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缘今生定-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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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姆妈吩咐,青柳忙用衣袖揩干了眼泪,去灶间端来一盆清水。
阿柳妈把汗巾放在盆里浸湿挤干,颤抖着轻轻拭去阿大青紫身体上的尘土和脸上的血渍。
刚才一直咬着牙不吭一声的阿大,在姆妈温柔的擦拭下丝丝地直抽冷气,闭着的眼缝里泪水如泉水一般奔涌而下,这让阿柳妈更加心痛,也跟着抽泣起来。阿柳妈为阿大拭净了身体后又为阿大换了干净的衣服。
阿根看到儿子似已无碍,就去灶间擦了把脸,和女人打声招呼就匆匆又走了,他要把剩下的租谷给张家挑去,现在阿大伤了只有他一个人挑,得走好几趟呢。
很快地,沈家木桥的郎中来了,那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汉,姓沈。其祖上曾有人学武,有一手医治跌打损伤的本事,后辈没把武技学到手但却将医道传承了下来,在这附近也算是有点小名气。
沈郎中伸手检视了阿大的全身后,是断了一根筋骨,虽无大碍只恐怕会很痛,其余的都是皮外伤,无妨。
完,从随身携带的一只药葫芦里倒出一些黄色粉未,三分之一放在汤匙里用水调了喂给阿大喝下,另三分之二里又加上另一小葫芦里的白色药粉调成糊,抹在伤口上。
药甫一抹上,一阵清凉的感觉就拂遍了阿大的全身,原先那种火烧火辣的感觉立刻消退了许多,但是胸口处的疼痛却因没有了这种伤痛的干扰似乎越加的厉害起来,只一会儿,他的鼻梁上就痛出了汗珠。但他紧紧地抿着嘴唇,没有出声呼痛。
沈郎中看在眼里,不由眯了眯眼,很是赞赏地点了点头,又从一只小小的柳条筐里掏摸出一把叶子都蔫了的草药来,让阿五在舂米的石臼里捶成糊状,放在一只碗里,又在草糊里加了点白色粉未,调均了,轻轻抹在阿大断了筋骨的胸部,向阿柳妈要了一块布条,把阿大抹药的胸包裹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起身去灶间净了手,回到堂屋坐下,桌上青柳早就倒了一大碗茶放在桌上。他舀起碗咕咚几大口喝光,从柳条筐里取出一支烟杆,这烟杆是竹子做成的,经过多年的触摸,烟杆上光滑得就象琉璃一样,表面隐隐地泛起一层肉色光泽。沈郎中在烟锅里装上烟丝,用打火石打着了火捻子,点着了烟丝,美美地叭了一大口,吐出一口浓烟,这才缓缓问端了一碗煮面条出来的阿柳妈:“张家姆妈,你家和谁结了仇啦?咋把个好好的人打成这样呢?”
杨柳村几乎全是张姓人家,所以这郎中才会如此肯定地张口叫阿柳妈张家姆妈。
阿柳妈在沈郎中面前放下面条,叹了一口气:“唉,这事起来话长,不也罢。也是我们家运气不好,所以才会招来这场灾祸啊!”
“哦?”沈郎中一听这家主妇不愿细,也就不再打听,继续叭嗒叭嗒抽旱烟,抽完一锅后把烟灰磕在泥地上,用脚捻了一下,确定没有火星子了,这才收脚,放好烟杆,也不气,棒过面条就大口吃起来,几个吞咽,一碗面条就下了肚,放下碗,他用手抹了下嘴:“张家姆妈,有件事我想打听一下。”
阿柳妈诧异地:“什么事?沈郎中请讲。”完向一边的青柳颔了一下首,青柳立即过来把碗收到灶间洗刷去了。
“想问下刚才那个受了伤的儿子是第几个?几岁了?有没有对过亲?”沈郎中一口气抛出三个问题,完紧张地盯着阿柳妈。
“哦,沈郎中原来问的是这个呀?”阿柳妈一听就松了口气,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那是我的大儿子,叫阿大,十九岁了,还没对过亲呢。唉,媒人了几家,可是人家都嫌我们穷,一个也不肯。没法子”着,阿柳妈叹了一口气,神情又抑忧起来。
“这太好了!”沈郎中一听,兴奋地拍了一下大腿。
“什么?我儿子没对上亲还太好了?”阿柳妈用怪异的目光看了沈郎中一眼,心里有些不快。
“哦,不是不是,张家姆妈,我不是这个意思呃,我的意思是”沈郎中看到阿柳妈不豫的脸色,这才省到自己刚才的话被误会了,急忙解释,没想到越解释越乱,最后干脆挑明了:“咳,是这样的,我有个姑娘,今年十八岁了,也没对过亲,张家姆妈,如果你肯的话呃,不过我话要在前头,我沈家只有这么一个姑娘,所以是要招女婿的,你看怎样?”完就又看着阿柳妈的反应。
“啊?这个”阿柳妈这下真的是吃惊非小了,没想到这位郎中竟然看中了阿大,想把女儿嫁给哦不对,是想让阿大嫁到女家去,这可真是件大事,阿柳妈一时也决定不了,所以迟迟暧暧地:“招女婿这事太大了,以前我还没和他阿爸提起这事呢,所以我要和他阿爸商量以后才能答复你的”
“噢,好的好的,你们好好商量一下吧。我沈家家境怎样你们在沈家木桥一打听就会晓得的。房子还是去年造的,一共造了二进四间,屋里很宽敞,还特地留了一间房是给姑娘做新房的。祖上留有几亩薄田,自己种种吃吃,一年四季的吃穿是不用愁的。我家那个姑娘,长得虽不象天仙美女但也眉清目秀五官端正,前几年媒人几乎踏破门槛,只是因为我们老两口咬定牙口要招女婿,这才延误到现在还没对亲。今天看你家这个大儿子长得好,性子直爽,又吃得苦,我这才动了心思。呵呵~”
沈郎中自自话地了一大通,也不管阿柳妈在听不在听。
“这个”阿柳妈觉得有些为难,她还是无法决定此事。
“姆妈,我愿意去做招女婿!”里屋忽然传来阿大的声音。
“什么?”阿柳妈和那沈郎中同时惊叫一声,沈郎中的声音里透着惊喜,阿柳妈却是实实地大吃了一惊。
“不行!阿大,你知不知道你是爷爷的长房长子?长子在家里应负有什么责任知道吗?这种婚姻大事,爷娘还没有开口,你怎么能自自话地就答应了?”阿柳妈斩钉截铁地大声道。
“我不管,我要去沈家木桥!”阿大的犟脾气也上来了。
“好了好了,张家姆妈和阿大小兄弟,你们娘俩就别吵了,这事一时之间是急不得的,是得大家好好商量一下。今天阿大小兄弟的伤我已经给缚好了药,三天后我会再来复诊一次,到时你们把商量结果告诉我就行了。好了,我走了。阿大小兄弟你自己小心点,胸口那地方千万别再磕着了啊?”
“知道了,沈伯伯。”一直看上去憨头憨脑的阿大其实并不笨,听到沈郎中欲招他做女婿,立刻就打蛇随棍上,不叫沈先生而改称他为沈伯伯,把那郎中美得呵呵直乐。
临走时,阿柳妈要给沈郎中诊费,但他硬是不要,还两家要是结了亲,以后就是亲家了,他怎么能收亲家的诊费呢?
阿柳妈听得头上直冒黑线。
章节目录 第十八章儿女婚事
第十八章
吃完晚饭,阿五和妹妹两个到小阿叔张阿进的家里玩去了。阿根夫妻仍坐在堂屋里,天已经黑了下来,为了省油,女人没有点灯,屋里暗得辩不清人的五官。
乘着夜色,阿柳妈把沈郎中为阿大提亲的事给阿根听。
“什么?要阿大做上门女婿?这怎么行?不行不行!”一向脾气很好的阿根一反常态地语气激烈态度坚决。
“可是,阿大自己愿意啊”阿柳妈虽然在刚听到大儿子愿意做上门女婿时也很反感,但事后想想自家的家境,觉得似乎唯有让大儿子做上门女婿才是一条出路,心里就有些松动,不似刚听到时那样抗拒。
“这小畜生敢!”阿根咬着牙骂道。如果阿大就在面前,他肯定会好好地揍他一顿。这小畜生真是反了,他没想到自己是家里的长子么?他怎么敢抛下父母兄弟妹子顾自走了?就因为家里穷吗?
可是,转念再一想家里现在的窘困,他立时就没了脾气。
躺在里屋床上的阿大对堂屋里父母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但他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听着。
“想想现在家里的情况,要让阿大娶媳妇进门是难上加难,谁会愿意嫁到我们这个穷家来?”似乎猜到了阿根在想什么,女人也语气沉重地了起来,到后来,竟然有些哽咽。
“”阿根无语。是啊,静下心来仔细想想,自家只有三间破屋,就是娶个媳妇进门也腾不出房间来做新房,难不成让阿五睡在堂屋里?还有,家里还欠了一屁股的债,到什么时候能还上也不知道,到时娶亲用的钱又在哪里?
可是,想到以后家里做活又少了一个壮劳力,阿三又这么早就离开了人世,以后做农活只剩下他和尚未成年的阿五两个了,阿根心里就不出的难过和凄凉,一时间情难自抑,顿时泪流满面,黑暗里不禁抽泣起来。
他的情绪感染了女人,阿柳妈也不由跟着流起了泪,一时之间屋里唏嘘之声不断。
阿根没想到他们夫妻两个的谈论,会被先回来的青柳听了去。
青柳走到门口看到堂屋里黑乎乎的,正在诧异父母去了哪里,忽听得屋里有话声,不由停住了脚步,站住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听到父母断断续续地谈到“家里穷阿大做女婿”等话语,知道他们又在为家里的贫穷忧心,三阿哥死后那个夜晚父母的话又在她脑际萦绕,小小年纪的她竟然感同身受地站在那儿也流起了眼泪。
“噫?是谁在外面?是阿柳吗?”阿柳妈耳尖,黑暗中听到一声异样的抽泣声,细听竟然是女儿青柳,不由吃惊不小,忙出声问道。
听到姆妈动问,青柳象受了委屈般干脆蹲下身子把脸伏在膝盖上呜呜哭出了声,惊得阿柳妈急忙摸黑走到了门口。
此时天空一片乌云散去,月华如水一样地流泻下来,将大地映得一片银白。阿柳妈抱住女儿小小的身子急急问道:“阿柳,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是五阿哥吗?嗯,等他来了姆妈凶他,啊?”
“刚才还好好的,现在突然哭什么啊?”阿根一时有些郁闷。家里的事已经够多够烦的了,这青柳却又来添堵。
“姆妈,我我去王家做养媳妇吧。”青柳在姆妈怀里哭了一阵,突然抽抽嗒嗒地冒出一句话来,让她姆妈再次大吃一惊,“阿柳,你什么?你不是发烧了吧?”完用嘴在她太阳穴上度了度,咦,没有烧啊,这丫头在发什么神经哪?
“阿大娘,阿柳在什么?”阿根在堂屋里也惊疑地问道。刚才青柳的话他听得不是很清楚,但听到女人吃惊的声音知道青柳必然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让我去做养媳妇吧这样,家里欠的债就可以还上了大阿哥也可以讨到娘子了。”青柳抽抽噎噎断断续续地道。
“阿柳懂事的囡啊”阿柳妈紧紧地抱着女儿不由低低哭了起来。
这次阿根听清楚了女儿的话,他站起来舀了张小凳子到门外坐下,默然片刻,这才沉重地道:“阿爸早就过,家里但凡有一点点活路,爷娘是绝不会让你走这条路的,可是如今这路怎么就越走越狭了呢?我张阿根家难道真的是是完了?”到最后,语气竟然无比凄楚。
阿柳妈和青柳似是被阿根的话惊住,早已停止哭泣,沉寂下来,气氛一时沉闷得如同一锅糨糊般无法搅开,周围竟然静得连一根针掉到地上似乎都能听到。
“阿柳出生时,我非常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