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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卡夫卡集-第14部分

小说: 卡夫卡集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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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我决不会这样和你谈话。这件事也决不要让别人知道。喏,这件事也没有人会相信的。”但是农民说:“你还是走你的路吧,我将独自一人回家并自己没法去和妻子和解。最近我经常揍她,现在我要放松一点,她也许会感激我的。我也经常打孩子,我总是拿马厩里的马鞭抽他们,我要收敛一些,也许情况就会变好。诚然,我已经有所收敛,情况却并没有好转。但是你的要求我无法满足,就算我想要满足你的话,我的经济状况也不允许。不,不可能的,每天吃肉,5 升朗姆酒,但是即便承受得了的话,我妻子也不会允许的,而如果她不允许的话,这件事我就干不成。”“那干吗还费这么多口舌,”我说……/* 27 */第三部分:杂感一所企业学徒工夜校122。那是一所企业学徒工夜校,他们得到了几道简单的计算题,现在他们必须进行书面演算。可是所有的座位上都在高声喧嚷,不管多么努力,谁也无法进行计算。最安静的是上面讲台上的教师,一个瘦削、年轻的大学生,他不知怎么地竭力相信学生们正在做他们的作业,所以他居然可以用姆指压着耳朵,去研读自己带来的期刊。这时有人敲门,来者是夜校的督学。孩子们立刻静了下来,他们的全部力量已经释放出来,现在才有可能安静。教师则将班级记录簿放在他的期刊上。督学还是个年轻人,不比年龄大的学生大几岁,用疲倦的、显然有点近视的眼睛扫视全班学生。然后,他登上讲台,拿起记录簿,不是为了打开它,而是为了露出教师的期刊来,他示意教员坐下,自己则坐在第二把椅子上,半傍着他,半对着他。然后进行了下面这场谈话,全班同学都注意倾听他们的谈话,后面几排学生为了看得清楚些,都站了起来。
  督学:“这儿根本不在学习。我在楼下就听见吵闹声了。”
  教师:“班上有几个特别调皮的孩子,但是别的学生都在做一道计算题。”
  督学:“不,没有人在做作业,您坐在这上面研究罗马法,那人家还能怎么样。”
  教师:“是这么回事,我利用学生做笔头作业的时间读点书,我想略微减轻些今天晚上的工作,白天我没有时间读书。”
  督学:“好,这话听起来完全无可厚非,但是我们不妨考虑一下,我们这儿是什么学校?”
  教师:“企业合作社学徒工夜样。”
  督学:“这是一所高级学校还是低级学校?”
  教师:“一所低级学校。”
  督学:“也许是最低级的学校之一?”
  教师:“是的,最低级的学校之一。”
  督学:“这是对的,这是最低级的学校之一。它比国民小学还低级,因为教材不是重复国民小学的教材内容,便是最简单的基础知识。所以我们大家,学生、教师和我这个督学,在一所最低级的学校工作和学习,或者说得更确切些,我们应该按我们的义务在一所最低级的学校里工作和学习,这也许是有损名誉的吧?”
  教师:“不,没有哪种学习是有损名誉的。况且,对于学生们来说,学校只是一块跳板。”
  督学:“那么对于您来说呢?”
  教师:“对于我来说其实也是。”
  123。“你的权力以什么为基础?”
  “你以为我有权力?”
  “我以为你很有权力。我欣赏你的权力,同样也欣赏你行使权力时的那种克制,那种不谋私利,或者不如说,你对你自己行使这一权力时的那种决断力和信念。你不仅仅克制你自己,甚至同你自己作斗争。你为什么这样做,个中的原因我不打算问你,你自己知道就可以了,我只问你权力的来源。我以为我之所以有理由提出这样的问题,是因为我已经认识到这种权力,这是迄今许多人都未能做到的,并且我已经感觉到这种权力的威胁——由于你的自我克制,今天它还没有超出这个范围,感觉到它具有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你的问题很好回答,我的权力以我的两个妻子为基础。”
  “你的妻子?”
  “是的。你认识她们吧?”
  “你是说昨天我在你的厨房里见到过的女人吗?”
  “正是。”
  “那两个胖女人?”
  “正是。”
  “这些女人,我几乎没注意她们。她们看上去,对不起,就像两个女厨娘,不很干净,衣服穿得邋里邋遢。”
  “嗯,她们是这样的。”
  “唔,每逢你说什么,我总是立刻就相信,只是,现在我觉得你比从前,比我知道这女人的事之前更不好理解了。”
  “可是这并不是什么谜,这很明显嘛,我讲给你听吧。我和这两个女人一起生活。你在厨房里见过她们,但是她们很少做饭,饭菜大都是对面的饭店里买来的,这一次蕾西去买,下一次阿尔巴去买。其实也没有人反对在家里做饭,但是这太难了,因为这两个女人相处得不好。也可以说她们相处得很好,但是只有当她们平安无事地生活在一起的时候才是如此。譬如她们一连数小时之久不睡觉,安安静静并排躺在狭窄的沙发榻上,凭她们那肥胖的躯体这也就已经不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了。但是一干起活儿来她们就相处不好,她们立刻就要争吵,争吵马上就会变成殴打。所以我们达成一致意见——通情达理的话她们是很听得进去的,即尽可能少干活。而且这也符合她们的实际情况。譬如她们以为已经把寓所打扫得特别干净了,其实它脏得让我一跨进门槛就恶心,但是我一旦跨出这一步,我也就不难习惯了。
  “一不干活,争吵的由头也随之消失了,尤其是对于嫉妒她们是全然陌生的。
  哪儿还会有什么嫉妒呢?我几乎区分不清她们了。也许阿尔巴的鼻子和嘴唇比蕾西的更带点黑人味儿,但是有时我又觉得恰好相反。也许蕾西的头发比阿尔巴少些——本来她的头发就已经少得够呛——但是难道我注意到这一点了吗?我几乎依然区分不清她们俩。
  “我晚上才下班回家,只有星期天白天我见到她们的时间才多些。由于我喜欢下班后尽可能久地独自在外面逛荡,所以我很晚才回家。为了节俭,我们晚上不点灯。我确实没有这笔钱,为供养这两个能不停地吃东西的女人,我耗费掉了我的全部工资。于是,我在黑乎乎的寓所门口敲门。我听见,那两个女人怎样呼哧呼哧地来开门。蕾西或阿尔巴说,‘是他’,两个女人喘得更厉害了。如果在那儿的不是我而是一个陌生人的话,她会对此感到害怕的。
  “然后她们就开门,我一般总要开个玩笑,大门刚开了一条小缝我就挤进去,同时抓住两个女人的脖子。‘你,’一个女人说,这意味着‘你真不像话,’两个人‘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于是她们就只顾着和我厮混,若不是我从她们身上抽出一只手来把门关上,这扇门整宵都会开着的。
  “然后总是那条穿堂,这条几步路长、走半个多小时之久的路,她们几乎是抱着我走的。过了毫不轻松的一个白天之后我确实疲倦了。我时而把头靠在蕾西的肩膀上,时而又靠在阿尔巴的软乎乎的肩膀上。两个女人都几乎赤裸着身体,只穿一件汗衫,白天大部分时间里她们都是这样,只有当有客人来时,就像最近你来访时那样,她们才穿上几件脏兮兮的衣服。
  “然后我们来到我的房间,通常都是她们把我推进去,但是她们自己却待在外面并把门关上。这是一种游戏,因为现在她们在争斗,谁可以先进来。这不是什么嫉妒,不是真正的争斗,只是逗着玩儿。我听见她们互相或轻或重的拍打声,喘气声,意味着真正呼吸困难的喘气声,时不时还夹杂着几句话。最后,我自己打开房门,她们冲进来,情绪激动,身着撕碎的汗衫,带着呼出的呛人的气味。
  然后我们就滚到地毯上,然后就渐渐安静下来。”
  /* 28 */第三部分:杂感绝无可能的事情“唔,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我离题了。刚才怎么了?你向我询问我的所谓的权力的来源,我举出了女人。喏,是这样的,我的权力来自女人。”
  “来自于纯粹的与她们的共同生活?”
  “来自于共同生活。”
  “你变得这么沉默寡言了。”
  “你看见了,我的权力有限度。不知是什么东西在命令我沉默。再见。”
  124。在我们的犹太教堂里有一头如一只黄鼬般大小的动物。它的模样常常可以看得很清楚,它容许人走近到两米左右的距离以内。它的颜色是一种浅蓝灰色;它的皮毛还没有被人抚摸过,所以对此无可奉告,人们几乎想断言,连毛皮的真正颜色也还是个未知数,也许这看得见的颜色只不过是粘在毛皮上的尘土和灰浆而已,这种颜色也像犹太人教堂内墙上的灰泥,只是稍许浅了一点。撇开它的胆怯不谈,这是一头极其安静的、懒屁股的动物,它若不是经常受惊吓的话,它大概根本不会换地方的。它最喜欢待的地方是妇女部的栅栏,它带着明显的快意紧紧抓住栅栏的网格,伸展开躯体,望着下面的祷告室,这个大胆的姿势似乎令它感到高兴。可是教堂仆役却得到一项委托,就是不许这动物待在栅栏边上。它本来倒是会习惯这个地方的,可是由于妇女们怕这动物,人们不让它待在那儿。
  她们为什么怕它,这不清楚。诚然,第一眼看上去,它的模样是吓人的。特别是那个长长的脖子,那张三角脸,那一排几乎是水平方向突出的上端牙齿,上唇上方一排长长的、突出于牙齿之上的坚硬的浅色粗毛,这一切都可以令人感到害怕,但是不久人们便不得不承认,这头似乎令人可怖的动物并不具有危险性。它离人远远的,比林中的动物更易受惊,似乎除了与这栋楼房外与任何事物都没有联系,它自己的不幸大概就在于:这座楼房是一座犹太人教堂,一个有时十分热闹的地方。倘若人们可以使这头动物听明白的话,人们自然就可以安慰它说,我们的山区小城的这个教区一年比一年缩小,它已经难以筹措到维持这座犹太教堂的费用。
  过些时候这座犹太教堂变成一座谷仓之类的场所,这头动物便可以得到现在痛感缺乏的安宁,这并不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当然,只有妇女们怕这头动物,男人早已对它漠然处之了。一代人把它指给另一代人看,人们经常能碰到它,最后不再看它一眼,连第一次见到它的孩子们也不再感到惊讶。它变成了犹太人教堂里的家畜,犹太人教堂为什么不可以有一头特殊的、哪儿也没见过的家畜呢?若不是因为那些妇女们,人们就几乎不会知道这头家畜的存在。但是甚至连妇女们也并不是真的害怕这头动物,日复一日地惧怕这样一头动物,这也未免太奇怪了。她们自我辩解说,这头动物通常离她们比离男人们近得多,这话也对。这头动物不敢到下面男人们那儿去,人们还从未在地板上见到过它。人们不让它到妇女部的栅栏边上去,那么,它就只好待在对面墙上同样高度的地方。那儿墙面有一个非常狭窄的突出部分,几乎还不到两指宽,环绕着犹太教堂的三面,这头动物有时就在这个突出部分上跳来跳去,但是通常都安静地蹲在妇女们对面某个地方。几乎不可思议的是,它怎能如此轻捷地使用这条窄道,还有,它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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