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朝阳[梁凤仪]-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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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呢,最怕人言,可又最不懂控制舆论,他们在很多事情上都希望面面俱圆,过渡期内,但愿相安无事,平稳过渡,免得过,不会多生枝节。
“从这两个民族性格处事的推断,如果猜对的话,机场重建搬迁计划一定会实行,大屿山也必是香港政府钟情的新机场地点。”
“至谊,我相信要注意的是这中途加入战圈的德富集团,他们是何方神圣,究竟是跟我们一样,从征途处理业务,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直至现在,从无有德都集团的资料,我们已经尽力设法调查了。”冼图这样应着。
“要注资过十亿才能把宇宙买到,不是等闲集团有能力办到的事。”
“至谊,你说过在商言商,我们定一个价钱,超越了它,我们就放弃吧。”宋思诚这样建议。
“不,现在我不打算放弃,很旨在必得。”汉至谊认真地继续说:“姓易的要跟我斗,我就奉陪到底好了。他的身家有多少,童柏廉又有多少,都在预算之内。他要赢我,毫不容易。别说作价四元八角,就算是十四元八角,我们还负担得起。”
汉至谊略略环视在座各人的表情,然后再加重语调:
“况且,童政的个人财力太有限了,我并不认为柏廉会得在此事上支持她。
“就算柏廉一时间骨肉情深,心软了,我也会反对。
“当日,是她坚持要童汉分家,由她把持着童氏集团去营运的,柏廉说过是我们一见高下的时候了,他一定中立。
“言犹在耳,我怕什么了?她这样子故意与我为仵,是我还手的时候了,真不相信她有本事出高过八元这个天文数字式的价值。
“思诚,价位未去到八元,不必再商量什么了,你就拿主意把收购完成吧!”
宋思诚听完汉至谊的嘱咐,很想再加意见,她实在认为这样的恶性斗争很坏大事。
除了把一大笔奖金葬送之外,一点得益都没有。
然而,最终还是忍住了没说什么。
因为宋思诚看到了汉至谊决绝之极的表情,她深明至谊的性格,她不会轻易改变既定下来的主意。
且宋思诚蓦地省起,对方才是老板。
这个事实可以粉碎所有打工仔的豪情壮志。
任何人都有资格乱花她自己口袋的钱,旁人休得妄议。
宋思诚虽再三劝阻汉至谊不要再报复易祖训,然而,针不刺肉不知痛,就算受害人一定要报仇雪恨也是能理解的事。
宋思诚于是点头,表示会依言而行。
股票市场因为宇宙收购战而非常热闹起来。由宇宙事件带动着,大市全面向好,恒生指数波动极大。
当然这是有迹可寻,能够解释得来的事,证券监理处是无法调查些什么的。
只有使市场内的炒家忙个团团转,迎接这个好机会,下重注。
汉至谊自会议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来后,秘书把一个白色信封给她。
至谊敏感的问:
“辞职信?”
秘书笑:
“不,不,是汝弟刚才亲自拿上来的,说要交到你手上去。”
汉至谊连忙拆阅,信是这样写的:
“大姐:
代沟之所以形成,是因为不同年纪的人有不同的人生信仰与理想,从而牵涉到有不同的行止。
我们是彼此不了解的。
因而生活在同一个环境内只有更害事。
我不能接受母亲与你的决定,因而我选择远离。
我把远赴法国的行程提前了,那儿或者我会有新生活、新朋友,心境会好转。
母亲处,我已交代过了。
彼此都在选择自己喜欢走的路,这才公平。
至诚”
汉至谊心上有一阵的难堪。
年青人总有太多的理想。他们并不兼顾人世间的很多其他困难,亦实行漠视天生的人性制肘,只会为理想的不能实现而怨天尤人。
连老佣人阿贵都晓得说:
“人未活过三十岁,你有何办法去令他知道生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汉至诚的反应是正常的。
汉至谊的领悟才是异数。
显然,来来去去也不外乎那两三道公式化的板斧,一不合心意就离家,到外头去闯、去见识、去消愁、去解闷。
这差不多是未经世故者的必然反应。
只有经历过很多次磨难之后,才会明白,心情恶劣的最佳疗治方法是留在原居地继续苦干。
古有明训,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
这句格言也可以引伸到上述的解释去。
汉至谊为弟弟一事难堪,是为了省悟到人要成长,道途多么艰苦。
汉至诚要在日后遭到多少劫和难,才能使他明白过来应如何去做一个真正顶天立地、对自己与对人都公平的人?
今日的艰难也在于她不可以大言不惭地在汉至诚跟前说上一句:
“汝母偷情,情有可原。”
那种谅解必须来自他的自动自觉领悟之中。
汉至谊对牢对讲机,问秘书:
“汉至诚到办公室来时,除了交下信件之外,还有什么话说?”
秘书恭谨地答:
“他把法国巴黎的通讯地址以及银行户口都写下来交给我,让你问起时备用。”
汉至谊吁了长长的一口气,心上的牵挂也稍减了。
毫无疑问,汉至诚已意识到生活上的现实问题,他要出去闯一闯,在外头世界海阔天空地闹上一阵子,所需要的无非是两样事情。
一个是漂亮的借口,配合他那个年纪的所谓豪情壮志。
是母亲甚而是自己成全了他。
另一个是有源源不绝的接济,只要银行户口内有定期进帐,就能支持他继续发脾气下去。
这是令汉至谊感慨的。
怎么能令汉至诚成熟起来,知道真正的志气与脾气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志气在承担苦难中提炼的。
脾气是随心所欲地发泄出来的。
有志气的人需要付出一定代价。
有脾气者不然。
当汉至诚在巴黎过他口中心上的所谓流浪背叛的日子时,完全是个人的一份享受。
他下意识地知道有人会照顾他。
汉至谊心头的难堪,正正在此。
她没有把这事向人提起、分析、抱怨。
是羞于启齿。
不为母亲的行为,却为幼弟的抉择。
前者必有苦衷,后者根本毫无顾虑。
至谊的确是烦心的,不期然抓起电话来,摇到易君恕的办公室去。
“是我。”
那是易君恕的直线电话。
“有空吗?陪我到外头走走。”汉至谊这样说。
“你心情欠佳?”
“嗯!怎么知道了?”
“否则,你不会在此时此地想到要见我。”
“可没有人把你当作钟无艳,你自贬身分。”
“别多说了,老地方见。”
至谊站起来就走,也没有告诉秘书云妮她是要到哪儿去。
秘书当然不便追问。才目送老板走远,就见那雍容典雅的汉海防夫人走近办公室,分明是找女儿来的,云妮急道:
“汉夫人没有见到汉小姐吗?她刚走。”
阮贞淑微微表示失望,问:
“能找得着她吗?我有点事要找她谈。”
云妮一想,便按动对讲机,说:
“是大堂守卫是吗?请留意如果看到汉小姐上车,告诉她,汉夫人刚好来,有事要找她。”
然后秘书微笑地招呼着阮贞淑,道:
“你先坐坐,如果汉小姐是由司机接送的话,她必到大堂去等候。”
为了要阮贞淑有个心理准备,便又补充:
“如果是汉小姐自己开车,她会坐升降机直抵停车场,那就难以跟她联络了,或者等下我再搭她的汽车电话试试。”
“如果找不到她,不必张罗。”阮贞淑淡淡地答。
才讲完这句话,阮贞淑就听到身后有把很好听的声音在对牢秘书小姐讲话。
“云妮,是谁找汉小姐,我刚从大堂上来,守卫员说,汉小姐自己开了车子出去,没有用司机,故此没能把她唤回来。”
“宋小姐,是汉夫人来了。”秘书回答说。
宋思诚这才回转头来,跟阮贞淑碰个正着。
两个一般明亮可人,却又各有风采的女人凝视着对方。
多少年来,彼此虽知道对方的角色,可从未有过像如今的这个场合,容许及造就了她们面对面,无可回避的接近着。
在一阵子的迷惘、尴尬之后,是宋思诚首先冷静与清醒过来,她轻轻倒抽一口气,就已把胸臆之间分明要往上冲的难为情、难堪、难过、难缠,硬压下去,强逼那股难、难、难沉淀心底。
况且,她发觉阮贞淑的神色实实在在太差了,青白的脸色带一重蜡黄,使她的秀丽典雅变得不具生气,教人不忍心再向她施加一点儿的压力。
宋思诚开始明白,这眼前的女人为什么能在这几年,于郭义生心上一枝独秀,如此无敌,就为了她的确有股令人一接触就怜惜怜悯怜爱的气质,连自己如今都直接感受到了,何况是异性。
宋思诚于是礼貌地说:
“汉夫人有急事找至谊吗?我看她很快就会回来,你请稍候,喝一杯热茶。”宋思诚微笑着诚恳的多加一句:“我们去给你弄杯热茶或咖啡来好不好?”
阮贞淑答:
“热咖啡,我想要一杯黑浓的热咖啡。”
秘书云妮闻言地动透过对讲机嘱咐茶房去办。
“汉夫人请进至谊的办公室稍候吧!”宋思诚边说着,边为她推开了门。
“谢谢。”
宋思诚正想着上门离去,阮贞淑就问:
“宋小姐这阵子很忙,是吗?多谢你助至谊一臂之力。”
“别客气,汉氏企业给我很大的发展机会。”
“能耽搁你几分钟,我们谈谈天?”
“当然,请坐。”
宋思诚陪着阮贞淑坐到至谊办公室的梳化上。
阮贞淑用手轻轻地抚摸着那张软皮梳化,缓缓地、轻轻地说:
“这原本是至谊父亲的办公室。”
“对,可是汉夫人,这已是过去的事,现今的世界是属于活着的,且决心努力活得很好的人的。例如至谊,例如你。”宋思诚这样答,语气温和却其坚定。
“那么,你呢?”阮贞淑问。
“也包括我在内。我为你们高兴,自己也决不气馁。”宋思诚那种不亢不卑的诚恳态度,以及点到即止的有内涵的语言,令阮贞淑精神为之一振。
“宋小姐,请恕我直言,真是不吐不快。我太不明白郭义生了,他的选择绝大可能是一项错误。”
“由旁人,包括你我在内去论定义生的感受,是不公平的,是吧?他深知自己如何才会快乐。”
“你成全了他,成全了我们?”
“不,你言重了。谁也没有成全谁,谁都是在争取自己之所好之所爱之所利,而获得多或少,甚至有或无。汉夫人,任何人的幸福都掌握在自己手上,我多高兴你和义生争取到最高的成就,我不是成全你们的人,我是在人生竞技场上比赛输了,而仍然非常诚恳地为你们上台领奖而鼓掌喝彩者,请你接纳我的祝贺。”
宋思诚伸出双手握着阮贞淑,发觉她在发抖,于是微笑道:
“你仍有忧疑?”
“老实说,宋小姐,对于新环境、新身分,我并不适应,不可以适应的人,不可以生存,应该受淘汰,就这么简单,是吗?世界的光明面应该属于像你这种能视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