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啸西风-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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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达海却不追击,只是举剑守在门後,心想这哈萨克小子转眼便能料理
,且让他多活片刻,外面来的二人却须先行砍翻。
只听门外苏鲁克大著舌头叫道:「你要进该死的汉人家里,我就打你!
」说著便是一拳,正好打在车尔库的胸口。车尔库若在平时,知他是个醉汉
,虽吃了重重一拳,自也不会跟他计较,但这时肚里的酒也涌了上来,伸足
便是一勾。苏鲁克本已站立不定,给他一绊,登时摔倒,但趁势抱住了他的
小腿。两人便在雪地中翻翻滚滚的打了起来。
蓦地里苏鲁克抓起地下一团雪,塞在车尔库嘴里,车尔库急忙伸手乱抓
乱挖,苏鲁克乐得哈哈大笑。车尔库吐出了嘴里的雪,砰的一拳,打得苏鲁
克鼻子上鲜血长流。苏鲁克并不觉得痛,仍是笑声不绝,却掀住了车尔库的
头发不放。两人都是哈萨克族中千里驰名的勇士,但酒醉之後相搏,竟如顽
童打架一般。
苏普和阿曼心中焦急异常,都盼苏鲁克打胜,便可阻止车尔库进来。但
听得门外砰砰澎澎之声不绝,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拳,又笑又骂,醉话连
篇。突然之间,轰隆一声大响,板门撞开,寒风夹雪扑进门来,同时苏鲁克
和车尔库互相搂抱,著地滚翻而进。板门这一下蓦地撞开,却将陈达海夹在
门後,他这一剑便砍不下去。只见苏鲁克和车尔库进了屋里,仍是扭打不休
。
车尔库笑道:「你这不是进来了吗?」苏鲁克大怒,手臂扼住他脖子,
只嚷:「出去,出去!」两人在地下乱扭,一个要拖著对方出去,另一个却
想按住对方,不让他动弹。忽然间苏鲁克唱起歌来,又叫:「你打我不过,
我是哈萨克第一勇士,苏普第二,苏普将来生的儿子第三……你车尔库第五
……」
陈达海见是两个醉汉,心想那也不足为惧。其时风势甚劲,只刮得火堆
中火星乱飞,陈达海忙用力关上了门。苏普和阿曼见自己父亲滚向火堆,忙
过去扶,同时叫:「爹爹,爹爹。」但这两人身躯沈重,一时那里扶得起来
?
苏普叫道:「爹,爹!这人是汉人强盗!」
苏鲁克虽然大醉,但十年来念念不忘汉人强盗的深仇大恨,一听「汉人
强盗」四字,登时清醒了三分,一跃而起,叫道:「汉人强盗在那里?」苏
普向陈达海一指。苏鲁克伸手便去腰间拔刀,但他和车尔库二人乱打一阵,
将刀子都掉在门外雪地之中,他摸了个空,叫道:「刀呢?刀呢?我杀了他
!」
陈达海长剑一挺,指在他喉头,喝道:「跪下!」苏鲁克大怒,和身扑
上,但终是酒後乏力,没扑到敌人身前,自己便已摔倒。陈达海一声冷笑,
挥剑砍下,登时苏鲁克肩头血光迸现。苏鲁克大声惨叫,要站起拼命,可是
两条腿便如烂泥相似,说甚麽也站不起来。
车尔库怒吼纵起,向陈达海奔过去。陈达海一剑刺出,正中他右腿,车
尔库立时摔倒。
计老人转头向李文秀瞧去,只见她神色镇定,竟无惧怕之意。
陈达海冷笑道:「你们这些哈萨克狗,今日一个个都把你们宰了。」阿
曼奔上去挡在父亲身前,颤声道:「我答应跟你去,你就不能杀他们。」车
尔库怒道:「不行!不能跟这狗强盗去,让他杀我好了。」
陈达海从墙上取下一条套羊的长索,将圈子套在阿曼的颈里,狞笑道:
「好,你是我的俘虏,是我奴隶!你立下誓来,从今不得背叛了我,那就饶
了这几个哈萨克狗子!」
阿曼泪水扑簌簌的流下,心想自己若不答应,父亲和苏普都要给他杀了
,只得起誓道:「安拉真主在上,从今以後,我是我主人的奴隶,听他一切
吩咐,永远不敢逃走,不敢违背他命令!否则死後坠入火窟,万劫不得超生
。」
陈达海哈哈大笑,得意之极,今晚既得高昌迷宫的地图,又得了这个如
此美貌少女,当真是快活胜於登仙。他久在回疆,知道哈萨克人虔信回教,
只要凭著真主安拉的名起誓,终生不敢背叛,於是一拉长索,说道:「过来
,坐在你主人的脚边!」阿曼心中委屈万分,只得走到他足边坐下。陈达海
伸手抚摸她的头发,阿曼忍不住放声大哭。
苏普这时那里还忍耐得住,纵身跃起,向陈达海扑去。陈达海长剑挺出
,指住他的胸膛。苏普只须再上前半尺,便是将自己胸口刺入了剑尖。阿曼
叫道:「苏普,退下!」苏普双目中如要喷出火来,咬牙切齿,站在当地,
过了好一会,终於一步步的退回,颓然坐倒在地。
陈达海斟了一碗酒,喝了一口,将那块手帕取了出来,放在膝头细看。
计老人忽道:「你怎知道这是高昌迷宫的地图?」说的是汉语。陈达海
心想:「反正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都活不过,跟你说了也自不妨。」他寻访十
二年,心愿终於得偿,满腔欢喜,原是不吐不快,计老人就算不问,他自言
自语也要说了出来,他双手拿著手帕,说道:「我们查得千真万确,高昌迷
宫的地图是白马李三夫妇得了去。他二人尸身上找不到,定是在他们女儿手
里。这块手帕是那姓李小姑娘的,上面又有山川道路,那自然决计不会错了
。」指著手帕,说道:「你瞧,这手帕是丝的,那些山川沙漠的图形,是用
棉线织在中间。丝是黄丝,棉线也是黄线,平时瞧不出来,但一染上血,棉
线吸血比丝多,那便分出来了。」
李文秀凝目向手帕看去,果如他所说,黄色的丝帕上染了鲜血,便显出
图形,不染血之处,却是一片黄色。当日苏普受了狼咬,流血不多,手帕上
所显图形只是一角,今晚中了剑伤,图形便显了一大半出来。她至此方才省
悟,原来这手帕之中,还藏著这样的一个大秘密。
苏鲁克和车尔库所受的伤都并不重,两人心里均想:「等我酒醒了些,
定要将这汉人强盗杀了。」车尔库道:「老人,给我些水喝。」计老人道:
「好!」站起来要去拿水。陈达海厉声喝道:「给我坐著,谁都不许动。」
计老人哼了一声,坐了下来。
陈达海心下盘算:「这几人如果合力对付我,一拥而上,那可不妙。乘
著这两条哈萨克老狗酒还没醒,先行杀了,以策万全。」慢慢走到苏鲁克身
前,突然之间拔出长剑,一剑便往他头上砍了下去。这一下拔剑挥击,既是
突如其来,行动又是快极,苏鲁克全无闪避的馀裕。苏普大叫一声,待要扑
上相救,那里来得及?
陈达海一剑正要砍到苏鲁克头上,蓦听得呼的一声响,一物掷向自己面
前,来势奇急,慌乱中顾不得伤人,疾向左跃,乒乓一声响亮,那物撞在墙
上,登时粉碎,却原来是一只茶碗,一定神,才看清楚用茶碗掷他的却是李
文秀。
陈达海大怒,一直见这哈萨克少年瘦弱白皙,有如女子,没去理会,那
知竟敢来老虎头上拍苍蝇,挺剑指著她骂道:「哈萨克小狗,你活得不耐烦
了?」
李文秀慢慢解开哈萨克外衣,除了下来,露出里面的汉装短袄,以哈萨
克语说道:「我不是哈萨克人。我是汉人。」左手指著苏鲁克道:「这位哈
萨克伯伯,以为汉人都是强盗坏人。我要他知道,我们汉人并非个个都是强
盗,也有好人。」
适才陈达海那一剑,人人都看得清楚,若不是李文秀掷碗相救,苏鲁克
此刻早已毙命,听得她这麽说,苏普首先说道:「多谢你救我爹爹!」苏鲁
克却是十分倔强,大声道:「你是汉人,我不要你救,让这强盗杀了我好啦
。」
陈达海踏上一步,问李文秀:「你是谁?你是汉人,到这里来干甚麽?
」李文秀微微冷笑,道:「你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抢劫哈萨克部落,害
死不少哈萨克人的,就是你这批汉人强盗。」说到这里,声音变得甚是苦涩
,心中在想:「如果不是你们这些强盗作了这许多坏事,苏鲁克也不会这样
憎恨我们汉人。」陈达海大声道:「是老子便有怎样?」
李文秀指著阿曼道:「她是你的女奴,我要夺她过来,做我的女奴!」
此言一出,人人都是大出意料之外。
陈达海一怔之下,哈哈大笑,道:「好,你有本事便来夺吧。」长剑一
挥,剑刃抖动,嗡嗡作响。
李文秀转头对阿曼道:「你凭著真主安拉之名,立过了誓,一辈子跟著
他做女奴。如果他打我不过,你给我夺过来,那麽你一辈子就是我的女奴了
,是不是?」哈萨克人与别族人打仗,俘虏了敌人便当作奴隶,回教的可兰
经中原有明文规定。奴隶的身分和牲口无别,全无自主之权,听凭主人只配
买卖,主人若是给人制服,他的家产、牲口、奴隶都不免属於旁人。阿曼听
她这麽说,心想:「我反正已成了女奴,与其跟了这恶强盗去受他折磨,不
如奉你为主人。」於是点头道:「是的。」跟著又道:「你……你打不过他
的。这强盗的武功很好。」李文秀道:「那不用你担心,我打他不过,自然
会给他杀了。」双手一拍,对陈达海道:「上吧!」
陈达海奇道:「你空手跟我斗?」李文秀道:「杀你这恶强盗,用得著
甚麽兵器?」陈达海心想:「这里个个都是敌人,多挨时刻,便多危险,他
自己托大,再好不过。」喝道:「看剑!」利剑挺出,一招「毒蛇出洞」,
向李文秀当胸刺去,势道甚是劲急。
计老人叫道:「快退下!」他料想李文秀万难抵挡,那知李文秀身形一
幌,轻轻悄悄的避过了,抢到陈达海左首,左肘後挺,撞向他的腰间。陈达
海叫道:「好!」长剑圈转,削向她手臂。李文秀飞起右足,踢他手腕,这
一招「叶底飞燕」是华辉的绝招之一,李文秀苦练了七八天方才练成,轻巧
迅捷,甚是了得。陈达海急忙缩手,已然不及,手腕一痛,已被踢中,总算
对方脚力不甚强劲,陈达海长剑这才没有脱手。他大声怒吼,跃後一步。计
老人「咦」的一声,惊奇之极。
陈达海抚了抚手腕,挺剑又上,和李文秀斗在一起。这时他心中已然毫
不敢小觑了这个瘦弱少年,眼见他出手投足,功夫著实了得,当下施展「青
蟒剑法」,招招狠毒,要奋力将这少年刺死。李文秀得师父华辉传授,身手
灵敏,招式精奇,只是从未与人拆招相斗,临阵全无经验,初时全凭著一股
仇恨之意,要杀此恶盗为父母报仇,斗到後来,对敌人的剑法已渐渐摸到了
门路,心神慢慢宁定。
计老人这茅屋本甚狭窄,厅中又生了火堆,陈李二人在火堆旁纵跃相搏
,剑锋拳掌相去往往间不逾寸,似乎陈达海每一剑都能制李文秀的死命,可
是她总是或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