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2006年第3期-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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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保库横叉着手指,半天举着在耳朵眼处,好像有话要随着手势喷出,却到底没有说上话来。黄国富仰仗着自己有钱,并不觉得是他的晚辈,情分里的爷爷,谁家的牛吃了我的麦,我日倒显是和他平起平坐的人,甚至还有一分高他一个平台的意思。这让李保库从心里很不舒服。
这种内心憋着的不舒服走到现在两个人成了对家!
李保库也有情人,是黄国富的远门孙媳妇明花。
两个人好,是早年就好上了,因为一头牛。
那时候小河西对面的东山坡上有一块青麦地,明花的牛由他公公放,她男人不在家出门搞副业了,她公公人有些上了年岁,人老了像一根落地的绳子,显得无力多气,把牛赶到山上就在背阴处睡下了。牛很稳当地卷着草一步一步吃到了青麦地,麦地是李保库的,太阳落山的时候一亩地的麦子少了三分。李保库老婆发现牛吃了麦子,拿了镰刀跑到地里想要赶走牛,哪知牛撂开蹄子向前跑了,牛跑的时候尾巴旗杆一样竖起来,牛跑了一圈,又回到了她的青麦地。牛知道她不是自己的主人,牛不怕她。牛蹄子把一亩青麦给搅乱了,牛提着嚼沫子的嘴,依旧弓起脊吃麦。就在牛尾巴旗杆一样竖起来的一刹那,山上的一头公牛看见了。公牛从山上举着旗杆一样的尾巴跑下来,先是走到麦地,在明花母牛的水门上一走一拱,拱得极有路数,极骚情,明花的牛就不吃青麦了,开始接受公牛的调情,开始做比吃青麦更难耐的事情。两头牛的动作幅度大的时候青麦地像是起了火,扬起来的细土把一亩地遭害得看不出是长了啥东西。李保库的老婆站在青麦地挥舞着镰刀开始骂上了:
“我日死你屋里的爷爷,谁家的牛吃了我的麦,我日死你屋里的奶奶,谁放的牛有嘴没屁眼来青麦地骚情来了!”
“我把你个见水渴,见饭饥,见了枕头就眼涩的牛啊,是谁家绝了后了,来我的地里要你来产子来了!”
“是谁家枕着茅梁石睡觉,离屎(死)不远啦,把牛放到我的青麦地里啦!”
小河西村的骂娘在那个年月有一种别具特色的气氛,她用镰把敲着行事的牛屁股,随着她骂人的节拍在阳光还没有落尽的东山上生动有趣。
牛任由她打,嘴里还嚼着返吐出来的青麦,牛把事情做完了,屁股上开始“噼里啪啦”往外泄牛屎,还没有等骂出主家来,李保库跑到了对面山上喊着要自己老婆住口,说:“牛不懂事理,人也不懂事理?不说是吃了三分麦子,就是全吃了,一亩地的麦子不及一个村的面子?人活这一辈子,种麦子年年能种,伤一个人一辈子,一辈子挽不回面子。”
李保库的几句话为后来当村干部树立了威信,明花私下里去说情的时候,也让明花动了心。在一个月光走动的夜晚,明花仰面朝天躺在了青麦地,鼻子嘴朝上,李保库喘着气,轻轻地落在了她的身上,稍稍安静了一会儿,一阵子丰富的内容就起伏着开始了。明花觉得有一两滴水落到了她的脸上,顺着脸蛋直直落到了嗓子眼,明花知道是李保库的哈喇水。
农村女人没有见过大世面,能和村里的头头好,心里多会想起来多会儿觉得自己都荣光。时不时地要拿出“李村长”来示人,这也许就是黄丑根伤自尊的地方。
这一次选举,明花不管姓不姓黄了,她和她的男人都要划李保库对号,至于爷爷辈的黄国富,拿他多少钱,她都不选他。他有钱,要是看着自己也是黄家的后人,早帮着吃上供应粮了,黄家的后人也不是一碗水都能端得平的。
演讲是第二天下午两点开始的,两个竞选人站在戏台上演讲,许诺他们当了村长后要做的几件事情。
开始前先是县里下来的人交代了一下政策,接下来是他们俩的承诺。
围绕对面东山上要做的两件事两个人的演讲有一些差异。
李保库要把对面修成度假村,开发太行山、太岳山旅游。
黄国富自己的意思是要把河沟里的小河西村搬到对面的山坡上,户户住别墅。因为,小河西煤矿把小河西村挖空了,小河西的地下水没有了,吃水要从别的村庄引过来,工程大,每年一上冻吃水就更困难,有一截水管被冻就得一处一处找,找到了拿火烤,常常因为吃水问题一个冬天不能安静。如果把小河西搬到对面的东山上,和山后的小河西矿接上,吃水就不用吃外村的水,可以吃矿上的水。小河西村的煤矿是穿越小河西村的,小河西吃水是问题,就怕以后居住都是问题,小河西煤矿有责任保证村里居民的安全。
黄国富的讲话好像更贴近小河西村目前存在的问题,不像李保库还是围绕上一届承诺展开,老调常谈。
站在讲台上讲话的人破天荒打上了领带,红色的领带衬托着两个人的脸都有些泛红,看上去神采飞扬。台下的人顾不上议论内容时,觉得,想当领导也是不容易的事情,没有好口才也是不行,台下的还挑不出几个像样的人能站到台子上去讲。
演讲结束后小河西的村民嬉笑逗骂着,说将来要住别墅了,说的人仅仅是把话头挂在了嘴边上,还没有反映到脑海里,这么多年了,他们也知道承诺和落实是有距离的。不过对两个人的演讲还是有议论的,两个人的说法相同处是:不管当不当村委主任,不能亏了村民。等选举结束,村委和矿上继续会履行往年的承诺。小河西的村民议论着话题多是吃水问题,认为黄国富说的话比较实际,解决不了吃水问题就解决不了生存问题。觉得他平常是说话算数的人,但是,这样的演讲能不能信他,还是两说。当了领导的人往往说话有水分,就像李保库一样,三年里做的事情能看在眼里的有什么村里人都知道,就是小河西村的建设,那钱也是矿上出的。人嘴杂,见了好还想好也是村民思考问题的共性。散会后,想松散的人招呼着到自己的屋里打麻将,老一点的招招手叫过来,想趁天光杀两盘象棋。
明花回到屋子里和丑根说:“你出去打听打听,小河西村的人偏向谁?”
丑根没好气地说:“谁当了咱不是一个普通农民。”
明花立马就瞪眼了,指着丑根说:“你是一个死人?我说不一样就是不一样!我要你去打听你就得去打听!”
丑根在明花眼睛的监督下出了门,他借了这个话出门,好去屋后的窑洞里看一看一个人过日子的爹。他回来还没有见过爹,下午听演讲,他也没有看到爹在哪个人旮旯里藏着。爹上了岁数了,本该和自己住在一起的,但是,明花不让,说爹和咱们不是一代人,住一起生活不到一处,他要软了,汤了,水了的,咱还得顺着他吃,咱是有牙人,你说锅里熬饭呢,能不煮几粒儿黄豆!让他一个人活就是了。丑根怕明花,明花说啥他就听啥,就算是明花不对,他也不敢说不字。明花总有自己一套理由,总能让丑根从心里认同。
明花看着黄丑根走远了,返身回到屋子里拨了一个号码,不大一会儿一个人就闪进了明花的屋子。
闪进明花屋子里的人是李保库,李保库早换了行头。进屋后他顺手就插上了门,身子还没有走近,脖子先伸过去,用嘴堵住了明花贴过来嘴,等身子一掉转,手很顺当地就插进了明花裤子里,他摸着明花冰凉的屁股,明花的小屁股他摸过多少回了,每一次他都能摸出明花的激动来。摸着摸着狠命地捏了一下,明花说:“你要捏死我啊?”
李保库说:“快,我等不得了,我想进去烤暖暖。”
明花说:“我看你在台上张扬,下了台怎么就把上台的行头换了。”
李保库说:“上台是演戏,下台是做人,做人过了头就有人要笑话了。你看黄国富,弄那么一个嫩货,不知道羞耻,现在还在对面山坡上唱呢。”
明花说:“你也想,只不过没有那胆罢了。”
李保库伸出手来捏了明花的脸蛋一下,“我看见丑根的时候我就想,我的女人要他睡了!”
一边说一边撩了明花的上衣,很顺溜地挪下嘴来一口叼住了明花的奶穗子,明花叫了一声,“要死啊,把我的头发都揉乱了。”
李保库口齿不清地说:“我就喜欢你这个黄发蓬乱的小丫头,就愿意吃你的奶穗子,你的奶穗子有南瓜汤,能吃饱我。”
明花人就软到了沙发上,再一句:“要死啊!”人一下子就来了情绪。
小河西有煤矿,一年一户矿上发一吨煤,明花屋子里的大铁炉火烧得旺旺的,明花脸蛋也被烧成了小铁炉,脸像燃红的木炭,无法抑制的开怀,她眯起双眼,眼珠子上的光都散开了,眼睛不是看上边的人,是感觉一个地方,人整个身体都热起来,有一股奈何不了的力量让她愕然、无力地飘坠,眼睛也越发地蒙胧起来。
情绪冷下来,李保库叼着烟开始一根接一根抽。
明花问:“有事让你作难了?”
李保库说:“你没听黄国富下午的演讲,有些话还是能打动小河西村人的。你别看土疙瘩里刨食的人,好歪话还是听得出来。我还是真遇到了作难的事了。”
明花不解地说:“我一个妇道人家,除了要你好,还能帮你什么?”
李保库站起来看了看窗外,搂住明花的脖子亲了一口,伏在明花的耳朵眼上说:“我得求你了,你说你到底拿我当不当你的心上人?”
明花咽下了一口唾沫说:“我和你是一片叶,对对生,你说你是不是我的心上人?我自从和你好了,就不想和丑根做那事情了,看他哪里都想到你。”
李保库低头失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沓沓钱放到她的手里说:“有一件事情要你做,你做比较合适,你是姓黄的人,你做没有人说闲话,也想不到我的头上,但要做得巧妙。”
明花说:“要我做啥事情,你说,我能做得的做,不能做得的我让丑根做。”
明花说话的当间把钱塞到了沙发垫子下,抬上胳膊搂住了李保库的脖子。红红的炭火映照下,她突然发现他的脖子上有很多蜘蛛痣,红色的,小米粒大小。她想她和李保库做那事情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脱过上衣,突然的想要看看他的身子,她觉得她和他不能算是一个人,也不能算是一片叶对对生,两个人要真好了是那种没有任何遮挡的好,眼下仔细想,才清楚每次都是很匆忙的。她听村上的一个女人说过李保库,说他想和人家好,人家男人在矿上,李保库想人家,就趁着她男人不在时脱了精光要和人家做那事,女人说:“满身的蜘蛛红痣,让人看了好恶心。”当时明花听了不相信,也从来没有当回事情,现在突然的看见了,就想李保库不是和她一个人好,还有人。想要做什么来着,李保库容不得她多做事情,用嘴咬了她的耳朵,来了一阵子悄悄话。
明花就把想要做的事情忘了,琢磨着明天的事情该怎么做?李保库说:“不会亏了你,除了不能娶你,我就是你的贴身小棉袄。”
明花说:“贫嘴。你说,我要那样做了,他敢打我?”
李保库笑了,捧起明花的脸说:“他敢!”
明花说:“他不敢,那我做了不是白做了?”
李保库说:“他年轻气盛,风头正足,看不惯的事情多着呢