒针刺我吧!」华辉道:「好!」解开衣衫,露
出背心。李文秀一看之下,忍不住低声惊呼,但见他背上点点斑斑,不知有
几千百处伤疤。华辉道:「我千方百计要挖毒针出来,总是取不出。」
这些伤疤有的似乎是在尖石上撞破的,有的似乎是用指尖硬生生剜破的
,李文秀瞧著这些伤疤,想起这十二年来他不知受尽了多少折磨,心下大是
恻然,问道:「那毒针刺在那里?」华辉道:「一共有三枚,一在『魄户穴
』,一在『志室穴』,一在『至阳穴』。」一面说,一面反手指点毒针刺入
的部位,只因时日相隔已久,又是满背伤疤,早已瞧不出针孔的所在。
李文秀惊道:「共有三枚麽?你说是中了一枚?」华辉怒道:「先前你
又没说要给我拔针,我何必跟你说实话?」李文秀知他猜忌之心极重,实则
是中了三枚毒针後武功全失,生怕自己加害於他,故意说曾经发下重誓,不
得轻易动武,便是所中毒针之数,也是少说了两枚,那麽自己如有害他之意
,也可多一些顾忌。她实在不喜他这些机诈疑忌的用心,但想救人救到底,
这老人也实在可怜,一时也理会不得这许多,心中沈吟,盘算如何替他拔出
深入肌肉中的毒针。
华辉问道:「你瞧清楚了吧?」李文秀道:「我瞧不见针尾,你说该当
怎样拔才好?」华辉道:「须得用利器剖开肌肉,方能见到。毒针深入数寸
,很难寻著。」说到这里,声音已是发颤。李文秀道:「嗯,可惜我没带著
小刀。」华辉道:「我也没刀子。」忽然指著地下摔著的那柄长刀说道:「
就用这柄刀好了!」那长刀青光闪闪,甚是锋锐,横在那姓云的强人身旁,
此时人亡刀在,但仍是令人见之生惧。
李文秀见要用这样一柄长刀剖割他的背心,大为迟疑。华辉猜知了她的
心意,语转温和,说道:「李姑娘,你只须助我拔出毒针,我要给你许许多
多金银珠宝。我不骗你,真的是许许多多金银珠宝。」李文秀道:「我不要
金银珠宝,也不用你谢。只要你身上不痛,那就好了。」华辉道:「好吧,
那你快些动手。」
李文秀过去拾起长刀,在那姓云强人衣服上割撕下十几条布条,以备止
血和裹扎伤口,说道:「伯伯,我是尽力而为,你忍一忍痛。」咬紧牙关,
以刀尖对准了他所指点的「魄户穴」旁数分之处,轻轻一割。
刀入肌肉,鲜血迸流,华辉竟是哼也没哼一声,问道:「见到了吗?」
这十二年中他熬惯了痛楚,对这利刃一割,竟是丝毫不以为意。李文秀从头
上拔下发簪,在伤口中一探,果然探到一枚细针,牢牢的钉在骨中。
她两根手指伸进伤口,捏住针尾,用劲一拉,手指滑脱,毒针却拔不出
来,直拔到第四下,才将毒针拔出。华辉大叫一声,痛得晕了过去。李文秀
心想:「他晕了过去,倒可少受些痛楚。」剖肉取针,跟著将另外两枚毒针
拔出,用布条给他裹扎伤口。
过了好一会,华辉才悠悠醒转,一睁开眼,便见面前放著三枚乌黑的毒
针,恨恨的道:「鬼针,贼针!你们在我肉里耽了十二年,今日总出来了罢
。」向李文秀道:「李姑娘,你救我性命,老夫无以为报,便将这三枚毒针
赠送於你。这三枚毒针虽在我体内潜伏一十二年,毒性依然尚在。」李文秀
摇头道:「我不要。华辉奇道:「毒针的威力,你亲眼见过了。你有此一针
在手,谁都会怕你三分。」李文秀低声道:「我不要别人怕我。」她心中却
是想说:「我只要别人喜欢我,这毒针可无能为力。」
毒针取出後,华辉虽因流血甚多,十分虚弱,但心情畅快,精神健旺,
闭目安睡了一个多时辰。睡梦中忽听得有人大声咒骂,他一惊而醒,只听得
那姓宋的强人在洞外污言秽语的辱骂,所说的言词恶毒不堪。显是他不敢进
来,却是要激敌人出去。华辉越听越怒,站起身来,说道:「我体内毒针已
去,一指震江南还惧怕区区两个毛贼?」但一加运气,劲力竟是提不上来,
叹道:「毒针在我体内停留过久,看来三四个月内武功难复。」耳听那强盗
「千老贼,万老贼」的狠骂,怒道:「难道我要等你辱骂数月,再来宰你?
」又想:「他们若是始终不敢进洞,再僵下去,终於回去搬了大批帮手前来
,那可糟了。这便如何是好?」
突然间心念一动,说道:「你姑娘,我来教你一路武功,你出去将这两
个毛贼收拾了。」李文秀道:「要多久才能学会?没这麽快吧。」华辉沈吟
道:「若是教你独指点穴、刀法拳法,只少也得半年才能奏功,眼前非速成
不可,那只有练见功极快的的旁门兵刃,必须一两招间便能取胜。只是这山
洞之中,那里去找什麽偏门的兵器?」一抬头间,突然喜道:「有了,去把
那边的葫芦摘两个下来,要连著长藤,咱们来练流星锤。」
李文秀见山洞透光入来之处,悬著十来个枯萎已久的葫芦,不知是那一
年生在那里的,於是用刀连藤割了两个下来。华辉道:「很好!你用刀在葫
芦上挖一个孔,灌沙进去,再用葫芦藤塞住了小孔。」李文秀依言而为。两
个葫芦中灌满了沙,每个都有七八斤重,果然是一对流星锤模样。华辉接在
手中,说道:「我先教你一招『星月争辉』。「当下提起一对葫芦流星锤,
慢慢的练了一个姿势。
这一招「星月争辉」左锤打敌胸腹之交的「商曲穴」,右锤先纵後收,
弯过来打敌人背心的「灵台穴」,虽只一招,但其中包含著手劲眼力、荡锤
认穴的各种法门,又要提防敌人左右闪避,借势反击,因此李文秀足足举了
一个多时辰,方始出锤无误。
她抹了抹额头汗水,歉然道:「我真笨,学了这麽久!」华辉道:「你
一点也不笨,可说是聪明得很。你别觑这一招『星月争辉!唬涫瞧殴}
夫,但变化奇幻,大有威力,寻常人学它十天八天,也未有你这般成就呢。
以之对付武林好手,单是一招自不中用,但要打倒两个毛贼,却已绰绰有
馀!你休息一会,便出去宰了他们吧。」
李文秀吃了一惊,道:「只是这一招便成了?」华辉微笑道:「我虽只
教你一招,你总算已是我的弟子,一指震江南的弟子,对付两个小毛贼,还
要用两招麽?你也不怕损了师父的威名?」李文秀应道:「是。」华辉道:
「你不想拜我为师麽?」李文秀实在不想拜甚麽师父,不由得迟迟不答,但
见他脸色极是失望,到後来更似颇为伤心,甚感不忍,於是跪下叩拜,叫道
:「师父。」
华辉又是喜欢,又是难过,怆然道:「想不到我九死之馀,还能收这样
一个聪明灵慧的弟子。」李文秀凄然一笑,心想:「我在这世上除了计爷爷
外,再无一个亲人。学不学武功,那也罢了。不过多了个师父,总是多了一
个不会害我、肯来理睬我的人。」
华辉道:「天快黑啦,你用流星锤开路,冲将出去,到了宽敞的所在,
便收拾了这两个贼子。」李文秀很有点害怕。华辉怒道:「你既信不过我的
武功,何必拜我为师?当年闽北双雄便双双丧生在这招『星月争辉』之下。
这两个小毛贼的本事,比起闽北双雄却又如何?」李文秀那知道闽北双雄的
武功如何,见他发怒,只得硬了头皮,搬开堵在洞口的石块,右手拿了那对
葫芦流星锤,左手从地下拾起一枚毒针,喝道:「该死的恶贼,毒针来了!
」
那姓宋和姓全的两个强人守在洞口,听到「毒针来了」四字,只吓得魂
飞魄散,急忙退出。那姓宋的原也想到,她若要施放毒针,决无先行提醒一
句之理,既然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